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忍冬將楚南星帶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楚南星跟著她下車的時候,看見面前這片沒來過的高檔小區,抬頭借著朦朧夜色望了望面前這幢閃爍著星星點點燈光的高樓,面上露出幾分意外:
“你搬出來住了?”
問完之後,她很快回想起來孟忍冬在家裡的尷尬地位,為自己的一時嘴快找補道:“不過這裡離你公司挺近的,上下班也方便,你是一個人住在這邊嗎?”
孟忍冬沒在意她小心打量自己的模樣,也裝作沒看見楚南星方才的尷尬,隻平靜地點了點頭,就率先往所在的那棟樓裡走。
張叔把楚南星的行李箱從車上提下來,本來想幫忙送上去,又被楚南星笑著拒絕,她自己提著拉杆,又抬頭望了望面前的樓,忽然摸出手機,對著大樓拍了張照片,即刻發了個朋友圈,分組是好友可見——
“悄咪咪回來,猜猜我在哪裡?[圖片.jpg]”
她的朋友圈跟孟忍冬有重合的交際部分,畢竟大家都是本市同一個圈子裡的人,朋友圈才剛發出去,就有眼尖的認出了地址,在底下紛紛打趣留言。
還有人直接一通電話打到了她這裡:
“南星,怎麽個意思啊?回來這麽大的事兒,你居然隻叫了忍冬,怎麽,姐妹去年飛去陪你跨年的情誼是涼了唄?”
楚南星連忙笑著賠罪,提著箱子快步跟上孟忍冬的同時,笑吟吟的聲音在樓道裡回響:
“哪兒有,阿溪,我這不是怕知道的人多了,我爸媽直接喊人把我提溜回去嘛,我錯了錯了,祖宗,給個地址,我現在立刻負荊登門請罪!”
對方哼了一聲,立刻道:“夢島五樓老地方,一小時內到,恕你無罪!”
孟忍冬正在等電梯,零星聽見幾句,目光剛往旁邊轉,就瞧見了楚南星衝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機,一幅不知如何是好的無辜模樣。
她聽出了言溪的聲音,替楚南星將電話接了過來,出聲對那邊道:
“現在太晚了,她才剛回來,明天我們再——”
言溪一點不怵她這生冷的借口,即刻打斷道:“少來,孟忍冬,這才十二點不到,你到底是不是成年人啊,夜生活這麽貧瘠?麻利點,你倆一塊兒過來,你自己說說都多久沒跟我們聚過了!你沒有心!”
孟忍冬面上露出幾分無奈,還待開口,又聽那邊霸道地往下接:“再說了,我這也不只一個人,洛水她們也在,這次南星回國不就是因為想在國內吃娛樂圈這碗飯結果家裡不同意嗎,我跟你說,我手頭有個不錯的項目,正適合她,來不來你好好想想啊。”
“我話就撂在這兒了,這個項目目前國內還沒類似的,在國外可是搞一個火一個,孟總,不考慮一下?”
孟忍冬聽著,不由抿了抿唇。
……
抵達夢島酒吧是四十來分鍾之後的事情。
因為張叔今天額外加班,在將孟忍冬她們送過去之後,就被上司揮手讓回了。
酒吧的一樓還是一如既往的喧囂,仿佛整座城市一天的疲憊和頹靡都要靠這震天的音樂鼓點宣泄出去,好在孟忍冬她們常待的五樓安靜一些,否則以她的性格,見識過這吵鬧之後,鐵定不會再來第二次。
兩人到的時候,包間裡還有幾個模樣或清秀、或帥氣的青年在一旁作陪,言溪上來就往楚南星和她的手裡各塞一個酒杯:
“老規矩,先罰三杯哈!”
孟忍冬盯著手裡的酒杯,旁邊的楚南星卻伸過手來將她這一杯也拿了,動作再自然不過地對言溪笑:“忍冬酒量不好,阿溪你少來這套,我幫她喝,畢竟瞞你們的人是我又不是她。”
說落下就咕咚咚幾杯黃酒下肚,利落不已。
言溪看得高興,立刻勾著她的脖子將她拉到旁邊去揉搓,同她說起最近的事情,其他人也過去跟孟忍冬說話,只是言溪嗓門大了些,說出的內容很快傳開:
“你回來就對了——”
“多看著點兒忍冬,省的她天天被一些心機深沉的小狐狸弄得五迷三道的,本來性子就冷,再這樣下去,怕是再過段時間,就要跟我們分道揚鑣咯!”
