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宇示意幾人稍安勿躁，擦乾淨手皺眉走了出去。米非完成最後一個零件，熟練的清洗倒水，給莘木幾個騰出地方落座，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像是習以為常。

　卓奇寶端著水杯又放下，探頭探腦的張望。“米非，外面發生什麽事了？”

　“一群混蛋。”米非坐下，頭也不抬的打開電腦清算帳單。“估計是聽說了我跟龍宇都通過第一軍校的考核，來這裡打探消息了。”

　莘木走到窗前，看著街道上似乎起了爭執的人群，眼中閃過一道暗芒。“異能者？”

　“他們都是軍校生，平時就囂張跋扈，沒少在這條街上胡作非為。”

　“過分。”卓奇寶握拳憤憤不平。

　“現在好了。”米非得意洋洋。“現在我跟龍宇也是軍校生，還是聯邦第一軍校的正規院生，以後看他們還敢欺負人。”

　莘木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發生的事情，口中的獠牙蠢蠢欲動。柏安凝不知何時來到莘木身後，猶疑的看著莘木的表情。“莘木，你還好嗎？”

　莘木回過神，眼中暴戾一閃而逝，又恢復了往常的平淡。“沒事。”

　龍宇似乎已經解決了麻煩，四個軍校生憤憤離去，回頭還威脅了幾句。龍宇冷著臉看私四人離開，轉身進屋時撞上窗前莘木的視線，微微頷首示意莘木放心。

　“莘木！”卓奇寶扒上來，不要命的勾住莘木的肩膀。“我帶你去看看吧。這裡可是舊街，輕易不常來的。”

　“去吧。”龍宇進屋道。“我跟米非還要些時間，你們等著也無聊。”

　柏安凝沉默片刻，也開口道“走走吧，你剛剛臉色很不好。”

　莘木抬頭看天，眼中閃爍著不明的情緒。“好。”

　莘木與卓奇寶柏安凝離開龍宇的店鋪，熱鬧破舊的街道在這個智能的星球中獨立一處，處處透著年代的歷史感。莘木三人身上筆直整齊的白色製服，在沉暗單調的街區，就像羊群中格外扎眼的駝，360°引人注目。

　“舊區存在已經有七百多年，星球多次改革歷變，它都安然的保存了下來，見證了星球的每一次動蕩。”卓奇寶稱職的為莘木做著介紹“這裡的人家都是這裡的土著，在星球中，舊區的存在很多人都意見不一，反正我是支持這種古區域的存在。”

　莘木聽得明白，舊區就像當初地球那些古建築，曾經那是國家保護景區，不過後來隨著末世都被毀的差不多了。記得曾經他被人類追殺時，還在頤和園安過家呢。

　“一些激進派非常抵觸舊區的存在，稱這裡的人是反動派。”柏安凝接話。

　莘木哼了一聲。“我還在雷峰塔睡過覺，怎麽不見和尚收了我。”

　柏安凝與莘木面面相視，莘木快走兩步停在一處攤子前，拿起一直紅色的機械鳥，好奇的逗弄著。

　見莘木的視線望過來，卓奇寶上道的跟上。“這是初代的智能雀，主要功能是記錄和提醒，還有逗趣。”

　柏安凝拿走莘木手中的智能隨雀，按下仿真羽毛下的控制處，本就活靈活現的紅雀瞬間‘活’過來了，靈活的在柏安凝手中蹦躂，是不是撥弄著羽毛。

　莘木接過紅雀，試探的撫摸著柔軟的羽毛，雀嘴啄在掌心癢癢的，莘木眼中的喜歡毫不掩飾。見此，卓奇寶發揮土豪氣勢，大方的付帳。

　“這是初代的智能機械，市場上早已不生產販賣，等回去了我幫你重新配置升級。”柏安凝道。

　莘木點頭“謝謝。”

　紅雀在莘木掌心蹦躂幾下，活潑的跳上莘木頭髮上安了窩，莘木試著搖頭，紅雀像是賴上了莘木頭頂的柔軟，扒著兩隻爪子不松開。這一幕讓柏安凝埋頭低笑，路人也都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住在這裡的人大多都是有些故事的。”卓奇寶貼近莘木小聲道。“這裡很多都是外來的星際難民，到期釋放的犯人，還有隱居的雇傭兵。你別看他們和善，誰知道那雙手昨天是不是還殺過人。”

