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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不服》第204章 人之患多也
墨鯉學承秦老先生, 不僅醫術武功, 琴棋書畫均有涉獵。

 君子六藝更是不必說,只是寫詩做賦方面欠缺了些, 愛讀書也好讀書,他從未想過天下竟然還有自己看不懂的書。

 孟戚,楚朝國師。

 雖然被化腐朽為神奇的治世能臣、出口成章的無雙才子、通學知真的大賢、算無遺策的智士等等一眾同僚襯托得活像是開國十四功臣裡湊數的,但他確實是個過目不忘, 才識不凡的人。

 能寫一手好字, 精通番邦文字跟語言。楚朝是四方邦國臣服的盛世,不止是靠武力。

 這樣的兩個人, 如今卻對著一本帳冊發起了愁。

 因為天下間還沒有一種通用的記帳方法,大部分人是有一筆就記一筆,收入支出不會分開。想把帳目管理清楚的商行,最多把貨物分分類, 再來一本做總帳。

 又因各家有各家的規矩,習慣截然不同,下面的想渾水摸魚撈好處, 上頭當家的不願意自己掌握的生意被親兄弟、隔房的堂兄弟輕易接手,所以帳冊也好生意也罷, 不“學”是沒法做生意的。

 ——原有的人通過各種辦法牢牢卡住別人進來的路,凡是想分得利益的都需要通過他們的允許。

 做夥計當學徒, 跑堂三年沒錢拿, 都是這麽回事。

 司家要做謀反殺頭的大事, 米鋪的帳冊本來就記得遮遮掩掩了, 現在又關系到飄萍閣這麽個殺手組織,他們就更加小心。

 能用行話的全部寫行話,還進行了縮略,在孟戚眼裡比梵文還艱澀難懂。他抽走了墨鯉手裡的帳冊,衝大夫搖搖頭。

 想看懂估計先得搞清楚米鋪這邊的行話,還有豫州當地的方言,最後才是司家的記帳習慣。

 孟戚將帳冊往兩個黑衣人面前一揚。

 對方愣了愣,抬頭做出辨認的模樣,隨後眼神發直。

 孟戚輕輕一笑,把帳冊合上了。

 “再不說實話,你們就會像剛才那樣疼上三天三夜……放心,絕對死不了。”

 “我們確實是飄萍閣的人。”死士露出了憤憤的表情,還有強烈的不甘願。

 其中一人直著脖子,目光連移都不移,狼狽地低聲吼道:“我們暴露了身份,回去也是死,閣下不妨給個痛快罷。實話你們不相信,還要問什麽?”

 “哎,這是什麽話?”孟戚豎起手指晃了晃,臉上似笑非笑。

 墨鯉不動聲色地旁觀,盡管他沒想明白孟戚從什麽地方看出這兩人依舊在用謊言搪塞。

 司家米鋪暗助飄萍閣運送金銀,聽起來可信度很高啊!

 “你們自認是飄萍閣殺手,暗中下手的方式也很像,可是處理這樣的事情,隻你們兩個?沒有接應的?你們從哪裡領取命令,完成任務之後又去哪裡回報?在何處吃飯何處歇息,認不認識別的殺手?你們是被招攬進的殺手組織,還是飄萍閣把你們培養出來的?培養你們的人什麽模樣,個頭多高,說話口音是什麽?每餐吃什麽,什麽時辰吃?”

 孟戚不間歇地扔出了一堆問題。

 兩個死士最開始還張嘴想要回答,隨後就不由自主地對視。

 就算事先編好了說辭,可是太過細節的甚至神經病到連吃飯都問,他們實在不好答。

 要知道他們是兩個人,如果被分開審問這些細節,絕對要露餡。

 想到這裡,兩人都對墨鯉生出怨念。

 ——明明已經有一人成功咬碎毒囊了。

 不等他們想出一個合適的說辭,孟戚已然一揮手,輕描淡寫地說:“行了我知道你們是被暗中培養的殺手,平常吃住都在一個深山老宅,沒事不許出門,也看不到普通百姓更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領了任務出去的時候都會喝下湯藥,醒來就在小鎮附近一處荒僻無人的角落,等回去的時候也是到來的地方點燃迷香,自然有人把你們送回去。所以你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搞不清。”

 死士:“……”

 墨鯉:“……”

 原來審問還可以通過擠兌嘲諷來進行。

 直接說完可以瞎編捏造的話,讓你們沒話可說。

 這有點不講理了,墨鯉如是想。

 等目光一轉,看到仿佛智珠在握的孟戚,墨鯉又覺得這樣沒什麽不行,審訊還有道理可講嗎?

