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擦——”

　“啊呀，忘了關閃光燈。”

　還沒貼上的動作被打斷，慌亂無措的輕煙一下子回過神來推開身前的人，又羞又躁：“媽！你為什麽不阻止！”

　裴夫人一臉無所謂地戳著手機，看都沒看他：“我看你也沒想躲啊。”

　“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

　裴夫人戳著手機往門外走：“我是設屏保好呢，還是當界面好呢？”

　輕煙慌忙跟上親媽的步伐湊過去搶她的手機：“媽你聽我說，事實不是這樣的……”

　“明衍哥哥，這個太空甜椒特別好吃，你吃一塊，還有這個燕尾生青味道也不錯，這個翠玉滿堂你也嘗嘗，還有這個……”

　明衍一把抓住往自己碗裡夾菜的那隻手：“放不下了。”

　輕煙乖巧地笑著收回手：“好得。”

　裴夫人在一旁偷笑，也只有明衍有法子治他了。

　明衍看著碗裡堆得一堆綠油油的菜，知道這個小壞東西在暗示什麽，但他依舊淡然處之。

　“輕煙好像很喜歡明大少爺。”餐桌上的洛輕野不著痕跡地說了一句。

　輕煙端了一杯水放到明衍面前，看向洛輕野：“是啊，像哥哥喜歡嫂嫂那樣喜歡。”

　明衍抬眸看了一眼洛輕野，將他眼底的那份失落捕捉在眼底，隨即端起他送到手邊的那杯水。

　一口水下去他差點當場噴出來，這杯水怕不是用鹽化的。

　“明衍哥哥你怎麽啦？”輕煙故意睜著大眼睛驚恐。

　明衍強忍住當他面把杯子捏碎的衝動，緩緩開口：“昨天在學校……”

　“吃塊甜糕！”輕煙慌忙抓起一塊白色花糕堵住了他的嘴。

　似乎發現什麽的洛父提點了一句：“輕煙你和明衍兩個得好好相處。”

　“爸說的是，我一定會和他好好相處。”最後四個字被他咬得極重。

　明衍回了輕煙一個從容的笑：“我也是。”

　好好相處是不可能好好相處的，他洛輕煙這一輩子都不會和他好好相處的。

　兩人對視著彼此，笑裡藏刀。

　此刻一旁猶如吃了狗糧的人頗感嘴裡的東西食之無味。

　“堯堯在公司還適應嗎？”洛父又道，“不適應的話就不要去上班了。”

　聽此，明堯答話：“很適應，謝謝爸關心。”

　“輕煙，公司的事，你也要關心關心了，沒事多向明衍請教請教管理公司的一些事。”

　輕煙鼓著嘴巴“哦”了一聲，埋頭吃飯。

　明衍借此機會問道：“我聽說最近洛氏集團的經營效益有些虧損，伯父可知此事？”

　洛父頓住夾菜的那隻手，轉臉問一旁的洛輕野：“有這回事？”

　洛輕野連忙畢恭畢敬地回：“是有點小虧損，但是不影響整體利益，爸不用擔心。”

　洛父這才繼續夾菜：“要是出了什麽簍子，我就要親自過問了，你這個洛家大少爺的身份不是擺設，洛氏這麽大的家私，有那麽多商業對手窺視著，容不得出一點差錯。”

　洛輕野微微垂了垂首：“爸說的是，我一定會妥善處理好這件事。”

　“好了好了，孩子們吃飯呢，說這些幹嘛，有什麽事吃過飯再說。”裴夫人忙緩解這嚴肅的氣氛。

　洛輕野抬眸看了一眼明衍，正好對視上明衍略顯輕蔑的笑容，他把眼底的那份不快掩去，低頭吃飯。

　爸寧願相信一個外人都不相信他，看來在他眼裡，他始終不過是個撿來的孩子罷了。

　似是知道洛輕野的不舒坦，明堯把在桌下的那隻手輕撫上洛輕野的腿，看向他以示安慰。

　盯著對面小動作的輕煙竟然有種在捉奸的既視感，裴夫人看著幾個孩子，最終有些埋怨地用手肘戳了一下洛父的胳膊，小聲說了一句：“都怪你。”

　晚餐過後，站在二樓陽台上觀星賞月的某煙，眼睛時不時瞟一瞟樓下的花壇處。

　明衍和明堯坐在花壇旁的涼椅上，也不知道在說什麽，這兄弟二人是幾十年話沒說夠？必要跟個婆娘們似的拉家常？

　樓上的人“嘁”了一聲，繼續抬頭看天。

　“輕煙。”

　一聲輕柔的呼喚從背後傳來，輕煙沒有理睬，假裝沒聽見。

　洛輕野走至他身旁，問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

　“你和明家大少爺……”他欲言又止。

　“我們感情很好。”輕煙扭頭來對上洛輕野的眸子，“你和明家二少爺感情也很好不是嗎？”

　洛輕野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又問：“你很喜歡他嗎？”

