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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男神翻車日常》第一節下課,潘菲和柴靜秋再一次站到了樊淵面前。 (18)
煬垂著頭,一對毛絨絨的小兔耳朵跟他的主人一樣,無精打采的垂著。

 “是我太粘你了……跟你沒關系……樊淵,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樊淵沉默片刻,還是起身出去了。

 顧煬又蜷縮成了一團,腦海逐漸清明,思緒也越捋越清楚。

 明明這麽明顯的假孕,他應該早就發現了,那麽多蛛絲馬跡,若是以前,他一定不會這麽傻的真以為自己懷了小兔子……

 《兔子新娘》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這麽想著,顧煬又搖了搖頭。

 不只是《兔子新娘》的影響,還是他太笨了,簡直笨到家了。

 顧煬側頭,看著床旁邊亂七八糟的兔子窩。

 窩裡擺著幾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小兔子衣服,顧煬喉間哽咽一聲,又被他強硬的壓了下去。

 他沒臉哭,這是他自己搞出來的烏龍,是他自顧自的給了自己無限的期待,還攪得樊淵也不得安生。

 小兔子……

 他的小兔子……

 他的小兔子從來沒有存在過……

 顧煬又把頭埋進到臂彎裡,雙手緊緊扣著自己的手臂,整個人像陷進了無聲的深海裡,這深海裡只有他自己。

 直到他懷裡被硬塞進來一個東西,顧煬才抬頭,看到樊淵往他懷裡塞了一隻毛線織得小兔子。

 這小兔子織得栩栩如生,跟顧煬一樣,是個垂耳兔。

 顧煬捧著被樊淵強硬塞過來的針織兔子,有些茫然。

 “這是什麽?”

 樊淵拎著一個非常大的行李包,他把行李包打開,裡面塞滿了這種針織兔子。

 他一隻接著一隻的往外拿,每拿出來一隻都要給顧煬介紹。

 第一隻拿出來的針織兔子特別醜,兔耳朵都有點歪斜,被樊淵擺在床上拍了拍腦袋。

 “這只是老大,叫樊老大,織得時候不太熟悉,長殘了。”

 緊接著樊淵又拿出來第二隻,第二只要長得順眼一點,但也說不上好看。

 “這只是老二,叫顧二瓜。”

 “這是樊三仔。”

 “這隻叫顧四眼。”

 顧煬看著一隻又一隻的針織兔子被擺在他的周圍,將他逐漸包圍,針織兔子們從第一隻的難以入目,到後來的越來越精美,他甚至能想象到樊淵織它們時的情形。

 原來樊淵每天晚上在顧煬睡著後偷偷出去,就是為了做這些事情。

 直到床上擺不下了,樊淵就開始往顧煬的懷裡塞。

 顧煬懷裡塞滿了針織兔子,再也不能蜷縮起來,他展開雙臂,抱緊懷裡的兔子們,眼尾越來越紅。

 最後,樊淵手裡的大行李包空了,他從行李包的最底部拿出來了一個潔白的兔耳朵發箍。

 那是顧煬之前在母嬰店買的那一堆五顏六色的兔耳朵發箍中的一個,樊淵抬手,把兔耳朵發箍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這是專門給小孩子戴得發箍,戴在樊淵的頭上就顯得有些小,還有點滑稽。

 偏偏樊淵臉上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從開始介紹那一隻隻針織兔子時,樊淵就是認真的。

 此時他給自己戴上了那個可笑的兔耳朵發箍,走到顧煬面前,單膝跪在顧煬的床邊,把臉頰靠在了顧煬的腿上。

 “你不是要我給小兔子起大名嗎?我起了很多個。”

 顧煬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起得那都是些什麽大名啊,難聽死了……”

