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等葛離回來就知道了。”
說完葛武成拔開瓶塞,灌了一口酒,面容凝重苦澀,隻喝了一口就把酒扔在一旁了。
沈文宣看著他的臉色突然意識到要發生什麽,臉色驀地陰沉下來,轉頭緊盯著前方,目眥欲裂,僵著聲音問道:
“前面的火光…是在打仗?”
葛武成:“不知道,葛離已經去了很長時間,快回來了,到時候就知道了。”
沈文宣想著還在趙大夫家的焦詩寒就渾身發冷:“你說過這半年羌族不會再來。”
葛武成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這裡離邊境至少百裡,就算羌人來了,估計也不會波及到這裡,何況還有八萬邊境軍在前面頂著,那八萬精銳,身經百戰,不會有事的。”
沈文宣笑了一聲,有些嘲諷:“安和縣的邊防你做了多少?”
葛武成:“腳下的東門沒有問題,前面的障礙也已經弄好了,只是南門還無暇顧及。”
沈文宣:“那你還等在這裡幹什麽?!有這個時間不如派人趕緊把那個門堵死!”
葛武成:“我知道!已經讓人去了,此外的弩炮也派人去取過來,兩個月,六個弩炮,專門為它們打造的箭矢有上百支——”
“大人!”旁邊的副使葛楓喊了一聲,手指著遠處跑過來的兩個人影。
城牆上的其他人紛紛拿起弓箭渾身戒備著,等湊近一看發現是葛離帶人回來了,趕緊放下弓箭,打開城門。
葛離下馬,急速奔上城台,他手上拿著一個東西,沿途滴了一路血跡,仔細看竟然是一個人頭,而跟著他回來的士卒從馬上跌了下來,已經沒了氣息。
“大人。”葛離顫著聲音,他臉上凍得通紅,手抖著將手裡戴著盔甲的腦袋放到地上:
“前面不好了,我前行了四十裡就看見邊境軍的一處營地火光衝天,有幾個兄弟往我們這裡跑,但後面緊跟著騎馬的羌人,一刀就果決了兄弟們的性命,我藏了起來,等羌人返回去,才撿起其中一個兄弟的頭顱回來複命。”
周圍的士卒一聽,頓時又驚又懼。
“這怎麽可能?!”葛峰抓住葛離的胳膊追問道,“四十裡?那群賤夷已經破開邊境的城牆到了我前面四十裡?邊境守軍呢?他們有八萬之多,怎麽一點兒聲都沒有?而且烽煙呢?!為何不見烽煙升起?!”
葛離哭著搖搖頭。
“夠了!”葛武成臉色鐵青地看著地上的人頭,再看一眼遠處的火光,沉著氣吩咐道:
“葛楓,你帶一隊人馬從西門出,去通知郡城支援,葛離你去通知林縣令,讓他趕緊過來,其他人叫醒城中百姓,成年男子都到城牆上來,成年的女子、雙兒、老弱病殘都全去南門修繕那裡的城牆,這裡是通往嘉峪關的唯一通道,過了這裡就能打到郡城,死都不能讓那些狗玩意兒過去!”
“是!”
葛楓葛離趕緊下去了,城牆的火把都被點燃,士卒在城牆上站得筆直,手裡拿著槍矛,垛口是趴伏的士兵,手裡拿著弓箭,那六個弩炮四個留在了這裡,另外兩個去了南門,由平時力氣最大的幾個士卒控制著。
馬蹄聲響起,顯得格外沉悶,現在又是冬日,寒風侵肌,哈氣成霜,拿著武器的手都是通紅的。
城門下面的守衛軍已經開始挨家挨戶地敲門讓百姓們出來。
沈文宣看到下面的士兵敲了醫館的門,抬頭看向葛武成,提議道:“老弱婦孺留在城裡幫不上什麽忙,不如讓他們出城怎麽樣?羌族還沒有到,成年的留下來,其他人先去後面的郡城避難。”
“不行,”葛武成轉身背對著沈文宣,“我知道你什麽心思,但放走一些人,城裡的民心就散了,誰都想出城,而且後面的郡城根本不會接收這些出城逃難的人,一旦他們接收了,郡城裡的百姓也會鬧著往後逃,到時候羌人還沒有打過來,荊州的百姓和士兵就先起了內訌。”
沈文宣咬牙:“放走這些堅守在這裡的人的家人,如果他們逃,他們的家人也會一起完蛋,淪為羌人的刀下亡魂,只要和他們講清楚這一點,他們就不會逃,只會更加死守這裡。”
“由我們在郡城前面堅守著,再由你的幾名士卒把這些老人孩子送到郡城裡,就是郡城裡的人再混蛋,也會打開城門。”
“你的焦詩寒已經十六歲了,沈文宣,就算送走老人孩子,其中也不會有他。”葛武成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沈文宣頓時氣笑了,一把扯住他的領子掄起拳頭狠狠打在他的臉上,葛武成猝不及防,被沈文宣打得偏過頭去,其他士卒見狀,紛紛舉著槍矛圍了上來。
沈文宣不在乎被槍矛的刀尖指著,拽著葛武成的領子湊近他說道:
“我留下來幫你是你天大的福分,你還記得我門前降下的天雷吧?那是我做的,老沈家的三個兄弟也是我殺的,哪有什麽善惡有報,所以一句話,你讓焦詩寒出城,我把那東西做出來交給你,很劃算的交易,對吧?”
葛武成盯著他看了幾眼,抬手使勁兒松開他的鉗製,朝地上呸了一口血沫:“打得力氣還挺大,至於你說的......”
葛武成停了幾秒,繼續道:“來人!準備車馬送年過六十的老人、年不足八歲的孩童還有哺乳的婦女、雙兒去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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