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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涇渭情殤》第154章
最是無情帝王家

 齊顏將試卷略掃了一眼便放了回去,說道:“既然不想掌燈答卷,就早些休息,養精蓄銳。”

 柳予安低聲道:“老師出的題目很是高深,學生資質平庸,就算不眠不休寫上三日都未必能完成,十年寒窗隻為一朝,又怎會休息?”

 齊顏的心中升起一絲驚覺:反常必有妖,這少年莫非是想以此“另辟蹊徑”?

 齊顏:“哦?那你為何不點燈?”

 柳予安歎了一聲拿過桌旁由考院統一發放的三支蠟燭,用雙手舉著送到了齊顏面前:“老師請看。”

 齊顏示意兩邊掌燈的侍衛稍靠近些,拿過蠟燭一看,皺起了眉——三支蠟燭竟然都沒有燭芯!

 齊顏仔細摸了摸三支蠟燭都有燭芯小孔,看來並不是在製作的過程中工匠疏忽,而是有人將燈芯抽掉了。

 跟在面具人身邊的這些年,齊顏最拿手的本領就是率先用最深的惡意去揣測身邊的突發事件,她想:這燈芯會不會是柳予安自己抽掉的,想用這樣的辦法達到某種目的?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被齊顏否決了,柳予安雖有幾分“姿色”,但能殺到會試來絕對是有真才實學,而且他還寫了一手漂亮的瘦金體,沒有十年八年怕是練不出來,用這麽拙劣的方法吸引考官的注意豈不是太笨了嗎?

 那麽就是旁人所為了,可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會得罪什麽人呢?而且那個人居然有能力將人安插到考院中來……

 須臾間齊顏想了很多,她不露聲色地拿過一顆夜明珠遞給了柳予安:“這顆東海夜明珠本是禦賜之物,但聖上求才若渴,本官就做主將它借你三日,收卷前本官會親自來取。”

 說完也不聽柳予安再說什麽,帶著侍衛到別的小號去巡視了。

 擔任會試主考官的好處自不用說,但也伴隨著一定程度的辛苦。就比如說會試的這三日,主考官必須全程在高台上坐鎮,兩位副考還可交替去後院休息,但是主考作為主持大局的人,必須全程都在。

 雖然齊顏事先飽眠了一天,但到了第三天的時候也開始體力不支,思維混沌……

 收卷的鑼聲終於響起,齊顏輕呼一口氣起身來到高台正中,朗聲道:“停筆,封卷!”

 考生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毛筆,用考院發下來的材料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名字和籍貫糊住,侍衛下場將考卷收上來,呈交到高台上的托盤裡。齊顏又象征性地說了幾句官話,小號外的鎖被打開考生們有序離場。

 接下來齊顏就要和兩位主考共同到主殿閉門閱卷、核定名次,考院會從外面鎖住,並派下重兵把守,直到會試名次的紅榜貼出去那天,三位主考才能離開考院。

 真正的重頭戲現在才剛剛開始,兩位副考隸屬於不同陣營,想必核定名次的過程會異常精彩,但齊顏已經想好了對策。

 齊顏用紅綢將考卷蓋住,公羊槐和陸伯言分別托著托盤跟在齊顏後面,三人一同進了正殿,侍衛從外面落了鎖。

 考卷剛一放好,陸伯言就拿出一副“前輩”姿態來:“本官特意問過中書令邢大人,在閱卷之前要先定檔,凡是字跡潦草,卷面不潔、詞不達意、三樣均佔的試卷視為廢卷可不閱,二者打為三等卷、一者降為二等卷、露出名字和籍貫者同視為廢卷處理,今年的考生比往年多出不少,我們的標準可以稍微嚴格一些。”

 對此,公羊槐和齊顏都沒有異議,陸伯言見了愈發得意,抬了抬下巴繼續說道:“篩選合格的卷紙分成三批,認為好的就在卷頭畫一個紅圈,然後再將這些優等卷集中起來共議三甲,若之後還有名額可以再選其他的。”

 齊顏想了想表達了不同的態度:“如此恐有失公允,每個人的文風都是不同的,我們不喜歡的答案未必不是好卷,不如將篩出來的卷紙分成三份由我們三人輪流審閱,不才忝居主考之位,若覺得好可以在卷頭上畫兩個圈,兩位大人每人可畫一圈,最後以紅圈的多少定品,若圈數相等我們再行商議如何?”