 唔,就是這樣的孟戚,儼然有老狐狸的架勢。

 比岐懋山那隻白狐更狡猾,更好看,也更圓……吧!

 滾圓的沙鼠想要老奸巨猾並不容易,墨鯉默默地看著某人繼續挑戰這個難度。

 “這通說辭,我聽過至少三十次,當然有些內容需要替換一下。我都說過了,你們死士真是毫無新意,每家都喜歡來這一套。你們知不知道,比起江湖人你們多了什麽?”

 “什麽?”死士下意識地問。

 “腦子。”

 墳地裡一片寂靜,只有風吹動長幡的聲音。

 墨鯉差點被逗笑,不得不提醒道:“孟兄,適可而止。”

 兩個黑衣人快要被孟戚諷刺得體無完膚了,就這樣孟戚還說他們有腦子?大夫覺得沙鼠嘚瑟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並非在稱讚你們。”孟戚挑眉,慢條斯理地說,“只是江湖人沒有這麽複雜,他們直來直去地多,即使為了掩蓋秘密,通常也不會玩這麽多花樣。死士嘛,除了江湖殺手,多是宗室貴戚或權臣養出來的。”

 換句話說,其他人沒有錢跟空閑。

 “所有死士都有萬一被抓到,又死不成之後該說什麽的準備。我一再打破你們的習慣,攪擾你們的想法,結果你們最終還是給了我一個試圖誤導我的謊言,江湖人沒有這麽多心眼。”

 “……閣下一口咬定我們不是飄萍閣的人,為何?”一個黑衣人忍不住問道。

 孟戚聞言一笑,慢吞吞地說:“因為帳冊啊!”

 在場三人依舊反應不過來。

 孟戚本著好心為大夫解釋的想法,寬容地給了兩個死士答案。

 “沒看到帳冊前,我也險些疏忽了這點。照你們所說,司家米鋪可能窺到了飄萍閣的機密,所以人必須滅口帳冊必須毀掉,可你們之前根本沒找到這本帳冊,找到了也看不懂,那麽如何判定這本帳冊就是自己要找的呢?最穩妥的法子,其實是放火。”

 鋪子燒沒了,還擔心什麽帳冊。

 “離奇的是,你們身上沒有任何引火之物,鋪子裡也沒有,所以你們沒想過要放火。”

 孟戚似笑非笑,兩個死士後心一涼。

 墨鯉適時地配合問道:“我看他們確實想要這本帳冊,這倒不像裝出來的,那為何不燒鋪子?”

 “不能放火的理由無非兩條,第一不想引起騷動,第二他們留著米鋪還有用。”

 孟戚看著兩個止不住發愣的黑衣人,輕描淡寫地下了決斷,“不管是哪一條,都跟他們剛才的口供對不上。飄萍閣來無影去無蹤,旁人無處追查,他們壓根不在意惹出什麽亂子。至於飄萍閣想掌握米鋪運送金銀的路子所以保留鋪子,則是根本不可能,司家的背景經不起推敲,風行閣更不會錯過這麽一個掌櫃夥計忽然全部換了的鋪子。”

 同時孟戚以傳音入密對墨鯉說了一句話:“風行閣的秋閣主自稱是為了查六百兩金子以及飄萍閣的蹤跡而來,他帶了那麽多好手,極有可能從江南開始就在追這條線,等著龍頭會牽飄萍閣跟吳王的人接頭。”

 在這種時候,飄萍閣察覺到不對,開始殺人滅口很正常。

 這也是墨鯉起初相信口供的原因,可是被孟戚這麽一說,他逐漸撥開了迷霧。

 “所以帳冊是真的?那也確實是司家米鋪,米鋪暗中跟蹤記錄飄萍閣銀錢流向的路子也是真的?可他們不是飄萍閣的人,也不是來徹底抹掉這條路子的?”

