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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州閑話gl》第60章 章五十八
《致遠志》

 翌日清曉,天公作美晴暉沐盡,吾同夫人行於山澗,正是桔梗花時候。山中窅然,雨歇沉香,夫人素手細拈花,繡鞋輕踏芳塵,搖瓊裾,一笑柔情如昨。時鳥雀聲響,松聲濤濤,余不尚藻辭,無言自感,旦覺心凝形釋,塵囂俱滌。花好,趁其不備斜插雲鬢上,夫人不喜,取之簪我冠旁,余不可不唯唯從命。後緣小路,得一青石古碑,草木洇潤其上,有聖賢之氣,隱約可見一蘇姓人名,惜乎所著之不存。又途聞山歌,音出天然,長短相宜,心有感懷而不思歸。及夜臨,同樵夫討燈一杆,方回。此刻空谷寂寥,蟲鳴聲起,幽興遄飛,風來有簌簌之聲。是時,燈滅,夫人在前,心生懼,回身抓吾衣袖,緊緊不放。吾哂謔,稱行路不易,然夫人不依,言恐回首不見身影。乃謂之曰,走,定相隨在後。夫人不依,仍緊緊不放。如此風光虛度,也好。

 山花夜色對佳人,此況情意甚篤,此外不多求。

 ***

 這幾日裡方致遠想了很多。她亦曉得連自己都明白了,那關雨霂也定是明白了,再加上她這些天裡的慌亂之色,如鐵證一般鑿鑿在案。可方致遠不想逼她,而今能做的,無非是將一顆司馬昭之心擺出來,放在桌上,真心實意地給她看。方致遠知道,如若此時拉了她的手,如若此時輕摟住她,如若在她耳邊說一些溫言款語,那人指不定現在就會為她留下。她有這個信心,她知道這法子可行,但她並沒有這麽做。因為這不是方致遠想要的。

 如果真的要在一起,慢一些,一人各往中間走上一兩步,方致遠一點也不介意。近來的石頭拋出去,都似砸進了海裡,一點回音也無。方致遠心裡清楚,這人還沒想明白。可人生在世,總得有些決定是從著本心做出來,就像自己當年決定扮作男兒一樣。她也曉得這不是什麽一念之間就能明了的事,天大地大,關雨霂當真沒必要非同自己一齊過那窄得要死的獨木橋。若她真的說要走,會挽留,如若挽留無意,便就隨她去。她心知關雨霂是個心軟之人,不想逼她,不想利用這點,更不想她因一時意亂情迷做了違心的決定而後悔。

 她留下來,不能是因為旁的什麽,不能是因為這個時候自己逼她做了決定。

 她留下來,必須得是因為她想留下來,她決心要和自己在一起。

 手段,招式,方法,方致遠心裡都有數,可這不能用在心愛人身上。這是她的心上人,她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哪怕那些委屈可以滿足心中的一己私欲。

 可方致遠又如何不想拉住她的手呢,夏日裡穿得少,她身上會有桔梗余味,會有草木香氣,會有薄汗一縷,暖滑軟膩的,酥熱酥熱的,清澈溫潤至極,怕是像極了朝陽之下的沾露晨花。她想靠著她的肩,把頭埋在她的發絲裡,她此生最怕被埋沒,此刻卻想把一生都埋沒在那裡,什麽正事都不消提。她想在二人間氤氳一場輕霧,想看她臉上薄紅,想看她眸中含情,想聽她柔聲軟語,同那心動的聲音。對此刻的方致遠而言,這一切都似觸手可及的美好,然而愈是美好,便愈加克制。因這些美好都是自私且虛幻的,若是心還在遊離,強行束縛,便真實不起來。

 方致遠在她身後走著,袖子被關雨霂拽著,心間情意交橫,歸去又來,揮之不去,棄之惋惜,如此繾綣,反覆,溫熱之後清冷,清冷之後溫熱,竟似徹骨般的醉了。如此良宵好景在前,我卻獨立於今,私心暗卜,漫隨流水,見滿園春色而閉戶,為咫尺之伊人暗結愁腸。她想這怕是她為君子之路上最大的一塊石頭。因念道:我是大魁天下的才子,鎮守一方的撫州巡撫,在你面前,我把浮名都撇去了,甘願作一個卑微的愛人。如若你真的有心,便往我這邊靠一步,我亦不怕多走兩步。

 ***

 夏夜寂靜,此時我想談些風花雪月之事附庸風雅,便想起夫人近來偏好曹植。內子向來愛這般青年才俊,子安,子建皆如此,不知在下能否算作其中之一?我因想到子建之《七啟》自《七發》,心中遂生七問,便借此以消乏:

 「廢寺亂石,初見之日,夫人以為如何」

 「仗義之人。」

 「琴瑟交輝,花燭之夜,夫人以為如何?」

 「量窄之輩。」

 「初到方家,試筆之時,夫人以為如何?」

 「狂妄自負。」

 「驟雨濃雲,火器庫中,夫人以為如何?」

 「夢中小兒。」

 「一封朝奏,謫宦撫州,夫人以為如何?」

 「胡鬧稚子。」

 「鏡分鸞鳳,身居兩地,夫人以為如何?」

 「匆匆碌碌。」

 「如今……」

 問未及終,然店至矣。

 ***

 定撫兩地之間,有一樵夫,嘗夜見遊者兩人吟詠於山徑,皆以氣度之明晦蒼山之秀,其世外標格,儼如畫中。同幻虛仙人,不相下。夜深,樵夫飄忽,旦覺似友人,似姐妹,似夫妻,似情侶。余者不察。隻曉得二人以玉佩一塊換去油燈一杆。

 作者有話要說:

 霸道行事的多了,來感受一下文人君子清冷克制平等的愛情觀吧。

 細想致遠一路走來,從一個隻曉得族志和家國天下事,不知小姑娘為何物的人,漸漸變成發現姑娘可談詩詞,可吵架,可談正事,最後發現竟然還可談戀愛(笑)。一個本是簡簡單單的人,被關雨霂逼成了現在這樣。關姑娘好手筆。佩服佩服。

 也怪不著阿關,瞧瞧致遠前三十章做的事,全當是在還債吧。

 關身上有真正的文人傲氣 ,方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她們都吃對方的那一套堅持。寫書的還能怎麽樣呢?不過是提筆給二位寫罷了。在下拙筆,還望關文人,方君子,各位看官,不棄。

 至於《七問》中關姑娘嘴硬,我覺得此刻若是能給她一氣球,她能氣上天。

 關:你牽不牽?你牽不牽啊?你倒是牽啊!

 方:君子,君子動口不動手。

 石碑所著算是未開之新坑的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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