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這一切都是顧煬自願……暗黑神握緊手裡的大劍,砸下去的動作有些慌張。
吞噬掉與他同樣存在數萬年的神王血肉後,樊淵將變得無所不能,到那時,就連他的生命也會受到威脅,此時暗黑神攻擊囚塔的目的可不再是單純的爭奪顧煬的血肉,更多的是為了他自己的性命。
活了數萬年的暗黑神,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來自一個他從來沒有放在眼裡的、一直沒有看得起的叛徒樊淵。
本該馬上分崩離析的結界,在暗黑神這一下砸過之後,破裂的蛛網裂痕慢慢收攏、融合,最後消失。
出現在暗黑神面前的,是仿佛從沒有被破壞過的、更強大、堅固的結界。
這一幕讓暗黑神心下一沉,他不敢停下來,繼續一下又一下的攻擊著結界。
在他面前,顧煬雙腿還搭在窗外,身體卻已經靠在了他身後的樊淵懷裡。
樊淵低頭握著顧煬的手腕,湊到唇邊不斷的吞咽著,顧煬側眸看著樊淵被詭異黑紋覆蓋的臉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他這一動,樊淵以為他疼了,吞咽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松開顧煬的手腕,呼出的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疼嗎?”樊淵沙啞的聲音似乎昭示著他的理智正徘徊在瘋狂的邊緣,又極力克制著。
顧煬乾脆抬高手,指尖鑽進樊淵的黑發裡,將他一頭碎發揉亂,這是他最近新發現的樂趣。
無人吞食的鮮血緩緩向下滑落,顧煬把手腕遞到樊淵唇邊,催促他:
“快吃,別浪費。”
樊淵重新咬住了手腕上的傷口,黑眸卻一直看著顧煬。
重重吞咽幾口血液後,樊淵低頭將手臂上滑落的血珠也盡數吃乾淨,緊接著立刻又咬住了手腕。
顧煬衝樊淵翹了翹嘴角,安撫著他,這才轉頭看向窗外。
他沒看瘋狂攻擊著結界的暗黑神,而是看向了暗黑神的身後。
在暗黑神身後,一道衝天的光束正安靜的佇立在那裡。
顧煬和樊淵來到這個夢境世界的時候,他已經被剝離了神力,並且暫時收不回來。
這些日子,顧煬一有空就會跑到門口去觀察那束金光,漸漸地,他能感受到和金光的聯系越來越強大,雖然他現在仍舊無法將那些金光神力收回體內,但控制一下總還是可以的。
畢竟,那本就是源自他體內積攢了數萬年的力量。
顧煬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伸向金光的方向,五指張開,又慢慢收攏。
一直無人能夠撼動的金光猛地收縮、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了一個小光球落到了顧煬的手心。
見到這一幕的暗黑神手下揮舞著大劍的動作停頓了下來,心裡湧起了無限的絕望。
如果顧煬將這東西主動交給樊淵,那麽一切都完了。
顧煬握著手心溫暖的光球,遞給樊淵。
樊淵卻一動不動,一邊快速的吞咽著顧煬的血液,一邊用他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眸盯著顧煬看。
他臉上的紋路仿佛活了一般,就連手臂上都攀爬上了黑色的紋路。
顧煬如今體質特殊,他的血很容易讓任何人上癮、迷失心智。
樊淵此時似乎就深陷其中,顧煬甚至懷疑樊淵的理智已經瀕臨崩潰。
但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顧煬放緩神情,輕輕往後拽了下手臂,立刻被樊淵護食般攥緊手腕。
“我疼。”
顧煬垂下眼簾,淚珠在眼中聚集,片刻間就從眼眶邊滑落下來。
