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溪溪溪:“怎麽樣了?”
楚南星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挑一會兒要穿的睡衣,其一是半透明的蕾絲裙,性感、露骨,幾乎將所有暗含的意味都攤開在日光下,容不得人躲閃;一條是可愛保守些的軟緞粉色吊帶,只在不經意間將風情展露出來,無辜又清純。
楚南星選了第二條。
換好之後,她拿起香水瓶,衝著上方空氣噴了噴,等那些細如雨絲的香味輕輕薄薄地覆蓋在她脖頸間,心滿意足的她對著鏡子仔細檢查了一遍,刻意不穿拖鞋,抱著枕頭就往孟忍冬的臥室走去。
“咚咚。”
她敲了敲門,在黑暗中聽見了自己胸膛裡跳動的緊張,又隱約對即將到來的一切充滿期待。
……
同一時刻,夢島酒吧。
言溪半天沒收到回復,納悶地將手機舉高,以為是信號不好,旁邊剛點了杯長島冰茶的王洛水看她一眼:“幹什麽呢?”
言溪壓下手機,湊近將自己和楚南星商定的計劃道出,言語間頗有些眉飛色舞的得意,然而聽到一半,王洛水就一臉匪夷所思地打斷她:
“等等?你說什麽?你說你和南星商量出什麽計劃?”
“你覺得忍冬看到南星這麽做,她會高興嗎?”
言溪被駁斥,自然不服:“你別給我扯你那套愛情高尚的論調,現實就是忍冬被那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狐狸精迷住了,南星要家世有家世,要才華有才華,她們倆般配多了,忍冬只是不知道南星的心意而已,她要是清楚,肯定就沒別人什麽事了。”
“而且你想啊,從見榆那件事之後,忍冬就對南星百依百順,南星要什麽她都會給,就這幾年南星走了她才變得這麽奇怪……”
王洛水深呼吸一口氣,欲言又止地看著面前借著酒意朦朧絮叨的好友。
過了幾秒鍾,她動也沒動自己剛點的酒,起身從吧台椅子上下去,拎著座位上的包就走,言溪愣了一下,很快追過去拉住對方的手臂:
“連你也學會給我甩臉色了是不是,王洛水?”
王洛水平靜地看著她,難得沒有了往日端水大師的溫和風范:“阿溪,我不想說你們的主意有多餿,只是下次再有這種事,也不要告訴我了。”
言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五顏六色的閃爍燈光裡,王洛水深深看進她的雙眼中:“喜歡一個人,可以在她身後默默守護,可以出言表達自己的愛意,你可以大膽地追求她,也可以安守朋友的界限——”
“但獨不能用那些肮髒卑劣的手段去得到她,打擾她的生活,拆散她現有的感情……”
她驀地停住,笑了一下:“算了,你不會明白的。”
“喂!你是不是又罵我沒文化呢!”言溪跳腳指著她的背影罵道。
……
公寓內。
孟忍冬打開臥室門,聽見楚南星小心說出的怕黑借口,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生,出聲道:“那就開燈睡,我不差這點電費。”
楚南星:“……”
早知道她就應該先去把電閘拉下來。
她訕訕兩秒,又換了個理由:“外面閃電打雷,我一個人睡有些害怕,忍冬,今晚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後面聲音漸漸沒了。
孟忍冬靜靜地看著她:“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有這毛病?”
楚南星咬了咬下唇,前言不搭後語:“是這幾年在國外一個人待久了,又遇到一些事情,所以回國就不想一人——”
孟忍冬打斷道:“哦,那我送你回家吧。”
楚南星:“……”
她編不下去了,忽然把枕頭摔在地上,大聲問:“孟忍冬!你是不是故意的!”
孟忍冬揚了下眉頭:“故意什麽?”
