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渝哥兒房裡待不住,哼哼唧唧指著房門,謝寧便抱著他和家人下了樓, 坐在客棧一樓堂裡吃晚飯。
巧了,午時遇到的那幾個華服男子也住客棧, 離得近了, 渝哥兒免不得又被這五顏六色的鳥兒吸引了視線。
莫說渝哥兒這個小家夥了, 整個客棧裡的人都盯著這鳥籠。
“啊!啊!”渝哥兒踩在爺爺大腿上, 探了兩腳虛軟的步伐, 要靠近那鳥籠。
“不許, 張嘴, 啊……”謝寧擋住兒子的視線,舀了一杓小米粥喂渝哥兒。
“嗯哼哼……”渝哥兒又假哭,扁著小嘴巴, 小小的鼻子皺著, 不樂意就隻哼哼。
謝寧不想兒子哭鬧影響其他人, 板著臉想要抱他上樓。
結果那華服男子卻大度,拎著那鳥籠遞到渝哥兒面前,“小娃兒可是喜歡我這三彩畫眉?給你瞧,莫哭。”
渝哥兒剛落入爹爹懷裡,一隻小肥手揪著爹爹的衣襟,一隻手去戳鳥籠, 他五指張開,肥肥短短的小指頭伸進籠子裡去探鳥兒。
鳥兒轉了個面, 躲開他的小指頭,離的遠遠又開始鶯鶯唱曲兒。
渝哥兒乾打雷不下雨,這會兒呆愣愣地看著三彩雀兒, 也不哼唧了。他圓圓黑黑的眼珠子無辜又天真,周圍人看著這樣軟嫩的嬰兒,說話的聲音都輕了。
謝寧對這華服男子道謝。
華服男子笑了笑,拍拍手道,“這娃娃多大了?真是可愛。”
“快周歲了。”謝寧回答。
“叔叔能抱抱你嗎?”語畢,華服男子試探著朝渝哥兒伸手。
謝寧見渝哥兒不排斥,便讓那男子抱了一下,華服男子誇讚了渝哥兒幾句,馬上就還給了謝寧。
渝哥兒玩夠了,再喂粥就張大嘴配合了,吃飽了再被抱上樓,就不鬧騰了。
在平安客棧歇了兩夜,第三天午時,總算等到了周寂年,一同來的還有建州知府吳大人。
退了客棧繼續趕路,謝寧和周寂年面對面坐在車廂裡,好奇地問:“吳大人召你折返所為何事?”
“吳橋果然塌了,那修橋部門昧了白銀,敷衍了事,隻用糯米膠漿嵌縫了橋面,水裡的橋基和橋柱沒去管。”
“啊?”謝寧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修橋法子,“那橋塌了,沒出人命吧?”
“橋塌之前封了橋,隻官差走來走去檢查問題,橋塌時幾人掉了下去,索性落水的人少,馬上就被救起來了。只有兩人被橋石砸了,好在性命無憂。”
吳橋作為建州府城裡第一大橋,歷史悠久,先輩辛辛苦苦上山運來花崗岩鑿型,挖基坑打木樁砌橋基,不沾水的石縫采用糯米膠漿粘結,漿乾之後才會十分牢固。
每隔個三年都會修建一番,誰知道這次建州府小官吏見吳橋結實,膽大包天昧下修橋工程錢,導致吳橋艱苦支撐了兩年,終是出了事。
謝寧順了順心口,“還好那幾尾紅鯉有靈氣,知道它家不安全,找我告了狀,不然可真不敢想。”
周寂年點點頭,由此可見,招兵買馬得挑著品行良好的人來。
若沒有紅鯉報信給謝寧,若謝寧感知不到,這吳橋日日通行無數人,還有那馱貨的畜生,上百斤的重物砸下去,豈不是要出人命大事?到時候肯定是要牽連地方官員的。
傳信官快馬一步先去了南漁縣,所以一個時辰後,等周寂年他們到了地方,縣丞、縣尉都已經恭候多時了。
還好提前有人來報,不知這新任上司周縣令是個什麽來頭?竟勞駕知府大人親自來送任。
當著吳知府的面上,周寂年得到了畢恭畢敬的對待。
吳知府:“這是慶元三十八年越州府解元周寂年,周縣令。周縣令心系於民,是朝廷特派來治理南漁縣,你等需得盡心盡力輔佐。”
“是是,吳大人放心,我等對周大人定丹心赤忱!”
