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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第26章 回憶篇——無題
坐在熟悉的地下室,感覺又冷又硬,沒有絲毫可以用來遮擋的東西,唯一的白色襯衫早已又髒又破,扣子也掉得差不多了,摸了摸腳踝上的鐵鏈還有手腕上的劃痕,我疲憊地靠著密不透風的牆,因為安靜,排風扇的噪音此時尤為刺耳。

 胃裡一陣翻騰,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餓還是不餓,也許餓到了極限那就不餓了。

 可嘴裡還是慣性地念念有詞,“我錯了,給點吃的……什麽都行。”

 這裡連隻老鼠都沒有。

 怪我,敲碎送來的餐盤割腕自殺卻沒力氣下狠勁,現在半死不活地吊在這,忍受著饑餓的煎熬。

 肚子又開始“咕咕”叫著,我捶了一下,也就這麽一下,劇痛突然排山倒海般地襲來,我下意識按住胃彎下身的當口,一口濃黑粘稠的血就這麽直接吐了一手,我像甩掉什麽嘔吐物一樣甩了甩,扶著牆站起來蹣跚著走向洗手池,洗掉滿手的黏膩,灌了幾口涼水漱口。

 無論我怎麽若無其事,身體上的劇痛怎麽可能控制得住,胃絞著痛不說竟開始直逼心臟。我一下滑跪下去,還死死地把住水龍頭想要站起來,然而一切都是無用功。

 蜷縮在潮濕冰涼的地面上,冷汗已經將唯一的襯衫從裡到外地打濕,冷的開始一抽一抽地痙攣。

 痛也只是一陣,多長我也能熬過去,只是心頭的絕望又是多少人能體會的?

 空間那麽狹窄,不分晝夜的黑暗,除了排風扇再也聽不到外界的一丁點兒聲音,而我就這樣抱著自己25歲的殘缺身體,像抱著屍體一樣僵硬……

 ◇ ◇ ◇ ◇ ◇

 很久很久,我才能起來重新爬回牆邊坐著,頭枕著冰冷的牆面等待。

 每次犯了錯就會被丟在這呆上五天,不吃不喝,算了算,差不多了。

 正這麽想著,地下室頂頭的門突然被人挪開,段亦然踩著樓梯下來,看到我怔了一下,卻也沒說什麽,走過來蹲下身拿鑰匙解我腳踝上的鎖。

 自上而下,這個人薄唇緊抿,睫毛微微顫動著,似乎還在生氣。

 我全身凍得冰涼,即使身上的束縛不在了也動都動不了,段亦然有經驗地二話不說將我打橫抱起。

 一級一級台階走上去,光亮逐漸刺眼起來,我伸出手想去抓住這些光亮,卻發現想抬起的那隻手早就不在了,而另一隻的無名指上有我看了就想吐的東西。

 放進滾燙的浴缸裡,巨大的溫差令我劇烈地掙扎了一下,卻被不容分說地按了下去,段亦然解開我面目全非的襯衫隨手丟進垃圾桶,擠了沐浴露在手心裡將我全身上下都搓了一遍,到了關鍵的地方她惡意地塞進兩根手指,我餓得沒什麽力氣,低低喊了一聲,將偏向一邊的臉轉向她,看著她面無表情地隨意鼓搗我的身體,扣在浴缸邊緣的手指痛得變了形。

 腿在水裡不斷揪著蹬著,意亂情迷的臉不知不覺落入段亦然冰涼的掌心中,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從痛苦到快感到高潮……

 許久她低下頭咬了下我微張的嘴角,傷口重新裂開,血腥味瞬間充斥敏感的鼻腔。

 她一遍遍摸著我被打濕的頭髮,沉聲道:“再對我說一遍你愛我,假的也好。”

 我盯著她的眼睛,那裡面倒映出的人似乎不是曾經那個站在天台上,悲傷地大喊“我愛你,段亦然!”的人了。

 一切都變了。如果你知道的話,是否會後悔?

 只要你有那麽一點點的後悔就好,證明這四年你並非全然冷血地把我當一條專門發泄欲望連牲畜都不如的存在。

 然而,當你把“愛”這個字當做情趣,在床上糾纏時逼著我一遍一遍說給你聽時,我就知道你從未後悔過。

 我拚盡力氣,擠出我這輩子最後的笑容,對她說“我愛你”。

 段亦然皺了皺眉,抽出了手指開始真正幫我洗澡。

 其實我知道她的心情。

 所有事情都如願以償的進行著,可效果卻不像預期的那樣令人身心愉悅,更沒有振奮人心的成就感,她想要完全掌控,可人心怎麽才能真正掌控?或者她曾經做到過,但摧毀不過一念之間。

 她也知道我內心有多抗拒多疏遠,然而行動上我又是順從的服服帖帖,她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怎麽都不是個滋味,所以只要我一旦表現出一丁點兒的心中所想,段亦然便會揪著那一點使勁地去挫敗去打壓,甚至不惜動用暴力去征服。

 我懂她,可我偏偏不願意稱她的意。

 我也是人,我也懂恨。

 我跟她之間沒有誤會,我確實想跑,反正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我就是不能讓她得到我,就像我也從來沒有得到過她一樣。

 段亦然把我從浴缸裡撈出來,擦的乾乾淨淨後便擁著被子將我裹在懷裡,一口一口地將薄粥喂給我,她不會幫我吹涼,只是舀起一杓就遞到我嘴邊,我自己吹吹在吞下去,再乖巧不過地靠在她身上。

