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程尚恩!”
我一下睜開眼,面前的人正支起上半身盯著我,鎖骨若隱若現。
“你再往我身上擠,我就要掉下去了。”
“啊……抱歉……”
我揉了揉眼睛翻了個身往裡睡去。
聽到段亦然在我身後起身,然後是穿衣服的窸窸窣窣。
“提醒你,你的課還有十分鍾就開始了。”
老蔣!
沒想到來學校沒幾天就會以頭髮凌亂的遲到形象,出現在了全班同學面前。
幸好今天蔣教授不在,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助教,卻又驚訝道:“同學你不會是剛從山上跑下來的吧。”
我拿著書本擋住臉急衝衝地跑到後排,找了個位子就坐,壓根沒想過,後排這睡覺、談戀愛的黃金寶座此時剛巧空出一個意味著什麽,結果助教剛開口,就聽見“哐啷”一聲,我人連坐板整個摔在地上。
這次是徹底完了……
◇ ◇ ◇ ◇ ◇
跟段亦然吃飯的時候,她坐在對面慢條斯理的將一塊牛排夾給我,道:“今天遲到了嗎?”
我抓了抓還沒來的及打理的頭髮難堪地“嗯”了聲。
她看了我一眼,道:“吃完飯去把臉洗洗,還有你的頭髮也是。”
聽她這麽說,我是恨不得一頭栽進土裡。隻小聲地“哦”了一下。
“對了。”
段亦然再度開口,我還以為又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對了,便一下松掉牛排,抬頭看向她。
她卻罕見地一笑,伸手過來用拇指抹去我嘴邊不小心蹭到的醬汁,道:“昨晚上你做的什麽夢。”
我還在為剛才她指尖的溫度晃神,敷衍道:“沒做夢。”
“那你哭什麽?”
“我哭了?為什麽?”
“問你啊。”
我直愣愣地看著她,就像中了邪一樣的,“可能是想起了在別墅的日子吧。”
段亦然擦拭手指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或許是身上哪裡太疼了,可又沒意識來控制眼淚,所以就哭了也說不定……”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明明可能會踩到老虎的尾巴,可我仍然試探一樣的踩了。
可能那個經歷,雖然讓我不敢指責她,可讓我當個沒事人一樣,太難了。
我以為段亦然會憤怒,會生氣,可還是那句話,我永遠都猜不對她,她只是放下手中的紙巾,看向我的眼底。
“你現在也許很反感甚至很不服氣,可總有一天你會喜歡上那個痛感,並且求著我帶給你,程尚恩你,”她輕微地搖了搖頭,“太好預計了。”
我不明白段亦然在說什麽,但為了盡快地把局勢收住,便用力地擠出一個笑,然後低下頭吃飯。
下午一來就是個突擊測驗,我在一片哀叫聲中草草做完了卷子,然後咬住筆蓋想一些更加富有“哲學”性的東西。
突然一個白色的紙團砸中我的胳膊,可惜我泥菩薩過河實在沒能力幫哪個陌生人作弊,便動都沒動。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我有些火了,不爽地回過頭去,剛巧看到一個女孩子抬起了手,裡面塞著一個白色的紙團正準備朝我發射,結果被我抓個現行便尷尬地吐了下舌頭,皺起了八字眉低下頭奮筆疾書,我覺得她有些好玩,便回頭伸展開了紙條,剛想動筆寫些答案,卻發現上面全是答案……
隨著鈴聲一響,大家如釋重負地收拾筆袋出去,我看到那個女孩子被人摟著脖子直揉腦袋,嘻嘻哈哈地笑著“抱歉抱歉”,另一個略壯的女生有些抓狂道:“李知源,你知不知道我眼睜睜看著你把答案四次扔給了別人是什麽感覺!”
女孩下意識地朝我看過來,我便掩飾地低下頭胡亂摟了一把慌慌張張地出去了。
走廊上那個叫做李知源的女孩突然叫住了我,“同學!”
我回過頭時她已經到了跟前,笑得非常好看地衝著我。
“那個,雖然我知道作弊不對啦,但你能把紙條還給我嗎?”
我才想起來,便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紙團伸到她面前。
女孩的笑容裡有點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抓過去,輕聲道:“謝謝。”
遠處好像有人在喊她,“果汁!去吃飯了!”
“對了,我叫李知源,你呢?”
我一下哽在那,這麽久了,為什麽還是不行。
女孩還是很有耐心地笑著,“你的名字?”
“程尚恩,”背後有人一把摟住我,是段亦然的聲音,“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