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清棠婉拒:“謝謝,我不太喜歡吃巧克力。”
程湛兮:“沒事,你帶回去給喜歡吃的人吃也行。”
鬱清棠看著桌面上金色的球形巧克力,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向正對面的溫知寒。
溫知寒:“???”
鬱清棠再轉頭,看向另一張辦公桌的英語老師楊莉,略微提高了一點聲音問道:
“楊老師,你喜歡吃巧克力嗎?”
楊莉回頭,鬱清棠把巧克力遞過去給她看。
楊莉輕輕睜大眼睛看清,笑道:“哎呀,我最喜歡吃這個牌子的巧克力了,謝謝鬱老師。”
鬱清棠說:“謝程老師就行,程老師買的。”
楊莉:“謝謝程老師。”
程湛兮擠出一個笑容:“不客氣。”
溫知寒低頭用紅筆批改作業,唇角微微勾起,鬱清棠要是這麽簡單就能收下巧克力,早在五年以前她就追上對方了。
程湛兮靠坐在辦公椅裡,雙手抱臂,一隻手指節在另一隻胳膊上有節奏地敲著,輕微地眯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溫知寒約鬱清棠一塊去食堂吃飯,程湛兮沒湊這個熱鬧。
嚴防死堵,不是她的作風。她主要是依靠自己的個人魅力。
她自己點了份外賣,拿到辦公室裡吃。
鬱清棠在家睡了午覺,到學校的時間比昨天早一點,進門的時候程湛兮在座位裡看書。
今天氣溫偏低,程湛兮裡面穿了件質地柔軟的莫蘭迪霧藍襯衣,領口開了兩粒扣子,白皙的頸項上一條細細的銀項鏈,月牙形的吊墜剛好垂落在平直的一字型鎖骨中央,午後辦公室的陽光慵懶,她手指輕輕壓在紙張邊緣,指甲修得很短,圓潤齊整,透出健康的淡粉色。
深栗色的長卷發別在耳後,沒戴耳環,乾淨又斯文。認真專注的樣子,多了很多溫柔的氣質。
鬱清棠沒出聲,輕輕地從另一側繞到辦公桌,打開了自己面前的電腦。
電腦開機的嗡嗡聲還是驚動了程湛兮。
程湛兮從書裡抬起頭,茶色的眸子流露出驚訝:“鬱老師?”旋即她含笑道,“午好。”
“程老師中午好。”鬱清棠禮貌地輕輕頷首,輸入電腦桌面的密碼。
“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
“睡醒了就過來了。”
“鬱老師家住在附近?”
“嗯。”
“羨慕。”程湛兮單手托著下巴看她,眼眸亮晶晶的。
“嗯。”
“你忙吧,我再看會書。”程湛兮適時地止住了話題。
鬱清棠打開一個教學相關的網頁,一邊瀏覽一邊用余光瞧了眼重新專注看書的程湛兮,覺得她不說話的樣子還……有點好看。
程湛兮手裡的書翻過一頁,忽然想起什麽,抬頭看向鬱清棠。
“鬱老師。”
鬱清棠握著鼠標的手微不可見地抖了下,慶幸自己剛才那一眼及時收回沒有被發現,她不動聲色平複,問道:“什麽事?”
“上午那個男生是幾班的?”
“10班。”
“他班主任知道這事嗎?”
“知道,馮主任,就是年級主任,已經和他說過了。”
程湛兮遲疑著說:“我有點擔心那個男生,感覺他媽媽精神狀況不好。”
“那是他家裡的事,再退一步,是10班的事,與我們無關。”鬱清棠情緒沒有起伏地說。
“我知道。”程湛兮慢慢趴在了桌子上,眼角下耷,有點兒沮喪的樣子。
鬱清棠在心裡冷嘲了聲:她難道把自己當成救世主嗎?能夠救得了每一個不幸的人?
