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好的。”
江醫生無奈的笑了笑, 提議道:“那不如, 讓原先生抱著它來做檢查吧, 過程不會很複雜。”
這要是放在平時原大白如此任性, 肯定免不了一頓收拾, 但是偏偏貓崽子在生病, 又表現出的對爸爸如此依賴……
原殊酒別說有意見了, 他的心肝肺脾都跟著一起疼著呢。
“好, 那就麻煩江醫生了。”
原殊酒對上兒子,那是滿腔慈父心,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這雖是私人研究所, 但是無論是精良的器材還是研究課題都是國際首屈一指的存在, 每一位研究人員更是業界翹楚, 而他們的服務對象只有一個:明近淮。
是的,並非是偌大的豪門明家,而是明近淮。
而現在這裡多了新的主人, 被他納入羽翼的原殊酒,和他懷裡的貓崽子。
原殊酒抱著大白走進其中一間實驗室, 貓崽子被放在試驗台上, 立刻緊張的用爪爪勾住爸爸的衣角, 眼巴巴的看著他。
“……”原殊酒無奈的也跟著蹲下,保持著抱住他的姿勢,溫柔的哄:“沒事,我陪你。”
“喵!”大白用腦袋拱了拱他的手,嗲裡嗲氣。
江執站在一側, 笑了笑,調侃道:“還真是父子情深,倒顯得我像個惡人了。”
“父子……情深?”原殊酒對這個形容詞分外敏感,立刻就抬頭看他。
江醫生微微一笑,溫潤如玉,他解釋道:“成貓的智力約等於兩三歲的孩子,在它們的世界中,一直陪伴在它身邊的人類就是他的父母,也是它唯一可以信任的存在。
就像大白,只有在你這個父親身邊才能有安全感。”
江執戴著薄如蟬翼的手套,在貓崽子的頭頂微微撫摸,輕柔又不失力度,像是帶著一種魔力,很快就讓大白放松下來。
貓崽子舒服的眯著眼睛,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男人的手指很美,就連撫摸貓崽子的動作就像是在創造藝術品,神聖的令人不忍褻瀆。
原殊酒不由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的看著這一幕,直到江醫生清澈溫潤的聲線打破寂靜:
“好了,放開他吧。”
原殊酒下意識的松手。
機器燈開始閃爍,伴隨著輕度的嗡嗡聲,精準的掃描過貓崽子身上的每一寸皮毛。
直到檢查結束,他還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頗覺得不可思議,他竟然就這麽松手了?
要知道,剛才不僅是貓崽子緊張,他本人其實也是有點不放心的,畢竟是陌生的醫師陌生的環境……
但是,江執似乎有一種魔力,一句話、一個微笑就讓你如沐春風,不由得放松警惕,對他心生好感。
甚至是……本能的相信他。
和明近淮那種咄咄逼人的侵略性美感不同,他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和力。
江醫生已經將貓崽子抱了出來,他的動作熟練且溫柔,細致的半點不會讓大白感覺到不舒服,“好了,原先生你可以把它抱出去了。”
原殊酒接過兒子,貓崽子窩在爸爸懷裡,也是一個勁的朝他探頭,好奇的張望。
江執低低一笑,屈指敲了敲貓崽子的腦袋,力度很輕,笑道:“怎麽,現在不怕我了?”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這樣的動作由他做起來卻不顯突兀,反而是帶著一股親昵的好感在其中。
貓崽子哼哼唧唧。
原殊酒看了一眼他身後的機器,不由問出來:“江醫生剛才的動作那麽熟練,平時也會給動物看病嗎?”
