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知後覺陳采星才感覺到掌心黏糊糊的,他攤開手掌,果然是血跡。血跡顏色發黑,有股腥臭味,不知道混了什麽。
剛抱木桶沾到的。
陳采星忍住反胃,一看元九萬衣服上也有血手印,被他沾上的。
“哥哥帶你去洗手。”
兩人往二樓去,王瀟瀟說了句我也去洗洗手跟了上去。趙茹被嚇得失魂落魄坐在餐桌旁捧著一碗熱湯發愣,王興平給猴子打了個眼色,猴子悄不聲息的跟上三人去了二樓,金海則坐到了趙茹身旁。
“陳采星,東西你拿著吧。”王瀟瀟哆哆嗦嗦的從工裝羽絨服肚子掏出了黑色的東西。
陳采星甩了下手裡的水,隨意在毛衣蹭了蹭,才接過東西。
觸手手感讓陳采星覺得手白洗了,難怪王瀟瀟哆哆嗦嗦,虧她忍了這一路。黑色紙張似得折疊成小筆記本的樣子,說是黑色其實仔細看黑黑紅紅的,入手冰涼細膩。
像是被血浸透的人皮。
陳采星早在地下室就被嚇得面部神經暫時壞死,現在很淡定的打開東西。王瀟瀟看的心生佩服,決定之後緊抱陳采星大腿。
這他媽才是‘老手’,一樓那三個都是個屁。
攤開黑紅色人皮,大概A4紙張大,英文插話版。
“……”
這破遊戲,他要是個學渣,今天就廢這兒了。陳采星心裡衝遊戲罵罵咧咧,面上很認真的看完了整個插話故事。
上面寫了兩種‘傳說’,一則是長久的用血肉灌溉,可以復活被殺死的人。二是怎麽能徹底殺死變成鬼怪的約翰。
用胡桃樹的枝條,做成釘子,凌晨之後約翰復活時將木釘插進約翰的心臟即可。
“萬一這約翰心臟在右邊怎麽辦?”陳采星很怕遊戲騷操作。
“應該不會吧?”王瀟瀟說完也不確定。
陳采星本來是吐槽,結果看到王瀟瀟不確定神色,真害怕他一語成讖。他收起了東西,說:“先下樓吃飯。對了,那把刀呢?”
“在我身上,你要嗎?”
“先給我。”陳采星有猜測要試試豪斯。
王瀟瀟聽話將東西遞過去。刀不是很長,就是廚用的那種窄刀,用報紙包著,陳采星小心翼翼收在口袋,也幸好冬天羽絨服口袋大能裝下。
三人下去時,聽到有腳步聲,在樓梯口碰到了猴子,對方熱情說飯菜涼了叫他們吃飯。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陳采星面無表情。
餐桌旁王興平金海圍著趙茹,趙茹抽抽搭搭哭泣:“……太可怕了,桶一直動,燈也滅了,還有風,一定是鬼,是鬼他跑出來了嗚嗚嗚……”
豪斯先生嘴角微微上揚,眼神深意的盯著趙茹,剛剛面上的惋惜感全然不見了。
陳采星盯著豪斯的表情略微出神,對方察覺到,看了過來。陳采星被人發現也沒尷尬,拉著小弟悠閑的坐在餐桌旁。
“今天的午餐可真豐盛,還要多謝豪斯先生這幾天的招待,您真是位善心的好人。”陳采星一本正經的吹著NPC的彩虹屁。
豪斯先生皮笑肉不笑的說:“你們如此可愛又稚嫩,誰見了都會想幫的,可愛的孩子們,快用餐吧。”
午餐是牛排意面,確實豐盛。
不過餐桌氛圍可不太好,趙茹哭哭啼啼,王興平若有所思不知道憋著什麽壞水,金海一邊瞪著陳采星,手下重重的切割牛排,盤子與刀子發出刺耳的聲,不像是割牛排,倒像是想割陳采星的脖子。
“你刀這麽鈍,我這兒有一把借給你。”陳采星從口袋掏出報紙裹的刀扔到桌上。
金海被挑釁拍桌罵:“你麻痹的——”
“夠了!”豪斯先生突然冒火呵斥。
金海將髒話愣是咽了回去,憋得臉紫青。飯桌上眾人大氣都不敢喘。從進遊戲到現在,NPC還從沒有表情外露的這麽明顯,即便是生氣也是陰測測目光盯著他們。
陳采星敲了下桌子,發出‘咚咚’聲,注意到豪斯嘴唇輕微抽搐。
“豪斯先生,是你殺了你哥哥約翰嗎?”
“是。”豪斯先生抖著唇說完,眼神望著桌上包裹著刀的舊報紙陷入回憶,喃喃說:“是他殺了安娜,他為什麽要殺安娜,我也是太憤怒了才會殺了他的……”
“安娜和他的孩子,不,不是,安娜和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他已經擁有了蠟像館,為什麽還要搶走安娜搶走我們的孩子,我恨他恨他。”
還有個孩子?
