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也是腦袋轉的快,畢竟見過不少人,恭恭敬敬叫了聲:“傅先生。”
然後又說:“倪小姐在裡面喝茶。”
他也知道並不是喝茶,剛剛車裡聽的一清二楚,兩位小姐是要去做大事的,他當然不能說出來。
多影響大小姐們在長輩心裡的形象。
喬路站在門口看了眼,回到車上,這才低聲說:“這個私人花圃是蘇家的。”
傅遇北不置可否,“去雲和天境。”
他偏過頭,從這邊看,整個花圃的邊緣已經露在外面,五顏六色的鮮豔攜著濃鬱的花香。
喬路應聲,並沒有詢問。
留在原地的司機還有點迷茫,怎麽剛剛不是要進去找倪小姐的嗎?就只是簡單地問一下?
大人物的心思真難猜。
司機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一眼,仍舊後怕,摸了摸後脖子,給周未未發消息。
倪思喃和周未未進入花圃裡,很快就有人得了信。
茶會廳裡坐了七八個千金小姐,就見其中一個起身到外面,一看就是去接什麽人的。
“誰啊要她去接?”
“這還用想,倪家那位唄。”
蘇家這個私人花圃有一小部分是專門劃出來對外盈利的,比如租給一些工作室拍照。
花圃很大,盈利所在的地方不過是幾分之一,而茶會所在的自然是中心地帶,將周圍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林絲絲今天因為要拍一個外景,也來了這邊。
她是美妝博主,但也會有寫真拍攝,或者是外景vlog,就為了艸自己白富美的人設。
先前和Muse工作室的爭執,讓她掉了好一波粉。今天拍點視頻、照片就是為了重新回到之前的軌道上。
才剛到拍攝地,就見前方負責人領著兩個人走過去。
林絲絲轉頭隻來得及看到一個纖細漂亮的背影。
裙子漂亮到她一眼看中。
但她的目光很快就移到了對方背的包上,細碎的光反射到她眼睛裡,她想起來,這是是一個大牌還沒有出的新款,只有網上的圖流傳開。
這就背上了?
林絲絲琢磨著那光是碎鑽。
攝影師在一旁詢問:“那邊不是不對外開放的嗎,怎麽她可以進去我們不可以?”
領路的員工微微笑了下,“那邊有個茶會。”
他沒有多說什麽。
幾個人還糊裡糊塗的,林絲絲卻清楚,那些上流圈子裡的名媛們什麽茶會花會都是家常便飯。
有了傅成川之後自己身邊的變化,和最近自己身邊的一切,都讓她很失落。
誰不想走捷徑呢。
林絲絲經歷過之前的事,和現在的對比之後,讓她更清楚地認識到擠進那個圈子裡的重要性。
偏偏傅成川直接和她掰了。
一行人剛到拍攝地,就有人過來。
“要多加點水果,還有倪家大小姐不吃的幾類水果都叮囑好了,千萬別放進去。”
林絲絲一下子提起了心神。
居然是倪家大小姐,就是傅成川的未婚妻?
她猛地叫住了對方,露出一個笑容,問:“是倪家大小姐在那邊參加茶會嗎?”
負責人盯著她看,“不好意思。”
他沒有說,直接離開了原地。
林絲絲停在原地,身旁的攝影師是個絲毫不清楚狀況的普通人,好奇起來問東問西,她聽著煩。
“別問了,是你見不到的人。”
攝影師:“……”
林絲絲心中有鬱氣,此時一股腦地發泄出來:“倪氏知道吧,京際知道吧,一個是她家,一個是她未婚夫家。”
攝影師震驚之余不忘冷漠臉,“哦。”
厲害的是她又不是你,亂發什麽脾氣。
距離茶會中心越來越近,周圍的裝扮也展露出來。
周未未瞅著前方光鮮亮麗的花廳,裡面有幾個人影,她興致勃勃問:“孟芯閔到了嗎?”
負責人說:“到了。”
就差你們兩位了,這話他不敢明說。
周未未心想來得剛好,轉頭和倪思喃說話,“對了,我還沒問你,打算怎麽找茬呢。”
她興衝衝地從頭跟到尾,發現自己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
倪思喃踩著高跟鞋比她高幾公分,壓著下巴回答她:“這還需要思考怎麽找嗎?”
