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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不服》第64章 之其所得而匿
石磨山寨裡氣氛詭異。

 眾人看著大當家帶進來的兩個外人, 竊竊私語。

 臉上有燒傷疤痕的婦人慌忙遮住臉, 避入了屋內,她的孩子含著手指頭站著外面,茫然地左右張望,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這孩子是山寨裡少有的五官正常的人。

 雖然生得普普通通,但是在這裡就顯得尤為特殊。

 “爹, 娘怎麽了?”小孩撲到一個漢子腿邊問。

 那漢子臉上有胎記, 半邊臉猙獰無比, 他低頭摸了摸孩子腦袋, 什麽話也沒說。

 墨鯉覺得這座山寨裡的人, 目光裡都隱隱帶著敵意。

 這可以說是對外人的態度,更多的卻是一種強烈的排斥意味——

 因為長相嗎?墨鯉若有所思。

 一個地方的人不可能全部生得奇形怪狀,就算真有,也是相同的異狀, 不可能出現各種各樣的情況,更別說這裡面還有被火燒傷的, 天生長胎記的。

 山寨, 是嘯聚而起的匪幫。

 寧長淵給地圖,上面的江湖勢力標注得很詳細,他不寫的只有兩種情況。

 一,勢力太小, 不足為懼。

 二, 他不知道有這個勢力。

 石磨山寨的情況是哪一種?寧長淵為了偽造路引,把雍州大小官府的印章偷了個遍, 說他不知道石磨山這邊有個山寨,可能性很小,即使藏得再嚴實,總是有蛛絲馬跡留下來。

 那麽就是勢力太小了。

 墨鯉環顧四周,這山寨十分破敗,不過人們倒不是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樣子。

 沒有像樣的房子,可能是因為這裡沒有泥瓦匠,也沒有木匠。

 這時,石磨大當家發話了:“都讓讓,這是來山裡采藥的大夫。”

 眾人頓時一靜。

 石磨山寨雖然不許外人進入,但還是有例外的,比如販賣物品的貨郎,還有行腳僧。前者能給石磨山寨帶來鹽巴、針線等物件,後者勉強能看個頭痛腦熱,還能治治外傷。

 當然,得蒙了眼睛帶進來。

 這些人也不要銅錢,銀錢沒有乾糧跟水管用。

 除此之外,便要曬乾的草藥。

 人吃五谷雜糧,不分貧賤富貴,總是會生病的。

 天災荒年,這除了餓死的,就是病死的,草藥是稀缺之物。

 所以聽說外來之人需要草藥,石磨山寨的人便相信了。

 山這麽大,除非拉一批數百人的兵馬,否則根本佔不住。官府倒是有這樣的實力,可是這裡不管要什麽都沒有,方圓百裡荒無人煙,兵將根本不願意來吃這份苦。

 “大當家,這麽年輕的大夫……靠譜嗎?”

 石磨大當家眼皮一跳,低斥道:“人家是有本事的,你們少些胡言亂語,二當家人呢?”

 一聽是來給二當家治病的,寨子裡的人立刻就讓開了路。

 “都去幹活,外面的雪都融了。”石磨大當家高聲說。

 他擔心墨鯉與孟戚是那種脾氣不好的江湖人,山寨裡的人雖然都會幾手拳腳,但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不堪一擊,他作為大當家,自然要為全寨人的性命考慮。

 哎,都怪他看走眼。

 明明之前看這位大夫,很是和氣,讓人心生好感,怎麽……

 山寨不大,石磨大當家還沒想完,就已經走到了一棟石屋前。

 “二兄弟?”

 說完也不等裡面回答,就當先進去了。

 石屋裡光線黯淡,繞過充當桌椅的石塊,人眼隱約看到後面的土炕上躺著一個人。

 炕邊的一個老婦人放下碗,笨拙地過來招呼:“大當家的,這是?”