 跟著話音落下的,還有一顆顆碩大的淚珠。

 熱淚砸在了樊淵的臉頰上,樊淵沒動,任由熱淚不停的砸在他的臉上,順著臉頰滑落。

 顧煬終於不再忍耐,摟著懷裡的針織兔子們放聲大哭。

 樊淵沒有安慰顧煬,也沒有要他不哭,只是趴在顧煬的腿上,沉默的聽著顧煬的哭聲,感受著顧煬的熱淚。

 直到顧煬的哭聲漸歇,樊淵才起身坐到床邊,伸手捏著顧煬的後頸靠近自己,兩個人的額頭相貼,分享著彼此的溫度。

 “顧煬,你今年十八歲,我也十八歲。”

 “我們還會有未來的十八年、二十八年、三十八年,小兔子早晚都會有的。”

 “在小兔子到來之前,我來當你的小兔子。”

 話落,樊淵姿勢僵硬、不熟練的學著顧煬,用他頭頂上兩隻人造兔耳朵去蹭顧煬的兔耳朵,沒蹭兩下就被顧煬把頭頂上的兔耳朵發箍給拽了下來。

 顧煬淚水還掛在眼眶邊,臉上盡是狼狽的淚痕。

 他說話時氣還喘不平,音調顫抖,帶著哭腔,時不時要打個哭嗝。

 “誰、誰要你當小兔子啊,哪有這麽大、大的小兔子啊!”

 樊淵終於展開雙臂,將他的傻兔子摟進懷裡,緊緊、緊緊的抱著。

 “謝謝誇獎。”

 顧煬愣了下,終於破泣為笑。

 “誰誇你了!”

 顧煬重新靠進樊淵的懷裡,雙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閉上眼睛。

 夜裡臥室一片寂靜。

 床頭燈安靜的工作著,散發著昏黃的光暈。

 大床中央,顧煬與樊淵緊緊依偎。

 在兩個人身邊,擺滿了一隻隻的手工針織兔子,這些兔子們長相各異、大小也不同,卻都是垂耳兔。

 顧煬睡得並不安穩,時不時就要呢喃幾聲夢話。

 樊淵就會在這時低頭,一遍又一遍的親著顧煬的額頭,直到顧煬安靜下來。

 歲月漫長。

 該來的,早晚會來。

 作者有話要說: 樊淵:我當小兔子難道不可愛嗎?

 這是19號的更新,20號的更新要晚一點,17點以後再更,中間時間間隔可能有點長,要乖乖的等著小淵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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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0 章

 樊淵織兔子的時候, 絕對想不到他有一天會淪落到跟這群針織兔子們搶床的地步。

 顧煬對這些針織兔子們特別好, 每天睡前都要挨個親一親, 懷裡摟好幾隻, 身邊也都擺滿。

 因此,樊淵只能待在床的另一邊,和顧煬隔著十幾隻針織兔子,那些針織兔子一個個用屁股對著樊淵,像是在嘲笑樊淵一樣。

 樊淵側躺在床邊, 看著顧煬愛憐的挨個親針織兔子的小嘴巴。

 他伸出指尖, 直接對準面前一隻針織兔子, 指尖用力, 就將這隻針織兔子給彈飛了。

 被彈飛的針織兔子飛掠過顧煬, 掉在了顧煬那邊的地上。

 顧煬正挨個親小兔子嘴巴呢, 見了驚呼一聲, 立刻彎腰去把小兔子撿回來,回頭氣憤的瞪了樊淵一眼, 拍了拍小兔子身上看不見的灰塵。

 “你對它們好點!”