包廂裡的氣氛陡然靜了一點。
唯有喝的有些高的言溪自己沒察覺到,風情萬種地撩了下頭髮,發現孟忍冬不知什麽時候看了過來,對上那雙始終沉著、波瀾不興的黑眸,她停了停,本能地自我反省了一下。
可是很快,發現自己說的確實沒錯之後,因為理直氣壯,言溪聲音更高了:
“本來就是,我什麽地方說的不對嗎?”
“孟忍冬,當年阿榆不光是你的朋友,也是我們的朋友,那件事之後不光是你,南星、我、洛水,我們哪個不難過?怎麽就只有你擱這兒念念不忘,身邊人找了一個又一個,這次的更過分了吧,連名字都差不多,叫什麽來著……紀愉,對,就這個名字,怎麽,你以為楚見榆是哪個阿貓阿狗都能替代得了的嗎!”
‘楚見榆’三字一出——
本就噤若寒蟬的包廂登時就像是被投下了深水炸彈一般,楚南星眼神一黯,孟忍冬的目光冷的像是想將人直接扎穿,王洛水暗道不好,趕緊去捂住言溪的嘴,貼在她耳邊壓低聲音瘋狂催眠:
“你喝多了!阿溪,你喝多了!”
發現孟忍冬臉色幾乎要結冰,她又趕緊打圓場:“那什麽,剛才阿溪說的都是胡話,紀、紀小姐其實我也見過,人挺乖的,性格好的很,跟忍冬應該也有三四年了,名字只是個巧合,再說人倆字寫法也不一樣啊,對吧?”
她下意識地尋求孟忍冬的讚同,以求將剛才那段揭過去。
孟忍冬卻不發一言,仍舊死死盯著言溪。
氣氛逐漸繃到極致——
孟忍冬毫無征兆地起身。
王洛水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擋在她們倆之間,結果下一秒就看到孟忍冬沉默地走向包廂門口,拉開門離開一氣呵成。
王洛水前後看看,對楚南星叮囑了一句:“你看著點她。”
然後匆匆追了出去。
楚南星點了點頭,發現旁邊的言溪酒也嚇醒了些,正愣愣地看著孟忍冬離開的方向,半晌反應過來,轉頭想找楚南星說點什麽,發覺她神情落寞,不由輕輕敲了下她的肩膀,恨鐵不成鋼道:
“南星,你倒是爭點氣啊,不然我喊你回來做什麽,替你看著忍冬這麽久,這個姓紀的可是我見過的最有手段的,喜歡你就趕緊上,再等可什麽都沒了。”
楚南星扯了扯唇角,露出個有些僵硬的笑容來。
言溪卻以為她是介懷剛才提到她姐姐楚見榆的事情,語氣緩和下來,不複原先的霸道:“反正我就是看不爽忍冬身邊那些人,都什麽牛鬼蛇神,阿榆就是阿榆,是獨一無二的,對不對?”
楚南星低下頭,碎發將她的面目籠罩在包廂昏暗的燈光裡,看不清她的神情如何。
良久,她很輕地點了點頭。
外頭。
王洛水追上了孟忍冬,為難地拉住了她的胳膊:“阿溪今晚喝多了,她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們誰都不想再提當年的事情,何況今天南星還在——”
孟忍冬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重新將情緒隱藏了起來。
王洛水看不出她的態度,隻好無奈地另起了一個話題:“你……跟那個紀小姐都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既然現在還沒分開,應該感情還不錯吧?既然是這樣,改天就帶來讓大家見一見,也能免掉一些誤會,對你、對她都好,你覺得呢?”
