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垣家裡賀欣毛過敏, 從沒養過小動物,他過去也比較少接觸。
黃鳥長得比蕭桉的表情包要瘦長,賀垣小心地摸到它的腮紅, 它直接舒服得閉上了眼。
眼皮很薄, 像是一層半透明的膠膜。
“哎呀, 它最喜歡別人這麽摸它了。”店長略微無奈道, “你如果給它喂吃的, 它更喜歡你。”
賀垣多逗了它一會兒, 收了手。
黃鳥眨了眨黑漆漆的圓眼睛, 看著賀垣, 而後翅膀一揚, 口齒不清道:“你好。”
“它還會說話?”蕭桉有點兒被嚇了一跳。
“好歹也是鸚鵡嘛。”店長手一伸, 黃鳥乖乖朝主人飛去,停落在他手背上。
又仰著腦袋重複了一遍“你好”,看上去傻裡傻氣的。
“玄鳳說話的能力比不上其他鸚鵡, 雄的相比雌的要說得利索。”店長將鳥送回收銀櫃台邊的籠子裡,免得羽粉落到花上, “玄鳳鸚鵡有很多種類, 小雞屬於黃化, 據說是玄鳳鸚鵡裡最不聰明的一種…”
話音剛落,黃鳥就隔著籠子的鐵門, 極端不滿地撲騰起了翅膀。
蕭桉站在籠邊和它對視, 主動將手伸過去給它叨, 問:“這鸚鵡一只要多少錢?”
賀垣看了他一眼,心想蕭桉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竟然還想養鸚鵡。
“怎麽,你也想養啊?”店長笑起來, 挺健談的:“找正規點兒的鳥舍,大概一兩百塊錢一隻,最好從雛鳥開始養,這樣它才會認你。”
蕭桉點了個頭,看見賀垣還在看著“啾啾啾”唱歌的黃鳥。
他以前是真沒發現,賀垣原來還有這喜好。
“養小鳥成本不高,有很多小孩子到我店裡看過小雞,就都吵著讓父母買。”店長提起這個便歎了口氣,轉而認真道:“但是啊,凡是動物都有生命,養了就要對它負責,哪兒能一心動就馬上領回家?”
“您說的對。”蕭桉連忙讚同道。
蕭桉還挺會聊天的,和店長聊得特別投機。
最後兩人出店的時候買了兩小盆文竹,店長還送了他們一人一支新鮮的紅玫瑰。
兩個人手裡拿著同樣的東西去等公交,蕭桉哈欠打了一路,賀垣看了眼手表確認不會遲到。
“真的不一起回去睡覺嗎?”蕭桉鼓吹他,“偶爾翹半天課沒事兒。”
公交車開來,賀垣邁步上去,“有專業課。”
其實是他比賽的事情還沒定下來,賀垣感覺自己不會有心情睡覺。
這個點的公交車比較空,賀垣坐進了後排靠窗的位置。
“你的比賽準備得還順利嗎?”蕭桉挨著他坐了。
賀垣視線稍微轉向他,但在觸碰到蕭桉手裡的玫瑰花後又轉了回去,朝向窗外:“還行。”
他一般不和別人述說煩惱,即便和蕭桉已經算比較熟的了。
主要是說了蕭桉不懂,也不可能對解決他的問題有幫助。
“你們打算設計哪種風格的住宅啊?”然而蕭桉自己來了興趣,問道。
賀垣眉心微皺,沉默了會兒答道:“混搭。”
光是說出這兩個字兒,他都覺得頭一陣疼。
“那是準備給誰住?是像我們這樣的年輕人?”蕭桉又問。
這話讓賀垣瞬間想起了李教授的咆哮,略微煩悶道:“差不多,不過只是設計方案參賽,不是真的要給人住…”
賀垣下意識將這話說出口,自己覺得不對勁兒了。
轉過臉看向蕭桉時,蕭桉面上也露出有點兒奇怪的神情。
一個室內方案被設計出來,當然是要給人住的。
雖然最終目的是參賽,但既然是住宅設計,那就說明了它絕不是一件單純的藝術品,而應該具備相應的實用性。
“作品受眾是誰”原本在設計中,是設計師最先要直面的問題。在賀垣與兩位隊友著手設計的伊始,他們就直接將方案受眾默認為“年輕人”。
這也是大多數高校參賽者的選擇,因為自己便是年輕人,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最能和同齡人的審美需求對接上。
於是,賀垣就再沒在受眾方面做更多的思考。他隻一門心思地想怎樣的風格能拿獎,怎樣才能協調他和駱問陳泳宜的審美,又怎樣才能趕緊熬過這個比賽。
但如果他們多在受眾方面下功夫,比如選擇相對特殊的群體…
“賀哥?”蕭桉喊了他一聲。
賀垣回了神,發現是公交車到地鐵站口了。
這趟車可以直達他們租的房子附近,但回學校必須轉地鐵。
車子停穩,前後車門同時打開,蕭桉讓出身子,賀垣卻沒動。
“我困了。”賀垣此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說:“就翹一節課吧。”
賀垣嘴上說著隻翹一節課,結果回出租屋睡了一覺,醒過來發現都到下午了。
他這陣子都沒睡過這麽踏實的覺,因為昨晚騎過車,渾身肌肉有輕微酸痛,但他覺得特別舒服,身上每一個細胞都是放松的。
下午他課表上就一節服裝設計課,跟室內設計一樣是選修。
這也是個冷門選修課,還是因為賀欣嫌他“穿衣服土”,他不服氣了才選的。
賀垣今天睡爽了,抱著被子認真思考了一陣兒,認為自己穿衣風格沒有太大的問題。
蕭桉穿他的衣服就很順眼…
好,服裝設計也不上了,賀垣徑直重新倒了回去。
再睜眼是有人給他打微信電話,手機叮叮咚咚的鬧。
賀垣看見是徐昭遠,躺床上接了:“喂。”
“哎我的祖宗,你可算接電話了。”徐昭遠火急火燎的,聽見賀垣聲音有點兒沙啞,又嚇了一跳:“你是出什麽意外了嗎?”
