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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不服》第97章 至高至遠
且說孟戚恢復意識的時候, 就發現身上的衣服沒了, 他又變成了沙鼠。

 大夫就在旁邊,袍角掛了一些灌木叢上的刺條兒,看起來風塵仆仆的,好像一夜走了許多路。

 這裡是龍角峰?

 孟戚下意識地確定了這個地方,他看著眼前的巨石, 塵封的記憶進一步複蘇。

 沒錯, 這就是上雲山靈氣最充裕的地方, 也是他最初的家。

 有記憶起, 他就住在這裡。

 這塊山石雖然看起來很大, 但是能棲身的孔洞很狹窄,說不上有多麽舒服。

 似乎從他意識到自己“存在”開始,沙鼠就想離開石頭,去別的地方溜達。

 可惜龍角峰太高, 沙鼠太小,山石外面的風太大, 把他困在那裡很多年。

 除了充沛的靈氣之外, 基本上沒吃沒喝,很多年月是被沙鼠直接睡過去的。

 ——既然不能出門,就只能睡覺了。

 孟戚捋著記憶裡斷斷續續的畫面。

 上雲山十九峰有很多景色宜人的幽靜之地,偏偏龍角峰除了石頭跟沙土什麽都沒有。

 大夫那座山長什麽樣他還不知道, 自己這邊確定是光禿禿的。

 這就很心塞了。

 不對, 龍角峰只是個角,而他是上雲山的山靈, 不能忽略整體。

 根本不禿!

 都是巧合!

 沙鼠釋然了,然後用爪子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身上的土,自以為舉止優雅從容,旁邊的墨鯉看著都替它急。

 胖鼠爪子能伸到的范圍有限,加上毛色純白,沾了灰塵沙粒就有非常明顯的偏黃變灰。

 沙鼠認真拍了半天,結果隻把身體兩側跟胸口部位的毛清理乾淨。

 於是站在墨鯉面前的是一隻身體中間白,腦袋跟肚子下面都是沙粒的胖鼠,爪子撓不到的背後就更別說了。

 一動肉就抖,沙粒不停地往下掉。

 墨鯉懷疑這時候把胖鼠塞進竹筒杯裡上下晃動,然後把沙鼠放了,杯裡可能留下一半沙子。

 沙鼠踱步過來,滿懷歉意地看著墨鯉。

 還沒有等它做什麽,忽然一陣狂風吹過,有東西飛了起來。

 沙鼠黑豆般的眼睛瞪得溜圓,想也不想,疾奔而去。

 ——衣服!

 孟戚之前雖然沒有清楚的意識,但是本能地把衣服放在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避風的角落。結果墨鯉一來,伸手去接忽然掉出的朦朧發光圓球,不小心把衣服推得往旁邊挪了一些。

 這裡地高風大,就那麽幾個能不被風吹到的地方,而且每塊避風區域都很狹窄,即使只是稍稍越界,也立刻會被風卷走。

 化為原形時,脫下的衣服因為意外沒了,只能光著身子,這一直都是墨鯉最擔心的事。

 結果直到現在,這種意外都沒有在他身上發生過,倒是被孟戚遇上了。

 龍角峰上常年大風,這樣的事該不會出現過很多次吧?

 墨鯉腦中冒出數個念頭,人卻沒有站著不動,幫著孟戚去追衣服了——衣服不值錢,可是裡面還裹著一把軟劍。

 也正是由於這柄劍,衣服沒有直接被風吹落山崖,而是在山道上磕磕絆絆地滾了起來,時而懸空,時而貼地。

 “……”

 當軟劍沒有灌注內力,也沒有纏在腰上時,就像材質較硬的卷尺。

 它比一般長劍要輕很多,不過終究是一把劍,分量還是有的。

 軟劍變成了藏在衣服裡的圓輪,被狂風吹得順著山勢往下滾,後面一隻圓滾滾的沙鼠拚命地追,因為跑得太快看起來也像是在滾。

 墨鯉想笑,又覺得這樣不好,生生地忍住了。

 他提氣施展輕功,數息就超過了沙鼠,伸手抓向衣服。

 “嘶拉——”

 墨鯉手裡多了半隻袖子。

 在市集上買的衣服,料子都比較普通,經不起這樣連番的折騰。

 墨鯉再次伸手,掌緣布滿內力形成的真氣,卷成一團的衣服頓時片片破碎,露出了軟劍的輪廓。

 而軟劍被內力一激,劍身驟然繃直,砰地落在了地上。

 沙鼠也及時趕到,後肢蹬踏地面,停在軟劍之前。

 衣服碎片洋洋灑灑地飄飛著,沙鼠仰頭看了一眼,然後一塊布從頭而降把它罩在了裡面。

 同時軟劍跟沙鼠的一路飛奔把山道上的散落碎石也帶了下來,嘩啦一下把沙鼠埋住了。

 驚得墨鯉趕緊去挖。

 孟戚丟開了蓋住眼睛的碎布,心情沉重。

 因為墨鯉在幫他拍掉身上的沙土,昨夜剛向意中人訴衷情,今天就為了追這柄衷情劍,風度也好氣勢也罷,統統沒了。

 更別說半夜忽然發狂,扔下大夫跑過了好幾座山的事。

 孟戚有些頹然,他以為自己的病症好多了,其實根本不是。

 當他察覺到那個傻乎乎的圓團氣息居然還存在,就像一根琴弦崩斷了,如果剛才劉澹倒霉地出現在他面前,孟戚不敢確定自己這回能夠收得住手。

 看著坐在地上發呆的沙鼠,墨鯉乾咳一聲,他先是收起了軟劍,然後把行囊放在地上。

 “先找一件衣服穿上。”