 “外面來的大夫,給二兄弟瞧瞧病。”

 石磨大當家說完,就要點蠟燭。

 看到桌上那短得可憐的一截蠟燭,墨鯉製止道:“吾輩習武之人,目力尚可,無需點燈。”

 石磨大當家一愣,隨後悻悻地想,這個習武之人的說法太偏頗了,內家高手才有這種本事,像他這樣一身橫練功夫的,該看不見還是看不見。

 孟戚一直沒說話,他在打量炕上躺著的人。

 臉色蠟黃,身形瘦弱。

 長相倒是不壞——是的,在石磨山寨眾人的連番衝擊下,孟戚開始注意人的長相了,盡管人的美醜對他來說都差不多,但是誰長得普通、誰的外表特異還能不清楚嗎?

 這位石磨山寨的二當家,就是相當出色的男子。

 眉目如畫,鼻若懸膽。

 除了英氣之外,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秀美。

 只是現在病懨懨的,容色至少減了三分,屋中光線又十分昏暗,他微微睜眼,低聲道:“外來的大夫?大哥不是說了,等二月的時候,元智大師會來嗎?”

 “你一發作起來,就腹痛如絞,起不來床,還怎麽熬到下個月?”石磨大當家粗聲粗氣地說完,轉頭解釋道,“元智大師是常來這裡的行腳僧,會一點兒歧黃之術,他上次走的時候,我二弟還沒發病。”

 石磨大當家精通人情世故,知道有些大夫很忌諱中途接手別的病人。

 墨鯉倒不是太介意,他拿過那個老婦人擱下的碗,聞了聞裡面的殘渣,判斷藥性。

 躺在土炕上的二當家目光警惕地看著他們,而且不看墨鯉,反而更注意站在遠處的孟戚,即使久在暗處,常人的目力也不足以看那麽遠。

 這個微小的動作就足夠表明,這位二當家怕是也練過內力,

 因為二當家的敵意跟不滿太過明顯,連老婦人都感覺到了,她想要打圓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急出了一頭冷汗。

 石磨大當家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勸道:“二兄弟,這位大夫一路進山寨,見了我等也沒有異色,吾輩即使外表有異,受世人偏見,也勿要為難自己。你病得這麽重,教寨裡的兄弟都掛心,大家兄弟一場,你就聽我這一回吧!”

 孟戚心裡暗奇,這外表有異在哪?

 他忍不住望向二當家蓋在被子下的身體,後者察覺,怒意更甚。

 大概孟戚跟墨鯉比起來,還是後者更值得信任,二當家猶豫了一會,終究沒有出聲,他慢慢揭開了被子,伸出左手。

 “……”

 雖然隻伸出了一隻手,但是人坐起來了,右邊肩膀的情況也暴露出來。

 這位長相非常出眾的二當家,右肩異常膨脹,看起來就像一個畸形的圓鼓,而在肩膀下方,除了正常的右臂之外,還垂掛著一隻細伶伶的瘦弱手臂。

 這是長了三隻手?

 孟戚驚愣之後,忽然想起江湖上有個暗器高手,總是披著能裹住全身的鬥篷,輕功極高,後來有一日與人對決時,因為不敵,披風衣衫盡碎,眾人皆嘩然,原來這所謂的高手竟是個畸形怪人。

 這事傳得沸沸揚揚,連對江湖掌故沒什麽概念的孟戚,都曾在市井茶樓裡聽人說過。

 墨鯉頓了頓,沒有多看那條畸形怪異的手臂,而是認真地號脈。

 之前對方表現出來的濃烈敵意,墨鯉當然不太高興,不過他是被人請來看病的,只要病患沒有做出太過分的舉動,墨鯉都不會拂袖而去。

 結果看到這般異狀,墨鯉心裡的不快就去了一半。

 世間流言蜚語,可以殺人,如石磨山二當家這般,比起其他相貌醜陋之人,活得更加不容易。

 等到仔細號脈後,墨鯉剩下的不快也沒了。

 因為他明白了石磨山二當家為什麽堅持要找熟悉的行腳僧看病,也明白了這種肢體畸形是怎麽回事。

 “大夫,我二兄弟的病?”石磨山大當家惴惴不安地問。

 “……是腸癰,好在病症不急,不過再拖下去就難說了。”墨鯉對上了這位二當家警惕的目光,他從容地點了點頭,隻說病症。

 “腸癰?”石磨大當家吃了一驚,這病他聽說過。

 癰,就是膿瘡,發在臉上身上的還好,如果是腸癰,那是要出人命的。

 “我,我聽聞這是要……”

