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好了嗎?”鬱清棠抬起漆黑如墨的眼眸, 輕輕地問。
“戴好了。”程湛兮回答她。
程湛兮的手向前握住她那隻給自己戴戒指的手,目光追逐著她,魂不守舍, 差點兒隨著鬱清棠的動作跟她一起離開。
鬱清棠摸了摸她的臉, 溫柔道:“你先陪戚小姐聊天。”
程湛兮沒說話, 眼神裡流露出一絲不情願。
鬱清棠不願意讓戚穗見到這樣的程湛兮。
不管她之前有沒有見過,但現在的程湛兮是她一個人的,她不允許。
鬱清棠聲音低了些:“聽話。”
程湛兮聽懂她的暗示, 收斂太過個人的情緒,松開了她的手。
饒是如此,她也目送鬱清棠離開咖啡廳,才將眼神轉向面前的戚穗。
程湛兮是個講究禮儀的人, 可惜戚穗不值得。她最多能做到不顯露出厭惡的情緒,但若無其事地談笑風生絕無可能。
程湛兮淡道:“有話直說, 我趕時間。”
戚穗掃了眼她左手的鑽戒,道:“恭喜你, 要結婚了。”
程湛兮不帶任何情緒道:“謝謝。”
戚穗說:“我承認我第一次在停車場見到你的時候,是抱了一絲想複合的心思,但是昨天見過你的女朋友和媽媽,還有今天, 我知道我沒有機會了。”
程湛兮看著她, 道:“就算沒有她, 也不會是你。”
戚穗苦笑了下, 說:“我知道。”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平複了苦澀的心情,道,“當年是我對不起你, 你怎麽怨我都是應該的。”
程湛兮糾正她:“我沒有怨你,在你再次出現以前我已經忘記有你這個人。”
戚穗追問:“曾經呢?”
程湛兮平靜道:“沒有。”
戚穗淒然道:“一絲一毫也沒有嗎?”
程湛兮的面無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她從來都是個心軟的人,否則就不會有當年。一段感情出現問題不可能完全是一個人的錯,二十歲的程湛兮年輕熱血,以為能當一個人的救世主,最後把自己賠了進去,差點一起墜入深淵。
程湛兮輕輕地呼了一口氣,眼神裡出現了輕微的不忍,道:“沒有。”
戚穗眼圈微紅,但終究沒有落下淚。
她道:“分開的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有沒有一絲一毫的愛,不,是喜歡過我。我很後悔,如果我當年成熟一點,不那樣綁著你,你會不會一直和我在一起。”
程湛兮冷漠道:“如果當年我成熟一點,我根本不會答應你。”
她不是來和她互訴衷情,追憶往昔的,一顆爛掉的蘋果,再怎麽包裝也改變不了它的本質。
戚穗嗓音輕啞道:“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程湛兮道:“你再這樣我立刻就走。”
程湛兮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抑或是習慣了這樣,所以總是以示弱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博同情,裝可憐。
程湛兮垂眼,手指轉動了一下無名指上的鑽戒,勉強壓製住內心的不耐煩。
戚穗道:“我為以前的事向你道歉。”
程湛兮:“我接受,還有事嗎?”
戚穗沉默了一會兒,問:“我們還能當朋友嗎?”
程湛兮笑了。
氣笑了。
她提起旁邊的包包,起身冷冷道:“如果你還想為自己留一點體面的話,就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她就多余來這一趟!
鬱清棠剛走到馬路對面,在一家甜品店坐下,還沒有來得及點單,程湛兮的消息過來了。
【聊完了】
這麽快?
鬱清棠點開通訊錄,剛選中程湛兮,手機屏幕跳出來程湛兮的來電顯示。
鬱清棠接起來。
程湛兮在那邊哼哼唧唧哼哼唧唧,非常不開心的樣子。
鬱清棠開口就笑了,哄小孩子的語氣道:“怎麽了?”
程湛兮噘著嘴道:“今天少和親親女朋友在一起待了十分鍾。”
鬱清棠:“乖,以後我們補回來。”
程湛兮:“親親女朋友在哪裡?”
鬱清棠忍不住笑:“在馬路對面,一家叫三禾的甜品店。”
程湛兮說:“好,那我過去找你。”
戚穗從咖啡廳出來,在門口停下,剛好將程湛兮噘著嘴打電話撒嬌的這幕收入眼底。
她靜靜地看了很久,直到程湛兮的身影過了馬路,在一家店門口,和走出來的女人抱在一起。
鬱清棠手拍著程湛兮的後背,抬頭朝戚穗的方向瞧了一眼,沒有挑釁,也沒有勝利的笑容,只是平平淡淡地望過去,平平淡淡地收回了視線,繼續哄懷裡的女朋友,現在已經是未婚妻了。
戚穗仰了仰頭,藍天白雲的好時節,遠處遊樂場的摩天輪在金色的陽光下慢慢地轉動。
她給好友打了個電話:“有空嗎?我想去遊樂場玩。”
周末在家睡懶覺的好友:“現在?”
