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長中失落的
距離禦林軍來報信已經過去了小半日,南宮靜女坐在書案後,手中的那份奏折已經捧了好一會兒,不見批注也沒有放下。在她的面前還堆了不少奏折,按照工,戶、吏、軍分成了四類。
南宮靜女的人雖然坐在這裡,心早就飛出了皇宮。
這還是她第一次知道齊顏有危險而選擇了袖手旁觀,內心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麽淡定。
又過了一會兒,南宮靜女歎了一聲,喃喃道:“果然還是要把他安置在身邊才能放心些……”
她暗自下了決心:等過了殿試一定要把齊顏接回未明宮,以後就待在自己的身邊。
南宮靜女合上了手中的奏折:“秋菊!”
秋菊:“參見二殿下。”
南宮靜女挑了挑眉,是二姐來了?
南宮姝女:“靜女在裡面嗎?”
秋菊:“是,不過我們家殿下吩咐了暫不見客,容奴婢進去稟報一番。”
南宮姝女:“你告訴靜女,本宮到偏殿等她,有急事請她速來。”
秋菊:“是。”
南宮姝女走後,秋菊貼在門口喚了一聲,南宮靜女拽過黃綢將書案遮住:“本宮聽到了,就來。”
出了書房南宮靜女對秋菊說:“你就守在這裡,不準任何人進去。”
秋菊:“是。”
南宮靜女獨自來到偏殿,看到一向淡定的二姐居然在殿內打轉,打趣道:“二姐今兒是怎麽了?”
聽到聲音,南宮姝女停下了腳步,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來的路上她一直做不了決定,到底該不該告訴南宮靜女自己和小蝶關系。
南宮靜女:“二姐請坐。”
南宮姝女來到南宮靜女面前,注視著南宮靜女的眼眸良久,雙手疊於身側屈膝行了一個萬福禮。這可把南宮靜女給驚到了,她急忙端住南宮姝女的胳膊:“二姐,你這是做什麽?”
南宮姝女認真地說道:“靜女,你我姐妹相處這麽多年,二姐可開口求過你什麽?”
南宮靜女:“二姐,出了什麽事你盡管說就是了,你我姐妹何必如此?”
南宮姝女又看了南宮靜女片刻,心下一橫,鼓足了勇氣說道:“我傾心委身了一名女子……”
……
之後,南宮姝女將她與小蝶的過往和南宮靜女說了一遍,這本是藏在她心裡最深的秘密,可形勢所迫南宮姝女不得不如此。
小蝶犯得是死罪,身份又敏感,自己憑什麽說動南宮靜女幫忙?若是不挑破這一層,小蝶危矣。
南宮姝女:“不管你怎麽想,我是真心鍾情於她。我不在乎她心智有缺,也不在乎她的過去,更不在乎她與我同為女子的身份。可惜本宮當年不知道會與她相逢,不然就算拚掉性命也不會委身陸家二公子,平白委屈了她。”
南宮姝女的語氣淡淡的,卻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堅定,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南宮靜女被驚得合不攏嘴,怔怔的看著自家二姐:沒想到在齊顏離京的第二年,這兩個人就走到了一起。
自己當年一怒之下做得決定到底是對是錯?這件事若是被齊顏知道了,自己該如何是好?雖然私宅裡面的那位一直沒有名分,可到底……
還有,自家二姐該怎麽辦?
女子和女子?她兩個人又都是有夫之婦的身份,萬一要是被旁人知道了……
南宮靜女:“這件事齊顏知道了?”南宮靜女還以為自家二姐這麽慌張的過來是因為齊顏知道了,想發落了小蝶。畢竟事關顏面,齊顏雖然溫和卻也是個內有傲骨的。
話到了嘴邊,南宮姝女卻猶豫了。不知出於何種心思,選擇了帶過:“我不知道妹夫是否知曉此事。”
南宮靜女迷糊了:“那二姐要我保全她什麽呢?”
南宮姝女:“小蝶犯了冒犯皇親的重罪,用石頭把六哥的肩膀砸傷了。”
南宮靜女:“啊?!”
南宮姝女:“你不知道麽?六哥帶人強搜齊緣君的私宅,六哥咄咄相逼,齊緣君退無可退,憤然反擊。小蝶也為了保護他才用石頭砸了六哥。”
南宮靜女:“什麽?!”
南宮姝女又把齊顏的傷情和南宮靜女說了,末了補充道:“本宮今日去探望小蝶,不想被齊緣君撞見了。”
南宮靜女一手按著桌子,緩緩地坐了下去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克制收斂,待坐好後便抿著嘴唇思索起來。
這一系列的變化雖然細微,卻還是被南宮姝女捕捉到了,她由衷地感歎道:小妹長大了……
南宮靜女:“緣君傷勢如何?”
