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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州閑話gl》第64章 章六十二
夜深了,跑堂的來問話,方致遠瞥了他一眼不言語,右手食指抵在唇邊,示意夫人已在她腿上睡熟。晚來風涼,她命那人合攏窗扉,拿了條羅衾,拈著邊角輕搭在關雨霂肩上。方致遠見她氣息安穩,睡睫寧和,心中不安終於放下,吐氣舒懷,而後歸了潮汐起落之余的碧水清波。還真是個多事的夜晚,閬苑瑤池去過了,廣寒宮闕亦是去過了,她垂眼吹滅身側最後一盞燭燈,一切盡數被黑暗掩埋。

 今晚,便就在這裡了。

 她撫摸著關雨霂的長發,摩挲著發絲,像一墜不會溜走的瀑布。她摸到發尾處有一個結,小心翼翼提起,再細致地為她解開。四下無光,關雨霂在她懷中好如一隻溫順黑貓盡收鋒芒傍人眠,當是一副恬靜美景,只可惜如今全全被夜色所藏。此刻幽閉,方致遠胸口漫溢起一片混沌淤氣,正欲抬頭臨空悵遠,卻不料同天空有一窗之隔。

 想要躲避晚風的寒涼,就得遮蔽恣意翱翔的長空。

 這世上,又哪來十全十美一說?

 她倚著靠背,忽然感到疲累,她想到了兒時初學游泳,不論如何翻動,都浮不起來,都遊不到遠方。可唯有翻動,唯有經歷下陷,才有可能遊到遠方。

 可遠方到底有何物呢?

 她也一時有些說不清了。

 ***

 夜過了,天際撥白,遣了幾縷晨曦漫過窗沿,朝陽得令,披金甲,禦秋風,欣欣如也。

 關雨霂迷迷糊糊從地上支起身子,酒過,依舊困軟非常。頭髮同衣裙亦因一夜好眠而些許錯位,看去毫無防備之相。方致遠坐不近不遠處理著衣袖,念叨著還是頭一回見她初醒模樣,有些不大適應,或許多見幾回,就能適應了也不定。她想到此處,眼中一片月色溶溶,不覺笑了,問上一句:「昨夜月亮如何?」

 此際初升紅日如流金一般灑在她的臉上,眉峰,鼻梁,唇邊,頜線皆被敲到好處地勾上一筆,映著臉上那抹山溫水軟,清朗至極。關雨霂揉著眼,光芒縱步落入眸心,逢著的便是看不足的好時節,京師良匠都描摹不得。她垂下頭,秋水畔滿是睡意朦朧,輕道了一聲:「好看。」

 方致遠聽著她的回話,像飛燕呢喃軟語一樣從耳邊劃過,是留不住的,卻又聽不夠的歡喜。她笑著不應聲,心想著你若覺得中秋月好,便不算作虛度了。每逢良辰佳節,總易生年年歲歲,朝晨暮夕之念,她亦不可免俗——

 來年詩興酒意,除了你,不知當與誰共。

 ***

 秋思

 方致遠

 吾心心念念,意暮暮朝朝。

 囁囁同卿語,嚅嚅與雨聊。

 ***

 方致遠作著她的詩,獨自誇著疊詞之絕妙,而關雨霂側身仍歪在地上,細指有一搭沒一搭輕點地面,動著別的心思。她一手撐地,一手撥了撥額前發絲,說著:「天上的月亮好看,人間的笙歌曼舞,也好看。」不知為何,慵懶話音裡還夾著一絲別有心思的得意。

 方致遠在一旁暗自笑了,抬手提壺為她倒茶,雙手恭恭敬敬地遞與了她,輕勾嘴角,忍不住感歎道:「蘇棣的酒確實不錯。」

 關雨霂接過茶,垂首緩嗅茶香慢吹茶水,點頭說著:「是好喝。」

 方致遠側著身子,眉間舒展,眼神玩味,來上一句:「還能治病呢。」她的目光淡淡地落在關雨霂尚在迷糊的臉,側枕那邊有一道還未舒展的紅痕,連著笑渦,十分絕妙,比自作的詩絕妙,她有些陷在笑渦起不來。

 關雨霂回贈了一抹淺笑,笑渦紅透,問著:「什麽病?」

 那人嗤之一笑,說:「心口不一的病。」方致遠說著,見她不起,便伸出手來,說道:「扶你起來。」

 關雨霂沒領情,搖了搖頭說:「不要,有手有腳的。」

 方致遠收回了手,拍了拍衣袖,回道:「翻臉不認人啊。」

 關雨霂又接著方才的話問:「心口不一是什麽病?我怎麽沒聽說過?」

 「不識廬山真面目。」

 關雨霂側首百無聊賴地沐著晴暉,問著:「廬山?沒去過。」

 「沒去過?下次帶你去。」

 「大人一句話的事。」

 「還是先帶你去申洲吧。申洲好地方。」

 關雨霂兩手細細地順著青絲,心頭有些疑惑。照理來說這麽不著規矩地睡了一晚,應有許多處理不開才是,可不知為何竟比平日裡還順上幾分?她想不明白,眼神漫無目的地遊走,最終在方致遠的衣服上扎根,那裡有塊濡濕過的水痕。方致遠知她目光落在何處,便抖了抖衣,問:「拜您所賜,看什麽看?」