在淚水流下後,顧煬明顯感覺到了樊淵吞食血液的速度慢了下來。
顧煬湊到樊淵面前,高揚脖頸,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樊淵的鼻尖,又重複了一次:
“樊淵,我疼。”
話音剛落,樊淵猛地松開了顧煬的手腕,將頭轉到了另一側,甚至不敢再看一眼顧煬。
顧煬超強的體質讓他手腕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失血過多,唇色發白、面色也不大好。
樊淵松開了攥著顧煬的手,猛地從窗邊向後退去,似乎是覺得愧疚,又似乎是怕他自己再不受控制的傷害顧煬。
顧煬目的達到,立刻抹了抹臉上的眼淚,轉身從窗邊跳進屋,走向樊淵。
他靠近一步,樊淵就後退一步。
顧煬偏偏固執起來,一直追著樊淵,將樊淵壓在了牆上。
牆邊攀爬著的漆黑鐵鏈昭示著此時樊淵的心情,它們正在躁動不安的亂竄著,發出金屬撞擊時的聲音。
顧煬將金色的小球含進口中,踮起腳尖按住樊淵的肩膀,衝樊淵的嘴巴吹了口氣,想緩解一下氣氛。
但這一下好像不管用,樊淵乾脆將雙手背到了身後,頭也側向了一邊,終於開口說話,聲音卻飽含自責:
“顧煬,離我遠點,我控制不住。”
樊淵讓他遠離,顧煬偏偏不。
顧煬膩膩歪歪的靠過去,又開始嚷嚷著疼。
“樊淵,我好疼啊……”
顧煬一聲疊著一聲的喊停,樊淵終於忍不住低頭看向顧煬。
結界外的暗黑神還在兢兢業業的攻打著結界,結界內的神王卻將背叛他、囚禁他的叛徒抵在牆上,輕聲求著安撫。
“樊淵,你親親我,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樊淵雙手仍舊背在身後,偏偏牆邊的鐵鏈已經控制不住慢慢向顧煬靠近,試探著貼上顧煬的腳踝,見顧煬並不反感、也不反抗後,迅速纏了上去。
“有點冰。”顧煬發表著對這些鐵鏈的看法。
樊淵雙手從背後伸了出來,卻仍舊克制的垂在身體兩側。
顧煬卻在這時貼著樊淵的耳朵說:
“我更喜歡你給我的熱。”
下一刻,樊淵的雙手終於緊緊的攬住了顧煬。
顧煬嘴巴被堵住,反而感到如釋重負,他在樊淵沉迷時將小光球推入到樊淵的喉嚨裡。
被主人心甘情願推入另一個人體內的小光球溫暖、柔和,瞬間就和樊淵體內本來的力量打成一片、成為友好的攪和關系。
瞬間,無數黑霧將室內徹底擠滿,黑霧裡鑽出數不盡的漆黑鐵鏈衝向結界外。
暗黑神直接在下一次攻擊時被結界彈開,緊接著就被無數漆黑的鐵鏈追著絞殺。
他堂堂一位活了數萬年的暗黑神,此時卻狼狽的有點可笑。
這鐵鏈數不勝數,暗黑神躲開了一根,還有無數根等著他。
追著暗黑神攻擊的鐵鏈可就沒有在顧煬面前的乖巧模樣了,一個個凶狠無比,最終將暗黑神封鎖在小小的一片范圍內,直接絞殺,過程太過迅速,暗黑神甚至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來。
隨著暗黑神被絞殺,他身上同樣恐怖的力量立刻被樊淵吸收殆盡,緊接著無數鐵鏈衝向囚塔下方,將那些覬覦過顧煬的所有原住民一一絞殺乾淨。
顧煬能聽到下方傳來的淒厲慘叫,卻推不開身前的樊淵。
以前總是顧煬像個小粘糕似的粘著樊淵,現在的樊淵就是個小粘糕加強版狗皮膏藥式粘糕,粘到顧煬身上,就是再也撕不下去了。
好在現在暗黑神已經消失了,在這個夢境世界裡,再沒有能夠威脅到他們的存在了,顧煬也就不急著推開樊淵,任由樊淵瘋狂的粘著他。
然而,顧煬沒有想到的是,神王和暗黑神兩股巨大的力量都被樊淵吸收後,引起來的力量漩渦大到將整個空間都絞了進去,他們甚至無法反應,立刻同整個世界一起消失了。
顧煬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點晃神。
他們這是……因為太厲害直接把夢境世界給毀滅了嗎?
