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此情日月鑒
南宮靜女到了監國皇子南宮達處,才得知南宮烈的屍身並未運到宮中。
南宮靜女:“五哥,六哥……?”
南宮達歎了一聲,痛心疾首地說道:“個中緣由……咱們過去,你一看便知。”
南宮靜女心下狐疑,與南宮達一同乘馬車來到了南宮烈的私宅,府上並未懸掛黑紗挽聯,一眾家奴戰戰兢兢地跪在院子裡,整棟宅子靜得滲人。
兄妹二人行了一路,唯獨能聽到南宮達的拐杖撞擊地面的聲音。
來到臥房外,院子裡還殘存著火把和空酒壇,私宅的管家撲到二人面前,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而後又涕泗橫流自己扇自己的臉,不過幾下嘴角便滲出了鮮血。
南宮靜女最看不得這一幕,蹙著眉說道:“還不速速帶路,你在這兒哭給誰看呢?”
管家:“二位主子,我家殿下被人給害了,還請二位主子替我家殿下討回公道!”
管家只聽說五皇子先天有缺,平日需要借助拐杖行走,但是並不認識南宮靜女,不過他倒是在哭訴間把自己摘了個乾淨。
南宮靜女:“帶路吧。”
管家:“是,二位主子這邊請。”
南宮烈已經被穿上了衣裳,躺在床上安靜得就像睡著了,旁邊五花大綁捆著一個人,隻穿著不合身的一套中衣服,那人披散著頭髮又被人堵了嘴,南宮靜女隻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兄妹二人來到南宮烈的床前,南宮靜女看著南宮烈,褪去平日裡那副囂張跋扈的模樣,南宮烈依舊是南宮皇族裡容貌最出挑的一位,只是此時的他已經沒了呼吸。
南宮靜女總覺得自己的六哥只是睡著了,不同於前兩次,或許是到底和這位皇兄一起在良妃娘娘膝下生活過,南宮靜女的心裡一點害怕的感覺也沒有。
她伸出手,探了探南宮烈的鼻息,喚了一聲:“六哥。”眼淚流了出來。
她在齊顏哪兒傷了心,黯然神傷了一路總算有了宣泄口。
南宮達拍了拍南宮靜女的肩膀,也沉默了。
他想起南宮烈從前性子雖然乖張,但對自己還算尊敬,再加上這個弟弟注定與皇位無緣,南宮達也從未把他當成自己的對手,如今人死了他的心裡升出了一股真切的悲傷。
管家跪倒二人身前:“二位主子,請為我家殿下做主啊,就是那人刺殺了我家殿下。”
說著,指向了角落裡的柳予安。
其實柳予安早在昨夜就被南宮烈想辦法弄醒了,南宮烈有怪癖最喜歡看美人在身下啼哭的模樣,柳予安倒是個剛烈的,即便渾身無力也一直咒罵南宮烈,誰知南宮烈真的死了。
南宮烈被發現的時候,已是七孔流血血管爆裂而亡,管家大駭之下又給柳予安灌下了一副藥,這才方便他將所有罪責都推到柳予安的身上,即便他知道自家主子死得不明不白,自己這個管家定是逃不了乾系的,但只要能不牽扯到妻兒便好。
南宮達聽完管家說得轉頭看了一眼南宮靜女,對方極力隱忍著心中的厭惡,不去流露出來。
難怪管家數次稟報,懇求派一位皇室宗親先到府上走一遭,南宮達擔心其中有貓膩這才叫上了南宮靜女。
南宮達:“扒開他的臉,給本宮瞧瞧。”
管家爬到柳予安身邊抓著他的頭髮,將臉露了出來。
南宮達怔了怔,暗道:果真是世間尤物。
南宮靜女:居然是他!
這人與齊顏算是舊認,而且之前還因為他起過衝突,南宮靜女擔心說出來會給齊顏惹麻煩,保持了沉默。
隨後南宮靜女又有些懊惱,這人心中想得從來都是別人,自己又何苦袒護他!