 “不錯。”孟戚循循善誘,等著墨鯉想出真相。

 兩個死士面無人色,兀自帶著一絲不敢置信。

 墨鯉若有所思道:“他們早就決定把殺人的罪名栽贓到飄萍閣頭上,不燒鋪子是為了留下線索,這樣等風行閣的人追查過來,他們已經全身而退又拿到了有關飄萍閣這個殺手組織的秘密?”

 能找到司家米鋪的勢力不少,聖蓮壇跟齊朝錦衣衛都有可能。

 可是真要說近日能夠從銀錢去向捋出米鋪這條線,最有可能的人其實是龍頭會。

 然而龍頭會沒必要這麽做,蔡老爺子也不像蠢人,中間牽線的活他做,這種沾了要命的事絕對不會問。

 況且孟戚已經指出這兩個黑衣人不是江湖草莽,那麽就只有——

 “吳王?”

 兩個死士臉色白了青,青了白,一言不發。

 仔細想想,這個小地方除了豫州地頭蛇幫派,已經陸續來了挖消息賣消息的風行閣,想要插手武林事務重新博名的八韻堂,居心叵測的聖蓮壇,接了殺人買賣的飄萍閣,被南邊吳王重金收買的江湖人,以及齊朝錦衣衛。

 再加上無意間闖入的墨鯉孟戚,真真是一鍋粥了。

 墨鯉一被點通,立時恍然,一件件事情的脈絡鋪在眼前,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也豁然開朗。

 豫州四幫十二會為了利益準備驅逐聖蓮壇,借著鏟除邪教匡扶正道的名義,勾來了心甘情願出力的江南八韻堂,為防止聖蓮壇隱藏高手,又花錢請了飄萍閣的殺手。

 齊朝錦衣衛混跡在地頭蛇之中,想要趁機混個鏟除聖蓮壇的功績,於是沒把事情往上報,而是樂滋滋地跟在後面煽風點火,安安分分地做他們的鏢局。

 龍頭會算是這次的主事人,然而他們背後還接了個生意,幫吳王的人跟飄萍閣牽頭。

 這筆交易是六百兩黃金,目前仍不確定吳王雇傭江湖殺手去殺誰,孟戚猜是天授王。

 風行閣眾高手聞風而動,不確定他們是追著這筆巨額黃金,還是聖蓮壇,亦或兩者都有。可是連閣主都出動了,肯定不是為了看四幫十二會打群架的。

 付出六百兩黃金的雇主,也不是老實的,他們同樣在算計飄萍閣。

 司家米鋪是唯一能夠追到六百兩黃金去向的線索。

 墨鯉甚至開始懷疑葛長信鑽進米鋪,是有意還是無意了。

 如果是有意,帳冊落到自己手裡的事,會立刻傳出。墨鯉覺得馬上就會有不同勢力前來試探,那可就熱鬧了。

 “這帳冊要如何處理?”墨鯉皺眉問。

 孟戚內勁一放,整本帳冊立時化為飛灰。

 “你!”

 死士失聲而叫,激動異常。

 墨鯉有些意外,但也覺得這東西留著無用。

 孟戚再一拂袖,兩個死士隻覺眼前一黑,隨即昏了過去。

 “大夫記得帳冊內容嗎?”孟戚笑吟吟地問。

 墨鯉點點頭,過目不忘,他確信孟戚也能。

 就是不通其意,硬生生記下的話可能會有一些錯漏。

 這倒無妨,他們兩人可各自回憶,進行錯漏補遺。

 孟戚抖落手上的灰塵,歎息道:“其實不是非毀不可,主要我們不知這本帳冊的真假。”

 “你是說?”墨鯉一怔。

 “不燒鋪子,也有可能是留下假帳冊讓後面的人發現。”孟戚嘖了一聲,抱著手臂說,“帳冊放在暗格之中,一看就是重要物件。這兩個死士不知是沒來得及去找,還是已經藏起了真帳冊把假的塞進去,鑒於他們身上沒發現另外一本帳冊,種種反應也不似帳冊作假,或許他們就是兩個蹩腳的死士。可是萬一呢,真帳冊被藏了,而他們準備去坑風行閣的假帳冊落到我們手裡,這可能不是沒有。大夫啊,不要小看這些無名之輩,他們最擅長的就是誤導審訊者。”

 墨鯉:“……”

 行吧,反正審訊這活,他怕是一輩子都做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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