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著急得不行,伸手拉著他就走,邊走邊叮囑著,“一律少爺,您千萬要記住,這房間大凶,萬不能擅入。”
一律笑著點點頭,跟著走了,沒多解釋。
這房間其實也不算什麽,比這凶的,他見得多了。
他生來便跟佛祖投緣,自帶佛光普照,天生的邪祟不侵。
就剛剛那鬼娃娃,他一巴掌就能啪一個。
兩巴掌就能啪一雙,來多少就能收拾多少。
隻佛祖慈悲為懷,鬼娃娃雖然凶點,身上卻沒血氣,苦主沒求到他跟前,他還真不好給收拾了。
且等等,再看看情況罷!
他二話不說,沉默的跟著管家,換了新房間。
房間內部的裝修很精致漂亮,看著是處處都好。
就是不太好住人,有點兒像裝修公司的樣板房,一看就是沒用心思、隨便裝裝的那種。
別問他怎麽知道樣板房的,他雖然沒買過房,可哪年沒有鬧得凶,不順遂的工地啊。
寺裡接過兩單,都是他去處理掉的,自然就知道咯。
床上堆著大堆的衣服,管家笑著跟他解釋,“這是給您準備的衣服,您選件喜歡的換上,先下樓吃飯。
等吃過飯,看屋裡缺什麽,有什麽想要的,衣服喜歡什麽風格的,都告訴我,我再安排人給您買回來。”
一律點點頭,從衣服堆裡,挑選了件出來換上,
剛穿好,就聽到有人敲響門,喊他個下樓去吃飯。
一律“噌”的就從床上蹦躂起來,打開門跟著下樓。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就餓得慌啊。
他順著樓梯“咚咚咚”的跑下來,江家父母和江軟都已經坐在餐桌上,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的。
一律高高興興的走過去一瞧,笑容便有些僵硬。
好家夥,不愧是大戶人家。
這滿滿當當一桌子,不是魚就是肉,要麽就是海鮮,有兩樣綠色兒的,也不知道是用雞油還是啥炒的。
聞著就是濃濃的葷菜味,他從百納包裡掏出平板,“噠噠噠”的敲著字,敲完拿給江夫人看。
“我吃素,家裡有花生油、菜籽油嘛,沒有拿水煮點青菜面條也能湊合吃。”
他心裡想得倒是挺美的,這不是剛回來麽。
也沒人知道他的習慣,隨便湊合湊合吃點唄。
江夫人瞧了他敲出的字,心裡就有些煩他。
他們江家向來都是男主外女主內的,家裡大小事情,都是她說了算,包括吃飯。
她安排什麽就吃什麽,從來沒有菜上了桌,還要求重新做菜的。
什麽意思,她提前安排好的飯菜,怎麽就吃不了?
這是在質疑她這個女主人的地位麽,被打擾了吃飯,心情便不好了,神色冷淡,“你當和尚吃素,我不管你。
如今回了家,還鬧騰什麽,這麽多菜,還不夠你吃的。”
一律,“……”
菜是好菜,色香味形俱佳,不是山珍就是海味,非常能體現江家的豪富。
但他是很正經的和尚,是需要吃素滴!
旁邊江軟看他一眼,從裝佛跳牆的小盅裡,挑了塊鮑魚小心翼翼的放到他碗裡,軟聲勸道,“一律弟弟。
你嘗嘗這個鮑魚,很好吃的,你不要生媽媽的氣,她也是擔心你,怕你在寺廟裡吃得不好。”
一律,“……”
謝謝關心啊,我在寺裡吃的挺好的。
兩斤重的西瓜,我一次能吃倆,連籽籽都不帶吐的!
他看著面前的鮑魚,為難了兩秒,從凳子上蹦起來,小跑著往廚房跑去。
自力更生也挺好的,幸虧他還會下面條!嘿嘿嘿。
看他離了桌,江軟紅著眼眶看著江夫人,“媽媽,一律是不是不喜歡我,所以我給他挑的菜,他才不吃啊。”
江夫人本就冷淡的臉,徹底的冷了下來,“不用管他,軟軟你吃你的,我倒要看看,他要鬧出什麽來。”
一律覺得餓了,特別想早點吃飯,所以跑的格外快,並不知道江夫人說了啥。
當然,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他雖然從小在寺裡長大,但輩分高,除了主持師兄以外,滿寺裡都是他的師侄,對他畢恭畢敬、疼愛有加。
誰家孩子不寵著長大的呀,憑啥他回了江家,就得受你們的欺負呀。
又不是他哭著喊著要回來滴!