“人與動物都是有共通性,我也算有所涉獵,不算精通,這也算很冒險的對著雇主家的貓用上了。”
江執說著,狡黠的朝他眨眨眼,玩笑道:“原先生出去,可不要對著明總拆穿我。”
那雙漂亮的鳳眼隔著鏡片朝他眨啊眨,一瞬間電的原殊酒手指都變得酥麻起來,他不由得呼吸一頓。
這人真的是……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但是太會撩了。
好在他平時對著明近淮那張盛世美顏,已經有了很大的抵抗力,基本上就算鍛煉出來了對美色的抵抗力,如今面對江執,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明近淮正在外面低聲和下屬吩咐著什麽,一見他們來,李特助很識趣的便退了出去。
江執將檢驗報告掛起來,清雅的面容漸漸嚴肅,道:“檢查結果並不好,他體內的器官在逐漸衰弱,而且找不到病情緣由,只能暫時用藥物延緩。”
原殊酒心裡一沉。
明近淮揉了揉眉心,不見喜怒,冷靜的道:“研究所新研發的一種藥物,是不是針對器官衰竭的?”
“對,我已經減量喂給它了,可以暫時延緩器官衰退。”江醫生歎息一聲,道:“但是如果找不到問題的根源,那麽遲早產生抗藥性,屆時結果還是一樣的。”
延緩器官衰退?
這個概念一出,原殊酒立刻心裡一動。
藥物只能暫時延緩,但是妖界的朝聖之地天塔,卻是可以暫停時間與生命的。
如果把大白放在天塔內……
但是那樣的話,大白是否要陷入沉睡,等他再次醒來,得到救治又是什麽時候?
可能是幾天、幾十天、幾十年,甚至有可能等他再來到人間,已經是銀河時代了。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明近淮。
明近淮突然道:“藥物見效了,他看起來好了很多。”
“欸?”
原殊酒低頭去看,就見貓崽子穩穩地坐在書桌上面,毛絨絨的山竹爪正試探著……撥弄鋼筆,一下,又一下。
江執不由莞爾,主動將鋼筆遞到他的粉紅肉墊墊上。
貓崽子秒被抓包,還若無其事的收回爪爪,低頭開始一個勁的給自己舔毛毛,好像有多愛乾淨似的。
完全當做無事發生。
然後等江執抬頭正欲說話的時候,大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爪子拍在鋼筆上。
“啪!”
鋼筆拋出優美的弧線,丟在了地上,筆帽與筆身分離,死無全屍。
眾人:“……”
這貓啊,稍微有點精力,立刻就變成王八蛋。
不過無論怎麽說,貓崽子的病情暫時穩定住,總歸是一件好事。
明近淮將原家父子送回了家。
看得出來這幾天憋壞了,貓崽子一到家就開始撒歡,從客廳跑到臥室再跑回來,速度快得仿佛一隻飛奔的哈士奇。
原殊酒隻覺得渾身脫力,拖著兩條腿往沙發上走,剛走過來,就被親兒子撞了過來。他一個跌咧坐了下來,感受到貓崽子千噸的重量,頓時沒忍住:“……靠。”
他彎下腰,將貓崽子抱起來,抱怨道:“兒子,你再不減肥真成薩摩耶了。”
原大白一心想浪,不停地扭著身體往外竄,“……喵嗷!”
明近淮含笑看著這一幕,桃花眼中泛著幾分暖意,聽到那句“兒子”他的眸光微動,不知為何,一個荒誕的念頭浮上心頭。
不等他細想,就見原殊酒拍了拍貓崽子的肚皮,隨手將手裡的鑰匙丟了出去。
然後……
然後那隻被他認為靈性的過頭的貓崽子,一個箭步飛馳出去,一口叼住了鑰匙,宛若狗崽子叼骨頭似的,屁顛屁顛的回來邀賞。
蓬松毛絨的白尾巴,還一甩一甩的。
真的很像……薩摩耶……
明近淮:“……”
很好,這一瞬間他什麽荒唐的想法都沒有了。
甚至懷疑剛才那麽無厘頭的想法,自己是不是腦殼壞掉了。
“明總,檢驗結果出來了。”
不多時,李特助將幾瓶藥拿回來,“藥物本身沒有問題。”
原殊酒百般無賴的逗弄著狗兒子,聽到這話才看了一眼,頓時訝然:“這是大白的藥?你不信任江執。”
“我不會貿然信任,任何一個人。”
明近淮懶洋洋的笑了笑,將藥瓶丟過去,“給他留著吧,在抗藥性出現之前,研究所會研發出新的藥物來維持他的生命。”
李特助看的心驚肉跳,生怕原殊酒一個沒接住,那價值連城的藥物就這麽摔碎了。
這藥是研究所新近研發出來,專門賣給富豪們延長壽命的,那麽小小一瓶就要七位數,而且是有市無價,多少大佬為了這一瓶藥,願意在同雲鯨的合作中大量的割利,來換取優先購買權。
但是明近淮卻毫不在意的全部用在了一隻貓的身上。
只因為……那是白寄秋的貓。
原殊酒倒是穩穩地接住了,畢竟涉及到他兒子的生命問題,不過李特助的眼神太誇張,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看了看手中的藥瓶,雖然沒有概念,卻還是好奇的問:“這藥價格不菲吧?”