“好。”吳知府抬手指了下縣門,意思是開路,邊走邊問:“周縣令的住處可收拾出來了?帶我去看看。”
周寂年走在吳知府身側,聞言有感,作為自己的上級官,能夠為他至此已經很是高抬他了,心裡也對吳知府有了好感。
“這……”王縣尉支吾,同八品官員,主要是管南漁縣治安的,算是一個武夫出身,沒什麽腦子。
“收拾出來了,周大人一落腳府城,我們得了信兒就命人收拾了,只是……”說話的是李縣丞,正八品縣輔官。
兩人一個個都吞吞嗚嗚,誰還能不知有差漏?
“如何?”吳道直接止了步,臉上起了官威。
“只是之前回南天,有幾處木頭都潮了,是以要費些時間修輯。”
回南天一般是三四月份,顯然這是縣丞的一個借口罷了。
“年後吏部就下了令,這馬上就九月了,還在修?如此怠惰因循,怪不得南漁縣去年莊稼小澇,損失慘重!”
吳知府越說越來氣,一甩袖背著手怒批:“臨到門前才做準備,本官一再強調,你等卻皆做耳旁風!今年秋收,你南漁縣的稅檔呈上來,本官親自過目!”
“這……”王縣尉著急的去抓縣丞的手腕,這縣令府被李縣丞霸佔了,他只是收了些不入眼好處罷了!
吳知府這話就是點火罷了,無論稅檔交上去好不好看,不過是尋個由頭處罰他們罷了!
李縣丞:“吳大人息怒!下官保證,三日內定修好,周大人……”
人精一個,還知道向周寂年求救。
周寂年了然,拱了手先謝過吳知府,又說:“無妨,既然是天氣作祟,無關人為的話,只是晚些落腳罷了,我尋處客棧候兩日也無妨。”
吳知府哼了一聲,“罷,周縣令通情達理,你等速速解決了,不可再拖遝。周縣住客棧的費用,你等看著辦,不許挪用官銀。”
“是是是!下官定處理妥當嘍!多謝吳大人寬恕。”
“嗯?”吳知府眼睛一翻,又要發作。
“也多謝周大人體諒,周大人寬明大義,我定將納忠效信!”
“我也一定納忠效勞!”
有了這出小插曲,李縣丞可不敢再有小心思了,就算有,縣尉也不可能站他一條線上。
李縣丞原見縣令一職空落許久,以為他能升遷,上下疏通關系,眼看吳知府就要給他寫舉薦信了,他立刻自作主張霸佔了原本是縣令居住的縣衙內院。
誰知去年他一個疏忽治水不當,莊稼小澇,吳道老家夥撕了舉薦信,不肯薦他上位,隨後半路殺出個弼馬溫!
他住都住了,由奢入儉難,想仗著自己是個地頭蛇,混一混過去,卻不想來的這弼馬溫有知府大人做靠山。
失算,失算啊!