那還不是想做就做。
周未未說:“當然有計劃的打臉比較好。”
倪思喃眨了眨眼,“我已經提前找好了人。”
兩個人堂而皇之的議論,讓負責人背後直冒冷汗,思考該不該和自家的小姐提這事。
前方玻璃門近在眼前。
倪思喃推上墨鏡,一副張揚明媚的模樣,利落道:“速戰速決,我不想和她一起喝茶。”
門被推開,所有人看過來。
倪思喃氣勢泠然,在她們的目光中,走到了正中央的位置,矜持有禮地坐了下來。
花廳裡安安靜靜。
周未未怎麽看現在這場景都像是登基現場,倪思喃就是那萬眾矚目的唯一女王。
“思喃來了啊,你今天真好看。”
“之前幾次你都不來,今天可算是碰到了。”
“果然還是你喜歡的花比我們吸引你。”
明面上這麽多人都是塑料情意,吹捧起來也是你一句我一句,讓倪思喃心情舒爽。
果然這才是她的主場。
孟芯閔看她奪走所有視線就糟心,本來今天應該是自己中心才對,她冷哼一聲。
“你不是不參加茶會的嗎?”
倪思喃摘下墨鏡,驚訝出聲:“原來孟小姐也在。”
孟芯閔:“……”
自己這麽大一個人坐在這兒,會看不見?
倪思喃笑眯眯說:“實在是你這一身穿的太像向日葵了,你知道的吧,我以為他們放了朵在這兒。 ”
一圈人齊刷刷地看向孟芯閔。
她今天穿的是橙色的禮服,裙上的其他東西配色是黑色的,原來看覺得很亮眼,被這麽一說——
好像真有點像向日葵。
還是開花了的那種。
孟芯閔氣到爆炸,她這是特地為了壓倪思喃選的禮服,花了幾百萬,就成了向日葵?
一時間花廳裡氣氛詭異。
時隔這麽久不見,倪思喃果然還是那個倪思喃。短短兩句話就讓孟芯閔氣到模糊。
“看來你眼神不太好。”孟芯閔冷著臉。
“哪比得上孟小姐。”倪思喃吃了塊菠蘿,慢條斯理地擦乾淨手,“我今天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她眉眼彎彎,明豔動人。
“不用了。”孟芯閔直覺不是好事。
倪思喃壓根沒搭理她,當著她的面打了個電話出去,“你們進來吧。”
一分鍾後,花廳門被打開。
大家就看見七八個花枝招展的男人排隊進來,香水味差點蓋過了原本的花香。
這……是什麽情況?
“之前看你找了會所的人。”倪思喃露出標準的假笑:“怕你缺人,送你的。”
“不用謝。”她起身。
孟芯閔插在瓜上的叉子差點被掰斷。
“周未未,別吃了,走了。”
倪思喃來的時候聲勢浩大,走的時候也是如此,就連背影裡也是優雅透著點高冷。
一眾名媛暗道可惜,戲還沒看夠呢。
雲和天境此刻還是塊剛開發沒多久的地。
早在半小時前,這邊就收到了總公司傳達的勁爆消息——傅總要來這邊視察。
收到這消息時,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然而傅遇北並沒有出現在大眾面前,只有幾個負責人前後殷勤地介紹著目前的情況。
結束時,負責人說:“我們已經為傅總準備了晚餐。”
傅遇北神色淡淡,“不用了。”
他離開時,負責人的襯衫濕透。
“你們見到傅總本人了嗎,是不是很年輕?”
早在前方什麽也接觸不到的員工們偷偷議論開。
“只看到一個背影,不敢去看。”有人說:“傅總才剛三十歲,就這麽有魄力,真不是一般人。”
“之前海外新聞傳回來的照片,傅總長得真好看。對了,你們說傅總和傅少的事……”
“八成是真的。”
“傅少還找了倪家大小姐聯姻呢,也不知道傅總以後的女朋友會是什麽樣,沒聽過什麽緋聞。”
“估計也是聯姻吧。”
說到這兒,經理出現在門口,大家一窩蜂散開。
此時還沒到傍晚,外面豔陽高照。
周未未拿著手機,驚呼出聲:“什麽,給拖走了?”
