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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不服》第254章 由荊水而下五六裡 (2)
,俯身低首道:“那家客棧確實是奴家祖產……萬萬不能失去,奴家……心痛如絞,隻想手刃仇人。”

 “既要報仇,又為何不上岸一看究竟?”孟戚反問。

 “因為奴家聽了國師之言,此刻在江邊放箭的不過走卒,殺了他們也問不出什麽東西。國師威名赫赫,慧眼如炬,奴家不想舍近求遠。”

 孟戚笑道:“店家娘子這可就錯了,老夫籍籍無名。沒準過個百十年,新朝重修楚史時就把孟戚二字抄錯、記錯、寫漏了。”

 陶娘子啞然。

 其實久在野店的她確實沒聽過江湖上關於孟戚的傳聞,主要是看到斥候首領的反應,加上她今夜所見所聞。話說這份上,陶娘子不得不和盤托出。

 “二十五年前我被人牙子拐帶賣去了益州,當年家中三房總共十余口人一邊打漁一邊經營客棧,每日商客絡繹不絕,連渡江的百姓都來坐著歇腳喝茶。機緣巧合我學了這些微末本事,這才終於輾轉回到故鄉,然而看到的卻只是一間空空蕩蕩,生滿野草狐鼠寄居的院子。”

 江水湍急,陶娘子的聲音隨著水波幽幽流淌。

 “……原來齊楚劃江而治,江邊村落的漁民都被強行攆走了。因失了謀生之計,漁民不是淪為佃戶,就是賣身為奴,我的父母親人亦是流離失所不知到了何處。我找了許久許久,都一無所獲,最終失望回到荒院時,我發現了小河子……”

 夥計聞聲撓了撓頭。

 陶娘子眼神柔和望著他,輕聲道:“小河子是我的堂弟,我離家時他剛滿周歲,背上有兩塊胎記。遇到他的時候,他傻傻地坐在廢墟裡,問他時他說這是他的家。後來奴家才知曉,他被一戶人家買去做小廝,就單買了他一個,後來被人嫌棄蠢笨丟到莊子裡做活,又被莊頭欺壓打罵,長到十四歲時尋機趁夜跑了。他不認識路,從荊州最南邊的桂陽郡一路乞討著,走了很久才終於回到故鄉。”

 陶娘子的聲音似哭又似笑,“江邊村落的屋子都塌完了,只有奴家這處祖產,當年用的磚石木料不差,才勉強撐過了十幾年的風雨,最終成為附近這一帶江岸僥幸保存的最大屋子。既然小河子能找回來,或許將來某一天,別的人也能找回來。再不濟,一個村子的人也成,只要有人回來,沒準他們就知道我父母親人的下落……我跟小河子盡力修繕了屋子,就這麽一直等著……”

 等著可能已經不在人世的親人。

 守著不知在何處的人夢裡的家。

 可是現在客棧沒了。

 一彎月,一泓江水。

 江月曾經照故人,故人不見今夜月。

 “……我亦不知幕後之人的來歷。”

 孟戚閉了閉眼,低聲道,“不過此人必然還有其他動作,店家娘子只要肯耐心等待,細觀荊州軍與齊朝水師的動向,或許可以看到那人的狐狸尾巴。”

 “孟國師?”

 “無論是黃六還是斥候營首領,全是自己把自己推進了死路跟陷阱。今日齊朝斥候是一方,荊州水軍是第二方,黃六以及指使他的人是第三方,老夫估猜這個人極可能是第四方……即使我們登岸抓人,也只能看到被利用的荊州兵將,尚不知他究竟怎麽說服的荊州軍或荊王,可他既然有意挑撥兩方,必然不會就此收手。”

 “這——”

 陶娘子聽得心中焦急,想要追問,又生生忍住了。

 孟戚只是過路,原本與這件事毫無乾系。陶娘子自問她能厚著臉皮問,都因幕後之人冒用國師之名算是跟孟戚結了仇。若是沒有這一茬,陶娘子覺得連話都不好出口。

 江湖人都不願沾手官府的事,孟戚可能不管齊朝還是遺楚三王都不想沾手。

 陶娘子想得很多,愈發沉默。

 墨鯉傳音給孟戚:“不是西涼人?”