……
新官上任三把火,周寂年這剛搬回縣衙內院,馬上就忙起來了。一要和當地舉人老爺們吃飯,二要熟悉南漁縣的情況,三要處理累積成小山一樣多的文書檔案。
渝哥兒每每入睡了,周寂年才回來,就這麽忙了十幾天,父子倆都難得能醒著見面。
這日周寂年休沐,便貪睡了一會兒。謝寧抱兒子去把了尿,見渝哥兒還困倦,小嗓音哼哼唧唧的,便放了他在寂年身側,輕聲哄著說:“那你陪你父親再睡會兒,不許鬧,爹爹去給你煮魚吃。”
渝哥兒抱著父親的手臂,撅著小屁股翹著腳蹬在周寂年腰側,小小一團蜷在高高大大的父親身側,又可愛又軟糯。
他們住在縣衙後院,是南漁縣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後門緊鎖,渝哥兒決計是被保護的極好的,所以謝寧也很放心。
南漁縣郊外有一漁村,盛產海鮮,魚蝦蟹便宜又肥美,還有那海帶,涼拌煲湯一絕。
來到這裡,飲食上最是合了謝寧和渝哥兒的胃口了。
周寂年睡夢中濕了臉,他還以為屋頂漏雨,一睜眼,渝哥兒瞪著無辜的大眼睛,下巴上還淌了一滴口水。
“真乖。”周寂年坐起身來抱著兒子,親子互動。
渝哥兒醒了不吵也不鬧,就坐著摳摳小腳丫子,看看父親的臉。
等謝寧煮好了香菇魚肉粥,拌了一盤海帶絲後,朝房門走去,老遠就聽到屋子裡他兒子嘎嘎笑的聲音。
他進屋一看,渝哥兒會爬了!遲了兩個月總算是會爬了。
“渝哥兒會爬了啊?爹爹的好兒子,真厲害。”
渝哥兒聽到爹爹的聲音,手臂一松趴在了床上,他自己熟練的翻了個身,小胖腿蹬蹬空氣,伸著小爪子,“嗯……嗯哼……”
謝寧抱起他,他就不哼了。
天氣熱,渝哥兒睡前穿著小肚兜,蓋了小薄被單,這會兒抱在懷裡,觸手就是他軟乎乎的小嫩肉。
謝寧抱著兒子對夫君說:“我煮了魚肉粥,還拌了你喜歡的海帶絲。今日你得閑,過了早再歇息吧。”
一路奔波前來上任,還沒放松一日呢,夫君就忙著處理公務,才十多天,周寂年黑了許多,脫了衣裳後,脖子處都有分界線了。
“休息好了,中午我陪你出去走走,帶著渝哥兒。”周寂年起了床,他忙公務的時候,都是謝寧帶兒子,照顧雙親,他怎好顧自己休息還再讓寧郎多伺候一個他?
不過最主要的是,他想和夫郎出去走走。
“難得你能休息一日,我不急出門,再說了,在南漁縣來日方長,三年五載的,不急。”謝寧抱著兒子,只能看著周寂年穿衣,心裡當然是期待能和周寂年出去走走的,但是心疼夫君不假。
“就走走。”周寂年堅持。
謝寧歎了口氣,“我說真的,你今兒給我在家好好休息,陪渝哥兒……”
周寂年直接走到小夫郎面前,低頭抻著脖子去堵小夫郎的嘴。
渝哥兒被父親猝不及防放大的臉嚇了一跳,伸著手去又摳又推的。
周寂年能被兒子教做事?當下叼著夫郎的唇故意親的難舍難分。
“啊!啊啊啊啊……”渝哥兒推不動鬧了小脾氣,兩隻小肉爪爪‘啪啪啪’地拍父親的脖子。
謝寧被兒子的小奶巴掌誤傷,輕輕“啊”了一聲。
周寂年這才退開,系好腰繩一把接過渝哥兒,將渝哥兒放趴在他一隻健壯的手臂上,另一手故意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我親自己的夫郎,我夫郎都同意了,你不樂意上了?嗯?”
“嗯……哼哼……”渝哥兒趴著扁嘴假哭,周寂年沒用力,他不疼就是故意哼唧,小娃兒精著呢。
被夫君這一系列的行為和話羞了臉,謝寧一手去捂了周寂年的嘴,抬腳輕輕踹了一下。
“閉嘴!”誰樂意了?!
“嘶……”周寂年擰著眉咬了幾個字,“為夫是太寵你了!”
謝寧聽他這樣說,心裡一點兒都不怕,太了解他夫君了。
果然周寂年又接著說:“隨便打,但是不準口是心非!”
說完,趁著渝哥兒還趴在自己手臂上,又伸脖子去啄了一口小夫郎的嘴唇,最後抱著渝哥兒先出了房門。
謝寧看著人背影,用上門牙刮了刮下嘴唇,心裡有些難為情,但是又好喜歡!
渝哥兒哼哼兩聲,被父親抬手臂舉重,他得了趣,又“哼哼哼”笑開了。
……
周寂年一身簡樸布衫抱著兒子,領著謝寧在南漁縣逛街。
謝寧四處打量,說道:“唔,房子幾乎都是木頭建的。”
“建州府處江南,天氣多變較濕熱,故注重排水通風。不過你看這木頭上的紋飾花樣,細膩浪漫,倒是很有江南風情。”
謝寧點點頭,繼續用眼睛去尋找建州府和越州府的區別。
跟著周寂年三遷路途中,謝寧也見識了不少,可以說南漁縣是他見識過最落後的縣城了。
南漁縣百廢待興,百姓大多瘦弱黝黑,而最繁華的街道,也能看見無家可歸、無處避雨的乞丐。
相比於謝寧的感觸,周寂年內心更加震撼,他上一世居高堂之上,哪有見過這種窮鄉僻壤的真實面貌?
