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趙曉晨的話嚇得,沈棉做了一晚上被追殺的夢。
刷牙時聽到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來,看到江一行發來的消息:【在學校嗎?我來接你。】
被他追了一晚上累死了,沈棉想起自己被騙走的全部家當,想起自己捉襟見肘的窘境,看到這句話立刻警惕起來。
他是不是又想騙她的錢了?
沈棉馬上回復:【不用,你太貴了。】
一睜眼,身份又變成了實習生,要在他的手下打工。
新的一天,新的打擊。
但是她要爭氣,絕不能再被他騙一分錢!
沈棉說到做到,到律所之後把江一行當陌生人,認認真真勤勤懇懇地做事。
中間江一行從她旁邊經過,別的實習生都偷偷看他,只有沈棉對他視而不見,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把鍵盤敲得劈裡啪啦響。
江一行的視線從她的屏幕上掃過,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等他走過去,沈棉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心聲打了出來:不看他不看他再好看也不看他……
趕緊刪掉。
形同陌路政策堅持了兩天。
第二天下午江一行不在律所,沈棉跟著李欣學了怎麽使用各台儀器,一邊看卷宗一邊記筆記,時間在忙碌中過去。
準備下班時,江一行給她發了過來:【在辦公室等我】
沈棉才不等他,和姚明薇一塊下班回宿舍。
江一行回到行止時,沈棉的座位已經沒人了。
他腳步頓住,拿出手機確認了一下,發給沈棉的消息並沒有得到回復。
這兩天都把他當透明,現在連消息也無視,膽子越來越大了-
第四天上午,打車上班時堵了一會兒,沈棉和姚明薇踩著遲到的邊緣衝到電梯間,手裡舉著剛剛買的三明治。
電梯到達,門一開,正要抬腳邁進去的沈棉愣了一下。
江一行和溫止宴從地下停車場上來,西裝革履地立在電梯裡。
沈棉還沒來得及反應,被後面的不知道誰推進了電梯,剛好推到江一行面前,三明治剛好懟到他胸口。
姚明薇趕緊扶了她一把,跟兩位老板打招呼:“江律,溫律,早上好。”
沈棉跟著重複了一遍,正要把手撤回來,江一行低頭掃了一眼,抬手接過三明治,對她一笑:“謝謝。”
沈棉:“……”
一句“不是給你的”到了嘴邊,又迫於地位差距不得不咽了回去。
但是現在除了實踐證明需要他簽字,還有一門課的生死握在他手中。惹不起,躲也躲不起。
“早啊。”溫止宴在旁邊刷存在感,“拿早餐賄賂領導,怎麽沒有我的份兒啊?”
江一行拿“沒眼色”的眼神瞥他一眼:“你吃過了。”
“你剛才也……嘖。”溫止宴宰相肚裡能撐船,決定不拆穿他。
三天適應期過去,十點,實習生們被召集到了會議室。
李斯奇的臉色有點臭,他的高傲大家都切身體會過,見狀也沒人上前去觸霉頭。不過聽另外兩個實習生偷偷八卦,似乎是因為他私下找過江律師,沒成功。
兩人說起來時有點幸災樂禍,畢竟誰不希望能跟著高級合夥人學習啊,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那個膽量去打擾大佬。
李斯奇平時用鼻子看人,那倆實習生見他碰一鼻子灰都有點暗爽。
姚明薇聽到這些不禁暗暗有點擔心。
江律師十有八九是要親自帶沈棉的,到時候一公布,肯定會招來嫉妒,那就不妙了。
她撞了撞沈棉問:“江律師有沒有說要帶你?”
“沒有啊。”沈棉說。
她已經兩天沒有和江一行說過話了,非常疏遠!
主管在這時走了進來,先是例行關心了一下大家是否習慣實習生活,親切地和每個人交流了一下感受,然後就到了分配帶教律師的環節。
另外兩個實習生和姚明薇都各自分配到了一名律師,到了李斯奇,主管笑了笑,道:“聽說你的刑法學得很好,溫律師說,他親自帶你。”
一言一出,那兩個嘲過李斯奇的實習生、以及李斯奇本人都愣了。
“溫律師嗎?”