戚穗悠悠道:“是啊,你不去我找別人了。”
好友:“去,我馬上到,你在哪兒?”
戚穗報了遊樂園的名字,道:“直接在門口見吧,我先去買個冰激凌吃。”
好友緊趕慢趕地趕到遊樂場門口,戚穗在噴泉旁邊,一邊看人拍照一邊吃冰激凌,粉嫩的舌尖倏然鑽出,倏然收回。
好友忙心念一聲“阿彌陀佛”,不讓自己沉淪於對方的美色。
好友以前不是戚穗的好友,只是很早認識她,後來才成為朋友。一開始的戚穗不是這樣的,戚穗性格孤僻,甚至有點陰沉,沒有人願意接近她,和她做朋友,後來她的生命裡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程湛兮。
程湛兮在留學圈子裡名氣很大,哪怕好友和她不是一個學校,也聽過她的名字,還在一次聚會上見過她。怎麽說呢,程湛兮和戚穗是截然相反的兩種類型,一個永遠在人群中央,耀眼得像太陽,一個永遠隱藏在黑暗的角落,踽踽獨行。
程湛兮樣貌家世無不矚目,有很多追求者,男生女生不計其數,但是她從來不和人玩曖昧,也從未有過和誰交往的消息傳出來。雖然如此,追求她的人反而更多了,光是猜誰能成為她的男/女朋友就成了圈子裡的一件大八卦。
好友只是道聽途說,聽說程湛兮和一個不起眼的女生在一起了,眾人大跌眼鏡。那個不起眼的女生她恰好認識,是戚穗。
再後來,好友聽說她們分手了。
再再後來,好友見到了分手後的戚穗。
戚穗也變了一個人。
不是因失戀變得一蹶不振,而是往好的方向改變了。
改變後的戚穗變得很受歡迎,之前沒有正眼看過她的人爭著和她做朋友。戚穗有了很多朋友,好友也成為她的朋友,這些年過去,她從朋友變成了好友。
其實分手……未必見得是一件壞事吧?
好友接過戚穗給她買的冰激凌,舔了舔上面的草莓尖尖。
戚穗和好友一起去坐旋轉木馬,道:“我今天和她聊完了。”
好友“啊”了一聲,等她的下文。
戚穗說:“還見到了她的未婚妻,是一個比我還漂亮的女人。”
好友道:“還有比你更漂亮的?”
戚穗笑了下,說:“是啊,簡直是仙女。”
好友吃著冰激凌,心想:她未婚妻漂亮你高興什麽?
戚穗道:“見到她未婚妻以後,我覺得,她們倆很般配。”
好友又“啊”了一聲,搞不懂她在想什麽。
戚穗歎了口氣,說:“我一見到她,就控制不住地想對她示弱,發自內心的自卑,我自己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但是我沒辦法。或許只有離開她,我才能真正地做自己。”
好友依然沒懂,但這句話的發展趨向是好的,所以她說:“你能這樣想就好。”
“不過話又說回來,”戚穗感歎,“她未婚妻真的好漂亮啊。”
好友:“?”
戚穗道:“要不是她有程湛兮了,我都想去追她。”
好友:“???”
戚穗道:“你說我現在去撬她牆角,有幾分把握?我長得不比程湛兮差多少吧。”
好友咆哮:“你清醒一點!”
戚穗哈哈大笑。
下了旋轉木馬,好友大力搖晃戚穗的肩膀,似乎是想把她腦袋裡進的水倒出來。
戚穗求饒笑道:“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好友雙手握住她肩膀,盯著她的眼睛:“你最好是。”
戚穗說:“當然是,我這麽好的條件,什麽樣的找不到。”她拿下好友的手,眨了眨眼睛,說,“親愛的,我想坐過山車。”
好友拔腿就跑,被戚穗一把兜住。
“走啦,陪我去。”
“戚穗你不是人!”
