陳采星換好了鞋子,打算去村子裡溜達一圈。
蘇樂欲言又止,最後將目光放在陳采星肚子上,沒多說。陳采星看出來了,默默想他都髒了,被別的野男人搞大了肚子,當然不符合這個村子高貴聖神聖女的選擇標準。
這智障封建迷信的活動。
“一會給小九也買雙鞋子。”陳采星牽著小弟的手。
倆人都是在家遊戲突然提示進入,穿的短袖睡褲拖鞋,他搞定了,小九小jiojio還踩著一雙卡通豬的拖鞋,挺可愛的,就是遇到危險跑路不方便。
村子布局很亂,像是迷宮,小道橫插豎通的,房屋還大多數一樣。陳采星方向感還行,就這樣差點搞混。經過村子小孩的帶路,陳采星終於到了宗祠。
宗祠在村子最中心位置,有一大塊圓形的空地,青石板鋪成的。正中間,陳采星看到了那棵大柳樹,柳樹養的枝繁葉茂,正對著宗祠口。不知道怎麽的,他想起了上一個遊戲世界裡,那棵用人肉鮮血養成的胡桃樹。
而且就他僅有點的玄學知識也知道,柳樹屬陰容易招髒東西。這棵樹還對著宗祠。
場上有個老太跪在地上朝著柳樹磕頭。
陳采星一看,這不就是虎子阿奶,那個頑固小腳老太。
“扎嘞阿媽還真是誠心,每天都要拜拜的。”
聖女祭要來了,廣場周邊坐著一堆中年婦女,一邊聊天一邊做手工活。陳采星想到自己身份,很不要臉的挺著肚子混入其中,把自己當做‘婦女’一員。
“是虎子的阿奶嗎?”陳采星笑著詢問,一副‘大家閑聊八卦’模樣。
婦女們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到了被陳采星故意挺的圓鼓鼓的肚子,這才笑笑閑聊說:“你面生的很,是來我們村參觀聖女祭的大學生?”
陳采星望著肚子,對不起他又要丟女大學生的人了。
“是。”摸了下肚子,面帶憂愁說:“昨天來的第一天,就跟虎子阿奶鬧的不愉快,人家嫌我懷孕了……”欲言又止委屈。
婦女見怪不怪了,說:“扎嘞阿爸死的早,扎嘞小時候去河邊玩,差點被淹死,扎嘞阿媽就抱扎嘞來求祖宗保佑,當時扎嘞快沒了,愣是被救活,祖宗顯靈,從此後扎嘞阿媽就很信這些,可能嫌孕婦晦氣,尤其又是這個時候。”
“為了生虎子,還把孫女主動送去陪祖宗。”又有個婦女說。
虎子還有個姐姐?陳采星帶點迷茫,故意說:“是叫阿香嗎?”
“阿香是加堤家的,虎子阿姐叫小芽。”婦女糾正。
可能陳采星大著肚子帶個小孩,又不問聖女祭的事情,婦女們都很樂意解答,說八卦嘛,當然是你一句我一嘴了。
阿香是五年前聖女祭時被選中當聖女,婦女們提到這個支支吾吾的,沒詳細說。至於小芽則是十年前虎子還沒出生時死的。虎子阿奶只有一個兒子,很看重香火,當時扎嘞媳婦兒隻生了個女孩小芽,十年肚子沒動靜,那個小腳老太不知道哪聽來的,迷迷叨叨的將只有七八歲的小芽送到了柳樹下吊死了。
小芽吊死後,扎嘞的媳婦同年就懷上了虎子。
陳采星聽完後再看那小腳老太,可以說眼神很不敬老了。
“小芽也可憐。”有個婦女感歎了句。
有人立刻接嘴:“可憐什麽,陪著祖宗多好啊,多大的福氣。”
“這福氣給你兒子,你要嗎?”陳采星問。
接嘴的婦女立刻豎起了眉毛,用方言罵陳采星。陳采星柔柔弱弱,溫聲細語說:“是大姐你說這福氣好,我就是問問的,想著福氣到了你家,你一定高興的。”可以說非常不要臉且白蓮花了。
“是啊是啊人家大學生也沒說什麽。”
“罵人做什麽,都是客人,村長說好好接待的。”
“你剛說的那麽好,人家就順口問問的。”
周圍婦女勸著,也有和接嘴的不對盤,趁機踩一踩。反正最後氣得接話辱罵的婦女氣哄哄的帶著她兒子回去了。
“啊,那大姐生氣了嗎?我真不是故意的。”陳采星無辜。
真是好一朵清清白白白蓮花。
元九萬在旁邊看的津津有味,並且掏出了艸他小學生人設的棒棒糖。
廣場婦女們乾著活,自家年紀小的兒子都帶在身邊看著,小孩子們在一旁玩耍。沒一會,元九萬身邊就圍了幾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盯著元九萬手裡的棒棒糖看。
陳采星才注意到,“哪來的糖?”
“商店買的呀。”元九萬舉手遞著棒棒糖,“姐姐吃嗎?”
小九睡衣只有個小口袋,他確定沒給裡面放糖,那這糖就是——金、幣、買、的!陳采星想到一金幣的糖,差點當場流產!
一金幣兌換一萬!
