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這時候還是一臉迷惑, 不知方媛吃錯了什麽藥。但是她又發現一上午下來,像方媛這樣的人, 辦公室內居然還不少,都是一幅丟了魂的模樣,臉頰還通紅。
“奇怪了,今天供應餐有問題?別吃出事了……”她嘟囔著,一邊接過蓋了公章的文件,存檔後將原件送去霽組長的辦公室裡。
……
再然後,她就知道其他人臉上的神情從何而來了。
因為她也下意識做出了同樣的反應, 腦中混亂無比想到,她當初眼睛是有多瞎,才會覺得霽組長只不過是樣貌清俊端正……這分明便是人間絕色啊!
連休趟假回來,都比先前更奪目幾分,倒不是說五官上有什麽巨大的變化,就似更長開了點, 氣質更出塵, 一舉一動都像能入畫般, 攫取著目光,讓人挪不開眼。
要是不了解霽摘星的人, 恐怕看到他第一眼,都會覺得他更適合做些其他靠臉吃飯的工作, 甚至是成為被人豢養在籠中的雀鳥,尤讓人起些陰暗心思。
一上午都有人神情不屬,於是曲靖在巡查到這個部門時,頗有些不滿,提醒了走神太明顯的幾位,然後熟門熟路地逛進了霽摘星的辦公室。
他倒也不算特別沒事, 還能和霽摘星透露一下馬上要升職的消息。只不過曲靖推門看到正在批文件的霽摘星時,目光一下被牽引到他低垂的、細密的睫羽上。
那顯得過於長而翹的睫微抬起來,曲靖與霽摘星對視一眼,莫名撞進他黑沉的眼裡,有些怔住了。
不知道從何時起,曲靖注視霽摘星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他也毫不遮掩自己的那些心思。
只是從一開始以為的手到擒來,忽然便變為強烈的不安感來。
他或許遠沒有他以為的那樣自信。
·
今天的工作氛圍其實有些奇怪,來往辦公室報告的下屬莫名得多,不過霽摘星沒怎麽在意,將因為休假累積起來一些決策做完,照例按時下的班。
這段時間為了做橙武任務,霽摘星比以前都要早上線些,剛登陸遊戲,便受到了鎏雲的組隊邀請,進隊後發現不眠也在裡面。
不眠倒不是來幫忙做橙武任務的——純粹就是來分享一下吃瓜的快樂。
霽摘星一來,這份快樂變成了雙倍。不眠樂顛顛傳送到霽摘星身邊,剛落地就開始八卦。
“星星啊,就上次那個綠松,你記得的吧?”
霽摘星點頭,問道:“怎麽?”
“他被踢出誅仙閣了。”不眠快速說完,眉飛色舞,“當然重點不是這個,誰關心他的死活。重點是他被踢出去後,就開始狗咬狗了,爆出了些誅仙閣暗地做的陰事,最精彩的還屬誅仙閣和魔界公會其實私下有聯系,魔界公會當初得罪那麽幾個大公會,實際上是為誅仙閣開道。”
當初唐淮湖泊五甲記錄裡,魔界公會雖然拿了第二殺,但也徹底得罪了其他公會,和以天道為首的公會連著打了幾天公會戰,惡名也算徹底宣揚出去。
至於那幾個內應叛徒,雖然不知他們拿了什麽好處,但仙客行遊戲恐怕是不能再玩下去了,一上線便被埋在復活點,只能重玩小號。
等正上頭的怒氣消下去,天道公會倒也反應過來了些不尋常的意味。
魔界公會這次做的太張揚,也太蠢了。簡直像是完全不考慮以後能怎麽立足。
何況這段時間公會戰魔界被壓著打——天道和他們鬥那麽多年了,很清楚魔界的實力,那麽囂張當然戰力方面也很過得去,哪裡像現在這樣,簡直如同一具空殼子,一推就倒。真正核心的人物,早散了,聽說魔界幾個會長副會長也已經退位,魔界內部混亂無比,簡直像用過一次後便被拋棄的一次性用品。
等綠松爆出誅仙閣的消息,雖說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但卻讓人有些恍然明了起來。
在副本首殺中,其實真正獲利的公會除了拿首殺的混吃等死盟,起了揚名作用的還當屬誅仙閣,地位一躍而上,盡顯鋒芒。
第三其實是個很微妙的數字,壓了天道一籌,也不顯山露水。可是當初要是混吃等死盟沒霽摘星臨時替補,首殺鹿死誰手尚未可知,魔界要真聽令了誅仙閣,恐怕也不一定會比誅仙閣先通關。
但第一名頭已經被人摘走的情況下,還不如讓魔界公會擋在前頭,多擔些炮火,二、三名次總歸來說沒什麽不一樣。