 說完就轉過了身。

 孟戚默默地變了回來,打開行囊找衣服。

 他知道以墨鯉秉承君子之風的原則,是絕對不會回頭偷看的,再說正面又不是沒有看過,大夫對他根本沒有半點興趣。

 墨鯉分辨著身後窸窸窣窣穿衣的聲音,遙望遠處那塊巨大的山石,思索著那個沒有實體的發亮圓球,那就是上雲山生出的小龍脈?

 墨鯉感覺不到那個圓球有自我意識。

 身為一棵樹的四郎山龍脈都比它有靈性。

 “大夫。”孟戚出聲打斷了墨鯉的思緒。

 這次孟戚老老實實地拿出了自己的衣服,沒有動墨鯉的。

 墨鯉看了他一眼,重新把行囊背了起來,沒還劍。

 孟戚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墨鯉“沒收”劍是為了防止意外再次發生,還是因為那柄劍的名字。

 ——收下“衷情”豈不是意味著接受了衷情?

 孟戚想了想這一天發生的事,苦笑著搖搖頭,怎麽可能是第二種呢?

 “大夫,我很抱歉,我沒想到……它還活著。”

 不管多傻的山靈都是山靈,再嫌棄也沒法打回去重新“生”一次。

 孟戚想到自己曾經一本正經地跟墨鯉談論同族要怎麽生孩子,答案令人啼笑皆非。當時他怎麽能想得到,其實山靈是自己從地裡長出來的。

 根本不用生!

 “估計是受創嚴重,傷到了本源,居然躲到了這裡養傷。”

 提起這件事孟戚就很惱怒。

 龍脈很有地盤意識,那處山石就是“沙鼠”誕生於世的地方。

 最初上雲山出現一個吞噬靈氣的“賊”,太京龍脈都不高興,這次更誇張,老家都被佔了。

 偏偏孟戚發作不得,怕圓團嚇跑,還得把它堵回去。

 孟戚對墨鯉說了一通那隻小沙鼠有多麽傻,世間竟有這樣笨拙的山靈,沒被方士抓走都是運氣。

 墨鯉搖頭說:“方士篤信天下有龍脈,卻不相信龍脈會自己長了腳到處跑,怎麽會來抓呢?”

 孟戚心生疑惑,雖然他認定山靈就是龍脈,但是每次大夫提到龍脈的時候,他就覺得好像有什麽事被自己忘了。

 奇怪,究竟是什麽事呢?

 “上雲山靈氣充沛,支脈生出山靈是一件好事。”墨鯉感慨。

 歧懋山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坐在家裡不出門都能撈到一個胖娃娃。

 沒有胖娃娃,在山腳邊緣撈到一條小魚也行啊。

 墨鯉想到自己在山裡辛苦地種人參、養白狐、照顧巨蛇,眼巴巴地盼著它們能變成妖怪,結果全部做了無用功,而孟戚什麽都沒做,地裡就長了一條小龍脈。

 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龍比龍氣哭。

 “行了,就讓它在靈穴自己長吧。”墨鯉歎道。

 孟戚配合地伸出手給墨鯉診脈,這好像是一天之內的第三次了。

 墨鯉沒有孟戚那麽在意次數,他仔細地感受著孟戚的內力流動,塞過去一粒寧神丸。

 “你想起來多少?”

 “不多,基本都是跟那個圓團有關。”孟戚沒給小沙鼠起過名字。

 因為沙鼠是他自己,所以他也不願意用這個名字來稱呼圓團。

 墨鯉若有所思地問:“你能回憶起來最早的事,大約是多久之前?”

 “說不清,反正不是陳朝。”孟戚皺眉。

 他在成為“孟戚”之前,以沙鼠的模樣在龍尾峰一座書院房梁上蹲過好些年。

 還有這山裡大大小小的寺廟道觀,有些地方直到今天還留存著,有的則敗落了。

 孟戚脫口道:“對了,我化為人形的那天,是在龍爪峰六合寺裡看楊道之作畫。”

 楊道之是畫聖,至今仍流傳著他畫的猛虎會從畫卷上消失的故事。

 畫聖是三百年前的人,墨鯉推算完,隨即發現孟戚心神不定。

 墨鯉勸道:“你遲早會想起所有的事,用不著擔心。”

 孟戚看了看墨鯉,什麽都沒說。

 他想,八十七歲的年齡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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