　莘木揚眉，余光掃了一眼四周，為卓奇寶的話感到意外。

　手裡拿著卓奇寶遞來的零嘴小吃，莘木沒了開始的輕松，剛想原路返回時，轉身之際余光瞥到一個鋪子上的金色石頭。心中怔忪，莘木抬腳進入鋪子，目光緊鎖在石頭上。

　金色的石頭有三塊，大小不一。大的有蘋果，小的似青棗。凹凸不平的表面散著密集的金光，尖銳突兀的棱角像是嵌進去的鑽石，在陽光下很是好看。

　莘木直覺伸手，手下剛剛觸碰到石頭表面，指尖就像被什麽灼到一般，滾燙刺痛。

　莘木眼中閃過訝異，指尖還未散去的熱氣讓他不知所措。“這是什麽？”

　卓奇寶湊過去拿起一顆在手中掂了掂，不在意的道“一種隕石，除了好看點沒什麽用，我小時候拿來砸同伴同學都覺得硌手。”

　“軍少說的不錯。”鋪子老板是個小胡子的男人，刨著手中的木頭接話。“八百年前星際又起了戰爭，當時一個荒蕪的小星球偏離了宇宙軌道，在經過藍亞星的時候與一顆橫飛而來的無人星球相撞，那時飛離的隕石幾乎給藍亞星帶來了滅頂之災。”

　老板放下木頭起身趴在鋪子上，笑眯眯的看著三人。“這三塊石頭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當時研究院裡的人也研究不出來這石頭有什麽用，乾脆就廢棄了。”

　“八百年歷史變遷，這石頭越來越少，現在幾乎看不見了。”老板湊近，眼中透著精光。“怎麽也算歷史珍藏品，要嗎？給你折扣。”

　“要這有什麽用。”卓奇寶撇嘴。“除了好看些。”

　將心思從石頭上挪開，莘木看向小胡子老板“你是什麽人。”

　老板離開鋪子，重拿起未雕刻好的木頭坐回椅子“生意人。”

　莘木眯起眼睛，視線在石頭上流轉一瞬，示意卓奇寶放下。“我要了。”

　卓奇寶愣了愣。“莘木你要它做什麽？難道還是什麽寶貝。”

　一直注意莘木表情的柏安凝表情變換，很快又恢復自然。“這樣好看的隕石不常見，莘木喜歡亮閃閃的東西，買回去雕琢個形狀，當個裝飾品好了。”

　莘木看了柏安凝一眼，為柏安凝的機智仔細點讚。卓奇寶半信半疑，見莘木不說話隻得付款。

　“三千星幣，折後不二價。”

　“你坑我！”卓奇寶怒瞪。“三個破石頭你要我三千星幣。”

　“買賣你情我願，軍少後轉，慢走不送。”小胡子老板嬉皮笑臉。

　卓奇寶有的是錢，自然不在意三千星幣，可他就是看不慣小胡子奸商嘴臉。擱往常卓奇寶早帶人砸了這鋪子，可看到莘木眼中的希翼，卓奇寶只能憋著火氣付帳。

　“軍少慢走，歡迎下次再來。”小胡子利索的包裝，笑容燦爛。

　小心的將石頭撞進空間器準備以後再研究，離開鋪子，遠遠看著鋪子留名心中若有所思。

　“藏不住外溢的血腥氣，這裡還真是臥虎藏龍。”莘木說的諷刺，卓奇寶與柏安凝聽得糊塗。“莘木，什麽是臥虎藏龍？”

　莘木收回目光離開。“走吧。”

　卓奇寶與柏安凝狐疑的跟上，小胡子老板視線離開手中木偶，遠遠望著三人的背影，眼中閃爍著興奮。‘竟對這玩意有了感應，聯邦又要有樂子看嘍。’

　又在街上轉了許久，玩樂的雜物買了不少，眼看時間漸晚，卓奇寶提出要回去。莘木也盡了興，正準備離開時突然看到拐角處一閃而過的身影。莘木看得分明，那是上午與龍宇發生衝突的四人。眼中血氣閃過，莘木回頭示意卓奇寶。“我要吃糖。”

　卓奇寶抖抖嘴角“今天已經吃了好幾袋了。”

　莘木才不理他，推著柏安凝道“你跟他去給我買。”

　“莘木……”

　“買不回來你也別回來了。”莘木說的不留余地。柏安凝擔心的看著莘木依稀蒼白的臉。“你的身體還行嗎？”

