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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第69章 拆穿
我擰開水龍頭,將嘴邊的汙穢和冷汗一齊衝掉,然後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我有多久沒像這樣審視自己,連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我能深刻地記住段亦然的五官,卻對自己的長相記憶模糊了,此刻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鏡子裡有些狼狽的女人,她亦看著我,幾縷汗濕的頭髮遮住眼睛,絕望到去勾引人的眼神就是這樣的嗎?段亦然的畫——她的幻想,原來真的,成真了。

 回到走廊的時候,椅子上已經沒人了,連帶著慰問品也不見了。

 我盡量悄無聲息地來到走廊盡頭李知源的病房,借著門縫往裡看了一眼,果真見到段亦然正端坐在床邊的凳子上。

 我剛想推門進去,卻聽見段亦然開口了,“疼嗎?”

 伸出去握門把的手瞬間僵住,段亦然的語氣像把刀子一樣一下插穿我的心臟,穩準狠。

 “你碰尚恩的時候她一定也很疼,那個傻丫頭還說和你做她很舒服,想想都知道不可能,除了和我,誰都不能讓她舒服。”

 段亦然好像在悶笑,背顫動了兩下。

 “你看過她高潮的樣子嗎?估計看一次就忘不了了吧?一直哭一直哭,那麽恨我卻還是會緊緊抱住我,我好喜歡和她做,好喜歡她最後抱住我的樣子。”

 “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跟你交流和程尚恩上床的經驗,你不開心嗎?你不是最喜歡跟在我後面和我搶女人嗎?那樣很刺激對不對?‘征服了她們就等於征服了我’,你是這麽跟別人說的吧?”

 “不好意思啊小源,在德國你喊我學姐的時候那麽乖那麽天真,我當時是真的很喜歡你。”段亦然突然伸出手溫柔地、一遍遍撫摸李知源的額頭,湊近面色蠟黃毫無生氣的她道,“可我這個人有點潔癖,戀人怎麽能公用呢?太重口了不是嗎?”

 說著手緩緩滑向綠色的氧氣罩,語氣陡然沉了下來,帶著徹骨的殺意。

 “別怕,等你死了之後我會去自首向你贖罪,但你知道的,你家和我家到最後肯定會選擇犧牲你,死了的比不過活著的,利益高於一切,強者生存,最大止損,記得嗎?你父親教過你吧?”

 她一點點抬起手,“你當初是不是就是這樣拔掉尚恩的氧氣罩的?嗯?說話,是不是?”

 “段亦然!!”

 我再也受不了地一下撞開門,聲音盡數哽在喉嚨裡,渾身打著哆嗦看到段亦然一下放開李知源驚慌失措地撐著凳子站起來,半天才憋出一個訕笑。

 “尚恩你不是去上廁所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走路都沒聲兒?你聽到什麽了?”她不停的發問,衝著我一步步走過來,企圖製服我的預謀甚至不加掩飾地寫在臉上,“你來的正好,我剛準備要跟小源道歉呢,你就來了。”

 “你別過來。”

 我不停後退著,心裡焦灼地默念著“我愛她,我愛她”一刻也不敢松懈,可我還是在不斷地往後退,我真的,還愛她嗎?

 她的臉,她那張令人找不到任何瑕疵的臉,突然在我眼前整個的扭曲,360°的扭曲,扭曲到甚至不能稱作人的臉,那麽醜陋,那麽病態。

 “我去自首!尚恩!我去自首!現在就去!你別躲,你說你會陪著我的,你別躲我!”說著伸手就是一抓。

 “不要!!!不要,不!”

 段亦然一下堵住我聲嘶力竭、瀕臨死亡的尖叫,這尖叫那麽用力,用力到聲音都是悶在喉嚨裡的,用力到靈魂都在顫抖!

 “尚恩!尚恩你聽話不要這樣,我求你不要這樣。”

 段亦然急促地說著,摟著我跌坐在地上,就像抱著救命稻草一樣拚盡全力,她不知道這個力度會令我死亡,她不知道我真的快要死了。

 高樓落地的窗戶外隔著一整個流光溢彩的世界。

 站在這,就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時一次次爬上天台邊緣的場景,只要一個俯身,我就自殺了。

 不然呢?家裡是因為離婚而偷偷酗酒的懦弱父親,是帶著耳機將自己隔離在另一個世界裡的姐姐。

 冷不冷?今天過得怎麽樣?有誰問過我這些嗎?我好像不記得了。

 我一直被推擠著活進夾縫裡,落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漸漸地、漸漸地就成了那個畢業聚會都會一不小心漏掉的存在。

 是尚藝對我說:“你們那個副班長請我參加你們班的同學聚會結果你不在?搞什麽啊。”

 我也不知道搞什麽。

 可我才15歲,那個本該張揚自我覺得全世界都在圍著自己轉的青春期,卻早早的讓我明白——誰需要你啊?你是個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的廢物。

 “你叫什麽啊?”

 落地窗前的我一下捂住自己耳朵。

 從段亦然第一次抱住我,從她第一次伸手進我的衣服,我是真的很怕,怕到不敢回答,怕到這件事成為我高中三年的陰影。

 可真的只是怕嗎?或者說,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騙自己要繼續去害怕這個人的。

 我怕她,我每天準時準點地坐上那輛公車讓她遇見我?

 我怕她,在18歲最後一次下車,知道以後再也見不到,會絕望的想倒回15歲爬上天台想要自殺?

