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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第72章 隕落
一段梅雨過去以後沒幾個月年關將至,12月底開始飄起小雪來,我好像透過層層疊疊的雪簾,看到欣姐家咕嘟咕嘟冒泡的大湯鍋,和隔壁幾個小娃娃在雪地裡轉仙女棒玩時的銀光。

 我突然想回去了。

 很想很想,很想小路揮著手對我說,“小白你一定要回來啊。”

 很想何姑將釀酒塞進我的背包拍了拍時的那份重量,很想欣姐將一床被子摟過來蓋在我身上掖緊了邊角對我說,“這樣不冷了吧,一會坑頭燒起來更熱乎。”

 眼前朦朧起來,聽到開門的動靜伸手蹭了下眼角。

 段亦然換了鞋走進來拍了拍身上的雪道:“外面雪下的挺厚,停車場那快到腳踝了。”

 說著拉開羽絨服脫下來道:“你站在那冷不冷?要不要溫度再調高一點?”

 “哦對了”段亦然見我沒轉頭理她自說自話道:“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公司放年假,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們去度假怎麽樣?”

 也許是嫌空間太靜謐,段亦然每次回來都會打開電視或複古式留聲機制造點聲音出來,然後她又去主客廳往裝飾壁爐裡生火,抱了墊子和一張暗紅色的厚重格子毛毯鋪在一旁,往上面擺她打包帶回來的熱菜和甜品點心就招呼我過去。

 “你覺得去德國怎麽樣?我那邊有熟人剛好可以見見,然後我們坐火車去楚格鋒滑雪,你滑過雪嗎?我可以教你。”她一邊說一邊扶著我的肩膀按在座位上,“先吃飯吧,阿姨跟我說你一直不吃飯,是她們做的飯菜不合你胃口嗎?你和說,我可以換人。”

 說著她叉了一塊還在往下滴著黏稠黑胡椒汁狀的肉塊湊到我嘴邊。

 “這是我專門跑到市中心又站在雪地裡排了幾個小時的隊才買到的,他們家鴨肉很嫩,你嘗嘗。”

 我張開嘴沒怎麽嚼硬忍著惡心吞下去了,鴨肉確實香,可越香我越惡心。

 “好吃嗎?”

 我點頭。

 段亦然將一側頭髮挽在耳後,無名指上的戒指狠狠扎進我的眼睛。

 忍不住看向自己手上款式相同的戒指,很想拔下來,恨不得連根拔起,所有的官感都集中縮小,只有無名指那處被無限放大,掙脫不得的束縛化為實形,火辣辣地箍住我的手。

 段亦然叉了塊鴨肉到嘴裡,抽了抽凍紅的鼻尖道:“確實不錯。”

 她穿著寶藍色的圓領毛衣露出一長段雪白的脖子,泛著光澤的頭髮柔順地卷曲在上面,臉上五官被火光映襯得一派柔和,敏銳地一抬眸略帶驚喜地望向我道:“尚恩怎麽了?為什麽那麽看著我。”

 “你是要去法蘭克福嗎?”

 她轉著叉子道:“對,怎麽了?”

 “沒怎麽。”我看著她道,“去了還回來嗎?”

 “當然。”

 段亦然語焉不詳道,也沒說清楚當然回來,還是當然不回來。

 我不確定這一走是不是與這兒的一切成為永別,於是深深吸了口氣垂下眼握緊拳頭道:“走之前我要去見一眼李知源。”

 說完久久沒聽見動靜,一抬頭看見段亦然支著手肘,另一隻正在百無聊賴地叉蛋糕,狠狠捅進去又咬著牙拔出來,攪得一團稀爛。

 “段亦然。”

 “她有什麽好見的,我和你這樣還不是因為她。”

 “段亦然。”

 “怎麽,你還對人家余情未了?尚恩你別傻了,你對她念念不忘,她卻早又和別人好上了。”段亦然陰陽怪氣道,“你別給自己找難堪。”

 “這個不用你管,她能幸福比什麽都重要。”

 段亦然一下將塑料叉子從指尖彈飛出去,她皮笑肉不笑道:“對啊,誰說不是呢。”

 “我要見她。”

 最後一面,和她道個謝再順便道歉,道別。

 段亦然扭臉看著壁爐,面無表情道:“我不想,別去。”

 我站起身就走,段亦然一驚,慌忙握住我的小腿道:“飯還沒吃呢,你去哪?”

 我往後倒抽段亦然就握得更緊,一字一頓威脅道:“我說,飯還沒吃呢,你去哪?”