“我在睡覺。”賀垣說。
“你睡覺?”徐昭遠又驚了,“你忘了下午有課了?這沒理由啊!別睡了你快來,老妖婆要點到,不到的扣十分!”
老妖婆就是他們服裝設計課教授的外號,徐昭遠特別怕她,是因為學分不夠才被迫選了這門課。
賀垣這才有了反應,這十分一扣,他4.0的績點是絕對沒有了,除非平時和期末都打滿分。
他想趕緊下床,但意識到自己趕不上了。
“我不在學校。”賀垣還沒跟徐昭遠說過自己搬出來了。
“你…你在外邊睡的覺?”徐昭遠抓住了奇怪的重點,“不是,你現在睡什麽覺,昨晚沒睡覺嗎…”
“沒。”賀垣如實道。
有那麽一瞬間,徐昭遠感覺自己曾經的室友突變了。
“我趕不上了,不用管我。”賀垣說著下了床。
“行吧。”徐昭遠還是很懵,最後補了句:“你在外邊…多注意安全!”
通話中斷,賀垣覺得口幹了,推門出去喝水,撞見蕭桉在廚房擺弄廚具和相機,應該是想開直播。
“睡醒了?”蕭桉轉頭,“我順便做個晚飯。”
賀垣擺了個手,示意他播他的,不打擾。
他就在廚房背後的餐桌邊坐下,倒了杯涼白開慢慢灌下去,將手機掏出來看蕭桉的直播間。
蕭桉這個號已經快一個月沒播過了,現在是工作日下午,直播間的觀眾就三十多個。
【主播已經在我的關注列表躺一年了!】
【誒,主播換地方了耶】
【還以為是棄號不玩了,突然開播好開心w】
“大家下午好。”蕭桉稍微有點兒不自在,因為賀垣就在背後看著。
而這話一說出口,他和賀垣都同時僵了僵。
【!!!!!】
【臥槽主播突然不猛男了!】
【原本的聲音就很好聽啊,以後都不要用猛男音了,猛男音也太奇怪了qaq】
蕭桉知道藏不住,略微尷尬地咳了兩聲,說:“最近剛搬了新家,食材和廚具都不多,今晚準備做個咖喱飯。”
料理台上已經擺好了食材,有馬鈴薯、西蘭花和咖喱塊。
飯已經在電飯鍋裡,蕭桉這便開始低頭洗菜,賀垣聽著動靜,覺得有點兒餓了。
【咦,怎麽沒有肉呢(疑問.jpg)】
【主播也吃這麽素嗎,是不是要減肥qwq】
賀垣頓時有種“家境貧寒,讓人看笑話了”的感覺。
但就在昨天,他和蕭桉吃掉了最後一個水煮雞蛋,蕭桉吃的蛋白,賀垣吃的蛋黃…
也不是真沒錢買吃的,主要是兩人都沒空去采購。
蕭桉開始給馬鈴薯削皮,房子裡沒有專門削皮的刀,用的是水果刀,這就極其考驗刀工。
蕭桉的刀工…顯然並不好。
【小心手啊,看著好怕切到手(咬手手.jpg)】
【啊我好心疼,這一圈下去土豆就剩半個了】
“這個刀有點兒鈍了。”蕭桉話音剛落,據說“有點兒鈍”的刀就穿過一片馬鈴薯皮,擦過了他的左手拇指。
彈幕瞬間一片啊啊啊的慘叫。
賀垣趕緊放了手機,挺無可奈何地去找藥箱。
蕭桉弄傷手就迅速離開了鏡頭前,賀垣將創口貼遞給他時看了眼,幸好傷得不深,就是破了層皮。
“小心點兒。”賀垣說。
蕭桉仔細將傷口纏好,又邁回去了,一本正經地跟觀眾們說要小心刀。
【主播那兒好像還有別人,是一起住的室友嗎】
【真的要注意刀啊啊啊!剛才那一下連我都感覺到疼了qaq】
賀垣一直坐在蕭桉背後,看見他切好了馬鈴薯塊,又順利打著火後,才拿著手機起身了。
今天他補覺的時候,腦子裡有個關於比賽的想法,那就是將方案受眾定位為“退休後的中老年人”。
他覺得其他參賽者選擇的受眾肯定大都是“年輕人”,這個群體其實相對複雜,就好比他和駱問陳泳宜,三個人有三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偏好。
這個想法他還沒和另外兩位隊友說,賀垣覺得自己如果要說,就該先自己找到相對完整的設計思路,這樣才容易得到另外兩個人的認可。
賀垣想了會兒,他身邊最貼近這一群體的人…就是他爸。
他走到客廳的小陽台邊,給賀簡撥過去一個電話。
賀簡大概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如此主動地聯系自己,接起電話時不禁欣喜若狂:“怎麽啦鵝子,四不四想爹地啦?”
“爸。”賀垣剛喊出口一個字。
還未道明來意,他就突然聞到了一股濃鬱的焦味兒。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
桉崽激情炸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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