 樊淵的指尖本來已經收回去了, 被顧煬瞪了一眼又訓了一句,隻覺得手有點癢, 沒忍住又彈下去一隻。

 顧煬又要去撿, 樊淵直接跟著顧煬一起起身, 伸手把顧煬拽了回來,強勢的擠進顧煬的懷裡,把那幾隻針織兔子全部都擠走。

 看著雙手環著他的腰, 躺在他懷裡的樊淵,顧煬有些怔愣。

 樊淵難得這麽孩子氣,跟一群針織兔子爭風吃醋。

 顧煬雙手慢慢落在了樊淵的後背上,沒再去撿地上的那隻兔子,而是一下又一下的拍著樊淵的後背。

 這一晚,是顧煬抱著樊淵睡得,樊淵自從鑽到顧煬懷裡就沒再出去過。

 對於顧煬來說,這種感覺很稀奇,卻也還不錯。

 自從顧煬知道假孕的事情後,他整個人反而放松了很多。

 反倒是樊淵有點束手束腳,手常常放在顧煬的後背上,又立刻拿開,不敢輕易碰觸顧煬。

 每當這個時候,顧煬就會主動把樊淵的手拉到他的身後,再用他頭頂兩隻軟綿綿的兔耳朵去蹭樊淵的下巴。

 漫長的寒假漸漸過了一大半,《兔子新娘》的金手指也到了最後的倒計時。

 沒有了對小兔子的期待,顧煬對樊淵的掌控欲逐漸加大。

 在大兔子顧煬的心裡,樊淵就是他的新娘,如果他的新娘不聽話,他一定會把樊淵鎖住的。

 可樊淵太聽話了,顧煬要粘著就讓顧煬粘著,從不會推開顧煬,導致顧煬想找理由鎖一下樊淵都不行。

 夜裡。

 顧煬縮在樊淵的懷裡,床上的針織兔子們被擺到了床邊一個新增的架子上,兔子們一層又一層擠得滿滿當當的。

 這架子是樊淵親自去買的,自此再也沒有針織兔子可以跟他搶床上的位置。

 這一夜,是《兔子新娘》金手指的最後一天。

 顧煬照舊沒有睡,縮在被子裡被樊淵抱著,靜靜的盯著他左手心上的小書。

 小書在夜裡散發著只有他能看到的微光,上面的倒計時慢慢、慢慢的減少。

 這是第幾個金手指了?

 顧煬有點恍惚,明明他來到《凡淵》這個世界中還沒有滿一年,可他卻有種已經在這裡、在樊淵身邊呆了許久、許久的錯覺。

 “《兔子新娘》倒計時結束,恭喜您即將迎來新一輪的金手指,現在開始隨機,敬請期待。”

 顧煬緊張的屏住呼吸,在他身後抱著他的樊淵,也看向顧煬攤開的手心。

 在那手心上,樊淵什麽都看不到,可樊淵知道,顧煬一定能看到什麽。

 隨機的框框不停變換,每一個熟悉或是不熟悉的童話故事從眼前滑過,顧煬的心都跟著一緊。

 直到童話故事變換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停在了——《賣火柴的小女孩》。

 緊接著,顧煬的左手心出現了一盒火柴,他頭頂的兔耳朵和身後的兔尾巴也徹底消失。

 顧煬悄悄的把樊淵搭在他腰間的手拿開,從床上滑下去,光著腳就出去了。

 他來到走廊,打開造型古樸的火柴盒,裡面看起來只是一些普通的火柴,顧煬數了數,一共只有六根火柴。

 他立刻拿出來一根,在火柴盒的邊緣點著,微弱的火光亮起,映在顧煬的臉上。

 在《賣火柴的小女孩》中,小女孩在生命的彌留之際,透過火柴的微光看到了許多她渴望的美好事物,顧煬回想著童話故事裡的細節,仔細的盯著這根正在燃燒的火柴。

 直到火柴燃盡,顧煬也沒看到任何特別的東西出現,這仿佛僅僅是一盒普通的火柴。

 他收起火柴盒,轉身回到臥室,按照原路悄悄爬上床鑽回樊淵的懷裡,身上的涼氣立刻被驅散,顧煬呼了口氣,額頭抵著樊淵的肩膀,閉上眼睛,打算等明天再看看。

 樊淵眼睛睜開,又慢慢閉上了。

 顧煬一躺下不過片刻就覺得頭特別的沉,與其說是睡著了,不如說是昏了過去。

 不只是顧煬,就連抱著顧煬的樊淵也在同一時間暈厥過去。

 黑暗的臥室裡,漸漸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白色光點,那些光點纏繞、飄蕩、交錯又匯聚,最終紛紛湧向顧煬和樊淵的額頭,在兩個人的額頭處消失乾淨。