因為夢境世界被毀滅,此時他們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
樊淵打開了床頭燈,坐了起來,正在低頭擺弄手機。
顧煬也爬了起來,想要湊近樊淵看看他手機上的時間。
結果一湊近,就看到漆黑的紋路從樊淵的胸膛開始往上生長,慢慢攀爬上了樊淵的左臉頰,有黑霧從他周身逸散開來,緊接著,顧煬就感覺到腳踝一冰。
他立刻掀開被子,在床頭燈暖黃的燈光下,看到一條漆黑的鐵鏈從床邊慢慢爬上來,纏上了他的腳踝,此時被他發現了,開始一動不動的裝死。
顧煬沒管腳腕上的鐵鏈,他轉頭看向樊淵。
樊淵已經放下了手機,特別心有靈犀的回答了顧煬剛剛想要知道的答案。
“現在凌晨四點半。”
顧煬點點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腳踝:
“這個是?”
樊淵乾脆不再遮掩,鐵鏈也不裝死了,一點點順著顧煬的腳踝往上纏繞,像一條靈活的蛇。
顧煬眼尖的看到又一條鐵鏈從樊淵的身後爬了過來,樊淵本人也靠了過來。
看著樊淵臉上越來越顯眼的詭譎圖案,顧煬任命的把嘴巴撅起來主動湊過去。
行了,樊淵在吸收了神王和暗黑神力量後的逆天屬性被帶到了現實世界,不僅如此,顧煬覺得樊淵被夢境世界設定影響後,隱約有點中二的性格也給帶了出來。
顧煬之所以這麽猜測,是因為樊淵在把顧煬翻過來、調過去的折騰一通後,拿出手機抱著顧煬又拍了一張合照,在早晨六點半的時候,發了個朋友圈。
六點半,正是同學們剛剛起床的時間。
他們一起床,隨手拿起手機,點開朋友圈,就遭到了巨大的視覺衝擊。
他們完美的樊大男神、樊大班長,又發了朋友圈!又是合照!又是虐狗!
依舊是熟悉的簡短配字和一張照片。
這次的照片樊淵沒讓顧煬露臉,主要原因顧煬猜測,可能是因為他當時臉頰顏色太過鮮豔,紅得他自己都不敢看。
至於真實原因,只有樊淵自己心裡清楚。
照片裡,顧煬坐在樊淵的懷裡背對著鏡頭,身上穿著的襯衫松松垮垮,露出後頸加上兩邊肩膀的一點部位,樊淵把臉藏在顧煬的肩膀處,只露出一雙深黑的眼眸,一手扣著顧煬的後頸,一手拿高手機,拍了這張合照。
合照隻照到了顧煬的上半身,沒有露出顧煬沒穿褲子的雙腿。
配字:我的。
非常簡潔、非常有樊淵本人的風格特色。
整個照片乍一看起來,似乎沒什麽特別的。
但是,你當同學們都是傻子呢!
這麽明顯的姿勢,如果顧煬不是坐在樊淵身上,身體還能怎麽擺!
更何況大早上六點半!
發這種照片!
什麽意思?
你們想表達什麽意思?
這條朋友圈下面立刻有了回復,高三一班的同學們表示他們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麽默契過。
孟展:乾!
潘菲:了!
柴靜秋:一!
李紫煙早上刷到這條朋友圈時,一口牛奶立刻噴了出去。
他看著前面三個整齊的評論,已經被潘菲帶得有點歪了的李紫煙,沒控制住自己的大拇指,快速的排排隊也跟著發了一條評論。
李紫煙:夜!
在李紫煙評論完後,下面的評論更加整齊,都是四個字加一個感歎號。
某班學委:幹了一夜!
某班體委:幹了一夜!
