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離別墅不遠,開車十分鐘左右。
是一律開的車。
他捨不得讓靳鳳羽給他開車,有時候也不想叫個司機來他們跟前當電燈泡,乾脆抽空去把駕駛證考了,平時出行購物這種小活動就自己開著去,還挺方便的。
江若背著自己的小書包,繫著安全帶,乖巧懂事的坐在後排不吭聲,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等他們到了地兒,推著超市提供的小車開始採購,也只是很安靜的跟在他們旁邊,挑選自己會用到的東西往推車裡放。
選他自己喜歡的就行,他有個相當開明的監護人哥哥,對他的要求限制很少。
別的同學還在為多吃點巧克力之類的零食、多去遊樂園玩兩次纏著父母撒嬌的時候,他哥都會帶著他跟然哥到戈壁灘沙漠裡尋找失踪的干屍了。
所以在選擇日常所需這種小事上,他哥是不會管他的。
基本上是他想買啥就買啥,選好的東西扔到車裡,等著他哥付錢就行。
他正盯著貨架上的零食出神,琢磨著是吃白巧克力還是黑巧克力,猶豫半天沒能下定決心,為難的撇了撇嘴,將兩大盒巧克力抱起來往推車裡放。
車裡已經堆了不少東西,有新鮮的玉米粒和薄薄的餃子皮,還有晶瑩飽滿的蝦仁。
看就知道是他哥挑的,他哥特別喜歡吃餃子,尤其是靳大哥親手包的玉米蝦仁餡餃子,簡直白吃不厭。
從年三十兒的晚上吃到元宵節,連續十來天沒有間斷過。
靳大哥也是真寵他哥,不僅陪著連續吃了那麼多天,還認認真真每頓現包,保證他哥能吃上最新鮮、最可口的餃子。
明明是有錢有勢,擱外面說一不二的靳先生。
到他哥面前,是丁點兒架子都沒有,成了連吃食都要親自動手的“家庭煮夫”,用那雙漂亮完美的手包出來的餃子肯定比別人做的好吃。
江若表示好奇的很,好奇很多年了。
……因為他從來都沒吃到過!每次靳大哥包好的餃子,都是算著個數包的,屬於他哥的專享,沒別人的份兒。
他就只能在旁邊看著他哥全吃光光,連湯都不給他剩兩口!
然哥說這是他們間的情趣,讓他沒事離他們兩遠點。
江若不懂什麼叫情趣,但他還是相當聽話的,每次過來找他哥玩都盡量少說話、少主動往他哥跟前湊,尤其是靳大哥在的時候。
就是好奇也忍在心裡,默默的吃著自己面前的食物。
將選好的巧克力放到玉米粒上,他哥看見了,也沒阻止他的動作,只是笑著低聲跟他說道,“這玩意甜膩膩的,你吃完記得刷牙,小心蛀牙。”
江若趕緊點頭,擺出付乖巧懂事的模樣,“我會的,哥你放心吧。”
他哥似乎心情很好,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嘴角微微翹著,眼裡帶著清淡的笑意,“你是不是長高了?”
“是長高啦。”江若點頭!
上週體育課老師給他們測身高了,他是長了三厘米,不過還是比他哥矮很多。
也不知道等他長大了,能不能跟他哥一樣高。
靳鳳羽去旁邊選牛肉去了,一律靠著裝滿東西的小推車,小聲的跟江若聊天,“之前你們學校說要弄什麼興趣小組,豐富你們的課餘生活,你參加了什麼小組啊? ”
江若成績不算特別好,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主要是經常請假跟趙然出門做任務賺錢,多多少少會耽擱些時間。
他也沒打算以後考重點高中、再考top級的大學,也就沒有請家教輔導功課的想法,從小學開始就念的是公立學校。
不是那種特別頂尖的學校,升學的壓力不太大,就很注重素質教育。
這次興趣小組也是,班主任專門在家長群裡發了消息,說每個學生都必須參加進去,希望家長們給予最大限度的支持。
一律當時正閒得無聊,拿手機的時候瞅了兩眼群消息,還想問問江若學校的情況呢,後來他也不知道忙啥去了,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江若跟趙然住著,這些事情都是由趙然在管,加上江若本身相當獨立,很少有需要他主動過問的時候,這會也就想起來正好問問。
唔,這麼說起來他們好像都是被放養的。
江若乖巧的回答道,“我參加了學校的合唱團,是屬於樂器組的。”
“樂器組?那你準備學什麼樂器?”