 《賣火柴的小女孩》金手指,正是啟動。

 顧煬是在一陣拉扯中睜開眼睛的,他一睜眼,就被眼前青面獠牙的鬼怪嚇的不停後退,剛後退幾步,又被這鬼怪拽著身上的鐵鏈給粗魯的扯了回去。

 直到這時,顧煬才發現他並不在臥室裡,身邊也沒有樊淵。

 此時他身上纏著沉重、髒汙的鐵鏈,鐵鏈的另一端被那長相可怕的鬼怪拽在手中,他周圍也圍著幾隻同樣長相可怖的鬼怪,他們呵斥著他、推搡著他不停往前走。

 顧煬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未穿鞋的雙腳踩在凹凸不停的地面上,時不時就要被一些菱角鋒利的石頭劃破。

 不只是如此,顧煬發現,他身上的衣服也變了,變成了一身破破爛爛的白色囚服,幾縷黑發飄到身前,他的頭髮再次變長。

 天幕黑暗,周遭亮著紅色的鬼火,天頂一輪血月,一顆星光也無。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走快點!魔王還等著呢!”

 身後一個鬼怪用力推了顧煬一下,顧煬回頭怒瞪回去,那鬼怪卻怪笑一聲。

 “呦,這麽凶啊,你不過是個有點特殊能力的低階魔物,也就這會兒能凶一凶了,一會兒見了魔王,怕是要嚇破膽子!”

 這鬼怪說著和其他幾個鬼怪閑談起來,顧煬渾身緊繃,被他們拉扯著、一路走得磕磕絆絆,雙腳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在身後留下一條血路。

 他聽著“低階魔物”、“魔王”等詞匯,一時間差點以為他又去了什麽書中,後來冷靜下來,又覺得不可能,這一切,應該與《賣火柴的小女孩》這個金手指有關。

 《賣火柴的小女孩》中的女孩在火柴燃燒之時,能看到一些幻象,那他現在所處的地方,也是類似的某種幻象嗎?

 還是黃粱一夢?

 幾個鬼怪的閑談就在一旁,他們並不避諱顧煬,顧煬倒是借此聽到了許多消息。

 “聽說魔王對這低階魔物有些好奇,打算抓回去當食物進補。”

 “這低階魔物的能力是有點特殊,聽說是靠吞噬情愛為生的魔物,在人世間騙了不少人類的感情,將人類對他的愛意當做食物過活。”

 “是麽?這麽一看他殺了不少人吧?”

 “哪有啊,這魔物膽子小的很,隻敢騙人,手上一滴鮮血都沒沾過。”

 幾個鬼怪聊到這裡,似乎覺得顧煬很稀奇,紛紛轉頭盯著他看,視線裡都是惡意的光。

 “那他一會兒見到魔王,可別嚇到尿褲子啊!”

 “是啊,我們的魔王,從萬千血海裡脫穎而出,自幼啖肉飲血,靠天下的惡意和魔物生長,周身的血腥氣,我等中階魔物聞到一點,都要渾身發軟、站立不穩,更何況這個低階魔物!”