南宮靜女:“五哥,皇妹一介女流,接下來的事情就勞煩五哥主持吧,我回宮去探望良妃娘娘。”
南宮達點了點頭:“也好,哎……你與良妃娘娘感情深厚,還要勸上幾句才是。”
南宮靜女:“知道了。這件事……我勸五哥還是低調處理比較好。”
南宮達:“嗯。”
南宮靜女獨自出了臥房,來到院中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天色,估麽著也快到一個時辰了,自己還是早些回宮,以免陳傳嗣找不到人。
……
南宮靜女回宮以後直奔良妃所在的宮殿,找了一個貼身的宮婢囑咐道:“你去告訴秋菊,本宮去了良妃娘娘哪兒。”
南宮靜女又何須向下人通曉行蹤?說到底還是放不下齊顏罷了,雖然心中滿腹幽怨,到底還是牽掛著對方。
……
另一邊,丁酉喂齊顏服下了克制夢魘的藥丸,然後便回到了禦醫院與諸位太醫一起分析毒藥的成分。
又過了兩日,丁酉巧妙地引道副院長找到了那味催化劑,新藥方拿給王院長過目,很快就研製出了解毒的方子。
齊顏服下後便陷入了沉睡,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這期間南宮靜女沒來再來探望過齊顏,倒是她身邊的掌事女官秋菊日夜不離地守在床邊,而首領內侍也是不分晝夜每隔一個時辰便會出現在寢殿中一次。
齊顏醒來的時候,正是南宮烈的發喪日,南宮達聽從了南宮靜女的意見,南宮烈隻停靈三日便啟程安葬。
他與景王一樣,膝下無子不能入祖陵,南宮達在京畿選了一個叫蕩山的地方作為南宮烈的安棺之所,追封南宮烈為逸王。
幾年間繁茂的南宮皇族,皇嗣凋零。南宮讓善於愚弄民心,操控民意,他曾在自己的九個兒子身上大做文章,風傳什麽“龍生九子”,鼓吹自己天命所歸,鞏固帝位。
如今……南宮皇族只剩下三位皇子了。
齊顏的心腹之一谷楓,認為這是一個絕佳的時機,派人到各地散播謠言,南宮皇族氣脈已盡,天下或將易主。
谷楓和錢源一樣忠臣,谷楓雖然沒有錢源那樣有商業手腕,但是他的政治嗅覺是錢源拍馬也趕不上的,谷楓這些年忠心耿耿地執行著齊顏布置的每一個計劃,不竭余力地為齊顏出謀劃策,但同時他也在觀察和思考。
在不知曉齊顏真實身份的前提下,在谷楓看來:齊顏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布置一個龐大的網,齊顏的很多決定都是不計成本,甚至是虧本買賣,如此看來絕不是簡單的為財,那……齊顏想要的究竟是什麽?谷楓大概也就知道了。
謀朝篡位,其罪當誅。但谷楓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他所有的苦難都是渭國施加給他的,推翻這個王朝谷楓不僅沒有一點兒心理負擔,反而有種大仇得報之感。
至於齊顏究竟適不適合做皇帝,這不在谷楓的考慮范圍內。這個天下有能者居之,更何況齊顏對自己還有再造之恩。
於是,谷楓在聯絡不上齊顏的前提下,憑借自己的揣測,做了他認為齊顏想做的事情……
四方錢莊遍布大江南北,核心成員大多都是再無立錐之地的可憐人,南宮皇族氣脈將盡的消息,猶如在枯黃的草原上投下的一顆火星,以極快的速度席卷全國。
齊顏醒了,可映入眼簾的第一人卻是秋菊。
秋菊:“駙馬爺,您可醒了!”秋菊驚喜地說道。
齊顏看著秋菊,恍惚了一會兒。
她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夢境很零散,醒來以後便記不得多少了,但她猜也知道自己的夢魘會是什麽內容,只是不知何時夢中多了一個南宮靜女。
沒有看到心裡的那個人,齊顏頗恍惚了一會兒,啞著嗓子說道:“我想喝水。”
秋菊:“奴婢這就給你端來。”
喝下了溫水,齊顏感覺自己好多了,問道:“我這是怎麽了?”
秋菊:“駙馬爺中毒了,是您帶進宮的糕點裡面有毒!”
齊顏“哦”了一聲,又問道:“殿下呢?”
秋菊:“殿下回宮歇息去了,駙馬爺這一病可把殿下給嚇壞了。”
齊顏的眼眸閃了閃:“殿下走了多久了?”
