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宣笑了,身心突然放松下來,隔著窗子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歎氣道:“稍微有點兒累,讓我靠一會兒。”
焦詩寒抬手解下他的帽子和發髻,墨發長泄,撒了滿肩,焦詩寒順手撫弄他的頭髮,從頭頂勾著發絲順到發尾,又拍了拍他的後背,他沒說話,只是單純地抱著他,就連平時調.情的清冷甜香都沒放出來,靜靜地陪他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呼一吸深夜微冷的空氣。
太后站在雅宸閣的門口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垂眸笑了一聲,揮揮手讓進德扶著自己回去,後面的宮女太監默默跟著。
“娘娘為何不進去?這沈姓公子未免莽撞了些,這大半夜的也不知怎麽進來的,本事真大,吵得我們整個長信宮都不得安生。”進德攙扶著太后的手邊走邊說道。
太后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本宮進去作何?做那不知趣的老王八不成?”
“娘娘言重了,奴才不是這個意思。”進德忙解釋道。
“哼,”太后笑了一聲,“他們鬧便鬧吧,本宮活這麽大歲數什麽沒見過,不怕什麽,就算他們鬧得再瘋,本宮也有法子護著。”
“娘娘說得在理。”進德急忙附和。
太后這次來的急,明黃褻衣外隻披了一件厚重披風,雖未整肅形容,但威勢未減,隻滿頭烏絲中零零散散夾著的白發是藏不住了。
她捏起一縷在指間搓了搓,笑道:“進德,本宮終究也是老了。”
笑聲中夾雜著一絲苦意,遙記當年她在朝堂之上揮斥方遒、意氣風發,也深記這十幾年在深宮中百般隱忍,強顏歡笑,如今老了老了,咂摸著這吃人的深宮上方竟透出點兒光來。
“娘娘如今身子康健,如何能說自己老了呢,我看娘娘壽數綿長、洪福齊天,今後的好日子多著呢。”進德笑道。
“今後?”太后眉頭一挑,笑了一聲,“今後是什麽情形可誰都料定不了,不過我想寧嬪了,今日叫她過來吧。”
進德:“是。”
雅宸閣的人都醒了,房間內點起燈,沈文宣接過綠袖遞過來的白狐裘裹在焦詩寒身上,自己坐在椅子上抱著他,手裡拿著鐵鉤捅捅剛燃起的火爐,好讓殿內的溫度更暖和一些。
綠袖悄悄擺擺手,讓房間內的人都跟著她出去,房門一關,殿內只剩他們二人,很安靜。
焦詩寒手指碰了碰他的側臉,在他眼下的青黑撫了一圈,從心底泛上來些疼:“你好好照顧好自己,府裡也沒什麽貼心的丫鬟婆子什麽的,不如讓王沐澤招些個進來服侍你一二?”
“你這會兒倒是不吃醋了,”沈文宣抬眸瞥了他一眼,打趣道,“也不知之前是誰選仆的時候覺得是個人就漂亮。”
焦詩寒笑咧了嘴打了一下他肩膀:“我哪有,不過你若是覺得招丫鬟對不起我,隻招幾個婆子也行。”
“我哪個都不招,我隻想讓某隻貓貓來照顧我。”沈文宣扯住他兩邊臉頰揉了揉,見他乖得很忍不住傾身吻了一下他的眉心。
焦詩寒感受著額頭上的濕潤,臉上的笑隱了些,他在太后身邊就是再不懂也知道如今的形勢如何,心中愧疚:
“現在不行,我身邊危險得很,我不想把你扯進來。”
沈文宣:“我身邊也半斤八兩,你說怎麽讓我們這兩個倒霉蛋湊成一對兒了呢?”
焦詩寒眼神好笑:“這個啊,怎麽也得怪某個喜歡認弟弟的人吧。”
見他回避突然眉一挑,焦詩寒心頭髮癢,湊到他耳邊小聲叫道:“哥哥。”
聲音又輕又軟,甜味都溢了出來。
沈文宣輕咳一聲,感覺下面有團火猛得躥了上來,投降般以手掩面:“你別叫這個,我緩不過來。”
焦詩寒紅著耳朵也有些不好意思,捂住嘴順著他在他懷裡換了個位置,躺在他身上享受片刻的欣喜,沈文宣在宮中待不了多久他知道,在宮門打開之前他就要離開了。
“問你件事,”沈文宣順著他的頭髮摸了摸,“太后可有為逝去的長公主立牌位?”
“牌位?”焦詩寒想起太后寢殿內的隔室,回道,“有,祖母帶著我每日叩拜,那裡滿滿都是......娘的畫像,還有一個供奉著牌位的供桌。”
沈文宣見他竟然改了口稍稍有些意外,不過這也說明太后對阿焦也是真的好,他便也放了心,繼續道:“阿焦幫我看看那個牌位裡面有沒有藏著什麽東西,若是有就記下來交給趙二或者言起。”
皇陵自古合上了就不可再打開,若遲薊把那道聖旨藏在了長公主的皇陵裡,那跟毀了聖旨沒區別,若在皇陵外,按皇帝的氣性,敢私自祭拜長公主的人必定惹上大麻煩,那除了平常的大臣,即使是親近長公主的遲薊和寧家也不會立,畢竟還要在皇帝手裡過日子,想來想去也只有太后敢。
焦詩寒點點頭,疑道:“那個東西是什麽?”
沈文宣沉吟了一會兒,心裡漫上點兒慌,突然擔心阿焦對太后和長公主的感情變化會在知道真相後對他有所偏見,不過面對阿焦的視線他還是從實說道:
“是一道聖旨,阿焦,若我真跟皇帝有什麽關系你怎麽想?”
焦詩寒奇怪:“我能怎麽想,他是他,你是你,說實話我不喜歡他,他對你一點兒都不好。”
沈文宣笑了,不禁松了口氣:“那只有對我的人你才會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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