 喂完粥段亦然還是沒松開我,反而擁得更緊些,我只是松松垮垮地歪著頭看著窗外的雪景,鼻尖是她身上乾淨清爽的氣息,有一絲絲的冰涼。

 許久肩上一沉,我微微側頭雖看不見被長發遮住的臉,卻能認真感受到埋在肩窩裡的均勻呼吸,段亦然睡著了。

 我堅持著這個動作一直到雪停,天邊泛起青色漸漸入黑,那是灰敗抑鬱的顏色。

 突然想家了。

 整整四年,除了頭一年外我幾乎沒怎麽想過尚藝和爸爸,然而在這一刻我又突然記掛起來。

 他們過得好嗎?我這樣不辭而別他們一定也著急過,痛苦過,或許,他們已經對我徹底絕望了也說不定,畢竟那麽多年了我是死是活他們都不知道。

 抬起手臂,看著無名指自言自語道:“我過得很好,看!我結婚了。”

 這短短的一句話我練習了很多遍,想著假以時日見到他們我一定要揚著這樣一張幸福的笑臉對他們炫耀。

 笑著笑著就哭了,我單手捂住臉,痛苦地心都揪在一塊,因為我知道自己根本沒機會了……

 似乎是我的動靜驚到身後的段亦然,她動了動後側過臉,往肩窩裡埋了埋湊到我耳邊,聲音是剛睡醒的沙啞低沉:“餓了嗎?”

 我別過臉不想讓她看見我臉上的淚水搖搖頭。

 她抬腕看看時間,低吟了一聲將我箍得更緊,“怎麽可能不餓,我都餓了。”

 我沒搭話,眼淚止都止不住。

 “今天想吃人。”說著她一口咬住我的耳朵嚼了嚼,我顫抖著去推她,“你別這樣,我害怕。”

 害怕她每次剛施暴虐待完就開始開這種曖昧不清的玩笑,陰一陣陽一陣,在我放松警惕的時候又一把將我推進深淵。

 她松了口,靠在我臉邊。

 “怎麽哭了?咬痛你了?”

 我搖頭。

 這點痛算什麽,怎麽能讓我哭。

 “那是想家了?”

 被一語道破,我一時有些發怔,不知道怎麽回應。

 段亦然突然冷笑一聲:“尚恩你是不管怎麽打都不長記性呢。”

 我登時抖作一團,手忙腳亂的回頭,“不是的……我沒有……”

 她湊上來鼻子抵著我,陰測測的。

 “最好沒有。”

 我緊緊抓著身下的被單,湊這麽近也不敢和她對視。

 許久她微微離了段距離,騰出一隻手摸摸我的頭髮,道:“其實,這幾天你不在身邊我也沒怎麽睡好,身邊空落落的。”

 她的眼神開始赤裸地盯著我的胸口看,移都移不開,“但為了給你長記性我也只能忍了,不過……”說著她開始順著脊梁往下滑伸進我的衣服解開了扣子,“現在有點忍不住了。”

 就著側臥的姿勢,段亦然將我整個人摟在懷裡不斷地撫摸著汗濕的頭髮,耳廓,臉頰,另一隻手在被窩裡起起伏伏。

 我閉上眼睛緊緊貼著她,抖著牙齒除了最基本的低吟之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段亦然又壓上來一點,手指繞過脖頸抬起我的下巴,撬開牙關將舌頭滑了進來,舌尖刮了刮上顎算是一點甜頭,隨後吮住我的舌頭一直往她嘴裡帶,逐漸舌根又酸又苦,再加上缺氧,我就像溺水的人一樣撲騰著推她,但因力氣不夠,倒像欲拒還迎似的。很快段亦然冰涼的氣息開始炙熱,一下整個人壓了上來,手指探得更深,也加快了摩擦的速度,似乎急於讓我達到巔峰似的。

 漸漸的她開始松了口,離了一段距離在上面凝視著她帶來的滅頂快感,終於我一個緊縮後溫熱的液體開始從腿間溢出,也由越來越激烈的呻吟循序漸進的變成喘息,下意識緊緊摟住段亦然的脖子,閉上眼睛喘息著感受余韻,而她則不斷摸著我汗津津的脊背,靠在耳邊重複道:“好孩子。”

 我的呼吸漸漸平穩,臉上的紅暈也有點下去了,段亦然卻往下滑了一步,隨後一口含住胸前的凸起,我尖叫一聲,一下抓住她的頭髮,她報復性地咬了一口,刺痛感令我松了手,顫抖道:“對不起。”

 段亦然無所謂地笑笑,道:“你在床上的時候就不用跟我客氣了。”

 段亦然在浴室裡洗漱,我聽著水聲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忍著渾身的疼痛一言不發,然而許久一股惡心還是直逼了過來,我撐不住翻身坐起,捂住嘴做了個嘔吐的動作,攤開手卻是一攤血。

 抖著掌心看那濃黑催命的顏色,竟然暫時忘記了劇痛而感到無邊的恐懼,但反覆想想,又有點解放意思在裡面。

 糾結成一團,便站起身來到鏡子前凝視著裡面骨瘦如柴的自己——不再泛著年輕的光澤,如同一棵枯草即將逝去。

 可我才二十五歲。我的人生明明可以有很多個二十五。

 摧毀這一切的人擦著頭髮出來了,看到我微微一滯,似乎也開始打量起來,最終她得出一個結論:“你太瘦了。”

 是啊,太瘦了,雙頰凹陷,顴骨突出,肋骨根根分明,物極必反,我知道現在的自己醜陋不堪。

 初見時身後人的貪戀或許早已不再。

 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她說:“太瘦了也不好看,只要以後你乖乖聽話,想吃什麽沒有,嗯?”

 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沉很穩很試探。

 這次我沒有點頭,只是木然地看著自己。

 這明明是你自己的命,卻從來由他人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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