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戀愛?
霽摘星忽然想到這一點。
他和珞珈的狀態, 的確很像是在……談戀愛。
少年略微沉吟,神色有些許迷懵。直到方文啟又喊他一聲,才回應道:“我會的。”
方文啟:“??”
是會談戀愛還是會報備?
……這兩個選項聽起來都很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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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霽摘星上完課,便恰好接到珞珈的短信, 男人正在寫字樓下等他。
霽摘星和老師道別, 收拾完筆記離開。他下意識沿著窗邊走,外面的烈日經過特殊處理的玻璃的折射, 在地面落下的都是規律漂亮的幾何花紋。霽摘星不知為何偏頭望去, 正看見寫字樓下站著的人。
銀發的男人仿佛若有所覺, 他抬頭望向霽摘星, 露出一個斯文無害的微笑來, 猩紅的眼眸在烈日之下, 仿佛被雕琢過的紅寶石般昂貴而漂亮。
血族大多都是不喜歡陽光烈日的,這比潮濕天氣要令他們厭惡許多。
於是霽摘星下去的時候順便帶了把傘, 向珞珈走過去的時候, 他的目光落在傘面上, 修長十指撐開傘柄, 頰邊的發微微被吹拂起, 像是風在親吻他的鬢邊, 莫名透出閑適愜意的風姿來。
“怎麽不去裡面等?”霽摘星一邊抬了抬傘的高度,讓傘翳遮住珞珈,緩緩問道。
因為你下課的時候總是從落地窗旁經過, 那個角度可以看見你的側身,皮膚很白, 只是顯得身體還有些清瘦。
——這個理由,珞珈自然是沒有說出口的。
他只是用輕松的語氣道:“剛到,就懶得進去。剛剛馬場發過來的消息, ‘芝麻’想你想得厲害,要不要去看看它?”
這隻小馬駒雖然性情溫順,但只和霽摘星最親近。霽摘星聽到珞珈幾乎是不動聲色、又十分自然地安排好接下來的行程,並不作反對,低聲應道:“嗯。”
珞珈和霽摘星在一起的時候,一向不愛讓司機跟著。這次也是他自己開車,霽摘星便坐在副駕駛。
作為高階血族,肉體強悍無比,根本不必擔心安全問題。但珞珈這輛車,配置的都是最高的安全設備,開車前還不忘仔細檢查過霽摘星的座椅位置和安全帶。
剛開出去沒一小段,便聽到霽摘星在他耳旁,認真地詢問道:“我們在談戀愛嗎?”
珞珈一手撇,滑行出一段,差點沒撞牆上。
他刹車踩得急,珞珈心如擂鼓,隨意尋了個地方停車,便偏頭望向坐在他右側的霽摘星。
少年仍是平時溫和輕柔的模樣,眼睫微微斂著,看不見瀲灩的眸光,神情也與平時無異。
霽摘星為什麽好端端的,問起這個?
珞珈的心跳只因為這一個問題,卻不可抑製地加速起來,蒼白的面頰上,流露出一些病態的淡紅。
“我們不在談戀愛。”珞珈斬釘截鐵地道,那雙紅色的眼眸,仿佛染上層血霧,更濃鬱流淌著邪氣。他正視前方,刻意不去看旁邊的少年,“我在追求你,霽摘星。”
珞珈那樣鄭重,仿佛兩人此時不置身相對狹小的車內,而是在某場公開、莊重的婚禮上。
陰影之中,霽摘星的唇色殷紅,白膚如雪。他的眼睫輕顫了顫,冷靜道:“抱歉,我簽了合約,在身為Ac藝人期間並不能自由戀愛。”
珞珈原本顫栗的心,也終於冷靜下來。
這個結果他已經預料到了。反正他有足夠的耐心與長久的時間去捕獲他的獵物,一時之間並不失落,反而仍然能風度翩翩地答道:“沒關系,我可以等——”
“大概下個月的時候,我會和公司解約。”霽摘星的眼眸,如同一團濃墨溢散開來,黑得透亮,讓珞珈的心也跟著不可抵抗地沉溺進去。少年無比認真地道:“不是因為你的原因,這是我早做好的打算。那個時候,你願意和我談戀愛嗎?”