陳采星一愣,想過三角戀,沒想到背後上升成了倫理狗血。
他原以為是豪斯暗戀喬安娜求而不得,現在看來喬安娜和豪斯還有一腿,並且還有個孩子?可聽豪斯不確定的語氣,喬安娜那個孩子,豪斯也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當初他覺得奇怪,喬安娜既然發現了約翰的秘密,為什麽不自己逃出鎮上報警,現在可以解釋了,喬安娜有孩子了,可能為了孩子還想挽留約翰,或者說小鎮離外面太遠,需要開車她一個婦人帶著孩子跑不遠的。
“是約翰,都是約翰,他毀了我毀了安娜,是他用刀殺了安娜,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報紙裹的刀就是殺死喬安娜的凶器。
“約翰的心臟在左在右?”陳采星套出了話,很謹慎的詢問。
暴怒癲狂的豪斯先生聽到問話漸漸冷靜下來,因為被勾起痛苦的回憶,陰沉沉又狠毒的看了眼陳采星。
“我不知道。”
陳采星又想吟詩了,在座的還有未成年,於是憋了回去髒話,果然有套等著。這破遊戲,說好了中低等的,王興平這三個是個憨批!
“好的,謝謝。”陳采星趁著對面三人愣住時,淡定的將報紙刀收了起來。
金海目光盯著陳采星裝刀的口袋,陳采星察覺到,嘲諷:“給你你會用嗎?”
金海:……他還真不知道怎麽用。
盤完了NPC,陳采星有了胃口,悠哉的吃著午餐。豪斯離開餐廳,應該是去了後院。餐桌上王興平三人沒什麽胃口,王瀟瀟是一肚子問題,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不過瞥了眼對面裝批的三人,心情爽了一把。
當初金海這孫子還嫌女的沒用,我沒用你個大西瓜,外強中乾的貨色。
用過午餐,陳采星三人要上樓。
“陳采星,我們可以合作。”王興平攔住了人。
“你有什麽能拿出手的要合作?”
王興平笑了下,“小兄弟,這遊戲危險重重,你別托大,我們自然有我們的辦法——”
“我沒時間聽你打太極,搞清楚,現在誰求誰。”陳采星一副愛說不說的樣子。
王興平笑容扭曲了,攔住金海,開口說:“我有保命的道具,可以抵擋一次鬼怪攻擊。”
“你這麽好心?”陳采星目光思量。
“我可以把道具給你,平安符。”王興平從口袋掏出一個黃色三角符紙。
陳采星沒動符紙,說:“你摔碎一具蠟像,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你不要太過分了!”王興平咬牙,“你知道這符紙多少金幣嗎?”
猴子金海罵罵咧咧,陳采星不為所動,最後王興平真走向了一樓蠟像,握著平安符吸了口氣,眼裡的恐懼也有。陳采星環胸在旁冷眼看著,王瀟瀟欲言又止想勸陳采星不用做的這麽絕,但等了三四分鍾,王興平也沒動手。
客廳靜悄悄的,王瀟瀟也察覺到王興平的鬼話連篇。
“好吧,你說怎麽合作。”王興平收了符紙被拆穿也沒臉紅。
陳采星搖頭,眼神冰冷,“我不信你們,各乾各的。”
被這麽一耽擱,也不用上樓了。陳采星想到地下室顫動的木桶,他有種直覺,約翰今天非得敲他的房門。這是個好機會。昨晚約翰就沒出來,讓他的‘傀儡蠟像’出來蠱惑。
他不知道約翰的能力極致在哪裡,也不知道約翰出地下室的規律,只能等。萬一錯過了約翰凌晨後出地下室機會,他們沒時間等了。
“去後院。”
陳采星帶著人果斷往後院去,豪斯先生站在樹下。天氣很差,陰陰沉沉的霧氣很大,明明前院枯草氣溫昭示著秋季,但這棵樹開的繁茂。
樹枝上林倩倩面容平和帶著微笑,好似很幸福。
她是自己一個人走到樹下,枝條將她掛了上去的,像是一種獻祭。
距離樹枝夠不到的地方停下,陳采星知道王興平三人就在不遠處偷聽,但時間太趕了,顧不上別的。他看了眼天,霧氣肉眼可見的濃了起來,必須趕快。
“小九,東西你拿著,別怕。”陳采星將黑色人皮遞給元九萬,跟王瀟瀟說:“想回去,必須殺死約翰,將喬安娜的怨氣解開。”
這個遊戲兩個boss,約翰執著做蠟像,喬安娜被豪斯養的需要血肉。不殺死約翰,他們一半會死在約翰手裡被做成蠟像,另一半掛在胡桃樹上當‘肥料’。
趁兩個boss還處於平衡弱的時候動手最好了。
“別靠近樹,離遠點。”陳采星心裡有幾分底氣,尤其豪斯說約翰連喬安娜的孩子也殺死了,當母親的怨念不散,無法報仇,只要玩家替她和孩子報了仇,遊戲應該會結束的吧?
樹枝擺動,吹的掛著的屍體發出簌簌的聲響。
王瀟瀟搓著胳膊,頭皮發麻說:“陳采星這樹不對勁,你真的要去啊?”
“刀應該是克制喬安娜的。”陳采星說完掏出了刀,解開了報紙,刀身血跡斑駁,刀刃生鏽,這次沒忍住罵了句:“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