陪兒子夫郎逛了一下午,夜裡周寂年回到書房,熬夜挑燈看稅收檔案。他發現南漁縣周邊村落去年遭遇小澇,糧食減產,所以他首要面臨的就是解決糧食問題。
這之後,周寂年帶了幾個官差武夫下鄉巡田。
鄉下裡,肥沃的土地和優良的水田都被地主劣紳們霸佔了,貧民百姓要想吃飯,就必須得給地主種田,用勞動力換取糧食。
生產力低下,貧民若自己去開荒,很有可能會被餓死,且開墾出來的良田沃土還會被地主強取豪奪。
於是周寂年當即回去下令,呼籲鼓勵百姓開墾田地,讓衙役們敲鑼打鼓發散消息。
官差們四處發散消息,一邊敲鑼一邊喊話:“福報!縣令大人宣布,從今日起開墾出來的土地歸開墾人所有,且頭五年免田稅,家裡沒田的,有田不夠分的,趕緊去開地去。”
“真的假的?沒有要求嗎?”
“唯一的要求,聽好了!選好要開的地上報衙門,丈量登記後即可開墾,只要登記了,拿著衙門的文書,誰奪抓誰!”
“那咱們幫縣令大人開地,管飯不?”
“糊塗!這地是給你自己開的,且頭五年免去了田稅,這哪能是給周大人開地?”
“開哪都行嗎?”
“那就得自己仔細掂量嘍,一旦你們選的土地通過了登記,就必須得開下去,所以地方選好了再報上來。”別累他們衙役白跑一趟,這一條是幾個官差們自己商量出來的。
萬一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開地選那山尖尖,那豈不是爬死他們幾個登記的人?
“……”
幾個官差敲著鑼又去另一條街,屁股後面跟了幾個老百姓,還余幾個聚在道中間議論。
“這好,這是真喜報啊。老林,你趕緊通知你村裡,就是借糧食吃幾個月,也得把地給開出來,這可都是為了自己的往後。”
“是,抓緊時間,我這就回村,搶在前頭選了那好的土地報上去,讓衙役來丈量。”
“快去,你這鋪子我給你看兩天。”
……
鼓勵開墾的消息散出去沒多久,周寂年給謝堯去了一封信。第二次休沐的時候,就帶著謝寧,抱著渝哥兒去巡漁村。
南漁縣外有兩處小漁村,一東一西,一家三口去了近一些的西海村。
西海村離縣城近,貿易交通相對便利,所以有些新建的房屋和縣城裡的相仿,籬笆院兒也是用竹片圍製。
有意思的是,西海村有的木屋並不直接坐落在地面,而是地基上鏤空一節,一排排的木樁交錯頂起一棟小木屋。
謝寧拎著他心愛的小竹籃,渝哥兒在馬車顛簸中又睡過去了,此時小小的一團趴在父親肩上。
“這倒是有意思,空中房屋。”謝寧驚歎。
“空中樓閣,曾在書中看到過,據說臨海的地界,空氣和土地都很潮濕,這樣建屋,防腐又通風,木頭不易腐爛。”
兩人沒進村子,拐道右下坡,朝海邊走去,遠遠的就聽著海浪的聲音,海潮直直衝上沙灘,發出海浪拍打沙地的聲音。
謝寧從小籃子裡取了一個虎頭帽,“我給渝哥兒戴上,風大,別吹壞了。”
周寂年托著渝哥兒暖烘烘的小身子,配合謝寧給兒子戴帽。
渝哥兒被熟悉的人撥弄了兩下,皺起小眉毛,眼睛都沒掙開就哼唧,“嗯……哼哼……哼……”
“爹爹給你戴帽子呢,你看你這腦袋瓜,光禿禿的,吹壞了晚上有你哭。”
周寂年聽謝寧這麽說自己的寶貝兒子,用腳輕輕蹭去懟了一下謝寧的腳。
謝寧給兒子戴好帽子,拎上小竹籃繼續走,還不樂意的補充說:“我擔心啊,你說他這後腦杓光禿禿的,長大了可怎麽辦?”
