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池看出了我的魂不守舍, 沉默半晌,突然道:“對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當初叫婭婭給我找個男秘書的事兒嗎?”
“啊?”我一邊系上腰帶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金屬扣碰撞發出清脆聲響:“是啊, 怎麽了?”
“其實……婭婭當初兜兜轉轉找到你的原因還有一個。”
“什麽?”
廖池坐起來,“我要求太高了, 一般人達不到,就算達到了, 也都做起自己的事業來了。”
我意識到了什麽, 一點點壓下上揚的唇角, 裝驚訝的模樣道:“不會吧,你提的什麽要求啊,以婭婭的生活環境, 她認識的男人肯定都是品格優良,肯定能挑出來一兩個啊?”
“就是……咳。”廖池輕咳一聲,眯起眼回想了一會兒:“身高180以上,長相至少要7分, 就算不賞心悅目也不能讓人看著心煩,帶出去不能掉面。性格要隨和,吃苦耐勞, 能伸能屈。沒有成癮性不良嗜好,有一定工作經驗。學歷不做要求,但學習能力一定要強……”
“停。”我打斷了他:“寶貝兒,你這是招秘書還是招男朋友啊, 我怎麽聽著這麽不對勁呢?”
“天地良心,我剛開始的確是隻想招個能拿出門的秘書的。可誰叫遇見你了呢?”廖池抬手勾住我脖子,仰頭在我唇角輕吻:“自己送上門來的,我就只能笑納嘍。”
我在他臉上掐了一下,笑道:“行了,別哄我了,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招了別人,今兒床上躺著的就沒我份了?”
“不。”廖池收起臉上的笑意,正色道:“重點不是你當了我秘書,而是……夢裡的那個人是你。”
猝不及防收獲了一波告白,我唇角抑製不住的勾起,在他柔軟的頭髮上揉了一把,道:“怎麽突然就和我說這個了?”
“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想哄哄你麽。”廖池掀開被子穿衣服:“真的,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撐不到這時候了。”
我敏銳地察覺到了他話語背後隱藏著的那一絲詭秘,抿了抿唇,還是試探著問道:“那天晚上在酒吧,魘是不是給你看了什麽?”
廖池動作一頓,輕聲道:“嗯,不過不用擔心,我有分寸。”
“有什麽事情就給我說,別在心裡憋著,沒好處。”
“好。”他輕聲應了:“等我撐不住的時候,你可要來救我啊。”
剛到公司接到手下小弟的電話,說是已經替我教訓那位買凶偷襲廖池的王少爺了。我興致缺缺,確定王少爺經歷了人生中最可怕的噩夢並且還會繼續經歷那麽幾個月後,本想掛了電話,卻突發奇想,吩咐道:
“哎,你過幾天找個人裝成神棍,就說那姓王的做了不該做的事招報應了,趁機訛他幾筆,具體怎麽做不用我教了吧。”
手下的人很上道,立刻會意,去安排了。我打開電腦開始工作,開機時右下角彈出新聞,標題是“秦嶺地區遭遇百年難得一遇的強降水”。
我掏出手機,打開昨晚顧川發給我的蠃魚行進路線圖,估摸著還得有兩個星期它們才能飛到琛市來。
還得去找常言……我給常言發了條短信問他什麽時候有時間。然後放下手機隨手摸過一張紙,拿起筆在上面開始羅列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先是晚上遇襲,我陷入被廖池親手掐死的幻覺。
第二天中午廖池被潑硫酸,我被魅魔找上門,不幸中招。
晚上在酒吧遇襲,廖池被魘拉入幻境,幻境內容未知,不過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廖池生病,我從顧川口中得知集結令和廖池父親死亡,有至少一位實力等同於領主的存在暗中相助,魘不知所蹤。
王家兄弟拜訪,對百羽衣態度古怪,王招財臨走前偷偷在我受傷留下保護結印。
廖池潛意識中看到他少年時同魘交易的場景。
我咬著筆杆,在廖池生病之前加上一句祿先生派一闋前來,一格迎接。
短短幾天內發生的事情信息量大的簡直要把人腦袋撐爆,我在魅魔二字上圈了個圈。很久之前廖池就有被魅魔監視的痕跡,但隻被我發現過一次,就再沒了動靜。至於那天中午的魅魔,聯系集結令,我有大半把握認為她就是鍾天露露。
在秦嶺參加會議時鍾天不肯和顧川合作,那麽對於蠃魚之災,她又站在怎樣的一個位置上的呢?她幻境中的挑釁行為,又想告訴我什麽?