他一路小跑到廚房,想自己動手煮完面條吃。
結果江家廚房裡居然沒有掛面,面食的做法有千百種,大多是拿來做各種各樣的點心。
他們從來不吃麵條,是覺得面條太簡單且低賤。
一律邊拿盆和著面,邊輕輕的搖著頭,饅頭包子面條都是面食,主要材料就是麵粉。
口感有差別不喜歡他能理解,砸還能分出個高低貴賤來哩。
他給自己做了一鍋青菜拉麵,拿個大碗裝了,親自端到飯廳裡,往餐桌上一座,就拿著筷子開始嗦面條。
吃了兩口,見其他人都看著他,一動不動,邊嗦著面邊把平板拿過來,“噠噠噠”的敲字,“你們怎麽不吃。”
江軟紅著眼眶,眼淚在眼睛裡不停的打轉,“一律弟弟,你怎麽隻吃麵條啊,這些菜都是為你準備的。
你要是不吃的話,那我也就不吃了,我陪你一起吃麵條吧。”
一律嗦面的動作停了,眼神奇怪的看著他,手指在平板上“噠噠噠”的敲字,“你想吃麵條?怎麽不早說啊。”
說著把裝面的碗往自己跟前護了護,繼續在平板上敲著字,“我就下了一碗,你要吃,自己去廚房喊一碗。”
把平板一扔,專心致志的開始嗦面,江軟看著平板上的字,眼神閃了一閃,趕緊解釋道,“我不想吃麵條。”
一律嗦著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既然不喜歡吃麵條,那你說個錘錘哦。
我還以為你要跟我搶面條呢,嚇我一跳。
江夫人江軟紅著眼眶,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想著要跟弟弟分享食物。
哪怕是最不喜歡、最沒營養的面條,都想試試。
一律卻始終不發一言,只顧著在那吃麵,根本不領情。
心裡憋著一股子氣,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喝道,“還有完沒完了。”
她伸出手指,指著一律鋥光瓦亮的光頭,“你什麽意思啊,是想說我們江家虐待你嗎,啊。讓別人說我們把你接回來,卻隻給你吃麵條?
你這種想法我見的多了!我告訴你,別想仗著軟軟心軟,你就想蹬鼻子上臉。你愛吃什麽吃什麽,我不管。
但是軟軟身體不好,得吃藥膳,飯前必須要喝湯,你別想拿這種方法,來逼軟軟吃素,拖垮軟軟的身體。”
說完見他半點反應都沒有,一心只顧著低頭吃麵,又拍了一下桌子,聲音大了兩分,“你聽見了沒有!”
一律,“……”
您兒子身體不好,不是病,是陰氣纏身。
別說吃藥膳,就是天天喝藥,一頓喝一大桶,他也不頂用啊。
他端著面碗,目光撇過角落裡的陰影,摸出平板來,“噠噠噠”的敲完字,遞給江軟看,“護身符帶著呢麽。”
江軟要哭不哭的看著他,似乎很怕他的責怪,“對不起,一律弟弟,剛剛洗澡忘了戴,我馬上上樓拿。”
說著就要離座,被江夫人拉住,“戴什麽戴,就一塊破木頭,能有什麽用,咱們以後都不戴了。”
她這話剛說出來,因為有一律在,不敢靠近過來,躲到角落的鬼娃娃眼睛立馬亮了。
看向江軟的眼神裡,滿是怨毒,比世上最毒的毒蛇還毒。
一律將平板收了回來,埋頭認真的嗦面。
佛祖慈悲,也不渡找死之人。
江夫人看他不吭聲,只顧著低頭吃麵,心裡有氣沒出發,氣得胸口痛,“我跟你說話,你這是什麽態度,啊。”
一律,“……”
您這怎麽看,也不是對兒子的模樣。
都這樣了,您指望我對您什麽態度啊。
他繼續吃麵,江夫人還想發火,江先生伸手攔了,“別吵啦,吃飯吧,等下飯菜都該涼了。”
江夫人哪裡肯乾,胸口不斷起伏著,“還吃什麽吃,氣都讓他吃飽了,我就知道,剛在寺裡看到我就知道。”
說著伸手將面前的碗碟推倒,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我看到他就知道,必定是養不熟的,果然是個白眼狼。”
也不顧江先生的勸阻,徑直站了起來,“不吃了,軟軟你跟媽媽走,帶你去你文阿姨那裡吃。”
說著便帶著江軟出了門,江先生看了眼飯桌上的一片狼藉,也沒了胃口,放下了筷子。
恰好一律嗦完了面條,準備起身,江先生喊住他,“一律跟我到書房裡去,我有些事情跟你說。”
等到了書房裡,江先生坐到沙發上,打開茶幾上的文件袋,從裡面拿出兩張卡片,遞給一律。
一張身份證、一張銀行卡。
身份證上他叫江一律,住址填的江家別墅,出生年月也是齊全的,他盯著底下的出生日期多看兩眼。
暗道原來他是這天出生的,那之前的生日過得不對。
晚了兩個多月,是他師父撿到他那天。
那麽問題就來了,從出生到被他師父撿到,中間這兩個月時間,他在哪裡呢,總不能一直在垃圾桶裡吧。
假設垃圾桶是一天一倒,那他得輾轉六十個垃圾桶!
這麽算著,怎麽感覺那麽淒慘。
身份證是早就準備好的,照片都不是他的,江家對認回他這件事,表現的有些急躁了。
真是矛盾,明明不信佛,偏愛燒香拜佛。
不喜歡他,偏偏又要接他回來,還那麽大張旗鼓的去接。
江先生見他收了卡,臉上露出絲笑容,笑呵呵的看著他,“一律啊,你讓管家給你挑身禮服,晚上我帶你去個地方。”
一律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也沒問去哪。
等到下午,他正在房間裡試衣服,江夫人開著車回來,剛進了別墅大門,就急急忙忙的喊醫生。
江軟出事了,事兒還有點怪異,喝藥膳的時候,被蓮子卡到嗓子眼,當場便嗆暈了過去。
蓮子倒是弄出來了,就是人怎麽也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