怎麼沒聽趙然說起過呢,一律靠著推車跟他說話,“是比較喜歡琵琶二胡這些國風樂器,還是鋼琴吉他這種的?手裡錢還夠不夠用,我帶你去買吧。”
江若自己能掙錢,而且掙的還不少。
可他這不是佔了個監護人的名份麼,老師都發消息讓支持了,他總得表示表示吧。
他雖然不怎麼研究音樂,大概也知道好點的樂器都不便宜。
江若趕緊搖頭,“不用買的,我有嗩吶呢。”
一律略為愣了愣,“這樣,那也行。”
嗩吶的事他是知道的,當初是某個小村落裡有人橫死後葬不下去,找到趙然跟江若出面幫忙,請他們過去的是操持周圍村莊紅白喜事的老人。
很喜歡江若,等事情解決了後,把自己用了很多年的嗩吶送給了他。
是件有些年頭的古物了,雖說單論來歷可能不如渡厄鈴,但有句老話說得好。
嗩吶一響,不是大喜就是大悲。
這玩意本身就是用來送葬迎親的物件,對於他們這種偶爾遊走在陰陽兩界的人而言,用起來很是順手,就跟他的佛珠似的。
他是沒想到江若會把嗩吶當樂器帶到學校去。
但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以。
也沒人能說嗩吶不是樂器啊。
這事只是購物中途的小小插曲,等他們把東西都買齊回家,他就將嗩吶的事拋到腦後,也沒刻意去記著。
趙然跟白警官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直躲在國外,直到學校開學了也沒見回來。
開始的時候連消息都沒有,後來慢慢的會給他打電話,問些他跟江若的近況,也說自己所在的位置,跟他分享遇到的事情和人。
就是絕口不提什麼時候回來,也不提白警官。
若是不小心提到,那踟躕猶豫的勁兒,讓一律真想把他拽回來扔到寺裡去多念幾年經。
看他還有沒有心思糾結這些。
趙然在國外不回來,江若自然是跟著他們住。
索性他這段時間事情比較少,偶爾還能自己開車去學校接送江若,算得上是個稱職的監護人了。
胖師侄知道趙然不在,也就沒給江若分配任務。
小傢伙難得恢復正常的作息,每天早起上學,放學了也不在外面多留,直接搭車回來,始終是學校家裡兩點一線,堪稱好好學生的典範。
所以他在接到班主任電話,說江若在學校打架鬥毆,致使多名同學受傷嚴重,讓他盡快去學校處理的時候,稍微還有些犯懵。
拿著手機往外走,跟老師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為什麼打架?”
江若的班主任姓劉,隔著電話態度不怎麼好。
沖他硬邦邦的說了句,“電話裡說不清楚,你趕緊來趟學校吧,江若這次惹的事挺大的。”
也不等他再問,就掛斷了電話。
一律拿著車鑰匙出了門口,輕笑著搖了搖頭,算起來,好久都沒人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了。
他還有點不適應呢。
等到了學校,問清楚劉老師的辦公室,順著樓梯爬上去,剛走到門口,就听到裡面有個粗啞的男聲。
語氣相當嚴厲,“江若你說,你為什麼要打架?”
江若皺著紅腫帶傷的臉,“不是我先動手的。”
“你還敢狡辯!”
劉老師的大胖臉漲得通紅,似乎對江若的辯解很是惱火,肥蟲似手指都快戳到江若臉上,粗噶的聲音迴盪在辦公室裡,“就算不是你先動的手,那也是你惹出來的事情!”
他瞪大了往外凸的眼睛,相當惱火的命令江若,“事情的經過我都已經了解清楚了,分明就是你的錯,總之,你必須給王子祁道歉!”
江若捂著自己受傷的嘴角,不服氣的瞪回去,“憑什麼呀?!”
他哪錯了?明明是他們跑過來找他的麻煩,先動手的人也是王子祁他們,他不過是沒打輸,憑什麼跟他們道歉啊。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是你的老師,你難道要不聽我的話?”
班主任惡狠狠的威脅道,“我已經叫了你的家長過來,我警告你,江若如果你還想要在學校裡繼續唸書,就去跟王子祁他們道歉。
不然的話……”
一律站在門口,冷淡的接道,“不然怎麼樣?若是不按照你的意思去道歉,難道你就要開出江若?”
劉老師猛地轉過頭來瞪他,“你是誰?”
“我是江若的哥哥,不是你叫我過來的麼,怎麼我都還沒到,你就開始擅自處理江若的事情了。”
他靠在辦公室的門上,神色冷淡的看著面前滿面黑紅的中年男人,“所以,我還能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劉老師深吸了口氣,“是合唱團的事。”
事情也很簡單。
他們學校四月份有校慶,學校想辦的熱熱鬧鬧的,就要求每個班準備2個節目,然後篩選出比較優秀的在晚會上表演。
江若他們班準備了合唱表演,正好江若加的興趣小組是樂器組,班長就讓他跟其他學樂器的給伴奏。
問題就出在這。
都是給合唱伴奏的,別人樂器都十分的高大上,什麼豎笛、古箏、小提琴都不在話下。
班上的富二代為了討好他們班花,還把家裡價值上百萬的鋼琴搬到學校,讓班花參加校慶的時候用。
唯獨江若,拿著個黑不溜秋、顯得破舊的嗩吶擱那練習。
被班上的人嘲笑了不知道多少次,江若表示他是見過大世面的,你們愛怎麼嘲笑怎麼嘲笑,理都不理。
分開練習的時候還算相安無事,結果等到集合開始合奏,問題就出來了,別看江若的嗩吶又破又舊,還黑不溜秋的。
但嗩吶的聲兒吧,那是真高亢嘹亮。
尤其是江若手裡面的這個,還不是什麼普通的嗩吶,那可是別人家傳了多少代的傳家寶。
加上他從小跟著一律修行。
從小就走南闖北的,年齡雖小,肺活量卻忒大。
這一吹奏出來,難免就有些先聲奪人。
什麼小提琴、鋼琴聲擱它面前,就顯得黯然失色,壓根都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不說,連音兒都經常被他帶著走。
這個年齡的孩子大多都爭強好勝,非得在這事上爭個高低,結果不論他們怎麼努力,就是弄不過江若手裡的嗩吶。
富二代還想拿著鋼琴在班花面前炫耀呢,結果給整出這事來,班花也不高興呀,氣不過就約了兩個人,把江若堵到廁所裡。
想把江若的嗩吶搶來扔掉,威脅他不准再參加合唱團,結果被江若摁住揍了一頓。
雙方都掛了傷,但顯然,劉老師認為這事就是江若的錯,他瞇著泛黑的腫泡眼,神色不悅的打量著一律。
態度強硬,理直氣壯的要求江若跟一律去道歉。
“那可是上百萬的鋼琴,是你們這根破嗩吶能比的麼?做人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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