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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州閑話gl》第54章 章五十二
關雨霂那天夜裡睡得不實,影影綽綽間感到有人回了屋,卻身陷在沉夢裡醒不過來,極為不真切:乃一暗夜,層雲蔽月,有暴雨來臨之勢,方致遠行於茫茫黑夜,不知所向何方,予立於身後,欲與之相隨,然動彈不得,嘗喚她名,不應。

 夢裡方致遠步入漫漫黑夜,不得一點蹤跡。關雨霂是時醒了,分不清時辰,旦見窗外森森一片,好似夢中不見五指的夜,直叫心頭髮慌,便在床上裹緊了薄被輾轉反側起來,到天將明之時方入了淺覺。待到睜眼,已過了早飯時分。她隨意拾掇一陣,想出門同丫頭們招呼上一聲,好借著方致遠出門辦公之余在家補眠,不料出了裡屋,見那人還躺在榻上。

 方致遠不是貪睡之人,關雨霂聽她輕喘,遂蹲下細看,隻覺她額頭滾燙。唉,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又挑了個好時候,昨夜本就無眠,心情亦是一團,盤算好了的要避而不見,今兒這麽一病,莫不是什麽活又都落到自己頭上來。關雨霂心裡雖碎碎噥噥一陣怨,可眉眼間又展露著實打實的心疼,那便是一搖頭一展眉,拋了胡愁亂緒,隻曉得出門拿濕帕子為她擦臉了。不料一個不小心忘關了門,轉身回來便看到煙霞同筱秋小心翼翼地探著腦袋往裡瞧,關雨霂在身後佯咳了一聲,二人忙轉身問安。關雨霂此刻不消得同她倆話些家常,冷冷清清立在門邊將事情都同丫頭們交代了:「大人今日病了,筱秋你去官府告假,煙霞替我將薛大夫請來,再叫晴平打盆水,給我端碗清粥。」說著,把一乾人等都支乎走了,自去房內掇了個小凳,耷拉著腦袋地盯著榻上的可憐蟲。

 哼,睡得還挺好。

 至於院子裡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筱秋捶足頓胸,同煙霞斬釘截鐵地講:「你看,準是吵架了吧,我剛才瞥到一眼,大人竟然睡在外屋!」

 煙霞輕柔柔地一聲噓,摸了摸筱秋圓圓的腦袋,示意她小點聲,心虛得筱秋趕緊往門瞥了一眼,果然又被扣得死死的,一絲光都透不過,此情此景有些過於熟悉,勾起了筱秋一些不好的記憶,忽覺得瘮得慌,猛是一哆嗦。

 不過多時,薛遠甫來了,診斷一番後說大約是受了風寒,並無別症,想是昨天喝了酒又瞎吹風鬧的,在家暖著就好。關雨霂聽了放心,因同他閑話:「昨日不知她上哪去了,至晚方歸,原是到藥鋪蹭酒了。」可她是真累著了,連心平氣和地說話都似低聲絮語地怨著了。

 薛遠甫忙安慰上她一句,可轉念一想,姑娘家在怨個啥呢,這人又不是你相公。後又補道:「我都同她說了要她先回家,她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興致賴著不走,高興得緊,可是有什麽好事?」

 「高興?」

 「對啊,你不知?」

 關雨霂搖頭作沒有頭緒的樣子,薛遠甫又問道:「她怎麽睡在這兒?」

 關雨霂一愣,起初不大明白所指為何,看著他目光掃向了裡屋才明白過來,遂輕聲答道:「當初是不知,後來就習慣了,便沒改過來。」

 「你們女兒家家又沒什麽大不了的,哪天同她說了吧,留她在硬榻上怪可憐的。」說畢,薛遠甫告了辭。

 趁著大夫走了,關雨霂同晴平交代了一會兒拿藥煎藥之事,回屋小盹一會兒,遊絲之間想起方才那句「高興得緊」,不免嗤之以鼻,暗損她是樂極生悲。近幾日都不曾有過安穩覺,全是她鬧的,加之她這麽一病,愈發是不得閑,怕不是上天派下來折損心力的?心想那年被她一救,余下的一生,莫不是都是要用來還債的?

 過了一個時辰,晴平把藥煎好了,在屋外輕輕扣門,這會子屋子裡的姑娘們都小心極了,誰都知道那個剛到撫州的夫人又回來了,變臉變得誰都不認識,守著大人成天跟座雕像似的。不料關雨霂開門時睡意松松,整個人飄飄然,臉上帶著倦容,細聲聲地同晴平道了聲謝,接了藥。再回小凳上坐著,一遍一遍地拿著杓子拌,一時熱氣升騰,蒸著了她的眼,更是暈乎了。她拌了一會兒,乏了,又覺藥碗沉,壓得手腕發悶,便放回了桌上,歎了口氣,從睜眼到如今,自己都折騰了好幾番了,不想那人還睡得香。關雨霂以手托腮,身心疲憊,可思緒卻活躍得很,無多睡意,便百無聊賴地細端詳她的臉了。真是光淨淨的,比男兒細致,又比尋常姑娘多了幾分英氣,怪不得連煙霞也愛她。早聽聞申洲人皮膚好了,沒想到是真的。關雨霂一時看得出了神,腦子全都是些誇讚的話,可一想到如今這張汗涔涔,乖生生,又可憐兮兮的臉昨日是怎麽個混世魔王的模樣來撥亂弦的,不覺癟著嘴氣乎乎地笑。方致遠嘴也是有一聲沒一聲地喘著氣,關雨霂聽著一時覺得有些可愛,又有些憐惜,因想她親下江陵那會兒,也不過是筱秋如今的年紀,一路走來都是一個人,什麽都獨個扛著,不曾說過什麽放棄,如此經年歷久,沒被壓壞了,就已是要求神拜佛了。若是當年被搶許給她的不是自己,她病了又當如何,是不是連個能陪在身邊的人都沒有?