過山車上好友的尖叫聲響徹天際。
***
甜品店。
程湛兮拿過桌上的菜單,很刻意地左手捧著,直直地將菜單豎在自己眼前。
鑽戒的光在對面的鬱清棠眼睛裡閃動。
說實在的,鬱清棠現在有點後悔,沒有鮮花和氣球,也沒有單膝下跪,就這麽草率地把戒指套在了程湛兮手指上,雖然她看起來很開心。
還……
“老婆。”程湛兮用菜單擋住自己的側臉,小聲而甜蜜地叫她。
鬱清棠心臟重重地跳了跳,臉頰跟著湧上熱意,但她還是把心裡的話說出了口:“這次求婚……要不算了吧?我們下次再……”
程湛兮:“你說什麽?!”
鬱清棠解釋道:“太隨便了,我想再求一次。”
程湛兮:“不行!你想都別想!”
求都求了,現在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名分也有了,剁了她那隻手她也不會摘戒指的。
還下次,下次是什麽時候?下次該輪到她了。
程湛兮摸了摸褲兜裡的鑽戒。
本來她也是打算放棄求婚計劃,今天給她戴上的,徹底讓她安了這份心。誰知道被鬱清棠搶先了一步,心有靈犀,連台詞都和她想的一模一樣,程湛兮再來就顯得多余了。
見程湛兮態度堅決,鬱清棠沒有再強求。
反正她還有一枚鑽戒在路上,到時候她再求一次。
兩個人再次默契地在心裡計劃第二次求婚,並且打算給對方一個驚喜。
程湛兮:“老婆。”
鬱清棠:“在外面呢。”
程湛兮改口:“姐姐。”
鬱清棠伸手去揉她腦袋,溫柔地彎起眼睛,道:“乖。”
程湛兮頭皮發麻,鬱清棠現在真的好會,知道她吃這一套,每一下都戳在她的點上。
再這樣下去,她應該聽到她的聲音就毫無反抗之力了。
她們倆在店裡吃完甜點,宋青柔果然打電話問她們倆回不回家吃飯。按照程湛兮的性格,她更想帶鬱清棠二人世界,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拿過鬱清棠手裡的手機,道:“回家吃,馬上就到。”
一進門,宋青柔就被程湛兮手上的鑽戒閃瞎了眼。
宋青柔:“謔。”
程湛兮:“嗐。”
母女倆擊了一下掌,不約而同地大笑出聲。
一旁的鬱清棠:“……”
程湛兮稍加克制,收斂自己的笑,去廚房晃了一圈。
做飯的芸姨:“呀。”
程湛兮抿嘴笑,過了會兒,抿不住了。
芸姨捧過她的手端詳,道:“真好看。”
程湛兮抬起無名指,說:“女朋友眼光好,特別襯我,你看這戒托,這鑽石切割的工藝。”
芸姨很捧場地是是是,對對對,眼光真的絕。
程湛兮到玄關換了鞋。
鬱清棠從沙發站起來,叫住她,問:“你去哪兒?”
程湛兮說:“我去找丁叔和喬姨他們。”
也是程家傭人,看著程湛兮長大的,在別墅裡乾活。
鬱清棠:“……”
程湛兮一去就很久沒回,飯菜好了,鬱清棠給她打電話,把人叫回來。程湛兮鞋子上都是泥,褲腳也沾了不少土。
鬱清棠:“?”
程湛兮解釋道:“丁叔在松土,不方便走動。”
鬱清棠:“……”
所以你就為了炫耀個鑽戒把自己弄得一身泥回來?
程湛兮回房間換了條睡褲,下樓坐到飯桌吃飯。
宋青柔放下筷子,一言難盡地說:“你能不能別笑了?”
程湛兮:“我笑了嗎?”
宋青柔道:“你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媽看著想把一盆湯都倒你嘴裡。”
程湛兮:“哈哈哈哈。”
鬱清棠低頭扒飯,忍不住眉眼彎彎。
用完午飯回了臥室,程湛兮把鬱清棠的手抬起來,手指按在自己的眼角:“你摸摸,笑出皺紋了沒有?”
觸感光滑,鬱清棠摸了又摸,道:“沒有。”
程湛兮說:“不行,今天一定得笑出皺紋來。”
鬱清棠捏捏她的下巴,表情縱容又無奈。
程湛兮目光忽然熱起來,說:“你再捏一次。”
鬱清棠眼神疑惑,又捏了一次。
程湛兮看著她道:“你今天好攻啊,我現在看你一眼都腿軟,沒有力氣。”
“是嗎?”鬱清棠睨她一眼,伸手輕輕一推,程湛兮向後倒在了床上。
果真身嬌體軟易推倒。
鬱清棠覆了上去,手肘支在她頸側。
這個視角的程湛兮看上去格外地美味。
雖然是中午,但她的房間在三樓,隔音也還可以,所以做是沒問題的。就是……
程湛兮瞟了眼房門,道:“可以把門先鎖上嗎?”
