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了一眼門上牌匾,寫得是“沈府”兩字,他沒走錯地方。
惟修聽到自己名號還疑了一下,等見到寧維梁整個人都不好了,“啪”地一聲合上扇子,一天的好心情蕩然無存:“鎮國公?”
寧維梁看他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又想起之前的事,越看越惡心,譏諷道:“想不到你竟然回了京城,我還以為你會在荒郊野嶺客死他鄉呢。”
惟修不甘示弱笑了一聲,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鎮國公,我還以為你會在北境死在匈奴刀下呢。”
寧維梁翻過一個白眼,腿一伸粗暴踹開半邊門讓何心推著自己進去。
惟修差點兒被門邊劃到手,皺眉道:“怎麽?鎮國公越老越霸道,都學會擅闖民宅了?”
“滾你奶奶個擅闖民宅,這是我雙兒的夫家,我想來就來,你管的著嗎?”寧維梁罵道,火氣大得很,“倒是你有家不回,非要在別人家裡佔個窩,要當回鳩鳥不成?”
“嘿你這個老東西,”惟修攔在他面前:“我友人請我住在這兒,又不像某人不請自來,真有本事你叫人將我趕走!不對,你剛說夫家?”
惟修腦內反應了一絲,驚道:“阿焦是你家雙兒?我怎麽說跟嘉清長得像。”
“閉嘴,”寧維梁大力捶了一下椅臂,“你們這些酸腐夫子嘴裡不準提嘉清。”
惟修想開口,但想了幾息又忍著心中的氣撇過了臉,道:“你這副脾氣不改,也難怪多受朝臣針對。”
寧維梁:“老子樂意。”
“莽夫!”
“朽木!”
家裡的護衛已經反應過來將闖進來的二人圍住,沈文宣聽到動靜出來見是昨天剛見過面的,揮揮手讓護衛退下,臉上略玩味兒地說道:“鎮國公可是來取銀子的?帳房在左邊,來人,帶他過去。”
寧維梁:“用不著,我國公府雖財力不顯,但那點兒花費還真不放在心上。”
言下之意此來所為他事。
沈文宣挑眉,派人在他處另備了一條桌案,若不是阿焦說過這爹對他挺好,他還真想體驗一把不尊老是種何等快感,可惜了,但他對此人仍看不上。
能讓十六歲的焦詩寒被拐到南境,也是沒用得很。
寧維梁坐在他對面,見惟修也要坐下罵道:“我來是要談家事,你這把老骨頭可是我鱉孫啊?”
“你若真想認我這個爺爺也不是不可。”惟修盤腿坐在一側,氣定神閑。
他就聽,昨天沈文宣和阿焦回來後他也沒多問,現在想想這蹊蹺深得很。
寧維梁還要再罵,惟修搶在他開口往遠處揮了揮手:“阿焦來了,這兒呢。”
焦詩寒手裡端著一盤青泥糕,看到寧維梁後驚了一下:“父親?”
寧維梁立刻閉嘴,板正了神情,坐在軟墊上很是穩重,哪有半分剛才罵街的樣子,回頭臉上笑呵呵地道:“哦,清兒啊,為父今天來看看你。”
焦詩寒笑了一聲,有點兒開心,走至沈文宣身側坐下,托盤中除了糕點外,還有他剛泡的廬山雲霧茶。
沈文宣嘗了一口:“嗯,阿焦的茶藝甚妙。”
焦詩寒捏起一塊青泥糕遞到他嘴邊:“嘗嘗這個,我剛做好的。”
“嗯,好吃。”
寧維梁在對面看得欲言又止,心裡不舒服,抿了一口茶歎了一聲,裝模作樣道:“清兒啊,這茶口味太清了,爹喜歡喝毛峰茶,家裡可有啊?”
“沒有,”沈文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道,“要喝就喝,不喝就滾。”
茶都給你泡好了還挑三揀四的,還想讓阿焦再去泡一回不成?他都沒舍得這麽使喚過!
這臭小子!
寧維梁臉色發青,焦詩寒瞥了一眼身旁站著的綠袖道:“離這不遠處就是茶樓,那裡有,父親若是喜歡喝,讓綠袖給您帶回來就是了。”
綠袖躬身笑道:“奴婢這就去辦。”
寧維梁臉色這才緩和了些,打量了幾眼沈文宣,開口道:“清兒跟我說過,你來京城的目的就是平定西南,本鎮國公可以向皇上請兵前往,兩個月之內必凱旋而歸。”
沈文宣瞥他一眼,笑道:“聽你說怎麽那麽像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你想要什麽?”
“幫我雙兒罷了,也是為了還你那份恩情,哪有你說的那般陰險,”寧維梁看了一眼焦詩寒,又看向一旁的惟修,心裡暗自斟酌,道,“只是此事了了,你可願意遠離京城?”
沈文宣:“你說的遠離京城是指我還是指我和阿焦?”
寧維梁抿唇沒有回答,隻道:“你等皇上派遲薊或者寧簡回來至少還有半月有余,再等他們整軍一個月就過去了,這一個月西南得死多少人?”
威脅?
沈文宣笑了,他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脅,道:“皇上擔心遲薊是叛賊,為免他有所察覺而輕舉妄動,他不會讓遲薊現在回來,寧簡也必須在北境看著他,整個大慶現下只有你能用,所以過不了多久皇上就會下旨派你去西南,何須我求你?難道你敢抗旨嗎?”
寧維梁心中一驚,他怎知皇上懷疑遲薊?腦中迅速轉了幾圈道:
“我有腿疾,上不了戰場,完全可以抗旨。”
這人沒反駁他說的皇帝懷疑遲薊,看來他猜對了,遲薊和寧簡最有可能在年關回來。
沈文宣笑了一聲:“腿疾而已,讓你去指揮作戰,又不是讓你上陣殺敵,再說若你非不去也是你和皇上扯皮,關我什麽事?西南羌賊的刀子又挨不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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