　莘木點頭，柏安凝也知道莘木說一不二的脾氣，心中雖然擔心卻也知道莘木要的糖果買不來，今天莘木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看著掐脖子做自殺狀的卓奇寶，柏安凝小聲道“去吧。”

　“你待在這裡哪都不要去，我們很快回來。”老媽子似的對莘木千叮嚀萬囑咐，卓奇寶不安的離開。

　眼見兩人不見身影，莘木閃身離開原地，融進了人群之中。

　無人的空巷中，四個少年口中罵罵咧咧，時不時拿牆壁石頭髮泄。

　“不就是成了軍校院生，威風什麽？竟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一人憤憤的罵道。

　另一人也是怒氣衝衝，手中恨恨抽著一根獸皮鞭子。“等著吧，我一定要讓他們跪著求我。”

　“雜種！沒人教的廢物……”

　……

　黑色的虛影一閃而過，一人敏銳回頭，看著空無一人的小巷心中生起不安。“你們有看到什麽嗎？”

　“這鬼地方有什麽。”一人不屑。“趕緊跟上。”

　那人心中疑惑，腳下也快了幾分。可沒等他走了幾步，身後虛影又閃。一股陰冷順著脖頸蔓延，那人忍不住縮了下脖子，顫顫巍巍的回頭正撞上一雙近在咫尺的血眸。

　一聲尖叫在消失在喉嚨中，尖厲的手指扭住他的脖子，將他帶進了昏暗的角落。獠牙刺進皮膚，咬斷獵物的咽喉，掙扎間鮮血染紅了地面，為豔麗的夕陽天上幾分詭異。

　手裡捏著一顆冰藍色的晶核，莘木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冰冷的屍體，赤紅的眼睛流轉著冰冷的駭光，蒼白的皮膚遍布密密的龜裂。

　半天不見身後有動靜，落後的男生停止口中難聽的話，疑惑回頭望去，空巷中哪裡有半分人影。男生心中冰冷，正準備轉身叫住前面兩人，一張腐爛的臉出現在眼前。

　尖叫聲嘎然而止，莘木熟練的剖開獵物的腦袋，取出那顆美麗的晶核，猩紅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奇怪，他們兩個跑哪去了。”高個男生看著後面尋找，臉上寫滿不耐煩。“你們別鬧了，無不無聊。”

　“走吧，別管他們。”另一人抬手道，轉身間，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他的頭。

　高個男生回頭便見前面的男生靜止在原地，正想罵出口，鮮血順著男生的後腦留下。

　男生移開，露出莘木龜裂的臉，男生的頭骨發出破裂聲，血紅的腦漿從變形的頭蓋骨中溢出。

　高個男生驚恐的睜大眼睛，兩隻腳釘在原地無法動彈，恐懼吞噬了他的理智，讓他腦中一片空白。“啊啊！！！”

　隨著慘叫，莘木迎面而止，尖厲的獠牙撕裂了他咽喉的皮膚。

　萬年不變的，是人類的鮮血依舊炙熱。

　卓奇寶與柏安凝買到糖匆匆趕回來，遠遠看到莘木站在原地無聊的踢著地面。

　“莘木，你要的糖果，水果味的。”卓奇寶哄孩子似的遞過去。

　莘木看卓奇寶的目光像是在看傻瓜，但此時好心情的他沒做多搭理，接過糖果成把的抓起扔在嘴裡嚼的嘎嘣脆。

　柏安凝敏銳的動動鼻子，眉間隱隱皺起。卓奇寶看到覺得奇怪“柏安凝，你怎麽了？”

　“……血腥味。”

　莘木動作一頓，看著柏安凝的目光暗了暗。就在這時，幾個人抬著一隻血淋淋的野獸路過，卓奇寶哈哈嘲笑“誰都能聞得見。”

　柏安凝抿抿嘴角沒吭聲，莘木繼續吃糖，卓奇寶道“莘木，糖買回來了，我們回去吧。”

　“嗯。”點點頭跟上。

　柏安凝回頭看了眼當街售賣的野獸，視線無意間掃過莘木的衣領，心中一頓。他記得莘木院生製服裡面的襯衫有系領帶的，街上玩了一天中途又沒換衣服，怎麽沒了？

　擔心莘木不快，柏安凝只能壓著心中的疑惑，沉默的跟在莘木身後離開了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