……
顧煬還不知道暗黑神和神王力量混合影響下的樊淵又幹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他正從床上搖搖晃晃的爬下來,遊魂似的走進浴室刷牙。
牙刷剛塞進嘴裡,樊淵就跟在顧煬身後進來了。
顧煬盯著鏡子,看著站在他身後也在刷牙的樊淵。
樊淵臉上的黑色紋路已經消失了,在將顧煬反反覆複折騰完之後。
顧煬的視線太過明顯,樊淵立刻靠到了顧煬的後背,拍開顧煬的手,捏著顧煬的牙刷,幫顧煬刷牙。
兩個人的牙刷在樊淵的手裡,保持著同一個頻率刷牙,顧煬乾脆向後靠在了樊淵的肩膀上,懶洋洋的讓樊淵幫他刷牙。
就是樊淵刷牙的動作越來越慢,盯著顧煬的視線卻越來越……讓顧煬平靜不下來。
顧煬被折騰了一早上,本來有點迷糊的大腦在看到鏡子裡樊淵的眼神後,猛地清醒了。
他立刻吐出牙刷,接了水漱口,撞開樊淵的肩膀跑出了浴室。
顧煬一走,樊淵也不磨蹭了,漱完口很快追了上去。
“顧煬,你還沒洗臉。”
樊淵幾步就追上了顧煬,拽著他的手腕要往浴室拉。
顧煬把著門框死活不進去:
“我自己去樓下洗!你不用管我。”
樊淵見拽不動顧煬,乾脆彎腰把顧煬扛了起來。
“我給你洗。”
顧煬雙腿亂蹬,一時著急把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
“我才不要你給我洗,你說你剛才給我刷牙的時候,想什麽了!”
樊淵腳步突然停了下來,顧煬倒掛在樊淵的肩膀上,正好看到好不容易消失的黑色紋路又從樊淵的皮膚底下浮現上來。
“顧煬,你說我想什麽了。”
顧煬緊張的咽了口口水,也不敢亂蹬腿了,整個人像一塊沒有彈性的小粘糕,軟噠噠的掛在樊淵的肩膀上。
“能、能想什麽啊……不就是刷牙嗎……”
樊淵沒說話,重新動了起來,把顧煬又帶回到浴室裡。
他將顧煬放在洗漱台上坐著,整個人擋在顧煬面前不讓他下來,彎腰洗熱毛巾,遞向顧煬。
顧煬認命了,特別聽話的把臉抬高。
結果樊淵把熱毛巾放到了顧煬的手裡,說:
“給我洗臉。”
顧煬握著手心裡熱騰騰的毛巾,看著樊淵已經閉上眼睛還帶著黑色紋路的臉,抬手重重的把毛巾拍在了樊淵的臉上。
緊接著浴室裡傳來一聲慘叫,不是樊淵的,而是顧煬的。
在被樊淵一條朋友圈炸了早晨美好時光的高三一班同學們發現,早上顧煬走進教室時的姿勢有點別扭,一邊肩膀有點塌,而樊淵臉上則帶了個大黑口罩。
顧煬蔫蔫的回到座位上,剛坐下就嘶了口氣。
潘菲正在做值日,路過顧煬聽到了顧煬的痛呼,轉頭問他怎麽了。
顧煬小聲控訴:
“早上被狗咬了。”
潘菲正想著樊淵家也沒養狗啊,就見樊淵送完作業走到顧煬面前,冷著一張完美的俊臉,面無表情的張嘴:
“汪。”
潘菲:“……!!!”
看著拖著拖布快速跑遠的潘菲,顧煬衝樊淵僵硬的翹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樊淵坐回到座位上,特別認真、特別嚴肅的問顧煬:
“顧煬,狗有我技術好嗎?”
顧煬仔細觀察樊淵的表情,遲疑的問:
“你認真的?”