 這麽說著,拽著鐵鏈的鬼怪又用力拉扯了一下,扯得顧煬直接跌跪在地上,膝蓋磕在石頭上,磨破了皮,滲出的血沾濕了白色的囚服。

 顧煬皺緊眉頭,這幻象太過真實,就連疼痛都未減少一絲半點。

 一路上,顧煬數次盼著從這幻象中醒來,他面上冷靜、鎮定,心裡卻沒辦法不慌亂,這些青面獠牙的鬼怪早已超脫了他所知的一切常識。

 去往幾個鬼怪口中所說魔殿的路途又長、又難走,顧煬雙腳的傷口不停流著血,每當傷口的血液凝固了一些時,被幾個鬼怪一推搡,又會再次扯破。

 在顧煬被汗水浸透、痛到面色發白幾乎昏厥的時候,魔殿終於到了。

 看著面前巍峨的魔殿,顧煬身形晃了晃,隻覺得雙腳也疼、膝蓋也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舒坦的地方。

 到此時,顧煬甚至還有心思猜測這幻象可能是類似夢境一般的存在,火柴燃盡就會帶著他進入這樣的夢境。

 就是不知道這夢境什麽時候會醒,這金手指給他這樣一個痛苦的夢境到底有什麽意義。

 走在前面的鬼怪回頭看了眼顧煬,冷嗤一聲:

 “你倒是夠倔,走這一路一聲痛也不曾喊過,希望你一會兒見到魔王,別嚇尿褲子才好!”

 說著,又用力一扯顧煬身上的鐵鏈,帶著他大步走進魔殿幾乎望不到頭的高大殿門。

 一進去,顧煬就感受到了刻骨的冷意。

 他身上的穿著單薄,隻一層破爛的囚服,雙腳踩在魔殿內光滑的路面上,更像是踩在了冰塊上。

 魔殿內彎彎繞繞,隨著他們的逐漸深入,漸漸能看到更多的鬼怪,或者說是魔物。

 只不過在魔殿內的魔物明顯要比一路壓著顧煬過來的幾個魔物長得體面許多,穿著也要華貴許多。

 越往裡走,溫度越低。

 顧煬走這一路,本就是強弩之末,此時加上過低的氣溫,呼出來的氣都帶著寒霧,面色也越來越蒼白,偏偏一張唇仍舊殷紅如血。

 “到了。”

 恍惚間,顧煬聽到了這兩個字。

 緊接著,他就被推倒在地,身上的鐵鏈跟著他摔倒的動作一起嘩啦啦的砸在地面上。

 他能感受到周遭無數陰冷的視線,顧煬雙手撐著冰涼的地面,許久緩不過來。

 周遭的魔物都在議論他,可顧煬已經顧不得了,他現在渾身疼痛,隻想從這過於真實的夢境中醒過來。

 “啟稟魔王,這就是那以情愛為食物的低階魔物,魔王打算怎麽處置他?是直接剝皮抽筋了享用還是收入後殿?”

 魔物們的話從顧煬的耳邊飄過,那聲音似乎隔著層紗,顧煬已經聽不清了,他只是自顧自的張嘴,下意識的呢喃著:

 “樊淵……”

 “樊淵……”

 “帶我回家……”

 魔殿最中心的宮殿內,聚集著無數的高階魔物。

 他們一個個都是慣常殘忍肆虐的暴徒,此時卻都噤若寒蟬,看向最高處王座上的魔王,目光充滿敬畏。

 王座上,面容意外年輕的魔王懶散的斜倚在扶手上,一頭墨色長發狂放的半束在腦後,身上是漆黑的長袍,長袍布滿金色的暗紋,只有在動作時會閃爍出點點微光。

 這就是被所有魔物們敬畏的魔王,這魔王卻長著一張年輕、完美的面容。

 魔王一雙黑眸神色淡淡,似乎對這一切都不感興趣,在他們將顧煬推上來時,魔王只是無聊的撐著下頜,指尖點著扶手,視線都沒有看過去一分。

 直到顧煬呢喃出了樊淵的名字,王座上的魔王猛地站了起來,順著高高的王座快步下來,一眨眼已經來到了顧煬的面前。

 顧煬蜷縮在地上,雙眸有些失焦,即將要失去意識。

 魔殿的冷氣似乎帶著其他的魔力,讓顧煬難以抵抗。

 就在顧煬慢慢閉上眼睛時,他突然被人攔腰抱起,身體驀地騰空。

 顧煬緩慢、遲鈍的抬頭看去,看到了一頭長發的樊淵。

 他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賣火柴的小女孩》這個金手指讓他做的夢境,還是他自己的幻覺了,他只知道用盡最後的力氣抬手摟緊樊淵的脖頸,一路上的堅強在此刻土崩瓦解。