我琢磨了半天,最後搖搖頭,把剛寫好的線索撕成一堆廢紙片,扔進紙簍。
女人心海底針,我哪兒知道鍾天露露在想什麽。
現在最要緊的是廖池的心理狀況,他潛意識裡同魘交易的回憶被喚醒,不論怎麽看都不是個好兆頭。
苦思冥想之時,手機屏幕突然亮了,常言給回了信息:
【晚上九點三十五下晚自習,之後都有空。林哥有什麽事嗎?要緊的話我翹課去找你也行。】
我看了眼時間,不客氣地回道:【你還是好好上學吧,臭小子。今晚九點四十我在你學校門口等著你。上課玩手機小心被班主任抓到。】
過了一會兒。
【他抓不到我的,我作業沒寫,現在正教室外面罰站呢,好無聊,林哥咱倆聊會兒天吧。】
………………這熊孩子,有我當年風范。
【找別人聊吧,我這兒還一堆活呢。晚上見啊。】
順手把手機抄進兜裡,我帶上文件夾,去會議室開會。
下午下班到家時一格已經回來了,安安靜靜地侍弄著窗台上的幾盆花。我進廚房做飯,廖池換上了寬松的家居服,依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看我洗菜。
“教我做飯吧。”
我看了他一眼,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開冰箱門去拿肉:“真想學啊。”
“是啊。”
“說真的,你不適合沾上油煙味……”把肉放進水裡,我四處看了看,目光停在剛剛洗好的土豆上面:“會切菜嗎?幫我把土豆切一下吧。”
廖池聞言走過來抓起一顆土豆,翻來覆去看了幾圈,問:“要先削皮嗎?”
“要,用這個。”我從櫥櫃上拿過削皮刀給他。
廖池研究了一下手裡的玩意要怎麽用,生疏地行動起來,我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見削得還行,就轉身去淘米燒湯了。
過了會兒我聽到刀碰案板的響動,廖池正小心翼翼地切土豆,他拿不準下刀的角度,只能一點點的把刀刃在土豆上挪動,尋找著合適的厚度。
我看得直樂,廖池聽見笑聲,抬起頭,略帶茫然地望向我。
就在這時,他舉著菜刀的手像是失去了控制,突然猛地向下切去——
一瞬間時間的流逝似變得無比緩慢,我清楚地看見鋒利菜刀劃破空氣,砍向廖池按著土豆的那隻手的手腕。
來不及做出其他反應,電光火石間我伸出手一把抓住刀鋒,阻擋菜刀落下的勢頭,同時肩膀撞上呆呆站著的廖池,把他撞得後退兩步,按在土豆上的手脫離案板,移出了攻擊范圍。
劇痛襲來,我飛快松開手,下一秒沾著我鮮血的菜刀重重落下,力道之大甚至將案板劈開了一道細縫!
一刀要是實打實砍在廖池手腕上……我不敢再想,抓著廖池肩膀急切問道:“你怎麽樣?”
廖池眼睫輕顫一下,視線低垂在我鮮血狂湧的右手上停頓一秒,隨即緩緩移向手裡的菜刀。
看見刀鋒上的血,他瞳孔猛然收縮,如同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拿著的是個引線正在燃燒的炸彈一樣,甩手將菜刀“咣當”一聲狠狠扔在了案板上,顫抖著蹲下身把臉埋在雙手掌心裡。
客廳裡的一格被響動吸引過來,見地上一灘血,立刻給我使了個治愈術。手掌上的傷口迅速愈合,我去拽廖池胳膊想看看他有沒有傷到,卻被他大喊著一把推開:“別碰我!”
“……怎麽了?”我狠狠擰起眉頭,無措得手腳不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別先碰我……”廖池粗重喘.息著,像是在和看不見的怪物暗中較勁,稍一疏忽就有可能萬劫不複。我和一格面面相覷,一格指了指水龍頭,示意我先洗乾淨手上的血。
我盯著廖池草草衝淨手上的血跡,一格蹲在廖池身旁,淡綠色的光芒從他掌中湧出,匯入廖池體內。
盡管傷口愈合了,但劇烈疼痛的余波還停留在神經末梢,我忍著掌心傳來的奇怪感覺,緩緩蹲下,一手按在廖池肩膀上,柔聲問道:“寶貝兒?” 廖池身子一顫,終於抬起頭來,他眼角有些發紅,看向我的眼神裡悲哀濃得幾乎要將人溺斃。
“我……”他抓著我的手,死死盯著掌心裡愈合而成的淺淺傷疤,發出一聲壓抑的抽噎。
時光流轉,現實與夢境交疊,眼前的景象和潛意識中少年廖池絕望的稚嫩臉龐重合——
“我剛才……竟然想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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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個致命的bug,我可能是患了少年癡呆症_(:з」∠)_
修完之後字數比原來少了一點,晉江規定修改後不能少於原字數,所以我稍微在這裡水一小下【我錯了】
作為補償到本月二十二號在這章下面發評論會送紅包。
“我……”他抓著我的手,死死盯著掌心裡愈合而成的淺淺傷疤,發出一聲壓抑的抽噎。
時光流轉,現實與夢境交疊,眼前的景象和潛意識中少年廖池絕望的稚嫩臉龐重合——
“我剛才……竟然想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