“無事,他還小,是睡出來的緣故,等他能走了會長出來。”
渝哥兒自打出生頭上就三根毛,百日宴剃了胎發,攏共那麽一小撮,將將夠製成一隻毛筆的。
謝寧看著心酸,誰知道渝哥兒這都周歲了,頭頂毛發長出來了,後腦杓東禿一塊,西禿一塊的。
看著自己生的小禿子,縱使長的大眼睛、胖臉蛋兒的,兒子再可愛,一看是個小禿子,謝寧這個當爹的心頭突突發虛。
所以聽周寂年這樣解釋,謝寧有些驚喜,馬上下了決定說道:“那今晚不叫他躺著睡了!我抱著他睡。”
“渝哥兒越長越抱不住了,他昨兒爬的飛溜溜的,腳丫子肉乎的像饅頭一樣,爬到床尾,扥著床就想站起來,站不起來還跟我生氣……”謝寧一邊欺負兒子聽不懂話,一邊走一邊編排。
下了坡朝前走了幾十步,海岸邊搭了不少竹竿子,上面晾曬著寬長的海帶,還有魚類。
兩人走近了,空氣裡就開始帶著鹹味了。
離海太近了,渝哥兒能很清晰地聽到海浪洶湧的聲音,他照例哼哼兩句,告訴倆父親他這個大王睡醒了。
“渝哥兒醒了?你看,這是什麽啊?”
謝寧抬起一條長長的海帶頭,遞給渝哥兒看,吸引他的注意力。
“嗯!”渝哥兒馬上不哭了,嘟嘟著小嘴巴哼了一聲,伸著小肉爪要去抓海帶。
謝寧松了手,海帶又安然地掛在竹竿上曬太陽了。
渝哥兒是真的好脾氣,摸不到也不鬧,伸著兩隻小手臂朝謝寧身上撲,小嘴叭叭個不停,“啊啊!”
謝寧看兒子動作就知道他要抱,順勢摟了渝哥兒的小身板,讓渝哥兒坐在他手臂上,帶著他遠遠地看海。
“看,好多好多水啊,渝哥兒喜歡嗎?”謝寧指著大海,低頭認真地看兒子的小表情。
渝哥兒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因為兩頰太多肉肉,顯得嘴巴永遠都是嘟著的。
謝寧微微笑,自己的兒子怎麽看都看不夠,稀罕得不行,湊過去嗦了一下渝哥兒的小肉臉。
渝哥兒嘟著小嘴兒,依然專注地看海浪,突然反應過來一樣,墩墩小身板,興奮地大喊大叫。
“啊嗎!啊啊!”
兩夫夫也特別喜歡兒子活潑好動的樣子,周寂年在沙灘上尋了一個小貝殼塞給渝哥兒。
渝哥兒接過父親遞來的小貝殼,那貝殼應該是很久很久前被送上岸的,被曬的已經要鈣化了。
和渝哥兒的小肉爪爪一般大的貝殼,被他用指頭捏住了,他看都不看一下就要朝嘴裡塞。
“不可以。”周寂年輕輕握著渝哥兒的小爪子,微微低下身子和渝哥兒眼對眼,認真地說:“不可以喂到嘴裡。”
渝哥兒被父親握著手,也不哭鬧,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愣愣看父親。
周寂年試探著松了手,並沒有拿走貝殼。
渝哥兒小爪子一被放開,馬上又往嘴裡塞。
周寂年再一次握住兒子的小爪子,說:“不可以,你再塞進嘴裡,爹就不給你了。”
謝寧忍不住笑了一聲,“你拿走吧,他太小了,不懂聽呢。”
但是驚奇的是,這回周寂年再松手,渝哥兒真的就沒再做出將貝殼往嘴裡喂的動作了。
他只是小,被父親攔了兩次動作,多多少少有影響。
周寂年從不搶渝哥兒手裡的東西,但是會攔,別人都道他這個父親太較真,其實這是他自己對兒子的教育方式罷了。
總好過上手就搶,惹的渝哥兒哇哇大哭再去講道理,孩子只顧著哭,哪會聽他這個父親說教?
好在渝哥兒到底是他親生的,他的教育方式也適用在渝哥兒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0-15 22:37:55~2020-10-16 21:32: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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