“這我也沒辦法。”司機也很委屈:“我就下去上了個洗手間,回來車就沒了。”
因為花圃這邊來的人有時非富即貴,所以他離得遠了點,交警估計以為是沒人,連罰單都沒開,直接被拖走。
“你就不會找個沒事的地方停車嗎?”周未未恨鐵不成鋼,“怎麽不知道變通?”
這個司機是家裡給她安排的,就因為人忠厚老實,父母放心,不怕出什麽事。
周未未氣得掛斷電話,委屈巴巴:“咩咩,我的車被拖走了,這怎麽辦啊?”
倪思喃說:“叫車吧。”
周未未說:“花圃這邊都是有車的吧,要不讓她們送?”
倪思喃雙手環胸,“未未,咱們剛剛砸了茶會的場子,再回去說這事多沒氣勢。”
周未未一想也是,轉頭給蔣谷打電話。
他的車都是跑車,讓他來接估計很快就能到。
倪思喃怕熱,又怕曬黑,往裡走了走,這邊的走廊是攀著花藤的,細細碎碎的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
如同一幅美人賞花圖。
傅遇北見到的場景就是這樣,如果倪思喃面上的蔫吧能再隱藏一點的話,就更符合。
“哎,那是誰的車?”
周未未推了推倪思喃,“沒見南城誰開過。”
“蔣谷到了沒,這都多久了。”倪思喃沒什麽精神,“南城哪有我們沒見過的。”
半晌,她半拉下墨鏡,一雙漂亮的眼閃閃發亮。
車窗緩緩落下,露出熟悉的一張臉。
“等不到蔣谷,等他舅舅也一樣。”倪思喃嘀咕了一句,叫了聲:“傅叔叔。”
她走過去,俏生生地問:“好巧。”
喬路說:“先生正準備回回公司。”
倪思喃天生的膚白,又很少曬太陽,嬌氣得厲害,就連在陰影地方坐了十來分鍾都覺得不舒服。
剛到陽光底下,臉就皺了起來,表情清晰可見。
傅遇北瞥了眼喬路。
喬路從車裡拿了把傘過去,撐在倪思喃頭頂,擋住了明晃晃的陽光,她立刻舒服不少。
特助還是很上道的嘛。
倪思喃心情好,連帶著說話都好聽起來:“傅叔叔,我們同路,剛好能送我們一程嗎?”
她這麽乖,怎麽能不同意!
周未未上一次見到她這麽撒嬌還是在老爺子面前,摸了摸胳膊,差點起雞皮疙瘩。
傅遇北斂眸:“那還站在外面?”
司機立刻恭敬地下來拉開後車門。
傅遇北的視線撂過來,周未未還是頭一次離他這麽近,看得害怕,往後退了一步。
她推著倪思喃:“你坐過去。”
倪思喃也沒覺得哪不對勁,上車後還不忘誇道:“傅叔叔您真是個好人。”
她熟練地發了張好人卡。
倪思喃一吹到冷氣,如同魚碰到水,整個人都鮮活起來,面上被曬出來淡淡粉色,像半熟的青李。
身旁有冷冽的氣息和味道襲來。
她不是第一次聞到,但每一次都覺得十分好聞,也不知道用的是什麽香水。
倪思喃理了理衣裙和頭髮,感覺到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偏過頭,“怎麽了?”
難道自己哪裡被風吹醜了?
倪思喃最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用手機偷偷照了下,確定頭髮沒飛,裙子沒亂才松口氣。
傅遇北隻淡淡瞧著,目光深邃。
自己一切完美精致後,倪思喃終於想起來要好好吹一下救急的男人,脆生生開口。
“傅叔叔,雖然您不是我親叔叔。”她輕眨眼,“但我會把您當成親叔叔的。”
“……”
車內一瞬間安靜下來。
喬路總覺得自己不應該帶耳朵過來。
傅遇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涼涼出聲:“沒必要。”
這語氣是不高興了啊?
倪思喃想起他和傅成川的傳聞,再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和傅成川退婚,還有蔣谷的關系。
她改口道:“叔叔不行,那就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