　哥哥許是在乎自己的，起碼從他現在的眼神裡可以看出明晃晃的憂傷，只不過是要有什麽迫不得已的理由非要娶別人呢？

　“那哥哥上了他的床還是貪圖他的錢，非要娶他呢？是因為哥哥喜歡他嗎？”

　換做從前問這句話的時候，或許會難過會傷心，可今天倒是奇怪得很，好像也沒那麽有所謂了，難道是因為麻木了嗎？

　“輕煙你有沒有想過，即便我現在是洛家大少爺，可是很多事情都是我身不由己的。”

　輕煙似是自嘲般笑問：“身不由己？”

　“輕煙和我一樣不是嗎，明明不喜歡他，卻還是要和他結婚。”

　“你說錯了，”輕煙揚起嘴角，把視線轉向花壇那人的身上，“我可喜歡他了。”

　在對上明衍視線的那一刻，他心臟漏跳了幾拍，想起之前說他壞話都能被他聽到，他慌忙收回視線，總不會這麽巧吧，就這麽隨口一說，肯定沒聽到。

　洛輕野看著輕煙手足無措的反應，把視線落在樓下那人的身上，眸子裡遮上了一層陰影：“他不值得你喜歡。”

　輕煙無所謂道：“哪裡不值得？”

　洛輕野轉回視線：“他不過是個私生子，他配不上你。”

　“私生子？”輕煙略顯疑惑，“他不是明家大少爺嗎？”

　“那是他用不為人知的手段爬到了明氏的頂層，讓明氏老爺在臨終之前把遺產都交給了他，所以他才會手握大權，成為明氏總裁。”

　輕煙扭頭看向樓下：“他像這樣的人嗎？”

　“輕煙你還小，不懂這些家族之間的爾虞我詐，他想娶你，也無非是因為你是第一財閥世家的獨子。”

　輕煙好奇：“所以你的意思是，明堯是被他安排在你身邊的？”

　洛輕野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提醒：“輕煙，你一定要想好，這是你的人生大事，馬虎不得。”

　輕煙若有所思地看著樓下的人，難怪他之前故意爬他的床，還在訂婚宴上放出那麽令人羞恥的視頻，這是要吃定他了？

　壞男人！

　見著輕煙鼓起的嘴巴，洛輕野才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把視線落在樓下那人身上。

　“我不想這樣。”明堯有些無奈地抱怨，“我說去公司他也答應了，可是哥現在又要我去窺視他的一舉一動，我不想做個間諜。”

　明衍摸著他的腦袋：“我不是要你做間諜，是叫你注意他的一舉一動是不是對我明氏不利，你若真不願，哥也不勉強你。”

　“哥，我們現在已經是一家人了，不可以彼此信任嗎？小野哥他對我那麽好，不是那樣的人。”

　“堯堯，你太天真了，你忘了小時候家族裡的那些人都是怎麽欺負你的嗎？”

　明堯低下頭：“可是哥，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已經苦盡甘來，為什麽就不能珍惜現在的生活呢？”

　“你要知道幸福本就來之不易，生活也要憶苦思甜，我和你的身份與那些生來就是貴族的世家子弟不同，所以哥不希望你被人利用，重新回到那個旮旯角落，一無所有。”

　“沒關系，”明堯抬頭看著他，“就算有那一天，我還有哥。”

　明衍摸著他的腦袋欣慰。

　明堯又迷糊地問道：“哥哥你喜歡輕煙嗎？”

　明衍抬頭望向陽台，只見陽台上的那隻小臉正看著他笑，也不知說了什麽，隨後就快去地扭過頭去，有些別扭。

　小家夥為什麽要看他笑，又說了什麽？

　“哥？”

　明衍回過神來，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早些進屋休息。”

　回到自己房間的輕煙以“大”字形仰躺在床上，還在思考哥哥說的話。

　明衍真的是那樣的人嗎？這不等於古代弑君殺父，謀朝篡位嗎？

　可是他看起來，不像呀，不過哥哥有什麽理由要騙他呢？

　想得有些煩躁的輕煙抓起壓在身下的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個花卷，管他們呢，睡覺。

　本想帶著小家夥回家的明衍，看到卷在被子裡的人已經睡著了，便就此作罷了，周末讓他在家裡待兩天好了，看得太緊了，只會讓小家夥更抗拒。

　輕煙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點才起床，他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往廁所裡走，廁所門被關了，他拍著門催促：“明衍你快點！”

　見不到裡面人的說話，他又拍了拍：“快點，我要尿尿！”

　夾著大腿扭來扭去的人無奈：“明衍～你快點嘛～”

　門被打開，但是站在眼前的人是自己親媽。

　“媽，你怎麽在這？”

　裴夫人輕捏著他的小鼻梁：“那我應該在哪兒？”

　“你不應該在……家…嗎…”

　似乎意識到在自己家的輕煙聲音越來越小。

　裴夫人滿意地關掉手機錄音：“嗯，再把這個賣給小衍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什麽，媽，等等，我是你親兒子……媽你別跑，你不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