 他用自己冰涼的臉頰貼緊樊淵的臉頰,一聲又一聲的說著疼。

 “樊淵,我疼,我好疼……”

 樊淵抱緊顧煬,一下又一下的輕撫著顧煬的後背,隨著他的動作,魔殿內的溫度陡然升高,這座常年被冰封的魔殿,在此刻熱了起來。

 所有的魔物們都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們強大、冷漠的魔王抱起了那個髒汙的低階魔物,並帶著那個低階魔物一步步走向高貴的王座。

 直到走到王座前,樊淵將顧煬放在王座上,揮袍單膝跪在顧煬面前,將顧煬遍布傷口、鮮血淋漓的雙腳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隨著樊淵的輕觸,那些傷口慢慢愈合消失。

 當所有的傷口都消失後,樊淵撩起自己的袍角,捧著顧煬的雙腳,將上面的灰塵一點點的擦拭乾淨。

 終於有高階魔物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勸阻:

 “魔王!您不能這樣!他不過是一個低階魔物,當食物都是抬舉他了,您這樣把他放在王座上,致我們於何地!”

 樊淵充耳不聞,只是繼續輕輕擦著顧煬雙腳上的灰塵,問他:

 “還疼嗎?”

 顧煬搖搖頭,淚珠斷了線似的往下落,之前在來路上的堅強仿佛從沒有存在過,面對樊淵,顧煬總是嬌氣的。

 樊淵又問:

 “還冷嗎?”

 顧煬繼續搖頭。

 看著顧煬臉上的委屈模樣,樊淵起身,按著王座的扶手抬頭靠近顧煬,輕吻在顧煬的唇角。

 “這不是因你產生的夢境嗎?你自己卻無法控制?”

 顧煬眼睛微微瞪大,看向樊淵,他沒想到樊淵能夠猜得這麽準確。

 緊接著顧煬又垂下頭去,沮喪的搖搖頭。

 “我也……控制不了。”

 王座下無人理會的高階魔物面上出現些許惱怒,看向顧煬的視線裡全是鄙視、惡意,正在他打算再次開口時,樊淵已經抱著顧煬轉身,和他一起坐在了王座上。

 在樊淵轉身時,這名不斷叫囂的高階魔物連帶著押送顧煬來到這裡的中階魔物們,全部如同煙霧般潰散、消失,最後只剩落在地上的衣服和一堆灰塵。

 樊淵看都未看幾隻化成灰燼的魔物,只是湊到顧煬耳邊輕聲問他:

 “知道什麽時候會醒嗎?”

 顧煬還是搖頭。

 樊淵也不生氣,只是展開身上的長袍,將顧煬裹了進去。

 “也好,大夢一場,還挺有趣。”

 顧煬此時有了樊淵在身邊,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什麽都不怕了,也不在乎什麽時候從這夢境中醒來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衝樊淵笑,一笑起來,唇紅齒白、面若冠玉,眼眸裡全是對樊淵的信任、依戀。

 “樊淵,我餓了。”

 樊淵抱起顧煬,離開王座走向旁邊的宮殿,將身後的一眾魔物扔下不理。

 一眾魔物早在那名高階魔物和中階魔物們消失後,就紛紛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在樊淵帶著顧煬離開許久後,這些魔物們才敢抬起頭來,看著樊淵和顧煬消失的方向,感受著魔殿內逐漸升高的溫度,紛紛覺得今天的一切都讓他們一頭霧水、難以置信。

 有一個魔物忍不住小聲議論:

 “不過是個低賤的低階魔物罷了……怎麽值得魔王殿下如此重視……”

 不等這魔物的話音落下,他整個人從腳底開始潰散,最後如同其他幾個消失的魔物一樣,化成了一堆灰燼。

 樊淵抱著顧煬走過長長的回廊,顧煬正伸手去撩樊淵的長發,揪樊淵身上的長袍。

 這樣的樊淵讓顧煬覺得特別新鮮、少見,樊淵黑眸裡閃過一絲紅光,紅光繞著漆黑的瞳仁旋轉一圈,又消失在瞳孔深處。

 “不過是一堆虛構的幻影。”

 顧煬聽到樊淵說了什麽,抬頭看向樊淵:

 “你剛才說什麽?”

 樊淵托著顧煬往上抱了抱,問他:

 “想吃什麽?”

 此時的顧煬已經不再受《兔子新娘》的金手指影響了,立刻大喊出聲:

 “肉!我要吃肉!”

 到了另一處寢殿,樊淵一揮手就給顧煬變出了一大桌子的肉,顧煬坐在桌邊看得口水直流,還不忘拍樊淵的馬屁:

 “樊淵,你好厲害!”

 樊淵坐在顧煬旁邊給他夾菜:

 “顧煬,這是關於你的夢境。我會如何,取決於你。”

 顧煬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側過頭躲開樊淵的視線,拿起筷子埋頭開吃,心跳卻亂了。

 他不清楚這火柴燃盡後造成的夢境,是否與他的意識有某種聯系,但他的確希望樊淵永遠是至高的存在,不受任何傷害、不懼任何壓迫。

 樊淵,就該是肆意人生的樊淵。

 顧煬看來是餓狠了,揮舞著筷子吃得很快,入口的肉食香味很濃鬱,就是不知為何,他怎麽吃都吃不飽。

 直到空了兩個盤子,顧煬摸了摸依舊乾癟的肚子,有些茫然:

 “好餓……為什麽吃不飽?”

 樊淵一手撐著下頜坐在顧煬旁邊,看著顧煬茫然的樣子,黑眸微眯,想到了什麽。

 在顧煬打算繼續吃下去的時候,他手裡的筷子卻被樊淵拿走了。

 緊接著桌子上的食物也被樊淵一揮手給變沒了,顧煬不解的看向樊淵。

 樊淵伸手握住顧煬的腰,掐著他的腰將他放在了桌子上。

 “顧煬,你還記得你的人設嗎?”

 顧煬沒聽懂:

 “什麽人設?”

 樊淵彎腰湊近顧煬,黑眸靜靜的看著他:

 “你在這個夢境中的人設。”

 顧煬腦袋裡炸開一道光,突然想到來路上那幾個魔物的談話。

 靠情愛為食才能活下去的低階魔物……

 情愛要怎麽吃啊……

 顧煬不自覺的伸手抓緊樊淵的衣襟,有點欲哭無淚:

 “樊淵,我不會在這夢境裡餓死吧?”

 樊淵抬手扣住顧煬的後頸,壓著他靠近,鼻尖貼上顧煬的頸側輕輕嗅聞。

 不知是否與樊淵魔王的人設有關,顧煬身上散發出的味道非常好聞,這味道在樊淵聞來,帶著攝人心魄的誘惑力。

 他順著顧煬的頸側一路嗅聞到顧煬的唇邊,到了唇邊,這香味更加濃鬱。

 樊淵伸出拇指,按著顧煬的下唇分開,低頭壓了上去。

 “怎麽會?我一定喂飽你。”

 作者有話要說: 大魔王樊淵已經送到!請小心享用,以免反噬!

 新的金手指《賣火柴的小女孩》希望你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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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1 章

 這是非常繾綣的一吻, 溫柔至極、漫長至極。

 樊淵慢慢退開, 看著顧煬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模樣, 輕聲問他:

 “飽了嗎?”