樊淵把口罩往下拽了一點,臉頰邊黑色的紋路露出了點邊緣。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
顧煬使勁搖頭,趕緊安撫樊淵:
“沒有!沒有!你怎麽可能開玩笑呢!是我在開玩笑!哈哈……”
顧煬乾笑兩聲,見樊淵仍舊冷著一張臉,便喪氣的垂下了頭,認命的閉上眼睛,小聲說:
“你技術好,你技術最好了。”
樊淵這才滿意的勾了下唇角,將口罩戴好,轉身翻開習題。
“更厲害的你還沒見過。”
顧煬看著手心上飆升到了62分的好感度,突然有了危機感。
看著桌子上已經到了930分鍾的計時本,顧煬心想:
他不會,真的死在樊淵的床上吧?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樊淵:來不及。
顧煬:我恨。
我來了我來了!快誇誇我叭!愛你們呦~
感謝在2020-03-03 22:09:03~2020-03-04 02:55: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蝦蝦真好食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蝦蝦真好食 153瓶;久長安 50瓶;每天在暴走邊緣、至秦 30瓶;喜歡賢賢 15瓶;任蓬 10瓶;蘿卜頭 8瓶;陸青歌、37041379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84 章
班級裡的氣氛有點奇怪, 卓婉上午並沒有來上課, 聽說她因為外公去世的原因臨時請了半天的假。
平時總是穿著高跟鞋走路風風火火的卓婉不在, 班級裡反而像是少了些什麽一樣。
高三正是繁忙的時候, 卓婉不在,早自習由樊淵這個班長來看著。
每個人都在低頭忙碌的做著練習題,就連樊淵和顧煬也不意外。
班級裡的氣氛奇怪不僅僅是因為卓婉沒來,還因為樊淵發的朋友圈。
顧煬是在早自習快結束的時候,準備開會小差, 拿出手機才看到那條朋友圈的。
他面無表情的看完, 面無表情的關上手機, 把手機扔進桌堂裡, 抹了一把臉, 打算裝作不知道。
樊淵明明在做題, 卻好像側面也長了眼睛似的, 把顧煬扔回到桌堂裡的手機重新拿了出來。
明明是顧煬的手機,他卻十分熟練的解鎖, 點開微信, 找到他發的那條朋友圈,給點了個大大的讚。
顧煬看在眼裡, 嘴角抽了一下。
樊淵把手機推回到顧煬的桌前, 問他:
“看到了為什麽不點讚?”
顧煬知道跟現在的樊淵可不能硬著來, 所以他乾脆趴在桌子上,把手機壓在臂彎裡,特別軟的跟樊淵討饒:
“我錯了。”
樊淵伸手撥了撥顧煬的頭髮, 特別好哄的放過他,轉身卻把計時本翻開新的一頁,重新寫上了大大的三個數字:
940。
顧煬一頭問號,握住了樊淵的手腕:
“我沒做錯題啊?為什麽加了十分鍾?”
樊淵頓了一下,非常認真的給顧煬解釋:
“你沒有主動點讚。”
顧煬不太理解:
“這也算?”
樊淵不容拒絕的把計時本板板正正的擺在了兩個人的桌子中間。
“算。”
顧煬認輸,不打算和樊淵強嘴,樊淵從桌子底下伸手,用左手橫跨過顧煬的腿,握住了顧煬的左手,顧煬動了動,任由樊淵握著了。
上午的語文課都被串到了下午去,今天一模的成績已經發了,因為卓婉不在,他們班的成績也推遲到了下午才發。
雖然發成績推遲了,但是像樊淵這種依舊是年級第一的成績,不用卓婉親自發出來,上午第二堂課下課的時候,班級裡的人基本已經都知道了。
顧煬對樊淵這樣的成績感到毫不意外,他倒是很期待他自己的成績,他有預感,他這次的成績不會差到哪裡去。
到了中午的午休時間,高三一班的同學們大部分都選擇留在教室裡隨便吃點方便食品將就,顧煬和樊淵一起起身,打算去食堂,至少顧煬是以為他們是要去食堂的。
誰知到了食堂,點完兩個人的食物,樊淵卻告訴食堂阿姨打包。
顧煬有點疑惑:
“我們要帶回去吃嗎?”