的臉上閃過一絲為難,回道:“殿下守了駙馬爺一天一夜,回寢殿休息去了。”
齊顏:“我昏迷了一天一夜?”這個時間似乎比齊顏認知中的短了。
秋菊沉默半晌,如實回道:“駙馬爺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今天是第四天了呢。”
齊顏怔了怔,眼眸暗淡了下來:她,兩日沒來看過自己了啊……
齊顏皺了皺眉,這有違常理,難道是中間出了什麽紕漏?齊顏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還是昏迷之前穿的那一件,既然不是性別暴露,她實在想不出南宮靜女為何不在自己身邊。
齊顏:“……殿下,生病了?”
秋菊:“駙馬爺別亂想,您剛醒還是好生修養吧,您餓不餓奴婢去給您傳膳?”
齊顏搖了搖頭:“殿下……是被旁的事情絆住了嗎?”
秋菊也不知道自家主子為何突然就不來看駙馬爺了,明明之前很緊張對方的,還曾數度落淚,怎麽說不來就不來了呢?
秋菊苦思冥想,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借口,低聲回道:“駙馬爺有所不知……在您昏迷的這段時間,逸王……六皇子殿下歿了,殿下這幾日在良妃娘娘處陪伴,但殿下時時牽掛著駙馬爺,命人每個一個時辰就稟報一次駙馬爺的情況!”
齊顏知道自己此時應該故作驚愕,可她實在沒有演戲的心情,秋菊的借口雖然合情合理,但在齊顏看來:南宮靜女絕對不會因為這些事情,整整兩日都不來看自己。
齊顏疲倦地閉上了眼睛:“知道了,勞煩秋菊姐姐稟報一聲,就說我醒來了。”
秋菊:“是。”
一切的計劃都是按照齊顏的計劃進行的,可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秋菊走後兩個時辰,南宮靜女姍姍來遲,已經快到三更天了。
南宮靜女剛一踏入寢殿,齊顏便坐直了身體,目光隨著南宮靜女一直來到自己的床邊。
齊顏觀察的很仔細,沒有錯過對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果然她從南宮靜女的眼中讀到了一絲躲閃,即便對方極力掩飾,齊顏還是發現了。
南宮靜女坐到床邊的圓凳上,疲憊之色難掩,輕聲道:“抱歉,宮裡有些事情要處理,來晚了。”
齊顏:“殿下。”
南宮靜女挪開了目光:“嗯?”
齊顏:“你還好吧?”
南宮靜女沉默片刻:“還好,就是這幾日要陪著良妃娘娘。”
齊顏:“殿下……照顧好自己。”
南宮靜女:“本宮知道了,你也是。”
氣氛沉默得令人透不過氣來,從前二人也這般靜默相處,可卻從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齊顏數度欲言又止卻不知如何開口,而南宮靜女更是心中有苦口難言。
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十三四歲的少女了,可以無所顧忌地問出心中的困惑,抒發不滿,甚至直白地表達自己的訴求。
再過一個月南宮靜女便邁入二十二歲的門檻,她早就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
她有淑女的矜持和自愛,更有身為嫡出公主的驕傲和自尊。即便是愛得再深,南宮靜女也做不出有失風度的事情,即便知道自己枕邊人心裡裝著其他的女子。
這兩天,齊顏睡著,南宮靜女卻幾乎沒有合眼。
借著安慰良妃娘娘的由頭每日在良妃的宮中待到深夜,回到未明宮心裡想的便都是這件事,已經快要把她給折磨瘋了。
南宮靜女只能回憶自己當初是怎麽走過來的,把齊顏“發配”到晉州,時間總會磨平自己心頭的傷口。
可是這個法子已然不再適用,先別說此時自己離不開齊顏的輔佐,就如今這個形式南宮靜女也不敢放齊顏出宮,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尚有歹人敢打齊顏的主意,離開京城自己更不能保護他了。
七年,再過一個月就是八年了。
齊顏佔據了南宮靜女生命的三分之一還要多,早已在南宮靜女的心中生根發芽,再難割舍。
可小蝶就像是扎在南宮靜女心中的一根刺,她拔不出來,只能任憑這根刺爛在心裡,不知要疼到何時。
從前小蝶何其卑微,南宮靜女都沒有對她起過殺心,更別說她如今成了南宮姝女的枕邊人。
南宮靜女感覺自己簡直無法呼吸了,問道:“三日前你出宮去見了何人?糕點是誰給你的?”