程湛兮又說:“會不會10班班主任不知道他家裡的情況啊?小孩剛上高一,了解得沒那麽及時,如果班主任多一點關懷,和家長多聊一聊,或許會不一樣呢?我想去找10班班主任說一下,你覺得合適嗎?”
鬱清棠想對她說別把老師的作用看得太重,也別多管閑事,話到喉邊又咽了回去,不置可否道:“你想去的話就去吧。”
程湛兮眼睛亮了亮,問:“10班班主任在哪個辦公室?他叫什麽?”
“出門左轉隔壁,姓錢。”
“謝謝鬱老師。”程湛兮變魔術一樣從掌心變出一顆水果糖,笑著說,“請你吃糖。”
說完不等鬱清棠拒絕,便起身出門前往隔壁辦公室了。
鬱清棠神情微怔,看著這次直接塞進自己掌心的糖果,包裝是綠色的,蘋果味?還是青檸味?
良久,她垂下眼眸,將這顆糖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程湛兮去了很久,辦公室裡老師們來了又走,只剩下鬱清棠、溫知寒和一位生物老師。
第二遍上課鈴打響,程湛兮推門進來。
鬱清棠若無其事地將視線收回來,假裝一直在看面前的電腦,直到程湛兮開口喊她才抬頭,淡道:“說完了?”
程湛兮道:“說完了,錢老師說會和家長溝通。”
她神情明顯放松下來,說道:“錢老師說他已經找那個男生單獨聊過了,對他家情況有基本的了解,以後也會多關心他,感謝我的提醒。我聽隔壁辦公室的老教師說錢老師有很多年當班主任的經驗,嗯,相信他一定能處理好。”
鬱清棠無可無不可地“唔”了聲,道:“備課吧。”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下午又有課?”程湛兮驚喜道。
“上次不是看過你的課表?”鬱清棠鼠標在網頁上隨便點著製造出響聲,漫不經心地回答。
她想:程老師年紀輕輕的,怎麽記憶力這麽差?
程湛兮篤定地想:你記憶力那麽差,看我一次課表就記住了我所有的課,還不是喜歡我?口是心非的小可愛!
其實鬱清棠的記憶力並不差,她只是在記憶人臉和名字時較為困難。幾年前,她的心理醫生告訴她,可能是童年創傷引發的自我保護機制,只要記不住人,記不住名字,腦海裡沒有具體的關於這方面的記憶,會大大地減輕她的痛苦,就像她曾“被迫”當了八年的“聾啞人”。
當然,心理醫生只是提供一種可能,臉盲也許是天生的,和她的後天“聾啞”原因並不相同。但鬱清棠沒有覺得臉盲影響到她的生活,反而給她討了不少自在清靜,所以根本沒有想去糾正的想法。只是現在當了老師,認人需要花一段時間。
程湛兮一周四節課,一天休息,其余四天每天各一節,三天都在下午,她要是連這都記不住,她該懷疑自己是不是提前得了老年癡呆。
溫知寒聽著她們倆一來一往地聊天,心裡的震驚差點兒表現在臉上。
這才兩天,她們之間就有小秘密了嗎?為什麽說的話她都聽不懂?
錢老師又是誰?怎麽還有錢老師的事?
下午第二節 課間,程湛兮又喊鬱清棠:“鬱老師,你有發圈兒嗎?綁頭髮用的。”
鬱清棠沒問要來幹什麽,直接從抽屜給她拿了一個黑色的,和她平時用的一樣——兩元批發店買的,五塊錢十個。
程湛兮把腦後的長發用發繩綁起來,耳旁隨性地垂落幾縷碎發,有種格外松弛慵懶的美感。
她從座位裡起身,一隻手撐在鬱清棠的桌面上,上身微傾,一笑道:“鬱老師,我去上體育課了。”
鬱清棠懶得想她為什麽要向自己報備,禮貌地點點頭。
“鬱老師再見。”
“嗯。”
程湛兮倒退著出去,和辦公室其他老師笑吟吟地道別。
“溫老師、柳老師、楊老師、胡老師……女士們先生們,待會兒見。”她長身玉立站在門口,長發被身後的陽光映成金紅色,像是一個正在盛大謝幕的魔術師。
溫知寒:“……”
辦公室裡除了她們三位新來的老師外,其余都是有資歷的教師,程湛兮走後,五十多歲的化學老師笑道:“自打小程來了以後,咱們辦公室就熱鬧得很。”
生物老師在批改作業,抬頭說:“可不是嘛,小程性格太好了,成天笑眼彎彎的,嘴甜又會說話,我要是有這麽個女兒,做夢都要笑醒。”
化學老師道:“哎,你不是有女兒嗎?現在同性能結婚了,你要不把你女兒介紹給小程?”