楚南星湊近一步,想要去抓她的手,孟忍冬卻後撤一些,垂眸看她,冷冽的視線讓她的動作一下停在原地,靜謐緊張的氣氛裡,她聽見對方平靜地道:
“上次就想提醒你了,南星。”
“玫瑰中調的香水不適合你,給人一種故作成熟的味道。”
楚南星臉色紅了又白,站在那裡,仿佛受到極致的屈辱,她瞪著孟忍冬,而後一言不發地轉身跑回了屋裡,連枕頭都沒想起來撿。
孟忍冬盯著她離開的方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將枕頭撿起來,轉身回了自己臥室,反手關門的刹那,她不知怎麽又想到了紀愉。
想到那人柔軟的溫度。
乖巧的模樣。
眼底只有自己的倒影。
這是得有多愛她呢?
想到這裡,孟忍冬的眸光情不自禁地變得柔軟起來,甚至難得覺出一些愧疚,她和紀愉的開始並不是普通的戀愛關系,對方卻不圖她的財,隻一心一意地對她好,面對這樣的情人,孟忍冬覺得,她似乎應該給對方更多一些才是。
看了眼時間,孟忍冬沒在非工作時間戳助理,而是拿起手機,刪刪減減,最終敲下一行字:
怎麽樣談戀愛會讓女朋友更開心?
……
紀愉還不知孟忍冬對她的愈發在意。
她沉浸在回憶中,讓旁邊的柯基著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腦袋拱她,讓她不要亂動,別踩到腳下的玻璃碎片,而後又變戲法似的給她貼這樣那樣的卡片。
什麽美好心情x1,突然幸運x1,心甜如蜜x1……
不多時,紀愉隻覺被清風拂面,將那些陰鬱的、糟糕的情緒輕輕吹散了,她蹲在那裡,用手背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痕,而後探長了手臂去摸柯基的腦袋:
“你啊……真是……”
她從沒被別人這樣緊張過,如今瞧見柯基圓溜溜的眼睛裡寫滿的擔憂,還有鼻腔裡發出的近似哭泣的聲音,突然有些內疚。
柯基看她恢復了一點,想了想,又去房間裡叼出一張紙片放到紀愉手心。
紀愉垂眸一看,發現是自己前兩個星期無意間路過福利彩票站子買的一張彩票,這是她的小慈善習慣,平常看見紅十字基金會會去捐一點,心血來潮點到什麽種樹網頁也會種種樹,這張彩票不過是隨手捐出去的兩塊錢。
柯基看她不明白,出聲道:“你查一下這期號碼!你現在有五分鍾的好運buff!”
儲存的知識告訴它,女人不高興的時候都會買買買。
紀愉:“?”
她失笑道:“那也不可能中五百萬啊。”
柯基嗷嗚一聲,催促她快點查,同時又去把掃帚和鏟子叼過來,狗嘴猙獰地咬住掃把,試圖掃地。
紀愉看笑了,從狗嘴裡搶下可憐的塑料掃把杆,將地上玻璃渣子都清理乾淨之後,她被催的沒辦法了,只能聽話地摸出手機搜這一期的中獎號碼。
“你看,我都說了,這有個數字不對……”
紀愉的聲音突然止住了。
柯基湊過來一看,嘴巴咧得更開,毛茸茸的臉上都是得意:“五百萬是沒有!但是五十萬也湊合吧。”
它用圓屁股撞了下紀愉的手臂:“愉愉!花錢快樂!你要快點高興起來!”
紀愉怔怔地看著手機頁面。
五十萬。
這個數字扣掉稅,一下子就填滿了她卡上的目標,甚至綽綽有余。
安靜良久,她突然問:“我……就算不在孟忍冬的身邊,只要能在楚南星的事業裡出現,是不是也算是走劇情?”
柯基歪了下狗頭:“對呀。”
緊接著,它驀地意識到什麽:“愉愉,你想跟孟忍冬分開了嗎?”
紀愉垂下眼睛,想著自己從未停止過的噩夢,又想到孟忍冬身側終究會有人站立的故事,點了點頭,聲音很輕地應:
“嗯。”
“因為跟她再待下去,我也不會高興起來啊。”
那些罪孽就在那裡,她從一開始就懺悔錯了對象,怎麽可能會被原諒呢?
紀愉想。
錯誤的事,就讓它停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