齊顏:“工部員外郎李橋山,之前我與他在工部共事,後來他又幫過我一次,所以沒多想就赴約了。李橋山向我引薦了一個人,糕點也是他送給我的。”
南宮靜女:“誰?”
齊顏:“殿前將軍之子,丁奉山。”
南宮靜女秀眉微蹙:“你可知那板栗酥裡有毒?”
齊顏:“聽秋菊說了。”
南宮靜女:“除了丁奉山,還有誰碰過糕點?”
齊顏:“回宮之後交由宮婢裝盤,再無他人碰過。”
南宮靜女想:自己宮裡的人,她還是可以放心的,也就是說丁奉山的嫌疑最大。
南宮靜女:“你與丁奉山可有交惡?”
齊顏:“並無,不過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在允州官學的童生考上,之後就再沒見過。”
南宮靜女:“本宮知道了,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齊顏:“殿下……”
南宮靜女趕在齊顏說完之前起身,搶白道:“天色不早了,本宮回去了,你早點歇息。”
齊顏看著南宮靜女的背影感覺心裡空落落的,仿佛有什麽寶貴的東西正順著指縫溜走,她猛地掀開了被子,傾身抓住了南宮靜女的衣袖:“殿下!”
南宮靜女停住了腳步,齊顏又道:“天色已完,殿下……”
南宮靜女注視著齊顏的眼睛,眼底劃過一絲悲傷,淡淡道:“估麽著明日大姐二姐會來看你,到時候我會想辦法讓你和二姐獨處片刻,你……好自為之吧。”
南宮靜女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在這最後一刻,南宮靜女終於想通了。其實也不能算做想通,而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如果齊顏真的放不下小蝶,自己這樣苦纏著對方也沒意思,她隻想求一份完整的感情,她可以包容齊顏的一切,唯獨這一點不行。
與其這麽耗著,不如……南宮靜女不願再想下去了。
如果齊顏真的那麽放不下小蝶,就好好和自家二姐談一談,若小蝶也是如此,那就只能算她們姐妹命苦了。
齊顏緊張地抓著南宮靜女的袖子不放,搖晃著起身連鞋子都顧不得穿,但由於躺了三日下肢無力,幾次跌坐在床上,仍然倔強地站了起來。
齊顏:“殿下這是何意?”
南宮靜女猛地甩開了齊顏的胳膊,紅著眼眶,猶如受傷的母獅般,地吼道:“齊顏,本宮已經仁至義盡,你不要欺人太甚!”到了此時這人為何還要裝糊塗?難道是想讓自己主動和離他才甘心?
齊顏:“殿下?”
南宮靜女別過了頭,她已經不想再把自己的軟弱和眼淚暴露在這個人面前了:“齊顏,該做的,不該做的本宮都已經做了。剩下的……你心之所求,都掌握在你自己手裡。”
一滴清淚劃過南宮靜女的臉龐,她卻驕傲地挺直了腰身,側過臉不去看齊顏,又說道:“你放心,只要你做出選擇……本宮自會送佛送到西,宮規律例都不會懲罰到你們的!”
話說到這個地步,齊顏隱約地明白了什麽,看到南宮靜女紅紅的眼眶和決然的表情,心裡更加慌了。
南宮靜女轉身離去,可她最後的一番話卻如驚雷般在齊顏的心頭炸開了。
“你心之所求,都掌握在你自己手裡!”
齊顏看著南宮靜女離去的背影,感覺自己的心也被硬生生地撕扯成了兩瓣。
自己做了這麽多事,甚至不惜服毒折磨自己,為得不就是延遲與南宮靜女圓房麽?這樣就可以延長自己陪在她身邊的時間了啊!即便齊顏很清楚她和南宮靜女的結局是死路,可走在這條路上,能多走片刻也是好的。
南宮靜女誤會了什麽尚不可知,但對自己來說是一件好事,不是麽?這樣又可以冷一陣子,自己就安全了啊!