一萬塊買盒棒棒糖。
陳采星窒息。末了,對上小九單純關心的眼,小手伸著給他吃糖,陳采星又頑強的自我搶救回來。算了算了,小孩子愛吃糖很正常,怪他沒給小九說,一個金幣買個糖吃那貴嗎?當然是貴的,但貴不是小九的錯,是他太貧窮了。
都是他的錯!
陳采星護犢子就是這麽牛批。
“吃叭。”陳采星也想嘗嘗遊戲商城裡一金幣的棒棒糖有什麽區別。
元九萬高高興興將糖給了姐姐,陳采星舔了一口,心裡激情辱罵遊戲。
辣雞。
就是普通的奶味硬糖,賣的這麽貴,不給加點什麽洗精伐髓美容養顏功效對得起一萬塊嗎?!
“你吃吧。”陳采星沒興趣了,每舔一口,他覺得自己離流產就近一步。
元九萬乖乖點頭,拿著陳采星舔過的糖,舔了下。真甜。
“姐姐我和他們去玩了。”
“別跑太遠,去吧。”陳采星沒拘著元九萬。
廣場上這麽多小男孩,可見男孩子是安全的。沒一個姑娘,這破地方,專門逮著他們這些清清白白純潔無瑕的女孩子謔謔。
婦女之友陳采星又跟著一群婦人聊了一會。套的話都是雞零狗碎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但也能得出有用的信息。
加堤老婆失蹤是婦人們眾所周知的事情,但談起來很避諱,被當家人強調過不要亂講。陳采星更加確定加堤老婆失蹤有蹊蹺。
村子成年的女孩子很少,不是沒有,不過男多女少,娶媳婦只能從外面買。
當然人家不是用‘買’這個字,是花錢‘求’一位外面媳婦。
村子女孩少但有,說明聖女只有一位。夢裡六個女孩都是聖女候選人。要是凡村裡正值妙齡女孩都是聖女,別說五年一茬,十年一茬也不經割。
婦女們對聖女祭的事情嘴巴很嚴,陳采星但凡拐到那兒就會被岔開話題。
有一瞬間,陳采星覺得自己不是面對一群遊戲設定好的NPC,這裡太真實了,人人各有想法小心思。
花了五塊錢,從一位婦人手裡買了雙小孩新鞋子。
“小九來試試看。”陳采星衝不遠處元九萬招手。
元九萬噠噠噠跑來,後頭跟了七八個小男孩。這才多大功夫,元九萬就成小孩頭頭了。陳采星自豪,然後就看到每個小男孩手裡都握了花花綠綠塑料包裝的水果硬糖。
陳采星:他還是把孩子流了好了。
“阿媽,那個男娃給了我糖。”
“阿媽阿媽我也有。”
“我有好幾顆糖。”
小男孩獻寶,婦女們有些不好意思。村子裡閉塞,除非要‘求’媳婦兒,或者定期出去換鹽,不然是不會出村子的,這些包裝漂亮一看外來的東西更是稀奇品。
糖也有,就是自家熬得麥芽糖。
因為幾顆糖,小男孩的媽媽們對陳采星熱情許多,賣鞋的那位還多送了他一雙鞋墊。元九萬試了試鞋子,稍微大點,不過墊了鞋墊,系上帶子,正好。
這個地方封建、愚昧、落後、冷漠,但人又夾雜著熱情。可陳采星知道這些熱情只是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要是侵犯了她們的利益,動起手來,只會更殘酷。
陳采星想到被剝了皮的女孩們,對這個村、這些人,生不起什麽同情。
只有鐵石心腸。
他們離開時,村裡年輕男人們要打掃宗祠。兩扇烏漆漆的木門咯吱打開,明明是夏天,離得遠,陳采星都覺得一股陰風,透過半開的門,宗祠房頂掛了一排燈籠,飄飄蕩蕩的。
不知是多少位少女的冤魂。
“走吧。”陳采星牽著小九離開了。
他心情有點沉重。元九萬察覺到了,歪著頭說:“哥哥吃糖嗎?”
說起這個,陳采星注意力引偏,“小九,你告訴哥哥,你有多少金幣?”
“它說我是B,二十五個。”
上個世界小九還是牛批的,幫了不少忙。陳采星信,“該不會都買了糖吧?”
元九萬搖頭,陳采星松了口氣,還好自家小弟沒傻完。
“我還買了薯片汽水冰淇淋——”
“這次不是我覺得,真要流產了。”陳采星一臉痛苦。
元九萬握著陳采星的手腕,眼神稍微含著笑,肉臉是緊張表情,全程配合緊張巴巴擔心說:“姐姐,寶寶不會有事情,姐姐我想要個小寶寶的。”
陳采星:……
他要說多少次,沒寶寶,男人是沒有寶寶的。它只是個啤酒肚啊小九,不用演的那麽真。
不過小孩買了都買了,陳采星也沒有揍小孩的愛好。
“下次我們可以規劃下,一部分買零食,一部分攢起來。”
“都聽姐姐的。”元九萬蹦蹦跳跳跟著陳采星身邊,說:“姐姐,剛才那些村裡男孩說了聖女祭,我給他們吃糖他們就說。”
陳采星:!!!
小弟一點都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