 陸伯言和公羊槐均皺了皺眉,思慮一番後也都答應了。

 初選相對簡單,很快就淘汰了一少半,剩下的分成三份,三人拿著考卷坐到各自的位置上開始閱卷,殿內安靜極了。

 這個辦法是齊顏和南宮靜女共同想出來的,她們二人擔心陸伯言和公羊槐會暗行黨爭之事,便想了這樣一個辦法從源頭上杜絕。

 但凡齊顏覺得文風不拘一格,將來可以收為己用的試卷就在上面畫兩個圈,其余的一個圈也不畫、這樣就算這二人再怎麽花心思也是枉然。

 等到公羊槐和陸伯言發現端倪的時候已經晚了……

 齊顏毫不猶地的在她認得字跡、十分敬仰她的晉州學子的考卷上畫了兩個圈,在晉州這三年齊顏早就打好了基礎,不少當地的學子都曾主動把文章呈到齊顏這裡來請她指點,在她的蓄意教導下,那些學子的思想已經多少受到些影響。

 然後就是言辭犀利激進的試卷,特別是痛斥倉鈔換鹽引這一項國策弊端的,最受齊顏的青睞。

 這項國策在民間的推行最廣,問題也最深、唯有它可以快速動搖渭國朝廷在民間的根基。

 ……

 在閱卷的最後一天,齊顏看到了柳予安的試卷。

 一百多張試卷裡,使用瘦金體的隻此一份,很是好認。

 意外的是:這張試卷的封頭已經落下了兩個紅圈,看來另外兩位考官都很認可柳予安的才華。

 齊顏認真地看了起來,前面的答案很精彩,不過最後一道題答得卻是中規中矩,也難怪這兩人都會選他了。

 齊顏稍加思索,破天荒地在卷頭畫了一個紅圈,雖拿不到三甲至少可以保住殿試的資格。

 直覺告訴齊顏:無芯蠟燭之事,值得挖掘一番。

 在齊顏的操作下,晉州學子佔了三甲中的三分之數,一甲三名裡也有一位。

 定好名次後才將這些考卷一一拆封,在兩位副考的共同監督下,齊顏親自將他們的名字按照順序寫在了紅榜上。

 陸伯言和公羊槐的臉色均有些難看,因為齊顏手持兩票的關系,名次並沒有達到他們預期的效果。

 ……

 三人走出考院已是十日之後,三駕馬車停在考院門口,齊顏拖著疲憊的身軀上了馬車,吩咐了一聲:“回宮”,就靠在車廂上睡著了。

 另一邊,南宮靜女正在甘泉宮與南宮讓說話,今年南宮讓的情況很不好,無需禦醫明說,用肉眼就能分辨。

 南宮讓的須發幾乎全白了,整個人瘦了幾圈,刀削般的顴骨高高隆起,眼窩深陷,雙目無光,臉上松垮的老皮耷拉著,褶皺很深。

 雖然每日都有四九親自為他推拿,但失去知覺的那半邊身子的手:小拇指和無名指,彎曲著扭在一處無法伸直,有時候坐的久了嘴角還會淌出口水而不自知。

 每到此時,南宮靜女都能從父親的眼神中讀到屈辱和不甘,一顆心也隨之絞痛。

 這不,父女二人正一個說一個寫,南宮讓持筆的那隻手突然停了下來,一滴口水墜到寫好的字上,氤氳一片。

 南宮靜女:“父皇,今日先歇息吧?”說著從袖口摸出一方絹帕,細心地為南宮讓擦去了口水。

 南宮讓“唔”了兩身,眼中劃過一絲感慨和傷感,筆鋒一轉、顫顫巍巍地寫到:“恐時日無多,再囑咐吾兒幾句。”

 南宮靜女銀牙暗咬,將熱淚逼了回去,柔聲道:“禦醫說父皇的身體已有改觀,您不要多想。”

 南宮讓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嘴歪到一邊,又寫到:齊顏可願全力助你?

 南宮靜女抿了抿嘴:“父皇……是怎麽知道的?”

 南宮讓歎了一聲,知女莫若父,自家女兒的脾性他還是知道的。但南宮讓有些乏了不想過多解釋,又寫到:有他幫你也好,只是還有一事事關國本,吾兒要考慮清楚。

 南宮靜女的臉一紅,明白了南宮讓的意思。

 南宮讓繼續寫到:汝膝下子女必皆姓南宮,但女帝之事不可二世,若……

 寫到這裡,南宮讓停頓良久,似乎在思考些什麽……複又寫到:若汝命中無子,可於諸多皇兄膝下擇一子過繼教養。若如此,切記留子去父、以免後患無窮。此舉乃後手之策,不可冒然決斷,以免他日誕下親子引發奪嫡之爭。天命之年再做考量尚且不晚……

 南宮靜女越看越心驚,雖然她知道南宮讓是為她考慮,但讓她做殘出殺同胞之事實在萬難,她抬眼看了看南宮讓,後者表現的很平淡,仿佛是在寫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南宮靜女受到了衝擊,即便她早就在無數的典籍中領略了“最是無情帝王家”的含義。

 門外傳來四九老邁的聲音:“啟稟陛下,會考的紅榜出來了。吏部的齊大人差人送來了一甲的三份試卷和大榜請陛下過目。”

 南宮讓將寫好的紙揉成一團,點了點頭,南宮靜女說道:“呈進來吧。”

 四九:“是。”

 四九離開後,南宮讓又寫了一句話:“叫齊顏來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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