 關雨霂搖了搖頭,笑著說:「不過就是打翻了杯茶,大人動氣做什麽?賠您一件就是。」

 這可是領不得的好意,領了,就因小失大了。方致遠駁回這話,湊近了同她說道:「洗一洗就好了,要您賠做什麽?您要賠的,可不止是這個。」

 關雨霂亦是不躲的,再近一步,歪著頭問她:「那我可還欠您何物?」

 方致遠挪遠坐正了,手指了指隔壁,說:「有床您不睡,害得我陪您在這裡,背都痛了。」

 「我不喜歡外邊兒,自個兒有屋您不也不回麽?」關雨霂單顧著捋著長發,回話倒是挺快,而方致遠錘著腰,憤憤不平:「我這是好心。」她平日不多細嚼話中含義,今日不知為何忽多想上了一番,莫名起了疑,忍不得神色曖昧地說道:「哦,原來你是這個意思。我記下了。」在琢磨姑娘心思的道路上,她覺得她在往前走。

 實則不然。

 關雨霂當真聽懵了,蹙眉問道:「哪個意思?你記下什麽了?」

 方致遠正顧自稱心,沒回話,反問道:「怎麽?還不起來?」

 關雨霂微怔,她是想起來,可是不行,隻好一臉苦笑地說:「腿軟,扶我。」

 方致遠站起身來回敬,落座一旁,說:「不要,有手有腳的。」

 關雨霂歎著:「翻臉不認人啊。」話罷便拚了力顫顫悠悠站起,抖了抖裙子,略帶埋怨地說著:「這個風箏不行,飛不起來。」

 方致遠在一旁笑著回:「這個木魚也不行,敲不動。」

 二人皆笑了。

 方致遠難得偷閑,席地而坐,懶看關雨霂整衣裙理發髻,如此尋常人家景象,天然,凡庸,卻挪不開眼,滿心皆驚動。若我不食官家公糧,你無婚約傍身,做一對世間泛泛女子,春來踏青堤,夏末采蓮蓬,重陽登高看遠,小寒備香畫年。那……的確是一副好景,可若我不是方致遠,那年君恩敕賜,我又如何能遇上你?

 關雨霂收拾完了怕也是閑得慌,又俯身細看起水痕來,她饒有興致地說道:「依我看還是得命晴平送件衣服來。那地方……怪奇怪的。」

 方致遠從思緒中走出,眉一皺,說:「你不提沒人覺得奇怪。」

 關雨霂嘟著嘴站直了,手搓著發尾,往梁頭浮雕上看,話音輕飄:「我這可是好心。」

 方致遠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講:「太麻煩了,就這樣吧。」

 關雨霂走到她身前,用手點了點她的手肘,叫她把手抬起來,伸手把那節濡濕往腰帶裡塞,雖說看著會短上一寸,但也總比叫人誤會要來得好。方致遠手微抬,不知該往哪裡放。如今屋子裡的氣氛又曖昧極了,關雨霂又湊得很近,碰著的又是腰這種地方,一雙手似撚了香粉,染了風流,若即若離地踩在理智邊緣。

 眼睛在享福,意志在受苦。

 方致遠抿緊了唇線,沒法子,也隻得往梁頭浮雕上看,目光是逃開了,卻又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酒香。方致遠再屏住了呼吸,可耳朵終究是閉不起來,怎麽也逃不開呼吸同整衣來的細細碎碎。這還真是磨人心智。

 汲取?或是節製?

 這感覺太膩人了,她該做的都是做了,卻還是被整得神魂波蕩,不覺百迴千轉。她心知克制界限在何處,怕是快要忍不住炸開來了。塞個衣服而已,為何如此磨磨唧唧?她開始有些懷疑起面前人的心思來。這個關雨霂,很會嘛,莫不是裝著滿腹壞心思?啊,這叫什麽?

 關逼民反?

 周關放火?

 關報私仇?