南宮姝女:“傷似乎都集中在臉上,我看到他的時候他的臉已經多處青紫,腫了起來、我推斷應該傷得不重。”
南宮靜女“嗯”了一聲,再次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南宮靜女起身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遞給南宮姝女:“勞煩二姐到我府上走一遭。憑這枚令牌抽調四百府兵去守住緣君的私宅,若無本宮親臨任何人不準擅入,另外把府中的大夫也一並帶上,緣君有傷在身不宜挪動,只能勞煩二姐了。”
南宮姝女:“我這就去。”
南宮靜女按住了南宮姝女的胳膊,緩緩說道:“二姐到了以後把府中所有目睹事情經過的下人集中起來詢問,出一份證詞。”
南宮姝女秀眉微蹙:“小妹這是要告禦狀麽?”她可不同意,如果這件事傳到父皇那裡,齊顏自是無虞的,小蝶就危險了。
南宮靜女搖了搖頭:“父皇身子不好,我並不想驚動他。不過也要提防六哥一手。雖然是他到旁人府上滋事行凶,提前準備出來一份有備無患。”
南宮姝女:“在理,那你呢?不去看看他嗎?”
南宮靜女:“我要去趟良妃娘娘那兒,六哥怎麽說也是我們姐妹的兄長,又是個管不講理的主兒,與他對上我們沒有優勢。”
姐妹二人分工完畢,南宮姝女拿著令牌匆匆出了未明宮。走出一段距離她才覺出不妥來。
誠然,南宮靜女積極善後,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算是為齊顏和小蝶爭取了最大的主動權。
可是……她偏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齊顏的感受。
若這件事發生在自己和小蝶的身上,自己一定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小蝶的身邊,安撫了對方的情緒再做接下來的事情。
南宮姝女本想回去提醒一句,奈何時間緊迫她擔心保不住小蝶,只能這樣離開。
或許男子沒有女子那般敏感呢?南宮姝女這樣安慰自己。
南宮靜女也想去看看齊顏,南宮烈是個下手沒深淺的主兒,聽著自家二姐的描述她的心都絞到了一塊兒。
可是有些事自己必須要先南宮烈一步部署好,自己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了,這次輪到她為齊顏撐起一片天了。
想通這裡,南宮靜女的心緒才稍稍安定,她傳了轎輦直奔良妃娘娘的宮殿。
這些年良妃很是低調,南宮讓病倒後更是深居簡出。她知道自家兒子與皇位無緣,自己這個做母親提前表態也能為自己的兒子爭取一絲平安。
宮婢來報:“啟稟娘娘,蓁蓁殿下來了。正在偏殿候著。”
良妃有些意外,她已經很久沒見過南宮靜女了:“請她進來吧。”
宮婢:“是。”
良妃:“不,還是本宮過去吧。坐了這大半日也乏了,走動走動。”
宮婢:“是。”
……
南宮靜女放下茶盞,款款行了一禮:“見過良妃娘娘。”
良妃快步迎了上去,南宮靜女作為唯一的嫡女,是沒有必要對自己這個妾室出身的妃子行禮的,良妃馬氏扶住南宮靜女的胳膊:“公主不必多禮,今日怎麽得空過來了?”她微笑著端詳起南宮靜女,曾經那個奶娃娃長大了,自己也老了。
南宮靜女淺淺一笑:“有些話想和娘娘說。”
良妃會意,吩咐道:“本宮同公主說些體己話,不留人伺候。”
一眾內侍宮婢退了出去,帶上了殿門。
良妃:“坐吧。”
南宮靜女:“謝娘娘。”
良妃:“幾年不見公主出落得落落大方,皇后娘娘泉下有知亦能安心了。”
南宮靜女:“良妃娘娘近來如何?”
良妃:“還是老樣子,去年在宮裡頭建了座佛堂,請了一座玉佛日夜誦經焚香,日子也就這麽過來了。公主如何?那位民間駙馬待你好麽?”
南宮靜女有些感動,在這宮廷之中又有幾個人會在意旁人過得好不好?更別說這種母女間才會有的詢問了。
南宮靜女輕歎一聲:“他待我極好,只是性格有些木訥又不知變通。其實今日來找娘娘,是有件事拜托您。”
良妃淡然地笑了笑,回道:“說吧,是要在本宮能力范圍內的才行。”
南宮靜女:“其實是關於我家駙馬的……我也是剛聽到消息,就到娘娘這裡求援了。今日六哥不知什麽理由帶人去了齊顏在宮外的私宅,兩個人齊府後院動了手。”
良妃的臉色一變:“這個孽障!是不是把人給打壞了?!”
南宮靜女:“倒是沒多嚴重,只是傷口都在臉上怕是要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人了。”
良妃按住南宮靜女的手,歉意地說道:“本宮一會兒就命人傳那個不爭氣的東西入宮,好好訓斥一番。公主莫要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