 “不是,兩者風格不似。阿顏普卡用幾十年慢慢籌備,以有心算無心,雖然是野心勃勃的梟雄,但是長久不見光的生涯消磨了他的志氣,凡事都格外謹慎小心。這人用的是陽謀,如沙盤布子揮手即成,更對自己信心十足,這是謀士的作風,他不會長久地隱蔽自己,一旦動手就一定會要個結果。”

 孟戚的眼睛在火光裡隱隱發亮。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遇到這樣的對手了。

 之前的阿顏普卡是喚醒了他沉寂許久的謀算鬥智之心,現在這個無名之人更是直接添上了一把火。

 “大夫,遺楚三王麾下可能有高人。”孟戚的語調都改變了,他看著通紅一片的江岸,喃喃道,“要隱藏自己,又要保有一定的權勢,只能選擇三王了。他表面在為三王效力,眼睛卻不止停在江南一地,他真正效命的主公……是他自己嗎?還是一個被他看好的年輕俊傑?”

 忽然發難,想要荊王跟齊朝開戰,是在謀劃什麽?

 墨鯉隨之沉思,然後他歎了口氣。

 “大夫?”

 “沒什麽,隻覺得天下……野心勃勃之輩,當真不少。”墨鯉深深皺眉道,“阿顏普卡不知在何處,如今又多了一個想要齊朝跟荊王開戰的人。”

 孟戚聞言失笑道:“自古有野心的人從來不少,少的只是有實力又有野心的人。至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夫,我與你並非話本裡的俠客,跟我們作對給我們找麻煩的人不會排著隊一個接一個的來,遵守前面不倒下後面就絕對不出現的規律,世事不會像書人口中的驚奇異志。天下這麽大,更無‘世間英雄唯使君與操耳’。”

 墨鯉毫不留情地揭底道:“你之前還說亂世淘盡了才子能人,只剩庸才小人。”

 “咳。”孟戚摸了摸鼻子,不說話。

 江水滔滔,船在內勁的推動下走得極快,五六裡水路轉瞬即逝。

 墨鯉上岸之前,特意問了陶娘子,客棧夥計練的鐵布衫功夫從何而來。

 陶娘子自言是蜀地帶回的幾本武功秘笈,她的堂弟腦子直,刀法學不會,暗器學不會,內力更學不會,只有挨打的橫練功夫頗有天分。

 墨鯉搖搖頭,伸手給夥計診脈。

 “無論何種功夫,皆是過猶不及,強練傷身,需得有人時時刻刻指導。令弟功夫雖然大成,但是經脈暗傷也不容小覷,現在看著無妨,一旦年過不惑,暗傷便會發作。”

 墨鯉一邊說一邊報藥方,他正要尋孟戚要紙筆,卻見陶娘子在旁邊念念有詞,仔細一聽竟是把藥名跟分量記了個八成。

 “你懂藥理?”

 “不敢,奴家有些暗器淬毒,便粗粗學過一些,並不會治病,記藥方倒還可以。”陶娘子低首答道。

 墨鯉頓了頓,然後將藥方再次報了一遍,等陶娘子複述一遍之後,才繼續道:“文火煎藥三次,先服三個月。三月之內我與啟行兄會再次來到此地,介時再行診治更換藥方。”

 他不提去向,也不說追查今夜的事,陶娘子卻似是吃下一顆定心丸。

 ——會回來就好。

 客棧沒了固然心痛,可是身邊僅有的親人是絕不能出事的。

 陶娘子更從墨鯉語氣裡聽出一絲端倪,或許這二人渡江而來,也不是遊山玩水那麽簡單,可能會涉入荊州之亂象。

 孟戚腳一抬,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人就已經輕飄飄踩在了岸上。

 “那對祖孫就拜托店家娘子了,帶他們去村落安居即可。”

 陶娘子垂首應下,知道孟戚二人就會在此處離去,於是趕緊道:“多謝孟國師,多謝……”

 她忽然卡住,因為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墨鯉。叫大夫有些隨意,稱老先生吧,沒有姓氏又有一些不夠敬重。

 正猶豫之間,後背就被夥計那蒲扇大的巴掌推了一下。

 “他……他們走了。”

 陶娘子猛地抬頭,只見兩道人影逐漸隱入遠處的濃鬱夜色,再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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