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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美顏穩住天下》第8章
舉子在冬末會集聚京城,次年開春便是由禮部主持的會試,褚衛既然要參加本次會試,那麽他的父親必定要回避。

 這幾日的早朝也都是在談論三月初的會試,顧元白與諸位大臣們定好會試的基調,確定了會試中經義、策論、算數、詩詞、律法和雜文的比重,會試主考一正三副,由一二品大員擔任,同考官十八人,禮部提請了名單,人選是由顧元白選派。

 早朝之後,顧元白就拿到了名單,他須盡快選好人,三日後,這些人選就會被禁軍跟著,進入貢院鎖院。

 點人一事也有學問,現在雖說是天子門生,但鄉試、會試的主考官終究有“一座之師”的名頭,這個考差也是備有面子的事,講究的是進士出身、皇上信任,顧元白願意讓誰更進一步,願意固住誰的手腳,這裡也能做文章。

 等他點好了人,禦膳房也送來了吃食,自從他上次點了一碗炸醬面之後,禦膳房好像發現了不同醬料的一百種用法,他們折騰出的肉醬鮮香,只靠這個就極其下飯。

 顧元白這幾日的胃口不怎麽好,禦膳房的人花再多的心思,他也隻寥寥動了幾筷就放下了筷子。吩咐人撤了飯食,顧元白洗漱後便準備睡個午覺。

 吩咐田福生在一個時辰後喚醒他,顧元白陷入了沉睡,可沒想到他剛剛睡著,就被劇烈的搖晃給喚醒。

 睜開眼就看到田福生的臉上滿是淚水,聲音顫抖著道:“聖上,宛太妃重病了。”

 京城郊外的莊子。

 顧元白從滿是藥味的房屋中走了出來,看著院落中孤零零的一顆枯樹,眼中有些乾澀。

 身邊的田福生及其宮侍已經掩面哭泣,禦醫跟在聖上的左側,小聲地說著診斷結果。

 宛太妃,是先帝生前的妃嬪。

 也是顧元白生母的妹妹。

 顧元白生母逝去的早,母族為了維護顧元白,讓宛太妃入了宮,宛太妃為了讓自己能將顧元白視若親子,親口服用了絕子藥,此後的一生,都隻為顧元白鋪路。

 顧元白生母死的蹊蹺,也是宛太妃在后宮之中一步步查明了真相,她替他抱了母仇,無論是先前的小皇帝,還是如今的顧元白,都將宛太妃當做生母一般看待。

 先帝崩了之後,顧元白原想在宮中好好侍養宛太妃,但宛太妃決意出宮,她不想連死都在大內之內。

 顧元白將她遷到這莊別院,可精心的供養還是抵不過時光的流逝。

 宛太妃老了,沒了心氣,她想死了。

 顧元白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心臟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鼻尖發酸,眼中卻乾澀。

 “走吧。”

 馬車在不平的路上顛簸起伏,別莊逐漸遠去,田福生已經擦去了滿臉的淚,擔憂又小心翼翼地在車上伺候著顧元白。

 顧元白依靠在軟塌之上,看著馬車外的景色發著呆,直到馬車駛入了京城,他才叫了停,下了馬車,親自徒步往著皇宮而去。

 京城在天子腳下,繁華而人口眾多,有幾個小孩舉著糖人嬉笑著從一旁跑過,顧元白停了腳,望著這些孩童。

 身穿粗布麻衣的男人們在街旁做著活,女人們在辛勤的操勞著家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為了過好日子而忙碌。

 然而更多的,則是三兩成群的讀書人,書館茶樓,到處都是激昂文字前來參加會試的舉人,他們或激動或忐忑,大聲談論著即將到來的會試。

 顧元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在他身後保護著他的侍衛以及宮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們只是沉默地跟著這位年輕天子,警惕周圍的一切。

 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多如牛毛,顧元白一行人並未引起多少注意。顧元白收回了心神,腳步繼續往前走去,然而兩步剛踏了出去,一片雪片忽而從他的眼前飄落。

 “啊!爹爹下雪了!”

 “下雪了!”

 周圍響起一聲接著一聲的兒童喜悅叫聲,顧元白失笑著搖了搖頭,田福生連忙為他披上狐裘,“老爺,上馬車吧?”