生物老師還沒接話,物理老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嚴肅道:“別跟我搶啊,小程我替我兒子訂好了。”
化學老師嗤道:“你快得了吧,你兒子不還上初中呢麽。”
幾位老教師有說有笑,聊得熱熱鬧鬧。
偶爾有兩句話進入鬱清棠的耳朵,鬱清棠十指敲著面前的電腦鍵盤,表情波瀾不驚。
程湛兮入職的第一周在周五下午的那聲下課鈴響起時宣告完美結束,喻見星約她晚上吃飯,以表彰新晉“人類靈魂的工程師”程湛兮的辛勤工作。
鬱清棠沒有再在學校待到晚自習結束,而是搭乘公交去了相隔大半個城市的老城區。
如今城市建設發展日新月異,地處魚米之鄉的泗城也是如此。河流蜿蜒曲折,將新舊城區分割,左邊是現代化的都市,右邊是青牆黛瓦,古色古香的江南水鄉風貌。泗城有個較為出名的古鎮,古建築維護得很好,為當地旅遊業帶來了繁榮。
鬱清棠的外公外婆就住在古鎮的後面。
暑假已經過去,旅遊到了淡季,鬱清棠下了公交車,從路邊開了輛共享單車,騎自行車穿過古鎮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往裡面更幽靜處行去。
自行車鈴叮叮當當,聲聲清脆。
路邊的行人聞聲抬頭,只見不遠處一位面容清麗的年輕女人騎著藍色單車,耳朵上塞著白色的無線耳機,合身的黑色襯衣並同色長褲,袖口挽到了肘關節處,露出白皙纖瘦的一截小臂,腕關節由於捏著輕刹骨節微微凸出,清瘦之余多出幾分內斂的性感。
她於薄霧一樣的夕陽裡穿過古鎮,和鈴聲一樣,悠長地遠去了。
如夢似幻。
行人直到面前的攤主出聲詢問需要什麽,才回過神來。
鬱清棠將共享單車鎖在規定的停放區域,抬頭看向面前帶院子的二層小樓,大門開著,鬱清棠眉尖微蹙,把放在車鬥裡的包拿出來,走了進去。
“外婆?”
裡面沒有傳來應答。
鬱清棠在廚房裡找到了老人的蹤跡,她走近了,在她耳邊提高音量道:“外婆!”
方文姣回過頭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慈祥笑道:“默默回來了。”
老人家上了年紀,聽力會越來越弱。
鬱清棠看了眼砧板上的食材,問道:“秋姨呢?為什麽是你在做飯?”
秋姨是她給家裡請的保姆阿姨。
鬱清棠的外公今年不小心摔了一跤,老人家的磕碰不比年輕人,鬼門關裡闖了一遭回來,原本硬朗的身子骨就大不如前了,現在還坐在輪椅上。鬱清棠外婆常年吃藥,原本兩個人互相扶持,出了這事後,實在吃力,鬱清棠就請了個阿姨幫忙。
方文姣說:“秋姨出去買菜了。”
鬱清棠看了看手機時間,表情有些不善,道:“現在都快吃晚飯了,她還沒回來?”