明近淮輕描淡寫的道:“只是造起來比較慢而已。”
他說著,一雙桃花眼若有所思的盯著原殊酒,故意逗他:“想報答我?”
原殊酒也不扭捏,豪爽的一拍桌子,道:“來吧,說說價格,我要是還不起就讓原大白給你當牛做馬!”
明近淮:“我要薩摩耶沒用。”
薩摩耶……
原殊酒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他兒子,貓崽子飛馳跳躍的身體已經石化在原地了。
就在這時,冰冷的觸感從耳垂處傳來,他的身體下意識的一抖,想要避開,耳邊卻傳來低沉含笑的製止聲:“別動。”
男人的手指冰冷細膩如白玉,輕柔的在他的耳廓上微微撫摸,原殊酒頓時敏感的顫了顫,卻乖乖的沒有躲開,滾燙的熱度悄然的從耳垂傳到全身,一片灼熱,鮮豔欲滴的緋紅。
原殊酒低低的哼了一聲。
感覺整個耳朵都是熱騰騰的,要燒起來了。
明近淮的眼眸深邃,他若無其事的將動作收回去,垂在一側的手指卻在用力的摩擦著,試圖將從心底升騰起來的旖旎壓下去。
失策了呢。
但,還不是時候。
他笑著揶揄:“比薩摩耶的手感要好。”
原大白怒目相對,“喵嗚。”
奶凶奶凶的罵罵咧咧。
絕交了大鯊魚!
誰再和你玩原地胖十斤!喵喵喵喵喵喵!
明總還不知道,他又一次得罪了親兒子,正巧敲門聲響起,男人站起來,笑容逐漸淡下來,“應該是他來了。”
“誰?”
李特助已經打開了門,一道修長瘦高的身影閃進來,原殊酒頓時一愣。
青年將口罩摘下來,露出一張秀美驚豔的面孔,他冷清的雙眸注視著原殊酒時星光閃閃,一彎唇,宛若桃花盛開,“哥哥,是我。”
原殊酒頓時感覺遭遇了盛世美顏的暴擊傷害。
“阿辭你怎麽來了?”他愣了愣,奇怪的問:“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衡山拍戲嗎?”
他前兩天才看了他的日程。
作為頂流,白寄辭要維持現在的熱度,還要向前更進一步,他的日程被安排的滿滿當當,除了拍戲、拍廣告、雜志以外,還有數不清的學習課程。
青年的臉頰白皙如雪,唯獨眼眶下是遮不住的黑眼圈,顯然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充足睡眠了。
這種情況下,白寄辭還是突然而至。
他彎了彎唇,解釋道:“我知道大白出事就立刻趕回來了。”
誰告訴他的?
原殊酒頓時看向明近淮。
然而不管他多心疼,大白是很開心的!
伴隨著奶裡奶氣的“喵喵喵”,貓崽子邁著小短腿撒丫子跑過來,直愣愣的就往白寄辭懷裡撲。
白寄辭也寵他,一彎腰,順勢將這十幾斤重的“小型犬”抱在懷裡,愛憐的檢查了一圈,問:“哥哥,大白哪裡不舒服?”
貓崽子委屈巴巴:“喵嗚嗚……”哪裡都不舒服,要美人叔叔抱抱!
這態度,和面對他親爹時判若兩人。
明近淮似笑非笑的看著它,“沒良心的小貓崽子。”
原大白:“嗷嗚!”呸!
原殊酒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對這畫面完全是慘不忍睹。
明總聰明一世,怎麽就和親兒子犯衝呢?
