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男人！”

　四目相對， 然後， 空氣突然安靜。

　鬱遙比蘇默言想象中冷靜多了， 情緒沒有絲毫波動， 就似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知道？”蘇默言不禁問她。

　“不知道。”鬱遙對別人的事情並不上心， 蘇應暉喜歡男人也好， 喜歡女人也好，都與她無關。

　“那你……”蘇默言感覺皇帝不急太監急， 鬱總真是每時每刻都能保持著一臉淡然，“你難道不介意嗎？”

　“不介意。”

　蘇默言心裡莫名有些惱，她還能說什麽， 當事人都不介意了。她差點就喊出來：鬱遙，你到底是多喜歡蘇應暉？

　還是沒喊出來。

　“該說的我都說了，”蘇默言看似平靜地說道， 心情卻複雜，“隨便你。”

　蘇默言轉身準備離開， 一瘸一拐，有點滑稽。

　過了片刻。

　“不是你想的那樣，”鬱遙在她身後緩緩說著，聲音不大，“我跟你叔叔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聽到這句話，蘇默言停下了步子， 剛剛自己好像有點……太緊張了。

　過會兒，蘇默言才跟鬱遙打著招呼，“我回去了。”

　鬱遙幫她拉開門， 看著她出去。

　洗完澡，蘇默言半躺在床上，伸手拿起床頭邊上的一疊照片。

　這是上次幫鬱遙拍的，蘇默言找時間修了圖，順便打印了出來。

　她一張張看著照片，不知不覺入迷了。

　鬱總不管哪個角度都很養眼，漂亮女人蘇默言見過許多，可只有鬱遙的氣質最吸引她，甚至包括鬱遙的淡漠和“不近人情”。

　或許她是戴著有色眼鏡，她就是對鬱遙有好感，方方面面都是。

　就這樣，大概看了半小時，蘇默言仍渾然不知。

　這些照片，她本來想今天送給鬱遙，可鬱遙一整晚都不在家。蘇默言無趣才出去夜跑，結果回來就看到那一幕……

　深夜，思緒又開始活躍。

　蘇默言目不轉睛盯著手裡的照片。

　她在想，她今晚在緊張什麽？

　蘇默言看得出來，蘇應暉是在認真追求鬱遙，她有什麽資格，斷定他們兩人不合適？

　因為那晚喝醉後，那次迷迷糊糊的接吻麽？

　蘇默言發覺自己對鬱遙，開始帶著某種微妙情愫。

　晚上十一點，蘇默言依然毫無困意。

　她照舊吃了幾片安眠藥，將被子蒙在頭上。

　克制住胡思亂想。

　轉眼間，到了九月。

　蘇昂開學了，周末會回一趟公寓，其余時間都是蘇默言一個人住。

　朝九晚五，每天做相似的工作，蘇默言以為這種日子會把她逼瘋，然而沒有。

　鬱遙很有才識也很有能力，跟著鬱遙，蘇默言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只是她對這些並不感興趣。

　她會在明瑞待滿六個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現在已經過去一半的時間。

　如果不是鬱遙，蘇默言堅持不了這麽久。

　她性子衝，唯獨在鬱遙面前乖得像隻兔子，鬱遙說什麽她就做什麽，樂在其中。

　哪像剛進公司時那樣，沒人治得了她。

　而如今在工作上，鬱遙跟蘇默言越來越合拍。

　那個曖昧的晚上，離她們越來越遠。

　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但誰都沒有忘記。

　而蘇默言對鬱遙的某些感覺，越來越明朗，盡管表面上不動聲色。

　借著工作的便利，蘇默言大部分時間都跟鬱遙待在一塊兒，包括吃飯。

　“我給你挑豆子。”蘇默言拿起筷子，熟練地撿著鬱遙便當盒裡的豌豆，她知道鬱遙不愛吃，她現在甚至比李秘書還了解鬱總的口味。

　蘇默言是個生活白癡，但鬱遙的一些習慣，她卻記得一清二楚。

　因為鬱遙，蘇默言在慢慢改變。

　“我不喜歡抽煙的人。”

　自從鬱遙說了這句話，蘇默言已經快兩個月沒抽煙了。

　鬱遙看她低頭一副認真的模樣，也不嫌累，說道，“不用挑，我不吃就行了。”

　“我吃，我不挑食。”蘇默言一顆一顆夾著，又把自己那份的胡蘿卜片夾給鬱遙，鬱遙喜歡吃。

　蘇默言的確不挑食，鬱遙不管給她做什麽菜，她都吃得津津有味。因為住得近，蘇默言每周都要去鬱遙那厚臉皮蹭一頓飯，雷打不動。

　就當鬱遙以為某些事情已經釋懷，卻沒想到不久之後，蘇默言又來主動招惹她。

　月底，蘇默言送材料去市場部，茶水間裡，聽到幾個女員工在閑扯。

　“哎哎，聽說三十六樓脫單了。”

　“天呐，比今天的頭條還刺激，什麽情況？”

　“你居然不知道，跟卓總啊……”

　“……”

　蘇默言現在來公司也有三個多月，道聽途說的八卦要比鬱遙多，三十六樓和女魔頭都是特指鬱遙，蘇默言不自覺多上了點心。

　“你們沒發現最近三十六樓跟三十二樓走得很近麽？”

　三十二樓是指卓澎。

　“我聽說卓總從進公司就開始追鬱總。”