“可能是路上耽擱了吧。”方文姣為秋姨開脫道。
“我知道了。”鬱清棠臉色緩和,把方文姣的圍裙解下來,扶她到一樓客廳坐著,說,“我來做飯吧。”
方文姣遲疑著要站起身:“我買了你喜歡吃的蝦,在冰箱裡。”
“下次再做也不遲。”
鬱清棠按著她的雙肩,不容置疑地下了決定。
“那我去看看你外公。”
“外公在房裡嗎?”
“在的,你要去看他嗎?”
鬱清棠薄唇輕抿了下,說:“吃飯再見吧,很快就好。”
她轉身進廚房,走到一半忽然回頭,提醒道:“以後記得把大門鎖好,家裡有人也別開著。”
方文姣搓了一下手指,有些迷茫地說:“我……鎖好了。”
鬱清棠面色一沉,沒有讓方文姣察覺,道:“那就是秋姨開了沒關上,你去看外公吧,我做飯了。”
晚上七點左右,秋姨姍姍來遲,拎著一條魚和一袋豆芽,神情輕松愉快。
“鬱小姐?”她見到在廚房忙碌的鬱清棠吃驚地開口道。
鬱清棠前兩周剛入職,學校的事多且雜,有兩個周末沒回來,平時靠電話聯系,每次問方文姣她都說好,挺好。要不是親眼所見,鬱清棠還不知道自己僅僅半個月沒回家,看似老實的秋姨就開始偷奸耍滑了。
“多少錢?”鬱清棠擦了擦手問她。
秋姨看了她一眼,斟酌著說:“三十塊。”面對神情捉摸不透的鬱清棠,她收斂了許多,報的隻比真實價格高了五塊。
“小票呢?”
“沒有小票。”秋姨眼神閃爍,強笑道,“菜市場哪有人開小票啊。”
“魚多少錢一斤?”
“十五塊。”
“什麽魚這麽貴?”
“鯽魚,本來就貴的,有時候漲到二十塊呢。”秋姨眼珠子轉了轉,打算誆騙這位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鬱小姐。
如果她知道鬱清棠從小學便開始買菜做飯,對菜市場的物價了若指掌,一定會後悔說出這句話。
鬱清棠不置可否地嗯聲,把魚接過來,平淡的口吻道:“預支給你的半個月的薪水就算了,你從我外婆這裡多拿的菜錢我也不追究。”
“鬱小姐什麽意思?”秋姨笑不出來了。
鬱清棠轉過臉看著她。
“沒什麽意思,你不用在這幹了。”
方文姣推著鬱清棠外公的輪椅出來,正撞上鬱清棠將秋姨送走這一幕,秋姨本想找方文姣求情,看見鬱清棠冷漠的眼神又將話咽了回去。
飯桌上,鬱清棠淡淡地說起秋姨的事,淡淡地囑咐方文姣不要慣著保姆,方文姣點頭答應。
鬱清棠又給外公夾了筷綠葉菜。
老少三口在同一張飯桌進食,卻沒有太多的溫情。
外公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問道:“你爸爸給你安排的婚事怎麽樣了?”
鬱清棠聽到這個陌生的稱呼,不由怔了怔,很快回過神來,自若道:“說是生了病,要過一段時間結婚。”
方文姣問了句:“對方人品好嗎?長得怎麽樣?”
“我沒見過,聽說很好。”
方文姣表情看起來欲言又止。
外公沉肅的聲音說道:“你爸爸替你找的人,應該是不錯的,你成家了,我和你外婆也能放下心。”
方文姣眼角有些濕潤,附和道:“是啊。”
鬱清棠忍住沒有勾出嘲諷的笑,低低地說:“知道。”
衛庭玉雖然對鬱清棠不聞不問,卻沒有虧待亡妻的父母,反而越發地優待。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衛庭玉幾乎能當上一個兒,物質上不提,還幫亡妻的弟弟謀了份好差事,鬱家找他的親戚個個相幫。鬱辭的突然去世,鬱清棠的外公外婆悲痛欲絕,但再大的悲傷也會被時間衝淡,一個已經過世二十多年的人,怎麽比得上生者?