“對。咱們溫律師雖然現在不接訴訟案件,但最擅長的就是刑辯,”主管對李斯奇說,“他很看好你。”
李斯奇清了清嗓子,坐直身體:“我也很欣賞溫律師。”
另外兩個實習生看得出來都不太平衡,畢竟誰都知道李斯奇一開始就衝著江一行,絲毫沒把溫止宴放在眼裡。
主管最後才安排沈棉,仿佛只是隨口一提的口吻:“沈棉,你跟江律師吧。”
有李斯奇在前擋箭,加上沈棉的性格有目共睹,大家跟她關系還不錯,這個安排沒有引起眾怒。
不過她本人皺著眉,有點愁苦-
早飯被領導征收,沈棉沒得吃,開完會就餓得肚子咕咕叫。
瘦子身上儲存的脂肪太少,都不怎麽抗餓,沈棉又忍了半個小時,餓得簡直要眼冒綠光。但一看時間,距離午飯還有一個半小時。
一個實習生友情讚助她一根能量棒,但對沈棉的胃口來說杯水車薪,正想去茶水間衝杯咖啡充充饑,江一行的消息彈出來:
【過來。】
不曉得是不是要吩咐她做事,沈棉現在受製於人,趕緊放下速溶咖啡去拜見她的領導。
沈棉敲門進去,江一行正站在窗邊講電話,沒和她說話,指了指辦公桌裡頭的一個櫃子。
沈棉不明所以地過去打開櫃子,發現裡面好多零食,口水頓時就洶湧澎湃起來。
她看向江一行,江一行溫溫柔柔地一笑,點了點頭。
沈棉揣摩了一下這個點頭的意思,應該是讓自己拿來吃。
一下子有些感動,她的鴨鴨其實還是很好的,記得她沒吃東西會肚子餓。
被騙錢無處申冤的憤怒都減弱了幾分,沈棉蹲在櫃子前拆開一包餅乾,哢嚓哢嚓半分鍾就吃完了一盒。
芝士海鹽味道的,超好吃,沈棉很喜歡,又拆開了第二盒。
江一行這通電話講的有點久,沈棉吃了四盒餅乾,外加四個榛子巧克力蛋糕,打開第五個正要咬,江一行的聲音從上方落下:
“你在做什麽?”
沈棉咬著小蛋糕抬頭:“吃東西。”
江一行看了看她面前的“戰績”,視線又回到她臉上:“未經允許擅自吃別人的東西……嗯?”
他沒有說那個字眼,但意思很明顯。
沈棉愣了:“不是你讓我吃的嗎?”
江一行挑眉:“我只是讓你拿出來。”
沈棉默默把嘴裡只剩半個的小蛋糕放下。
如果人的情緒可以有實體,現在就是大寫的後悔兩個字。
是她大意了,忘記了整個人根本就不是她的鴨鴨。
她的鴨鴨好,江律師才不好。
江一行看了看蛋糕上整齊的一排牙印,非常寬宏大量地說:“沒關系,既然已經吃掉,按照原價賠付就好。”
賠肯定是要賠的,沈棉看了看自己吃掉的一堆包裝袋:“多少錢啊?”
江一行拿出一張票據給她,沈棉對著價格算了算,餅乾和小蛋糕都是日本的,她剛吃的那麽點,加起來快五百了。
最近吃飯都是三個室友讚助的,小窮鬼沈棉帳戶裡的余額已經不夠支付了,她肉疼地想哭,問江一行:“我可以下個月再賠你嗎?”
“沒錢了?”江一行問。
沈棉小心地忍住了自己的怨氣,說:“錢都給你了。”
江一行笑了:“那就先欠著吧。”
沈棉松了口氣,這時,江一行有意無意地道:“昨天給你發的,沒有看到嗎?”
沈棉心裡一個咯噔。
江一行很懂得適可而止,沒硬要她給答案,只是慢悠悠地提醒:“以後記得及時查看,不要漏掉信息。”-
莫名其妙背上了一身債,沈棉敢怒不敢言,對債主的信息也不敢無視了。
晚上所裡給她們辦了一個小小的歡迎會,江一行有事沒有來,結束後時間已經很晚,沈棉回了家。
洗完澡上床,她習慣性地把大恐龍摟過來抱住,舒舒服服地閉上眼。
熟悉的雪松味道,好像抱著鴨鴨一樣。
五秒鍾後,沈棉突然又睜開眼,瞪著恐龍看了一會兒,一腳把它踢飛下去-
周六早上,沒有睡懶覺的時間,四個人一大早爬起來去上課。
剛到教室坐下,一個綠頭髮的女生過來,拍了一下沈棉,問:“聽說你暗戀孟星河?”?
沈棉還沒反應過來,趙曉晨直接懟了回去:“你有事嗎,都大四了還有閑心八卦別人的事,閑不閑呐。”
綠頭髮被懟得臉色訕訕:“又不是我傳的,大家都在說啊。”
她說完想走,被姚明薇拉回來盤問:“說什麽?”
“上學期夏唯不是搞得沈棉差點不及格嗎,不就是因為孟星河?孟星河跟夏唯本來都要在一起了,沈棉插一腳,所以夏唯懷恨在心,反正大家是這麽說的。”
“插個屁,誰造的謠,讓她來我面前造來。”趙曉晨暴脾氣。
綠頭髮看她一眼:“但是沈棉暗戀孟星河是事實啊,她不是還畫了孟星河的畫,大家都看到了……”
四個人齊齊一愣,沈棉問:“什麽畫?”
“你們不知道嗎?群裡早就傳開了。”綠頭髮把手機拿出來,在四個人虎視眈眈的注視下翻出來一張圖片,“呐。”
沈棉對自己的畫,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當時她在課上畫的鴨鴨的小皇圖。
戴眼鏡的他坐在椅子上,單手拽著領帶,露出漂亮的腹肌……
不過這張圖她夾在書裡,沒給任何人看過,怎麽會在群裡傳播?
“這張圖你們怎麽會有?”趙曉晨問,“誰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