孟忍冬視線頓了一下。
知道王洛水這話有道理,她便輕聲應答:“好。”
停了片刻,她又不太熟練地補充:
“謝謝。”
“今晚就這樣,改天我做東,你回吧。”
……
今夜注定難眠。
不光是孟忍冬,紀愉也一樣。
她從系統那裡連續抽了兩個十連,抽出了三張助眠卡,四張美夢卡,其他林林總總的場景體驗也有,但最特殊的,是最後一張:
“豪華代糖蛋糕做法x1。”
她盯著那份蛋糕的做法看了會兒,有些不解地看旁邊的狗子系統,見到柯基低著頭假裝對地磚很有興趣地嗅來嗅去,尾巴卻興奮地快搖出了電風扇般的殘影。
紀愉捧起狗頭,問它:“又在打什麽鬼主意?我看過了,這不是寵物蛋糕的材料。”
柯基瞪圓了眼睛看她,一人一犬對視半天,柯基終於確定紀愉是根本沒想起來,不由出聲道:“過幾天是你生日啊!你忘了嗎?”
“而且你又不能吃甜的東西,胃那麽差,我好不容易才想到這個禮物的,這是我數據庫裡面最美味的、材料又健康安全,甜度超低的蛋糕,還不長胖的那種,我千辛萬苦挑的生日禮物,只可惜我沒辦法直接把它變出來——”
柯基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尾巴也不搖了,腦袋也垂了下來。
紀愉眨了下眼睛,輕輕“啊”了一聲,然後又看了看這蛋糕的做法,她已經很多年沒吃蛋糕了,如今見柯基竟然記住了自己的生日,還準備了這樣貼心的禮物,笑了笑,她把狗子抱了起來,帶著一起往練舞室走:
“謝了,明天回來給你做好吃的,給你買塊A5牛肉怎麽樣?”
“我又不是為了吃的!記住!我要大塊的!”
“知道知道,是我太過感動,非常想回報你,這樣行嗎?”
“哼!”
“傲嬌的時候尾巴能別晃這麽厲害嗎?”
……
紀愉又練習了一晚上的poppin,等到天亮之後,就去附近的少兒藝術機構上班,那裡的鋼琴可以讓老師免費練習,孩子也乖巧聽話,對她來說是個不錯的放松兼職。
好在這幾天孟忍冬都沒來,她也樂得清閑,甚至還在生日當天約了個烘焙房,因為家裡的餐具簡陋,做不出蛋糕,所以她特意租借了幾個小時的蛋糕烘焙房,打算按照系統給的那個做法,自己做個好吃的蛋糕出來。
紀愉少見地帶了幾分期待。
她拎著精美包裝過的蛋糕往家裡走,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忽然接到了孟忍冬的電話:“給你發消息怎麽不回?”
紀愉看了看手機,語氣有些抱歉:“我……下午有點事,沒看見——”
孟忍冬卻懶得細究,隻道:“給你發了個地址,半小時之內到。”
紀愉張了張唇,還想說什麽,孟忍冬已經掛了電話。
她有些無奈,看了看手裡的蛋糕,隻好站在路邊打車。
……
還是夢島酒吧。
紀愉推開門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有些茫然,尤其是發現包間裡不僅僅有孟忍冬,還有一些她沒見過的人,步伐頓了頓。
其他人畢竟跟她不熟,也是第一次見她,看她的目光就帶了打量。
孟忍冬坐在那裡對她招手,示意她過去,楚南星和言溪正坐在旁邊玩骰子,看也沒看那邊,還是王洛水怕冷場,主動衝紀愉笑了笑,見到她手裡提了個蛋糕包裝,不知是做什麽用的,便想去叫人來幫忙放冰箱。
結果言溪卻突然撇來一眼,笑了一下:
“紀小姐也太客氣了。”
“來就來吧,怎麽還給我們帶禮物啊?”
“這什麽,你自己做的蛋糕啊?”
作者有話要說: 此刻有一隻柯基氣急敗壞地在家裡蹦跳,並且用狗語罵罵咧咧。
晚了晚了不好意思,但今晚很肥。
開啟分手倒計時——
我先來罵:孟忍冬!你還不如!一條狗!
好了你們罵叭(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