……
可是……齊顏總覺得,如果這次讓南宮靜女離開,她們就再也回不去了。
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這些年自己就像一個變戲法的人,一邊使下障眼法,一邊破解戲法的秘密……
南宮讓風燭殘年,南宮皇嗣凋零殆盡,面具人蠢蠢欲動,洛北虎視眈眈。
自己已經再沒有下一個七年去修補和南宮靜女的關系了,或許真的如面具人所言,這是最後的一年了。
既然如此,為何要……這樣度過?
“你心之所求,都掌握在你自己手裡!”
齊顏:“殿下!”齊顏大喊一聲,赤著腳追了出去。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南宮靜女走得很快,齊顏便赤著腳追在後面,十一月,皇宮的裡的石板到了夜裡冰涼刺骨,齊顏卻渾然不覺。
秋菊:“殿下,駙馬爺追來了。”
南宮靜女仍在急行,秋菊再次勸道:“殿下,駙馬爺沒穿鞋子,穿著單衣就追出來了!他夜裡又看不見,這台階這麽高,跌下去可如何是好呢?”
南宮靜女停住了,秋菊連忙提著燈籠跑了過去,齊顏氣喘籲籲地來到南宮靜女身後,一把從後面抱住了南宮靜女。
宮婢們瞬間瞪大了眼睛,秋菊暗中打了一個手勢,眾人齊刷刷地背了過去。
也不知是冷,還是激動。
齊顏的身體簌簌顫抖,連聲音也在顫抖。
齊顏:“殿下……不要走。”
南宮靜女垂下了頭:“夜裡涼,回去吧……我送你。”
說著掙脫了齊顏的懷抱,改為牽著她的手,將人送回了寢殿。
齊顏卻拽著南宮靜女的手不肯松開,看著對方的眼睛一眨不眨。
南宮靜女:“放手吧,本宮要回去了。”
齊顏攥著南宮靜女的柔荑抵到自己的心口:“殿下!這裡……只有殿下一人。”
南宮靜女別過頭去,良久:“你在夢中,喊得都是她的名字。”
齊顏大急,果然和自己想得差不多。可小蝶的事情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的,急迫之下齊顏豎起三根手指,朗聲道:“若我的心中再有別的女子,定叫我不得好死!”
南宮靜女堵住了齊顏的嘴,紅著眼眶責備道:“你做什麽?”
齊顏將南宮靜女的另一隻手也握在手中,她直視南宮靜女的眼睛,將心中的一切擔子全部拋開:“殿下,我與小蝶都是無父無母的可憐人,她在我心中更像個妹妹……殿下,可信我?”
南宮靜女的眼淚流了出來,鼻頭也紅紅的,委屈地說道:“信歸信……可是你夢裡叫的都是她的名字!”
齊顏心疼不已,將南宮靜女擁入懷中,隨口又編了一個謊話:“臣做噩夢了,夢到六殿下到宅子裡搶人的事情,情不自禁就喊了幾聲,可臣也夢到殿下了呢。”
南宮烈剛死,南宮靜女聽到齊顏這麽說心裡有些發毛:“別亂說,六哥他……”
齊顏:“臣知道了,臣該死。”
南宮靜女:“剛一好點兒又胡言亂語,你怎麽沒穿鞋子?快回到床上來!”
齊顏抓著南宮靜女的手不放:“殿下……今夜就別走了吧?臣害怕。”
南宮靜女嗔了齊顏一眼,倒也依了。
二人洗漱一番,吹燈躺倒床上。
齊顏擁著南宮靜女,低聲道:“等時機成熟,臣……就告訴殿下一個秘密,可好?”
南宮靜女來了興致:“是什麽秘密?”
齊顏:“說了,等時機成熟。”
南宮靜女:“那是什麽時候,總要有個期限啊,不能規矩都是你……”
南宮靜女的話沒能說完,她瞪圓了眼睛,感受著堵在嘴唇上的柔軟,很快淪陷其中。
逸王新喪,南宮靜女知道自己不該如此的。
可是,當齊顏翻身壓到她身上的時候,南宮靜女的手也自然地環住了齊顏的脖頸。
幾個呼吸過後,南宮靜女感覺到齊顏在勾勒著自己的唇線,她心如擂鼓,身似春水,仿佛力氣都被抽空了。
南宮靜女想叫叫齊顏,朱唇微張卻正好稱了齊顏的意,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和觸感。
南宮靜女“嚶嚀”一聲,聽著齊顏變得粗重的呼吸,大腦全然無法思考,心也跟著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