樊淵搖了搖頭,只是用一雙深黑的眼睛看著他,兩個人挨著的手一直牽在一起,沒有松開過。
食堂裡的人不少,樊淵和顧煬手牽手走在一起的畫面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樊淵現在是越來越高調了,好在顧煬也大咧,配合著樊淵的高調。
拿著午飯,顧煬被樊淵帶到了體育儲藏室。
他們似乎有段時間沒來過這裡了,越往體育儲藏室的方向走人越少,到了體育儲藏室,空間一下子就安靜了起來。
中間的墊子似乎被來拿東西的體育老師給收起來了,樊淵也沒再拖一塊墊子過來,而是直接把校服外套脫了扔在地上,拉著顧煬坐了上去。
一上午的課程結束,顧煬早就餓了,他們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餓得快的時候,一坐下顧煬就把飯盒打開了,想了想,他還幫樊淵把他的那份也打開了。
他迫不及待的往嘴裡塞了一塊肉,就被樊淵掐住了下巴。
嘴巴被捏成了金魚嘴,裡面的肉塊也嚼不了了,顧煬含糊的哼唧兩聲:
“幹嘛呀……我要吃飯!”
樊淵將自己的飯盒放在一旁,低頭慢慢靠近顧煬,盯著他的嘴巴看。
“顧煬,我也要吃飯。”
顧煬一手按在樊淵的肩膀上不讓他靠太近,一手指了指飯盒,意思是你的飯在那裡呢。
樊淵卻看都不看,直接低下頭,搶走了顧煬口中的肉塊,好好的肉塊換了個地方,被樊淵咽進了肚子裡。
吃完這塊肉,樊淵眉頭皺了一下,似乎是不滿意這塊肉的味道。
“沒有味道。”
顧煬愣了下,腦袋裡有個想法一閃而逝:
“一點味道都沒有嗎?”
樊淵搖搖頭,他因為饑餓而感到煩躁,又因食物沒有味道而不開心。
顧煬挑著他最喜歡的一塊紅燒肉夾起來,遞到樊淵唇邊:
“你嘗一塊這個試試?”
樊淵也不反對,直接低頭咬住了肉塊吃進嘴裡,嘴巴動了一下,立刻俯身靠近顧煬,把肉塊推回到了顧煬的嘴裡。
顧煬疑惑的嚼了嚼,食堂的師傅廚藝很好,這紅燒肉肥而不膩、肉質鮮美,一口咬下去還很糯,簡直是好吃的不能再好吃了。
“很好吃啊,你吃這個也沒味道嗎?”
樊淵輕輕搖頭,視線落到顧煬動來動去的嘴巴上,又慢慢向下,落到了顧煬的動脈上。
顧煬被看得有點發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遲疑的問樊淵:
“你現在不會……只能吃鮮血吧?”
聽到鮮血兩個字,樊淵立刻看向了顧煬的眼睛,眸光裡有一閃而逝的期待,又被很好的壓抑了下去。
他轉身拿起自己的飯盒,往嘴裡塞了兩大口,皺著眉頭咽進了肚子裡,那模樣不像是在吃飯,倒像是在接受懲罰。
樊淵臉上的黑色口罩在進體育用品儲藏室的時候就被他摘下去了,此時他左臉頰邊的黑色紋路又活了過來,正慢慢的從左臉頰向外蔓延,而樊淵的黑眸也越來越黑,逐漸變成了看不出瞳孔、渾然一體的黑。
顧煬猶豫著放下了手裡的飯盒,往樊淵那邊靠近了一點。
隨著顧煬慢吞吞的靠近,樊淵在又一次往嘴裡塞食物的時候,“哢嚓”一聲,居然咬斷了筷子。
顧煬看著被樊淵扔下的、被咬斷的筷子,猛地往後退,剛剛好不容易靠近的距離一下子又拉開了。