“不著急。”鬱清棠指腹點在她唇上,似笑非笑地說,“你和戚穗是怎麽回事?”
程湛兮:“你確定要聽?”
鬱清棠松開壓製她的腿坐了起來,方才升起來的旖旎蕩然無存。
程湛兮也坐起來,整理凌亂的衣領。
“你想聽的話我……”
鬱清棠平靜打斷她:“我不想。”
對現在的鬱清棠來說,表面越雲淡風輕,事情越大。
子虛烏有的事都能醋得喪心病狂,遇到個真的哪有那麽容易就過去。
程湛兮沒有經歷過這個,她再聰明短時間也想不到完美的解決辦法。找誰取取經呢?程湛兮腦子裡把朋友們都列出來,一個一個地排除。
臥室裡陷入沉默。
一道聲音打破了寂靜,鬱清棠問:“喻見星知道你們的事嗎?”
程湛兮說:“知道。”頓了頓,她補充,“知道得很清楚。”
鬱清棠:“介意我問她嗎?”
程湛兮搖頭:“你問吧。”
鬱清棠看著程湛兮抿緊的唇,半垂的眼眸,一副做錯事的卑微神情。她心口驟然傳來刺疼,遂伸手抬起了女人的下巴,在程湛兮茫然的目光裡,吻住了她的唇。
程湛兮已經做好了要被咬幾口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這個吻不帶懲罰性質,反而透著溫柔繾綣,程湛兮不由自主地扣住了鬱清棠的腦袋,互有來往地延長了這個漫長的深吻。
鬱清棠離開時愛憐地吻了吻她的唇角,眸光柔和。
程湛兮愣愣地看著她。
鬱清棠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淺聲笑道:“好了,先睡午覺吧,我晚點問她。”
程湛兮躺下來,枕著鬱清棠的臂彎。
鬱清棠眼眸微闔,另一隻手搭在程湛兮腰上,呼吸平緩,真的沒有生氣的樣子。
程湛兮眨了眨眼睛。
鬱清棠閉著眼,懶聲道:“還不睡?下午不是要去見何老嗎?”
“睡了。”程湛兮連忙閉上眼睛,又往她懷裡鑽了鑽。
鬱清棠感受著懷裡的體溫,唇角微微上翹。
她是吃醋,但不會失去理智,讓外人影響她們的感情。成熟的愛情不是肆無忌憚地發泄情緒,那只會傷人傷己。何況這件事程湛兮並沒有做錯什麽,要怪只能怪自己沒有早點遇到她,以後的人生才是她需要把握的。
程湛兮下午工作,鬱清棠回了她和程湛兮兩個人的家。
喻見星確認程湛兮同意鬱清棠來問自己後,把當年的事和盤托出。
在此之前,她打電話對程湛兮表示了慰問:“沒事吧?”
程湛兮口吻輕松地說:“沒事啊,姐姐不愧是姐姐,還反過來安慰我。”
喻見星:“你這個姐姐可以的。”
程湛兮:“謝謝謝謝,對了,她今天向我求婚了你知道嗎?”
喻見星拖長了音:“知道,你今天已經說了八百遍了。朋友圈我們也都看到了,大家在給你準備結婚禮物呢。”
程湛兮:“哈哈哈哈。”
程湛兮在何老家,不方便多說,聊兩句就掛了。
喻見星下午還有事,晚上回去開了電腦,新建空白文檔,刪刪改改了好幾遍,手機照著打字,給鬱清棠發過去。
鬱清棠坐在客廳沙發,看著手機屏幕裡一條接一條地消息跳出來。
[喻見星]:程湛兮那個人你知道的,聖母光輝三千丈,喜歡幫助弱小。戚穗父母雙亡寄人籬下,還有些別的七七八八,反正身世挺可憐的,我們有一次聚會看到她一個人在角落裡,程湛兮就上去和她聊天,就這麽認識了
[喻見星]:程湛兮有空就帶著她,和大家吃飯,一起玩什麽的,還給她買衣服,挑香水,給她過生日,關心照顧,就是當妹妹的那種
[喻見星]:後來她就向程湛兮表白了,程湛兮沒有答應。後來她又答應了,中間發生了件事,這件事不便詳細告知
[喻見星]:我問她為什麽要答應,程湛兮說涉及戚穗的隱私,不能告訴我,又說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或許她們在一起久了,她就會對她產生愛情,她會好好對她
[喻見星]:但我沒有想到,這竟然是噩夢的開始
鬱清棠讀到這裡,心臟驟然跳快了半拍,而喻見星那裡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喻見星]:程湛兮有很多朋友,生活豐富而精彩,而戚穗的世界只有程湛兮一個人,她想讓程湛兮的世界也只有她一個人。程湛兮身邊的朋友,尤其是我,她都嫉妒得不得了,我不知道她對程湛兮做了什麽,或者說了什麽,我們越來越少地見到她,有時候叫她出來,她身後也總跟著一個影子,在程湛兮看不到的時候冷冷地盯著我們,佔有欲到了病態偏執的地步。一來二去的,我們也不樂意叫她,誰想天天背後有雙陰森森的眼睛
[喻見星]:我曾經委婉地和程湛兮說過戚穗的事,她說是她的問題,並代她向我們道歉,我要的是她的道歉嗎?總之她如果為了那個女人不要我們這些朋友,那我們也沒辦法
[喻見星]:還有件事,程湛兮有次見義勇為,製服歹徒的時候小臂不小心被刀子劃到了,小傷,沒有大礙,但是戚穗大發脾氣,哭了整整一夜,不準她以後再做這種事。你知道程湛兮的性格,一個失去善良,對不平事無動於衷的她,還是她嗎?