你們倆前世是死對頭吧?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小心眼的明總這回沒有發難,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白寄辭,道:“看好你哥哥和這個小沒良心的,有事第一時間聯系我。”
白寄辭分毫不讓,冷漠的道:“我的家人自然有我守護,不牢明總費心。”
明近淮嗤笑一聲,一張俊美的臉上滿是漫不經心的冷漠。
原殊酒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犯嘀咕,總覺得這老毒物把弟弟叫來,是為了看住他……怕他跑路。
他明明沒有表露出來什麽痕跡,但是明近淮竟然還是察覺到異樣了。
真是……敏銳的讓人發毛。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暖融融的,恰好灑在陽台下的毛毯上。
這本來是原殊酒的工作台,旁邊有一個小小的電腦桌,放著一台筆記本,按照預期,他可以每天碼碼字,曬曬太陽,一天過得舒服充實。
然而事實上卻是,自從有了這個小工作台,他和貓崽子就隻做到了曬太陽。
並不想工作。
現在,白寄辭就坐在毯子上,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更襯得那張俊秀的五官炫目動人,貓崽子窩在他的手裡,時不時換個姿勢露出肚皮,愜意的安心。
暖融的陽光讓一切都變得安逸下來。
原殊酒剛剛忙完工作,一抬頭,就看見叔侄二人靠著抱枕曬著太陽打盹。
白寄辭實在太疲倦了,此時已然快在這種溫暖下撐不住睡過去了。
原殊酒伸了個懶腰,也跟著慢吞吞的挪過去,在弟弟的身側躺下來。
白寄辭迷迷糊糊的往他身上靠了靠,嘟囔了一句:“哥哥。”
“嗯。”原殊酒被太陽一曬,也變得困乏,大腦一片遲鈍,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你知道江執嗎?”
白寄辭的聲音都跟著慢吞吞起來:“江執的醫術很高。他們師徒三代都是享譽國際的頂尖醫學專家,後來明近淮掌權之後,江執三代師徒便隻為明家服務了。
主要是江執吧,他的太師父已經過世了,老師年歲過高基本上就是退休養老了。”
“聽起來倒是挺靠譜的。”
原殊酒打了個哈欠,沒有再繼續聊,他從白寄辭的懷裡接過貓崽子,將臉埋在兒子的肚皮上繼續睡。
只是睡著之前,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阿辭最近和明近淮關系好像不錯?”
說完……沒等到答案,他就已經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白寄辭緩緩睜開眼睛,黑眸中一片清明,他垂眸,注視著哥哥的睡顏,半晌後才輕輕地說了一句:
“只是為了要守護身邊的人,才勉強虛與委蛇而已。”
如果有合適的機會,他並不介意捅明近淮一刀。
想必對方也是這麽想的。
另一邊
黑色豪車停在郊區的別墅林中,男人從車中走了下來,從莊嚴的大門到院中的林區一片燈火通明宛若白晝,迎接主人的到來。
“先生,盧家族長已經請來了。”
盧家族長,是盧長奇的父親,也就是白寄秋的外祖父。
大門打開,男人邁著長腿走進去,燈光下,他的面容俊美的妖異,他噙著笑,卻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像是要奪命催魂,盧族長本就坐立不安,此時更是一個激靈站起來,他看向門口,望著那道越走越近的身影,內心已經蒙上了一層壓抑的陰影。
是明近淮。
男人唇角含笑,語氣甚至稱得上是溫和有禮:“盧族長,請坐。我請您來,是有一件事想要詢問,想必您作為長輩,是不吝於滿足小輩的好奇心的,不是嗎?”
他的語氣沒有半點咄咄逼人的意思,盧族長卻是瞳孔收縮,呼吸陣陣收緊,一種危險來臨的恐懼油然而生。
他聽到,明近淮像是單純好奇般,探究的問:“四年前,是誰將我出國的消息泄露給了你的兒子,嗯?”
一瞬間,他的心臟如墜冰窟。
四年前那件事……終於還是暴露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我還在寫QAQ我告訴你們,我一定會日萬的,我是不會胖十斤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