 關雨霂抱膝而坐,歪著腦袋遙思此生就念過「方致遠」這麽一個人。當年關家落難,破廟裡那麽一跪,竟跪出許多事端。至於那天夜裡月明星稀,信步園中,所言之一聲一字都揮之不去,其時境遇懸殊,遇如此君子,神清氣朗,如玉如詩,明眸裡含清輝,言語中透正氣,就同在書中偷瞄到的情意一般,是在那麽一個祈求情愛的年紀,遇到了一個可以給予幻想的人。以至於後之所遇那喬平西也好,蘇棣也罷,不過瑣瑣而已,都不如那日的初遇來得別致。再後來嫁到方家,正值父親亡故,心間悲痛,愈加那人走了關家舊路,益發念之情切,願燃盡心力護全一生一世,縱使這夫妻是偽作的。她也想過,一來二去,或許就成真了,誰又知道一來撫州,發現她不是方致遠,她是方笙曼。那時卻顧不上念叨自己錯愛了個女兒家,皆化作心間點點疼了。若一開始是點點疼,那如今的憧憧慌,絲絲癢,陣陣麻,交合在一起,又要算作何物呢?又當向何人問之呢?關雨霂想到那年那一跪是魔障,那日讀了《致遠志》亦是魔障。

 致遠,若你是個男兒,我們怕是早就做了真夫妻,可如今……

 她看著她的臉出神,一時忘了湊得有多近,方致遠此時迷迷糊糊地醒了,眼前朦朦朧朧地有個熟悉人的輪廓,離的又是極近。她不知是醒是夢,可不管是哪邊,她都想伸手去觸,嚇得關雨霂從座上跳起,甩甩了頭方才敢坐下。這下,方致遠也醒了。她醒了也不問旁的,隻問道:「你方才湊那麽近做什麽?」可見腦子還是很清醒的。

 關雨霂背著她,避而不見,嘟囔著:「你病了,給你擦汗呢。」

 方致遠眼一抬,往桌子上掃了一眼,說道:「汗巾不是在桌上嗎?」

 「我……那張濕了,我……我用袖子擦不行嗎?」關雨霂轉頭瞪了她一眼,又咽了口氣,想她還是個病人,就端起碗,吹了藥,來軟言好語地哄著:「好了,既然醒了,先吃藥吧。」

 方致遠自覺坐了起來,身子懶散地靠在椅背上,看著她,想世間竟然真有「吐芬芳氣若蘭」一說。不知是沒精神還是怎麽地,她神色渙散,可眼神卻直勾勾向著身邊人,一點也不偏。關雨霂一抬眼對上她毫不避諱的目光,也沒什麽準備,直接來上一句「你看我作什麽?」

 方致遠也恍惚間回過神來,不知如何作答,想關雨霂問了這話也悔了,亦無追問。方致遠抿了兩口藥,舌尖苦,在口中一時纏澀不願說話,怕說的話也是苦味的。過了一陣,淡淡說道:「雨霂,謝謝你,叫你費心了。」

 關雨霂一愣,見她一時無話,本以為舊性不改,在憋什麽好話,沒想卻說了正經話,一不小心紅了臉,低頭繼續吹藥,不敢看她,說著:「沒什麽謝不謝的,分內的事。」

 單說這話也就算了,可方致遠見不得她臉上暗暗飛紅,嘴角的笑也忽然有些玩味的意思,問道:「怎麽就是你分內的事了呢?」方致遠平日裡也是個清素的人,不大能見得到此時曖昧的神色,此刻她病了,尚不能全然掌控臉上神態,什麽都隻道是自然了。關雨霂一開始沒懂,見到那彌淺笑,會意,紅了臉又不知道當說什麽了,一個能言善道的姑娘,轉瞬就期期艾艾起來,手裡拿著的藥碗都在抖,話音都在顫:「你……你快閉嘴吧你。」

 方致遠微一抬首,人也不慌,不緊不慢地接著說:「我閉嘴了怎麽喝藥了呢?」

 「你……」關雨霂轉身把藥往桌子上一放,起身準備要走,說:「我看你好得很,自己喝吧。」方致遠識相地扯著她的衣角,軟語著:「好了,不鬧了,雨霂謝謝你,喂我喝藥可好?」

 關雨霂恨自己耳根子軟,脾氣好,又坐下了。待方致遠喝完了藥,困了,又歪著身子繼續歇了。關雨霂忙了一天,見她睡了,心就安了,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似乎也好多了,一時間也是天旋地轉,伏在榻角睡了,到夕陽西下才醒過來。後出門吃了兩口飯,想明日又是一日苦戰,早歇著了。次日清曉,關雨霂睡眼惺忪,本想去招呼她,卻啟戶望見她著公服立在朝陽下。

 「真好了?」

 「我有數。」

 「沒好全別撐著。」

 「我清楚,我也不想在病了再累著你。」方致遠在晨光中笑著,投來的眼神讓關雨霂心頭暖暖的。她也不禁揚起了嘴角,叮嚀一句:「你幾日前從定州出發的?是不是又趕路了?每次趕路都病著。」

 「我……這不是為了快點回家見你嗎?」

 說完,臉上有點紅,不知是不是被朝陽照的,轉身甩了甩衣袖出門了。

 關雨霂倚著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想著「什麽為了回家見我?不是回了家又跑出去樂呵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雨霂,不是你把她趕出去的嗎?

 回了日久的坑,總是逃不過這一劫。

 近日動了修文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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