 石磨大當家硬著頭皮比劃了一下。

 要開膛破肚的,而且治癰症的大夫,在杏林裡沒什麽地位,因為髒汙惡臭之事很多人不願意做,可是腸癰這種病症,不是歷年的老醫,根本不敢動刀。

 “沒有嚴重到那個地步,先服藥。”墨鯉見周圍沒有紙筆,就口述藥方。

 大黃、牡丹皮、桃仁等等。

 這是醫書金匱上的名方,專門治腸癰的。

 墨鯉再次號脈,沉吟一陣後說:“先喝三日,待我再開兩個清熱的方子。”

 這是要暫時在山寨裡住下了,石磨大當家道謝之後,就帶了人出去,那二當家神情複雜,想說什麽,終究沒有開口。

 “數年前,我還來過雍州,並沒有這麽荒涼。”墨鯉信口起了個話題。

 石磨大當家搖搖頭,沒說什麽民生疾苦之類的話。

 墨鯉繼續問:“我有遠親住在石磨山之西,如今那兒都荒廢了,不知山寨裡有沒有逃過來的人,我想打聽遠親的情況。”

 石磨山大當家想了想,沒覺得有什麽問題,而且這兩人他也惹不起,於是便答應下來。

 山寨裡的石屋都一個模樣,挑不出好壞。

 大當家把他們請到一間空屋,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走了。

 孟戚玩著桌上的竹筒杯子,笑道:“大夫想要從這裡的人口中打聽方士的動向?”

 “除此之外,我確實缺草藥。”墨鯉接過他手裡的杯子,看了看說,“這竹子的粗細,恰好能把你塞進去,看來走的時候我要請山寨的大當家送我一個杯子。”

 “……”

 孟戚本能地要反駁,沙鼠沒那麽胖,還有毛的。

 毛是軟的,如果真放進去,竹筒一滾就會掉出來。

 不過看了看大夫的臉色,孟戚決定不說,萬一大夫給竹筒穿個繩子,乾脆掛在腰間呢,他可不想離開墨鯉肩膀上的位置。

 於是他改口說起了江湖傳聞,暗器高手燕岑的事。

 “流言誤人,他生來如此,苦苦練了一身武藝,就是不想被人欺辱,然而……”

 孟戚沒有繼續說,因為他看到墨鯉好像有話要說。

 “大夫怎麽了?”

 “沒什麽。”

 墨鯉回答得雖然乾脆,孟戚卻看出了端倪,大概燕岑身上還有別的秘密,而墨鯉作為大夫,想了想還是覺得不適合告訴他人。

 哪怕他們無話不談,大夫還是有自己的原則。

 孟戚無奈地想,他主動忽略了這事,起身道:“你熬藥,我去打聽方士是否來過石磨山的消息。”

 墨鯉熬的藥,是孟戚的。

 石磨山二當家燕岑的藥,自然有山寨裡的人費心。

 要進口的藥湯,墨鯉自然不會假手他人,他忙了一陣,忽然聽到屋外有很輕的腳步聲,轉頭一看,正是臉色蠟黃的燕岑。

 墨鯉料到他會過來,也不驚訝,隻讓燕岑坐下再說。

 燕岑沉默著行了一禮,然後慢慢地扶著桌子坐了。

 “真的是腸癰?”燕岑神色難堪地問。

 “你發作時,右下腹按壓後疼痛,是也不是?”