 我往後用力地一扯,段亦然差點沒握住一下爬起來從背後急匆匆地撞過來抱住我道:“好了好了尚恩,為了這麽點小事不值得我和你生氣,明天我請假陪你去行不行。”

 “我自己去。”

 我不想讓李知源看到她,那種衝擊會致命。

 “好。”半天段亦然才憋出這麽句話來,“那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好好獎勵我,嗯?”說著臉開始往下曖昧而貪婪地蹭我的脖子。

 我閉了閉眼睛才忍住胃裡那股翻騰,壁爐還在劈裡啪啦地作響,段亦然壓著我緩緩倒在了毛毯上。

 漆黑的夜,雪花飛落在窗玻璃上如精靈似的朝裡面窺探,最後一一流著淚沿道道斜線隕落了。

 ◇ ◇ ◇ ◇ ◇

 李知源的病情在這幾個月裡複發了幾次,她前不久剛接受了二次開顱手術,現在轉到私人療養院調養。

 段亦然的秘書送我過去交代了一聲,保安立馬打開了兩側黑色鏤花的鐵門,沿著鋪滿積雪的石子小道走了一段才看到幾幢複古式的白色建築,這裡綠化多,空氣清新又幽靜,冬日的陽光灑進來也是暖洋洋的。乘了電梯直達李知源的病房,我抱緊了懷中雪白的狐尾百合,攥起拳頭剛想要敲門卻聽到裡面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

 “李知源!”花瓶碎裂在地上,“我像條狗一樣起早貪黑地伺候你就換不回你一眼嗎?!當初說什麽你喜歡我你愛我!就跟放屁一樣!”

 “我當初不要命地從那個瘋子身邊逃出來找你,你有想過對我負一點責嗎?!”

 “你別拿我當你以前那些女人,李知源你有今天都是命中注定的!你注定是我的!你是我一個人的!”

 那種帶著哭腔的歇斯底裡聽得人膽戰心驚,我一下擰開了門,只見陸梓晴正坐在李知源身上,手中拎住她的領子搖晃著,哭花了妝的臉一下轉過來看著我,而李知源上半身被硬拽起來搖搖欲墜得如風中殘燭,頭因為手術被剃去了長發正向後仰著,緊緊皺住淡棕色的眉毛,顯得那麽難受脆弱。

 我一下走過去,“你在幹什麽!她還是個病人!你給我下來!”

 陸梓晴果真將李知源緩緩地放在了枕頭上,蓋上她的被子,下床走過來不由分說對著我甩手就是一巴掌。

 “你還有臉來?”

 說著掐住我的肩膀推著我連連倒退了好幾步按在牆上,拖著兩道黑色的淚痕瞪著我,狀若癲狂道:“你到底怎麽做到的?啊?你怎麽做到讓她們一個兩個對你神魂顛倒,念念不忘連命都不要的?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求你告訴你好不好!”

 我被她逼得腦子一熱,“啪”得將那捧花摔她臉上,花瓣四濺。

 “你有空照照鏡子吧!像你這種上趕著的送給李知源她都嫌掉價!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以為自己很癡情?其實不過就是犯賤!”

 陸梓晴怔怔地看著我道:“對啊,我就是賤,她走哪我跟哪,她搞成這副樣子我也不嫌棄,我就是賤,我就要她!”

 病床上的李知源一隻眼睛蒙著紗布,另一只聽到聲音緩緩朝這邊轉了過來,在對上我目光的瞬間卻突然迅速避開了,一顆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她嘴角通紅地顫抖著。

 我愣在那裡,那個眼神,那個眼神……是在怨恨我嗎?

 眼眶突然酸脹起來,我感覺喉嚨像被什麽緊緊扼住了一樣,小拇指又開始顫抖起來,“如果你,你真的喜歡她,就應該好好照顧她,她喜歡不喜歡是她的選擇,你不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去折磨她,你,你難道忘記了段亦然是怎麽對待你的了嗎?”

 陸梓晴像是突然被扎到似的瞪大了眼睛,隨即偏過頭呼吸有些沉重,緩了好半天才冷靜下來放開我道:“我知道了,但我和小源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我會一直陪著她等著她,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了,因為你她什麽都沒有了,你應該有這個自覺。”

 我雙眼朦朧地看向李知源,她正偏著頭看向窗外,陽光落在她身上把她襯托地那麽瘦弱,瘦弱得像一個孩子,我哽咽地衝著她道:“知源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你以後好好活著,把這一切都忘了吧,對不起。”

 說完我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我欠她的真的太多。

 太多了。

 那個一臉孩子氣有些玩世不恭的少女,那個一身淡淡橙子味在陽光底下衝我微笑的李知源,她再也不見了。

 再也沒有了。

 如果別人的起死回生是為了挽回什麽,那麽我的,就是在毀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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