 關雨霂垂著頭,頭髮蹭在方致遠胸前,讓她挨不著邊的心癢。方致遠咬牙,按捺不住了,這含糊不清的好意,模棱兩可的捉急,曉鶯頻囀的心悸,就當到此為止。她本來懸在半空的手落在關雨霂的雙肩,穩穩地握著。她感覺到相碰的那一刻,關雨霂身上一顫,手亦停下,空扯著自己懷中布料子不放。

 關雨霂有些發愣,一雙眼睛撲閃了一下,因吃驚而睜得大大的。方致遠毫不避諱地直視她有些縮小的瞳孔,她察覺到深湖眼眸中一絲慌亂在慢慢蔓延,如同一隻瘸腳受驚的小鹿,倉惶,卻掙脫不得,柔柔弱弱,還真是助長了野心。方致遠原本隻想製止她,不想手如今不大受控,手背上掌骨也因使力而生出三道精致骨痕,她愈發捏緊關雨霂的肩膀,光捏還不夠,不自覺地開始搓揉起來,衣絹軟滑,絲絲麻麻,襟袖凌亂,搖搖曳曳,一時難解難分,一時情難自製,是在用心用力感受藏於絲滑之下的細膩皮肉與矜嬌傲骨。

 方致遠從未這麽近地瞧過她,往日先迷失的那個人總是自己,昨夜太暗了,可初旭卻十分耀眼,她可以一根根細數她的眼睫,它們羞澀地遮著含了一汪秋水的眸子,還有那一根根沒梳整的前發微微翹起,隨著漸漸不整的呼吸在空中輕搖。這些細節她以前從未見過,忍不住暗歎到原來整體同局部是那麽的不一樣。各有各的好。

 關雨霂繃緊著身子沒敢叫一聲疼,疼這個字在此處說不得,怕是會牽動更多雨沾雲惹。她吞吐之間一派慌亂,心跳一聲重過一聲,而出手之人的氣息近且安穩,眼中波瀾不起,仿佛此刻只有關雨霂一人是不知所措的,殊不知方致遠臉上的淡定全因欲望洋洋灑灑傾瀉在了手上。這是一場掠奪,對冷靜,對自製的掠奪。這麽一搓,關雨霂原本清淡的臉上又染上了一水脂粉,嘴輕抿,眼神遊離,眼睫輕顫,霎時胭嬌滿簇,道不盡的媚眼如絲,說不絕的柔情似蜜。她受不住了,便側過頭去,輕垂著眼,看向別處,連氣息都帶抖的。

 方致遠心想,不也是個紙老虎嗎?

 當她幼白脖頸微側,方致遠瞧見那支在夜風中微搖的釵子沒了,思緒一空。那釵子昨日晃得她心慌,她記得清楚得很,就松了手,問道:「發釵呢?」

 關雨霂不覺縮了縮肩膀,伸手往頭上摸了摸,的確是沒了。她故作鎮定深吸一口氣,走去毯子那邊翻了翻,趁著這個間隙又長籲了一口氣,背著方致遠拍了拍臉,展顏回身問著:「你倒是細致,還曉得我有根釵子。」

 方致遠也借機稍緩,笑著拍了拍腿,說:「昨夜它隔得我腿疼。」

 關雨霂握緊手裡簪子,狠狠瞪了她一眼,快步走來伸手要把最後那個角給別進去。

 方致遠抬手阻止了她,說:「行了,差不多了。」心裡叨叨著,還整衣,怕不是沒被捏夠?

 關雨霂抬眼看向她,正準備同她說話,不料方致遠借勢抽出關雨霂虛握在手中的簪子,輕輕為她簪上。她嘴角勾起得意的笑,轉身往門口走,關雨霂愣在了原地,又伸手往頭上摸了摸,還沒緩過神來。

 方致遠在門口等她,說:「愣著做什麽?回家。」

 嗯。回家。

 關雨霂從她身後追上來,此刻方致遠回頭看她。

 從窗外往裡看,有兩個背影,她們側過頭來,兩兩相對而看,生出超然物外的糾纏。

 時光便在此刻凝佇,絕不移步。

 秋風誠邀薄暉入戶,飽含溫情,滿載恩澤,緩緩布下一身金粉,時而深,時而淺,變換之間,悄然成韻,正是清潤雅極,濃淡兩相宜。

 那天夜裡,她們了解了對方的脆弱,卻不知怎地愈發地堅定了。

 她們對視,如尋常平順,卻盈了旁人看不出來的回味。

 她們行走在一起,距離同往日一樣,卻似乎是更親近了呢。

 ***

 撫州特有的秋橘熟了。

 外行單看果皮是瞧不出其中變化,偶得青澀的,偶得苦澀的。

 表面明明看著同往常一樣,可裡頭的變化卻是天翻地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吃點甜的。不大喜歡走尋常路數,所以,先揉個肩膀吧。

 致遠=紙鳶=風箏。雨霂(倒置)=木魚。中秋佳節二,致遠以她的視角寫了一段我們,中秋佳節三,在下作一段她們。

 提前祝大家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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