樊淵低垂著頭,放下了手裡根本沒吃幾口的飯盒,轉身背對著顧煬,聲音帶著拚命忍耐的啞:
“你快吃吧,吃完我們回教室。”
這樣喑啞的聲音,讓顧煬心頭一跳,莫名有些心疼。
他想到在夢境世界中,樊淵被血液吸引後又拚命克制的模樣。
說到底,是顧煬總動引誘樊淵吞咽他的血液,是他讓樊淵開了頭、上了癮,他該負責到底。
緊接著顧煬開始狼吞虎咽起來,他覺得他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要處在失血的狀態下,還是多吃點多補補。
他吃完自己的飯,甚至還把樊淵不吃的那盒飯拿起來吃了幾口,吃完還沒忍住打了個小飽嗝。
顧煬擦擦嘴,想著樊淵把吸收了暗黑神力量後的複雜體質帶出來了,他的神王體質應該也被帶出來了,缺點血死不了人,也不用太慌。
樊淵背對著顧煬,黑色的紋路早就順著臉頰爬到了脖子上,又鑽進了衣服裡面。
突然,他身前多了一雙手,顧煬從後面抱住了樊淵,還不怕死的把自己的左手腕抬高,遞到了樊淵的嘴邊。
顧煬在樊淵的後背蹭了蹭臉頰,聲音有點發悶:
“樊淵,我猜那個暗黑神,可能和吸血鬼之類的東西有點關系,所以你在全部剝奪了他的力量後,對其他食物會不感興趣,不過也怪我,給你開了這個頭。”
說著,顧煬乾脆把自己溫熱的手腕內側皮膚貼在了樊淵的嘴唇上。
“吃吧,咬輕點啊,我很怕疼的。”
樊淵低垂著頭,額前的碎發滑落下來,擋住了眉眼。
他伸手輕輕握住了顧煬的手腕,拇指按在動脈那裡,似乎能感受到薄薄的皮膚下奔流不息的滾燙鮮血。
樊淵的喉結不自覺的動了動,當真是非常渴望藏在這一層薄薄皮膚下的芬芳血液。
但他卻遲遲沒有張嘴,只是不斷的輕輕嗅聞。
顧煬跪了起來,靠在樊淵的身後,把下巴抵在樊淵的肩膀上,用自己的耳朵去蹭樊淵的耳朵,末了又抬手撥弄樊淵的碎發。
柔順的黑發在指尖滑過,觸感非常好。
“樊淵,你不會要我自己割破手腕喂你吧?我才不要呢,你自己咬吧。”
說著,顧煬把空閑的右手往前伸,碰到了樊淵的唇,探了一根手指,摸到了上面一顆有點尖尖的牙齒。
這牙齒顧煬今早醒來就發現了,哪怕樊淵親他的時候格外小心的避開了牙齒,可那麽親密的行為,顧煬怎麽會發現不了?
見樊淵遲遲不動,顧煬乾脆將指尖用力的抵在樊淵的尖牙上,瞬間他的指腹就被尖牙戳了個血洞,流淌出了幾滴鮮紅的血液,落到了樊淵的唇邊。
不過是幾滴血液而已,卻仿佛致命的毒藥,讓樊淵立刻握住了顧煬的指尖吞咽。
顧煬吃飽飯就有點犯困,隻覺得被樊淵不停吞咽的指尖酥酥麻麻的,反而讓他更困。
他乾脆放軟身體,趴在了樊淵的後背上,抬起的左手腕也收起了力道,開始自由下落。
下落到一半被樊淵握住了,樊淵吐出顧煬的手指,只見那指尖上一片濕,卻沒有任何傷口。
顧煬把手指伸到面前看了看,又不確定的舔了一下,的確沒有任何傷口。
果然,他那個有著超強自愈力的神王體質也被帶了出來。
顧煬親眼看到樊淵身上黑色的紋路又動了動,樊淵終於握著顧煬的手腕湊到了唇邊,嘴唇貼了上去,卻沒咬,而是問顧煬:
“顧煬,疼嗎?”
