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不對,有一個意外,他那個沒什麽用的弟弟開車和他來了一場生死追逐,堪稱速度與激情現實版,刺激得讓他對這個弟弟差點改觀,不過最後被他引著衝出護欄掉下了懸崖,當然,他能來這裡說明自己也沒討到好,和他的笨弟弟一起掉了下去。
但是,沒關系。
能讓他那老爹斷子絕孫實在是他一大樂事,沈文宣眼睛低垂不由笑了一下,還沾著血跡的臉上莫名帶煞,像不經意露出真面目的惡鬼。
看到廚房有炊煙升起、急衝衝地趕來要罵人的老鴇一進門就看到沈文宣嘴角的笑,與往常總是討好怯懦的笑完全不同,不禁讓人後背一冷。
老鴇一時定住,愣在門口。
沈文宣注意到她,轉身去看,臉上的青腫擠壓眉眼,醜兮兮的模樣讓老鴇一下子回過神,眼睛一撇看見灶台上裝著精米的米缸,再望向冒熱氣的灶台,頓時什麽冷什麽怕的全都忘了,猛地一拍大腿,指著沈文宣的鼻子就開始罵:
“好你個殺千刀的沈文宣!這精米是你能動的嗎?!如今你那老娘已經不在我這兒接客,你個混帳小子倒好!還賴在這兒吃我的住我的!你當我老娘好欺負的?!來人!”
後面幾個高壯的漢子從門外邊擠進來,身上橫肉一打,面相凶狠,如果忽略掉他們一直瞟著鐵鍋的灼熱眼神,還有不住下咽的口水的話,確實挺唬人的。
沈文宣連忙抬手叫停:“怎麽我一句話都沒說就打人呢?這多沒道理,而且自老媽媽你一喊,我就趕忙出來給大家準備粥飯來了,按理您應該誇我一句才對。”
“誇你?!”老鴇冷笑一聲,心中怒火愈大,“你浪費我這麽多精米!你知道這精米多少錢嗎?!把你扣在這兒賣了都還不上這個錢!”
“我是還不上,但各位夥計還有樓裡的姑娘們難道不夠還嗎?”沈文宣看了老鴇一眼,腦子裡回憶她的形象,又轉而看向走近的兩個大漢,說話擲地有聲,樣子卻莫名地渾賴。
“外面的風波亂了整整三天才停息,大家都提心吊膽地度過三天,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卻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大家也算是在鬼門關過了一遭,心有余悸,還沒有緩過來就一直聽你在喊,至今誰都餓著肚子!怎麽?就這麽一點兒精米難道還比不上大家夥的身體?!你若真體諒你這些個姑娘和手下,就應該好好地讓大家吃一頓飯!指不定那羌人又跑回來,燒殺擄掠,大家就算走在黃泉路上也是一條餓死鬼!”
沈文宣臉上一派正義凜然,完全不給老鴇打斷的機會。而且懟她的話也沒說錯,這麽大的廚房能吃的就那些粗糧和細糧,還有一些已經爛掉的菜,一丁點兒肉都沒有看見,再結合記憶中青樓的夥食,可見是個馭下嚴苛的。
被懟的老鴇眼睛瞪得銅鈴大,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文宣,指著他鼻子的手指氣得發抖。
“你......你說什麽......你......我、我也早想為姑娘們準備粥飯!何須你動手?!如今你私進廚房,豈不是想偷吃?!”
沈文宣嘴角的弧度翹起,道:“那老媽媽想要怎麽準備?我可沒見到一個像樣的廚子在這兒。”
“自有......”老鴇頓住,想起來張廚子不住在青樓裡,現在外面亂成一團,派人去找一不小心就會引火燒身。
老鴇臉色沉下來,覷著沈文宣沒有吭聲。
沈文宣眉頭輕輕一挑,但無意和老鴇對立,眼睛彎彎,笑得人畜無害,如果除去臉上的淤傷,臉再白淨一些,倒也十分討喜。
“所以我才說老媽媽你應該誇我呀,我這不就是考慮到張廚子不在,為了給老媽媽你分憂才來這廚房乾活的嗎,我住在這兒這麽久,總得做點什麽報答老媽媽才行,你說對吧?老媽媽。”
老鴇:“......”
老鴇臉色有些古怪地看著沈文宣,眼角余光注意到幾個大漢偷瞧她的視線,不禁捏緊手中的帕子,沉下氣模模糊糊地應了幾聲。
但心中早已氣得翻了鍋。
這小兔崽子!今天魔怔了不成?!要不是如今不太平,這幾個打手她又十分看重,哪輪得到他給自己擺一道!果然跟他那個娘一樣,渾身上下都是心眼!
臨了甩帕走出廚房的時候,老鴇留了兩個大漢在廚房,防著這小兔崽子做賊。
沈文宣倒也樂意,這下子和面不用他出力了。
“兩位兄弟可會和面?”
兩個滿臉橫肉的大漢對視一眼,這廚房的事都是女人和那些雙兒乾的,哪能讓他們動手,但眼下饑腸轆轆,那些個規矩在肚子面前也稍微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誠實地搖了搖頭表示不會。
沈文宣也不在意,找了兩個盆,每盆中都放進一捧粗面和一捧精細的白面,倒不是他不想吃白面饅頭,實在是白面有限,全倒出來也沒有多少,只能摻點兒粗面進去,又揪了點兒面疙瘩做發酵引子。
“一邊加水一邊揉,水別加多了,把面和成松軟得一團就行。”
說完就去菜框子裡面挑挑揀揀,還有點兒菜能吃,全切了炒成一鍋倒也不錯,就是遺憾沒有點兒葷腥,沈文宣歎了一口氣,動作麻利地洗菜、切段,炒的時候特意多放了一點兒油。
旁邊兩大漢看著沈文宣的大手筆直怎舌,平時那兩小缸精米白面他們看幾眼都不敢,炒菜的時候張廚子用油也是精細著用,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如此大手大腳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