[喻見星]:我再一次見到她,並能和她坐下來聊天,是三個月以後。你知道三個月能帶給人多大的變化嗎?你也經歷過,你一定知道,當初的你和現在的你,改變是不是天翻地覆。她也變了,不過是往相反的方向,我陪她喝了很多酒,看著她一言不發地一瓶接著一瓶,到天亮的時候,她啞著嗓子告訴我一句話,她畫不出來畫了
[喻見星]:她沒有哭,但是我哭得很慘烈,因為她的眼睛裡沒有光了。如果我早知道那個女人會讓她變成這樣,當初拚了命我也會阻止她們在一起
[喻見星]:我把程湛兮扣下了,戚穗來找過我,我騙她說她不在我這,我請了長假帶她出去散心,程湛兮自己也清楚這份關系一開始就是錯的,只是處於高壓的生活裡,讓她沒辦法思考,又總是不忍見戚穗的眼淚。離開了戚穗,她漸漸地恢復了以往的神采
[喻見星]:她這個人哪裡都好,就是有時候心太軟,好在下定決心後就不會再猶豫,散心回去後,她就向戚穗提了分手
[喻見星]:戚穗糾纏過一陣,但程湛兮真的決定了一件事,沒有人能改變她,更不會拖泥帶水
[喻見星]:她重新擁有了我們這些朋友,有了她精彩的生活,這段插曲像是一場短暫的噩夢,夢醒了,世界變成了原來的樣子。一年以後,我們偶然得知,當年讓程湛兮答應和戚穗在一起的那件事,完全是戚穗自導自演
鬱清棠長長地吐了口氣,起身倒了杯水,駐足看了眼臥室的方向。
喻見星和她交代過往的時候,程湛兮自覺地進了臥室。
鬱清棠抬手抿了口水,坐回了沙發。
[喻見星]:一開始你們倆有那個苗頭的時候,我以為她重蹈覆轍,又是因為同情才和你在一起,現在證明我錯了,她是真的很愛你,我向你道歉
[喻見星]:還有,戚穗突然出現,她很生氣,不是因為在意戚穗本人,而是因為她打擾到了你。她很在乎你,比你想象的還要在乎,相信你感覺得到,畢竟她那麽愛秀(笑
[喻見星]:時間不早了,我最後說一句。這段經歷裡,她也是受害者,你不要怪她,如果真的不解氣的話,到床上讓她還回來,讓她起不來床最好
[鬱清棠]:謝謝
[喻見星]:不客氣,春宵一刻值千金,快點去懲罰她叭!
鬱清棠神情幾度變化,仰頭把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起身朝臥室的方向走去。
到了門口,她甚至很禮貌地敲了敲門。
程湛兮立刻把門打開了,雙手規矩垂在身側,半低著頭,隻敢用余光看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
鬱清棠抬眼看著她,不帶任何感情。
程湛兮身體更緊繃了。
鬱清棠挑起她的下巴,端詳她那張端莊明豔的臉,目光深沉。
如果她長得不這麽招人,性格沒那麽好,身上沒有那麽多光環,是不是就不會遇到這種事。
但那樣的程湛兮,就不是她喜歡的程湛兮了。
程湛兮被鬱清棠的眼神看得提心吊膽,她和喻見星沒有串過口供,不知道她都交代了些什麽。鬱清棠現在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下一秒,鬱清棠把她推抵在門板,含住了她的耳垂。
作者有話要說:滴,觸發鬱攻副本——
程綻溪: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