鬱清棠的外公外婆十分理解衛庭玉對鬱清棠的態度,當年就是衛庭玉派人將她送回到泗城給外公外婆撫養。外公外婆一直堅信血濃於水,“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衛庭玉有一天會想通的,她要學會諒解她爸爸,尋找重歸於好的機會。
衛家要給她結親,事先連問都沒問她,他們還覺得衛庭玉一定會給她找個如意郎君。他們倆年紀大了,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撒手人寰,想要見到鬱清棠結婚生子,這是大多數老人的心願,無可厚非,鬱清棠沒有責怪過他們。
如果能讓他們感到開心,她願意去做,以全多年撫養的恩情。
這算是她人生唯一的一點價值麽?她不知道。
用完飯,鬱清棠收拾好廚房,按部就班地在客廳陪老兩口看電視到晚上九點,回房睡覺。
周六,比周五氣溫又上升了些,但沒有之前那麽熱。
鬱清棠換了身淡色長裙,坐公交去了特殊教育學校,從高中開始,她有空便會過來做義工。
這裡的人都認識她,門衛還和她熱情地打招呼,鬱清棠點了點頭,熟門熟路地去找王老師——也是曾經教過她的老師。
她和有特殊缺陷的小朋友們做遊戲,平素淡漠的臉上罕見地出現真心燦爛的笑容。
孩子們聽不見,但是能看見,他們也在笑,安靜的沒有聲音,卻美好得無與倫比。
他們是無聲世界的天使。
王老師站在旁邊看著,眼神欣慰。
鬱清棠是六七歲的時候來泗城特殊教育學校就讀的,當時是聽力殘疾、言語殘疾,即通俗所說的聾啞。入學一個月,王老師懷疑她其實有聽力,幾番周折,在專業醫生的反覆鑒定下,發現這個小孩子聽力完全正常。
但她為什麽會裝成聾子,原因猶未可知。
同時她對變成正常人十分排斥,王老師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讓她開口說話。別的小孩第一句喊爸爸媽媽,她學會的第一個詞是“老師”。
鬱清棠八歲時,被外公外婆接了回去,進入普通小學念書。
上午的愉快時光很快過去,鬱清棠把孩子們送回教室,和王老師在學校吃了飯,離開了特殊教育學校。
下午兩點。
一輛杜蘭迪白魔鬼停在街旁。
“泗城特殊教育學校……”程湛兮仰頭看著學校陳舊的招牌,踏了進去。
她通過詢問找到了行政處,屈指敲了敲門。
裡面的人抬起頭,神情疑惑。
程湛兮禮貌而溫和地笑:“你好,我是之前打電話聯系過你們的,我想做義工。”
找到默默的可能性約等於無,但她從來沒有放棄。
……
程湛兮從特殊教育學校裡出來,已經是暮色四合,街上川流不息。
她跨上機車,戴好頭盔,兜裡的手機卻嗡嗡震動起來。
是喻見星。
程湛兮摘下頭盔,眯眼說:“你最好有要緊事。”
喻見星:“十萬火急!你心上人又去酒吧了!”
“哪個酒吧?”
“上次那個,零度!”喻見星說,“我聽老板說好多人找她搭訕!你再不去她就被別人帶走了!”
話音未落,電話被切斷了。
銀白色重機車風馳電掣般在車流裡穿梭,中途程湛兮一個漂亮的甩尾,緊急刹車,她回家拿了樣東西,再像一道颶風掠向零度酒吧。
周末的酒吧比平時熱鬧,還沒到晚上便已人聲鼎沸。
程湛兮撥開擁擠的人群找到角落裡的鬱清棠時,她面前空無一人。程湛兮才發現自己雙腳發軟,險些站立不住,她緩緩地吐出口氣,走到鬱清棠對面坐下。
“要去酒店嗎?”程湛兮把東西從包裡拿出來,“這是我的體檢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