顧煬用右手環上樊淵的脖頸,整個人都黏糊糊的。
“不疼,你咬的,就不疼。”
顧煬話音剛落,樊淵的尖牙就刺入了顧煬手腕上的皮膚,冰涼的牙齒很快被滾燙的血液浸溫,顧煬幾乎能感覺到他身上的血液在快速消失又在快速補充。
這神王的體質,果然變態,愈合傷口的速度甚至要比顧煬《夜鶯》的金手指還快。
樊淵吞咽血液的動作很溫柔,並不會讓顧煬感受到任何疼痛,他的身體反而因為快速造血開始渾身發熱,劉海很快被些微的汗水浸濕,顧煬直接在樊淵的肩膀上蹭了蹭腦袋。
熱伴隨著奇奇怪怪的感覺湧了上來,這感覺讓顧煬跪著的雙腿漸漸無力,整個人貼著樊淵的後背開始往下滑。
樊淵乾脆轉身,把顧煬抱到懷裡,一手握著顧煬的手腕快速的吞咽,雙眸卻還牢牢地盯著顧煬看。
顧煬躺在樊淵盤起來的腿上,渾身不自覺的抖了下,然後打了兩個小哈欠,還不忘插科打諢:
“樊淵,被你咬了兩口,我居然想睡覺了。”
樊淵沒說話,喉結滾動著,忙著吞咽血液,另一隻手卻伸出來,輕輕摸了摸顧煬的臉頰。
等顧煬閉上眼睛已經有些睡著的時候,樊淵才抬頭,放開了顧煬的手腕,他看著顧煬手腕上迅速消失的傷口,忍不住又低頭親了親。
顧煬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立刻就醒了,他蹬了蹬腿,從樊淵身上跳下來,張開雙臂使勁抻了個懶腰,又把自己的手重新塞進樊淵的手心裡。
“不要抱,我自己走,在學校裡抱著也太顯眼了。”
樊淵此時被顧煬喂得很飽,像一頭慵懶的大型野生動物,自然是顧煬說什麽都好。
他一手拎著空飯盒,一手牽著顧煬,兩個人慢悠悠的往教室走。
回到教室,忙著做題的同學們紛紛抬頭看了眼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又非常默契的低下頭繼續做題。
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一班的同學們表示他們已經有點見怪不怪了。
下午卓婉回來了,因為串課的原因,下午從第一節課開始,連著兩節都是語文課。
卓婉回來了,代表他們的一模成績也要公布了。
看著卓婉手裡拎著的一遝成績單,顧煬不自覺的坐直了身體。
卓婉看起來面色憔悴了許多,但還是風風火火的模樣,高跟鞋踩在地上噠噠噠的響。
她快速的給每個同學發完成績單,走到講台前拍了拍黑板,對同學們的成績簡單的說了兩句,就開始講題。
自從成績發下來後,顧煬挺直的脊背就沒有彎下去過。
樊淵是一如既往的年級第一,這個事情他們上午就知道了。
但是讓全班同學都跌破眼鏡的是,顧煬居然考了第十名,班級第十,因為他們一班就是全校的前幾十名湊成的重點班,所以這代表顧煬這個成績,就是年級第十。
顧煬伸手摸了摸成績單上的排名10號,還是沒忍住跟樊淵小小的炫耀了一下。
“樊淵,我是第10名。”
樊淵正是饜足、慵懶的時候,手裡拿著筆轉圈,視線看著講台,此時顧煬突然湊過來小聲的說話,樊淵姿勢都沒動,只是黑眸看向了顧煬。
顧煬立刻對著樊淵得意的翹起嘴角,將自己的成績單推過去,指尖點了點上面的羅馬數字10。
“上次我的成績還不起眼呢,這次直接到年級第10名了!”
若是顧煬此時有個尾巴,肯定是要翹到天上去的。
樊淵也很配合顧煬,當真把顧煬的成績單拿起來,上上下下的仔細看了看,末了下了評價:
“理綜分還是低。”
顧煬嘴角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一把奪回自己的成績單壓在臂彎下面,轉頭不再看樊淵,嘴裡還要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