　“那也得七八年了？”

　“七八年，三十二樓還真癡情。”

　“對啊，心是石頭做的也該感動了。”

　“別說，32跟36還挺配的。”

　“配不配我不知道，只知道三十六樓談戀愛以後，都不怎麽來市場部訓人了，喜大普奔啊。”

　“……”

　蘇默言冷著臉走進茶水間，倒咖啡。

　茶水間裡立馬安靜。

　鬱遙的人來了，她們不好意思繼續八卦。

　市場部的人都認識蘇默言，公司傳言鬱總的助理長得像個小妖精，第一天上班就到處“勾引”人，一看就是關系戶安排進來的。

　蘇默言無所謂，她本來就是關系戶。

　喝著咖啡，並不是喜歡的口感，蘇默言還是麻木地喝著。她在想剛剛聽到的那些八卦，無風不起浪，鬱遙這段時間的確和卓澎很親密。

　蘇默言回到辦公室時，卓澎也在，他站在鬱遙身邊，兩人正聊著什麽。蘇默言看看時間，已經下班半個小時了。

　手機振動，明漫給她發了消息：【表白被拒了，求安慰……】。

　蘇默言每周五都要去鬱遙家蹭飯的，她順手回了明漫一條：【今晚要加班】。

　緊接著是明漫發了一連串的大哭表情。

　薄三兒交了女朋友不陪她，蘇默言現在也是天天加班。

　這也不怪蘇默言，明漫表白被拒是家常便飯，她表白就沒成功過。明胖通常都是打著“表白被拒”的幌子，想找人出來陪自己胡吃海喝一頓。

　蘇默言對明漫知根知底。

　“默言，你先回去吧。”鬱遙見下班了，蘇默言還是沒走，知道她在等自己。

　蘇默言看著鬱遙和卓澎，不由得想起公司的傳言，她本應該識趣點離開，但蘇默言偏偏還不死心似的，朝鬱遙說道，“今天周五。”

　鬱遙懂蘇默言的意思，只是輕聲說，“改天。”

　蘇默言：“嗯……”

　卓澎低了低頭，對鬱遙格外溫柔，“我們現在過去。”

　“好。”鬱遙碰上了個棘手的客戶，那人剛好是卓澎的舊識，只能通過這層關系，再講講人情。

　最後，蘇默言被晾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心裡發酸。一個人站了會兒，她給明漫回了一條消息：【老地方見】。

　十點的時候，她們在常去的酒吧喝酒聽歌。

　“你心情不好？”明漫見蘇默言今晚話少的可憐，悶悶的，倒是喝了不少酒。

　“有嗎？”蘇默言懶懶地問她，情緒明明寫在臉上。

　明漫不服氣，“你失戀還是我失戀？”

　“你戀過嗎？”

　明漫：“……”

　“你是不是背著我找男人了？”明漫在這方面很敏感，她覺得最近蘇默言都不太“正常”，每次都是以加班為借口拒絕她，聽著太敷衍。

　不過蘇默言要是戀愛了，明漫猜她哥又得心碎死，明承對蘇默言有那方面的意思，明漫也不是一點都沒察覺。

　蘇默言不屑地笑了笑，繼續喝酒。她的確是在加班，鬱遙加班，她就跟著加班。

　明漫喝了幾杯酒，又跑去跟駐唱搶麥，這已經成為日常，蘇默言建議她直接來酒吧兼職駐唱。

　她家明胖唱起歌來還真深情，蘇默言坐在台下，托腮望著明漫，在酒精的作用下，大腦有些飄飄然。

　蘇默言埋下頭，靜靜趴在桌台上，手裡還抓著酒杯。

　為什麽心情不好，她心裡清楚。

　她不是不想鬱遙跟蘇應暉在一起，而是不想鬱遙跟其他人在一起，這種念頭越來越強烈。

　“言言？”明漫摟了摟蘇默言的肩，“怎麽了？”

　“沒什麽，最近加班有點累。”

　“那回去吧，我陪你。”明漫總覺得蘇默言藏了心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工作，“有事情你一定要跟我說。”

　說什麽？說自己好像和薄三兒一樣喜歡上了女人，喜歡上了鬱遙，現在心情糟糕，是因為一直想著鬱遙在跟其他男人約會……

　蘇默言自己都有些亂，不想越說越亂。

　“不用了，我就想早點睡一覺。”心煩的時候，蘇默言喜歡安安靜靜一個人。

　晚上十一點，蘇默言回到了公寓，帶著一身酒氣。

　三十六樓，她站在鬱遙家門口，看著門牌號，站了五分鍾以後，她按響門鈴。

　“又去喝酒了？”鬱遙一拉開門，就看到蘇默言醉醺醺地站在門口。

　鬱遙穿著睡衣，準備睡了。

　“嗯……”蘇默言迷迷糊糊地走進門。

　“你喝了多少……”鬱遙剛說著，蘇默言已經抱住了她，摟得緊緊的。

　蘇默言抱著鬱遙，將她壓在牆上，和那晚一樣，將頭埋在她的脖頸上，蹭著。

　“默言……”

　“嗯。”蘇默言抬頭，借著假醉，慢慢閉上眼，朝鬱遙唇上親了過去。

　蘇默言很清醒，她在試探，始終沒辦法把那天晚上當做一場夢，鬱遙明明很熱烈地吻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補昨天的更新，晚上十點左右，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