還有些消息,就不是不眠這類吃瓜群眾也知曉的了。但恐怕天道的確掌握了些其他證據,於是和誅仙閣打得熱火朝天起來。
混吃等死盟也樂見其成,順便摻和兩腳,將這團水攪得更渾。
不過也就是打起來才知道,誅仙閣的實力,居然能和天道相持,讓人頗為吃驚。
也只有霽摘星倒不怎麽驚訝——原本的劇情線裡,誅仙閣後面成了第一公會麽,也是厚積薄發,頗具實力。
不眠八卦完,也怪幸災樂禍:“恐怕這段時間,那個不問要有的頭疼了,全是壞消息。”
鎏雲又聽了一遍誅仙閣倒霉史,微微挑眉,滿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意味:“……是。”
“還有的他忙。”
那句話聲音壓得很低,霽摘星都沒聽清,望過去時,鎏雲已經轉身按住不眠頭頂,讓他趕緊走別礙眼,他們還要做任務。
霽摘星有些失笑,跟著鎏雲傳送往生路。正好經過信使處,於是順便將信件給領了。
霽摘星的信件不多,其中一封是由系統送出的,他點完領取,才發現帳號中顯示的金額飛速攀升起來,手中落下一個沉沉的黑金色寶匣,壓在手上,分量頗重。
旁人雖然看不見那寶匣上的注釋,但霽摘星作為歸屬者,卻能看見上面金光閃閃、備注為“九尾形象概念繪畫大賽獲獎第一名獎勵”的字樣,頓時停了一步,打量起來。
鎏雲也瞥了一眼,看到霽摘星手中出現的物件,頗為在意。
“是什麽?”
“看來今天不問會收到他第一個好消息了。”霽摘星道,“非綁定橙武。”
不眠吃了一驚,頭忽然間扭過來,問道:“你們橙武任務就做完了?”
鎏雲無語:“當然沒有。”
他的目光從那把橙武,重新落在霽摘星身上,微斟酌道:“星星,怎麽拿到的?”
仙客行的非綁定橙武來源不算單一,但難度都是統一的高。
霽摘星也沒要隱瞞的意思,將他參加九尾繪畫比賽的事說出來了,第一名獎勵其中就有橙武。而不眠的神色,看上去比知道霽摘星手中其貌不揚的匣子便是橙武的時候,還要更驚訝一些。
“那幅畫我見過的,”不眠瘋狂點頭,“太漂亮了,簡直就是神仙畫畫,完全是我心目中九尾的模樣——嗚!不枉我為它拉票!我現在就是激動,特別激動,見到神仙本人了!”
不眠一頓彩虹屁吹下來,措辭都有些混亂,不過雀躍倒是真雀躍,簡直狼似的就要撲上霽摘星、捧起他的手多看兩眼了。結果還是被鎏雲先擋住了,眯著眼看他,眼神暗含警告,別給我動手動腳。
不過鎏雲還是略微鬱悶,他雖然知道繪畫大賽的事,但是沒怎麽關注,自然也沒看過霽摘星所畫的那幅畫。心中總覺懊惱不已,錯過了些什麽。
等今天下線……他一定去了解一下。
·
橙武發放的速度比霽摘星想象中要快些,霽摘星拿著橙武,也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乾脆現在便還給薛問,清完這一筆筆的爛帳。
郵寄橙武其實是最方便的,不過歸還橙武這種事,總是見證人越多越好,也免得再起爭議。霽摘星倒是沒換號,直接用白星這個帳號便去了。鎏雲也沒切——他大號還有著在誅仙閣公會眾人面前強殺他們會長的戰績,要是換了鎏雲這個號去,恐怕門都進不去就得打起來。不眠倒也想跟著,可他目標太顯眼,硬是被鎏雲給嫌棄走了。
只不過,霽摘星他們挑的時機也不太巧,誅仙閣剛和人打完公會戰,駐地甚至還在戰時狀態,對外把守嚴密。
混吃等死盟和誅仙閣的關系,還顯得十分微妙,雖然不算徹底敵對,但也好不到哪去——這樣造成的結果,便是霽摘星兩人被攔在外面了。
霽摘星眨了眨眼,剛準備將來意說清楚時,倒是撞見了熟面孔。
花錦城剛回城,見到被防備在城門外的霽摘星時,倏然微笑起來。
“長鴿,”他喊了一聲那負責守衛城門的玩家id,又讓其他守衛的npc先退開,指了指霽摘星兩人道,“是我朋友,讓他們進來吧。”
也沒過多久,花錦城居然已經從當初被排斥、頗為孤立無援的小舞者,晉為誅仙閣的副會長了。
他十分熟稔地,便走到了霽摘星的身旁,好像兩人當真是認識許久的朋友那樣,問他:“白星,你們……是來找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