 我怕她,在知道自己殘疾之後可能再也得不到她的喜歡,而不顧一切地去挽留,像條狗一樣地去挽留。

 我怕的只是她嗎?還是只是怕自己,怕自己輕而易舉地就淪陷到被人需要的囹圄裡,怕自己再度不被人需要了,雖然這份“需要”那麽劣質,那麽病態。

 當全世界都看不見我的時候,哪怕有人願意狠狠捅我一刀,我都把這個在茫茫人海中能精準、費盡心機謀殺我的人當作是光,是希望。

 筆記本,牛奶盒,小心翼翼的吻,就這麽簡單,我卻在腦子中翻來覆去的咀嚼回憶,越是回憶就越是舍不得,舍不得誤以為被人愛著的喜悅,舍不得跟著段亦然回到別墅前的那段時光。

 可是現在我突然就舍得了。

 假的就是假的,再怎麽加工修飾都是假的。

 有沒有人需要真的很重要嗎?我慢慢放下捂住自己耳朵的手,睜開眼睛重新看著玻璃上的倒影——我曾經渴望到幾乎願意拋棄一切,原宥一切的愛,如今不過是一個笑話,我笑一下就煙消雲散了。

 而在此時玻璃窗上由遠即近映出了另一張蒼白的臉。

 段亦然光著腳走過來垂眼盯了我一會,確認我不會再歇斯底裡地尖叫後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想要放在我肩膀上,然而隔了一段距離她還是收住了,聲音低啞道:“尚恩?冷靜點了嗎?”

 見我沒回話,她試探性地將指尖搭到我脖子上,又看過來好像在重複確認我的態度,而我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她就松了好大一口氣,雙手用力握住我的肩膀往後一拽按進她懷裡,靠在我耳邊道:“尚恩你聽我說,不是我不去自首,而是李家最近幾個投資項目都在跟我們合作,如果這個時候段家風評出現差錯導致股票下滑,你知道李家要損失多少嗎?如果你真的為李知源考慮,你就不應該執著地讓我去自首,你會害她們家破產你明白嗎?”

 “我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我記得她這麽說過。

 既然答應不了,既然有那麽“光明正大”、“合情合理”的理由可以不答應,又為什麽還要答應呢?

 我沒問,我心裡面過了一遍就過了,跟段亦然多說一句話我都覺得惡心,我才不介意她自不自首,也不介意她是不是個會愧疚負責的人,現在她怎麽樣我都不在意,我害怕她遭報應才讓她去贖罪,她還以為我欠她的呢。

 “尚恩?”段亦然沒聽到我的回答,不禁疑惑地喊了一聲,“尚恩你怎麽不說話了?你還在生我的氣?”

 等了一會兒,段亦然雙手交纏著突然加大力度絞住我的肋骨,陡然冷下聲陰陽怪氣道:“為了個李知源你至於跟我這樣?我看你魂都丟了,怎麽,你是不是計劃好了等我一進去你就和她再續前緣?那不好意思,真的害你失望了。”

 寂靜了一兩秒,她見我還不回答,突然按住我的頭“磅”得一聲抵在窗玻璃上,瞬間熬紅了眼咬牙切齒道:“李知源到底有什麽好!陸梓晴!你!一個兩個地都上趕著往她懷裡鑽?!”

 “你一次又一次地騙我,都是因為她對不對?那還真是委屈你了,真是委屈你了!”

 我的臉被擠壓在窗玻璃上,玻璃那麽冷,跟冰塊一樣,冷的我骨頭裡一陣陣惡寒。

 “程尚恩我勸你開口說句話,跟我說話!”

 段亦然一下拽住我的頭髮拎到她眼前,“你是死人嗎?我讓你說話你就說啊,我讓你幹嘛你就幹嘛不行嗎?你為什麽總是不聽我的話?為什麽我都朝你跪下了你都不聽我的?你告訴我為什麽?你告訴我,告訴我為什麽。”她一邊說著,一邊憤怒地揉搓著我的臉我的脖子,“你說不說?”

 她陰笑了一下,“你這個女人是不是非要教訓了才求饒的?”

 說完她拎著我來到獨立廚房,拔出架子上的刀一下將我摁倒在地板上,二話不說對著我就是一刀劃過去。

 鮮血瞬間順著衣服的豁口流出來,段亦然愣了一下,好像終於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幹什麽了,“哐啷”一聲掉了刀,驚慌失措地雙手合掌捂住我的肚子。

 “尚……尚恩,不要,不要死,對不起,不要死。”

 她茫然失措地站起來去衛生間拿來一條冰冷的濕毛巾,按住那個豁口,又扯開我的上衣拿紗布一圈一圈裹住那一長條的觸目驚心,越纏鮮血越往外透,她整個人木愣又機械地直到半卷紗布用完不見血了,她才停手。其實傷口不深,只是流出的鮮血的確猩紅的刺眼,灼熱的燙手。

 忙完了這一切,段亦然喘了口氣瞬間失力地躺倒在一邊,弓起一條腿壓在我身上,手掌從後脖頸穿過抱住我的肩膀,食指一下一下地摩挲著我的下巴,乾涸的鮮血染得她手背紋路清晰無比,她說:“我不是什麽時候都能控制住自己,但你不要怕,我會改。”

 說完往前一湊努力地想要埋進我的脖子裡,另一隻手還安慰似的輕輕撫拍著。

 “尚恩你跟我說句話好不好?你從昨天回來到現在一句話都沒和我說過,你到底在想什麽?”

 還是等不到我的回答,她手指哆嗦起來,最後為了忍住了什麽憤怒地嗚咽了一聲箍緊我。

 “你說話啊,我求你說句話,你哪怕叫一聲?尚恩,程尚恩!”

 手掌握成拳“咚”得一聲砸在我臉邊的地板上。

 而我只是望著頭頂,感受一些東西在我身體裡一點一點流逝的滋味,不加惋惜,不加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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