明明是再純情不過的話。
霽摘星已經解開安全帶,微微俯身探過去,略顯松垮的衣領露出他那一截漂亮的鎖骨,瑩白如玉的膚。而少年似乎絲毫察覺不到面前人的危險程度,他靠近了,這樣微仰起頭,盯著珞珈,滿是少年意氣的認真。
珞珈隻覺得那一瞬間,理智的弦繃開來。
他單手解開安全帶,便這麽在瞬間壓了過去,聲音有些許低啞:“好。”
狂喜的浪潮衝蕩著珞珈的思維,以至於他一時間,只能答出這一個字。
眼前的少年幾乎都要將他撩死,每一處都一擊致命。
“預備戀人的話,要不要先練習一下?”
珞珈說話間,灼熱的吐息已經壓到了霽摘星的唇邊。
殷紅的唇卻柔軟得不像話,珞珈原本還只是想俯身,隻親一下他的唇角。但這個時候霽摘星似乎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而略微怔愣地動了一下,那點漂亮無比、柔軟豔麗的唇珠便正好於珞珈的唇親吻在一起,親密無間。
那一瞬間的快感大得讓珞珈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病,倒不是那種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巨大滿足感。仿佛從他有意識以來,便殘存一道縫隙的心,在那一刻終被補全,完美無缺。
唇瓣的廝磨大概隻持續了幾秒,珞珈便下意識地,略具有強勢性地壓了過去——倒是在這一瞬間,便將他刻意經營的溫和形象都毀塌了,泄露出那分明是長久覬覦的野心來。他用虛偽的、用來遮掩的溫柔,撬開霽摘星的唇,哄著少年伸出舌頭來,幾乎是模模糊糊地教導著還十分生澀的霽摘星。
“乖,張開一點。”
霽摘星的唇瓣,都被廝磨出一點稠艷的殷紅。
他倒是很想配合珞珈的親吻,甚至想要顯得主動一些,反客為主。但是在那瞬間,偏偏腦中都有些許混沌,他被迫微微張著口,在承接過親密之後,珞珈尚且遊刃有余地輕輕舔舐過他的唇珠。
而霽摘星的唇相比之前,都要更豔些,幾乎一看便知曉他方才做過了什麽事。
如雪般細白的面頰上,此時也浮上一點孱弱的嫣紅。
倒不是害羞,而是天生反應如此。
珞珈靜靜注視著他,瞳色深沉得可怕。
只怕再待得久些,恐怕就有人敲車窗提醒他們了。珞珈俯身過去給霽摘星系好安全帶,在片刻的饜足過後,又泛起更強烈的空虛意味來。
隻今晚的一切,都好像是夢境一般美好。
珞珈有時候面對著霽摘星會臉紅,隻真正親密的時候,反而很沉得住氣。
倒是霽摘星不知是否因為體質原因,此時他從袖中露出的一截雪白的手腕,都透著點仿佛被人吮吸過的粉意。
兩人一時沒有說話,隻將抵達馬場,準備下車的時候,霽摘星忽然若有所思地問道:“珞珈……你似乎很熟練?”
珞珈:“!”
他敏感地察覺到,這可能是一道送命題。
其實珞珈如今這麽大年紀了,要說自己沒有經驗,怕是和他同時代的那幾位,都能笑的從棺材裡活過來。
但是好像事實如此,從他有意識起,世界上好像天生少了能吸引他的事物。曾經還有高階血族讓他領養人類,但他嫌棄人類這種生物柔弱嬌氣、而且大都脾氣不好,完全無法理解其他血族對人族的熱衷。
……但碰到霽摘星,他卻像一夜間明了那仿佛烈火燒灼,一發不可收拾的愛慕思緒。
“沒有的。”珞珈啞聲道,神色有些許不自然,“這也是我……第一次親人。”
聽上去感覺更不靠譜了。
珞珈都想著要怎麽再補充解釋,才能讓自己的話更可信。
但霽摘星卻似乎陷入了沉默中,珞珈原以為少年在惱怒,可他側眸去看的時候,便見到霽摘星微微忍笑的模樣,眼眸如蘊藏著星辰。
他靠了過來,好像一朵雲般輕軟得厲害,壓在珞珈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