 “……大夫只是號脈,並沒有……”

 墨鯉把藥罐放好之後,坐在燕岑對面,語氣溫和地說:“我有內力,之前號脈的時候,你也察覺到了。”

 燕岑神情變來變去,他還想再說什麽,墨鯉已經了然,直接道:“你確實是腸癰,我不會讓病患胡亂喝藥,這病是拖不得的,我明白你的難處,可你差點誤了自己的性命。”

 燕岑握住了自己藏在披風裡的畸形手臂,神情狼狽。

 墨鯉看他實在可憐,忍不住說:“你的擔憂並不存在,雖然你有兩顆心,髒腑也異於常人,但是……那另外的,不是女子。”

 燕岑震驚地抬頭看他。

 墨鯉伸手示意,燕岑沒有反應,墨鯉便撥開披風,抬起那隻畸形的手臂,對燕岑說:“男子女子骨骼不同,臂骨雖不算明顯,但髒腑可以證明。尋常大夫只能診出你有兩個心音,看不到你的髒腑,故而時常誤判。而你的病症,雖然少見,但並非沒有,我的老師就曾經見過。”

 燕岑顫抖起來,雖然腹痛未愈,但他還是坐得筆直。

 墨鯉繼續問:“你看過名醫?”

 “幼時曾經延請過名醫,還有方士。”燕岑聲音嘶啞地說,“說我乃惡鬼,在母……腹中就吞噬了同胞兄弟,父親將我摔在地上,命大未死。家中有人得過我母親的大恩,於心不忍,偷偷帶了托付給一位有德高僧,結果我年紀越長,這條手臂長得越怪,我容貌肖母,便有人說不是兄弟,而是姐妹,恐不男不女,實乃妖孽。”

 “去年發病時,你以為是……姐妹在作怪?”墨鯉複問。

 燕岑失神地說:“我夢見有看不見面目的血團,挖穿腸肚而出,便以為這是天命。”

 墨鯉啞然,想了想還是安慰道:“你身體孱弱,原本壽數不長,不過練了內功之後倒是好很多,你的麻煩也就是生病的時候,開方子比常人麻煩,若不在意那條手臂,根本沒有關系。腸癰能治,心病難醫,石磨山寨的大當家估計還不知道你武功有多高吧!”

 燕岑定了定神,他恢復了一些後,倒有幾分世家公子的模樣,苦笑道:“說是匪寨,其實都是被世間折磨的古怪人,說是一點錯事沒做過的,倒也不算,來石磨山之前搶過某個員外的家私,打劫過告老還鄉的貪官,好在沒有喊過什麽殺富濟貧然後隻濟自己的虛偽話。

 “數年前我無處容身,被他們打劫的時候,身無分文,居然什麽都沒搶還給了我半塊饅頭。後來不巧又碰見他們遇到強敵,這才幫了一把,再之後雍州大旱,便來了石磨山。

 “不想在這山中,竟是我平生過得最自在的日子,我無他願,寨中眾兄弟予我太多,我只希望石磨山寨平安無事。我不知二位來歷,卻能看出你們非是常人,大夫救我一命,若有我能相助之事,我必盡力。”

 說著,又起身行禮。

 墨鯉把人攔住,隻勸燕岑回去休息,病好了再說。

 等到人走遠了,墨鯉這才走到石屋窗邊,對著外面說:“偷聽。”

 靠在窗邊的孟戚:“……”

 不,大夫,真的是趕巧。

 作者有話要說:

 腸癰,就是闌尾炎。

 ——————

 大當家跟二當家沒有JQ,沒有的。

 石磨山寨的情況,是慈祥老母雞照顧一群小雞。

 小雞頭目藏拙,小雞頭目整天焉巴巴的,但是小雞頭目還是願意保護雞群的

 ——————

 說實話,燕岑的情況看病挺麻煩的。

 人家大夫一把脈,仔細一聽,聽到兩個心跳聲,大概已經懵了。

 壯士,你有了?

 雖然心跳一個強一個弱,但是也不像胎音,更不是滑脈,然後估計就要大叫了,所以燕岑怕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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