 顧煬下意識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依舊乾癟癟的,在此時還非常應景的哀鳴一聲。

 樊淵也聽到了,不等顧煬說話,又低下頭去親吻他。

 這一次可不再是之前的溫柔細雨能夠比較的,顧煬整個人都被控制住, 漸漸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顧煬的大腦因為缺氧而發暈, 樊淵才放開他, 開口第一句就是問他:

 “這次呢?吃飽了嗎?”

 顧煬呼吸還不平穩, 雙手攀著樊淵的手臂, 點了點頭。

 樊淵不信, 又問了他一遍:

 “真飽了?說實話。”

 顧煬側開頭, 藏在發絲下的耳朵若隱若現,掩蓋不住耳朵上的薄紅。

 “七、七分飽。”

 聽了這話, 樊淵也有點驚訝, 他雙手撐在顧煬身後的桌子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顧煬, 聲音壓低:

 “這麽貪吃?”

 顧煬聽了隻覺得羞窘, 抬手就去推樊淵的胸膛。

 “不吃了!什麽奇奇怪怪的設定啊!反正只是夢境而已, 餓就餓了!不一定會死!”

 說著顧煬就要從桌子上跳下去,被樊淵攔住重新按倒在桌子上。

 “我怎麽會讓你餓肚子?”

 緊接著樊淵就將顧煬好好喂食了一次,直到顧煬趁著呼吸的間隙喊著吃撐了才肯放開他。

 樊淵退開後, 顧煬還軟倒在桌子上,腦袋裡亂糟糟的,甚至還在想這桌子質量不錯,兩個人躺在上面都沒有事。

 等顧煬呼吸平穩後,樊淵才拽著他下來,牽著顧煬的手,隻一步,就帶著他出現在了一處巨大的天然溫泉邊。

 他伸手撩了下顧煬亂糟糟的長發,推著顧煬的後背往前面走了一點。

 “髒兮兮的,下去洗洗。”

 顧煬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見樊淵主動轉過身背對著他,立刻脫了身上他也覺得穿著萬分難受的破爛囚服,鑽進到溫泉裡。

 溫泉的水熱度剛好,將顧煬走了一路的疲憊徹底緩解,他伸展手臂慢慢往身上撩著水,舒服的趴在了溫泉的邊緣。

 樊淵轉身,看到了顧煬露在外面的脊背。

 那脊背上描繪著一朵巨大的九瓣蓮,樊淵作為這個夢境世界的魔王,許多東西都是自然出現在腦海裡的,相比起一無所知的顧煬,樊淵幾乎掌握這個夢境世界的一切知識,包括顧煬後背上那朵巨大的九瓣蓮的來歷。

 這九瓣蓮是聖教的標志,聖教是與魔族誓死不休的一方教廷,顧煬在這個夢境世界的身份絕對不僅僅是低級魔物那麽簡單。

 但這又如何。

 左右不過是一次夢境之旅罷了。

 顧煬泡完澡轉身,看到樊淵仍舊背對著他站著,脊背筆直,一身黑發長袍意外的適合樊淵。

 溫泉池邊不知何時擺放好了一套嶄新的紅袍,顧煬從水裡走出來,身上的水珠自動蒸發乾淨。

 顧煬看到樊淵剛剛收回去的手勢,知道這水珠蒸發是樊淵做的。

 他扯開長袍,挑著裡衣穿上了,對著複雜的外袍卻有些為難。

 樊淵恰好在這時轉身,幫著顧煬把外袍穿好,伸手搭在顧煬的長發上,長發也立刻被烘乾。

 顧煬扯了扯身上的長袍,有點不自在,他又去扯樊淵的袖子。

 “我們兩個現在好像古代人。”

 樊淵勾了下嘴角:“古代人可沒有你這麽笨,衣服都不會穿。”

 說著樊淵牽起顧煬的手,帶著他一步回到了之前的寢殿。

 顧煬對這裡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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