 “再走一會,”顧元白道,“我也好久未曾見過京城的雪景了。”

 京城二月份的飛雪如鵝毛飄舞,侍衛長為聖上執起傘,雪白的雪花從傘邊滑落,有些許被風吹到了聖上垂至腰間的青絲之上。

 他們走過酒樓茶館,狀元樓上,薛遠挨著窗口晃著酒瓶,一低頭就見到這一行人。

 聖上的面容被遮掩在傘下,但田福生和侍衛長的面容卻熟悉無比,薛遠晃了晃酒水,將手伸出窗外,等一行人經過他的窗口時,五指一一松開。

 “哢嚓——”

 酒瓶碎落在顧元白身後的不遠處,侍衛們頓時緊繃起身體,凶悍地朝著就樓上看去。

 顧元白推開了傘,視線沒了遮擋,他朝上方望去時,二樓窗口處隨意搭著一隻手,不用多想,顧元白就知道是這隻手的主人扔下的這瓶差點砸到他的酒。

 顧元白唇角勾起,聲音卻如雪花一樣冰冷,“把他帶下來。”

 片刻之後,滿身酒味的薛遠就被侍衛們帶下了狀元樓,雪花飄飄揚揚,飛舞的更加厲害,傘也沒有了多少用處,顧元白已經讓侍衛長收起了無用的傘面,獨自在寒風中站了一會,身上已經積了不少白雪。

 薛遠被帶到了顧元白的身邊,顧元白見到是他,繼續笑著:“原來是薛將軍家的公子。”

 田福生道:“老爺,要不要將薛公子送回薛將軍府中?”

 他們說話的功夫,薛遠打了一個酒嗝,伸過臉來看著顧元白一會,才道:“聖上?!”

 顧元白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發上、狐裘上,乃至睫毛上都垂落著雪片,這些雪片落在他的身上竟然沒有立即融化掉。相比於他,薛遠身上倒是乾乾淨淨,那些雪花還未落下就已經被他身上的熱氣給蒸騰的化成了水。

 見到此,顧元白心情更加不好了。

 沒有一個帝王會在未來將會奪取他的政權、比他要健康百倍的人面前會保持好心情。

 薛遠這人就是一匹見人就咬的狗,平常不叫,但狠辣凶猛,道德感極低,眼裡只有欲望和權力。他是帶兵的一把好手,但這樣的臣子宛如是一把沒有刀柄的利刃,如果別人想用他,就得做好自己被砍斷一隻手的準備。

 褚衛顧元白敢忽悠,薛遠不行。

 顧元白朝著地上碎裂一地的酒瓶看去,“這是怎麽回事?”

 薛遠咧開笑,身上的酒氣衝人,他跟著朝地上的碎片看去,佯裝恍惚,“我的酒怎麽在這?”

 田福生捂著鼻子,捏著嗓子道:“老爺,薛公子應該是醉酒了。”

 顧元白忽而一笑,他走到瓷片旁邊站定,押著薛遠的人也帶著薛遠走了過來,薛遠神情放松,雙腿走的慢騰騰,這樣看著,那些侍衛不像在壓人,而像是在伺候人。

 雪花飄落到鼻頭,恰好一陣癢意升起,顧元白低咳了幾聲,啞聲道:“跪下吧。”

 壓著薛遠的侍衛雙臂用力,結結實實地將薛遠的雙膝按在了碎落一地的尖利瓷片上。

 大片的碎瓷刺入了肉裡,鮮血瞬間漫過褲子流到了地面,雪花飄到這些血上,很快被融化成了水,讓血在地上蔓延的更快。

 薛遠臉上的敷衍倏地收了起來,陰沉不定地抬頭看著顧元白。

 顧元白對他柔柔一笑,忽地伸手拽住了他的頭髮,他低下頭,在薛遠耳邊一字一句道:“朕今日心情很不好,薛小公子,別給朕能讓你母親傷心欲絕的機會,聽明白了嗎?”

 薛遠被迫抬起下巴,下顎緊繃成一條隨時暴起的弧線,頭皮被拽得發麻,“母親”兩個字傳入他的耳中時,他陰惻惻冷笑道:“遠知道了。”

 顧元白:“很好。”

 他松開了手,薛遠微側著頭,看著小皇帝唇色蒼白含笑地從他耳旁退開,膝上的疼痛逐漸退去,但薛遠全身都已經火熱起來了。

 他低頭看著膝上的傷,咧開嘴陰沉沉的笑開。等聖上一行人走沒了,薛遠才撐著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薛府走去。

 顧元白進宮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交代監察處的人趁著薛府招人的機會再往裡面派人。

 果然如他所料,薛遠回府之後就對府內的人進行了大清洗,將有可能是皇帝眼線的下人全都發賣,再買入一些身世乾淨的人進入府中。

 薛遠和褚衛兩個主角自然是讓顧元白多多關注的地方,潛伏在薛府中的人手有十二人,此番被清理了七人,還有五人留了下來,或許可以借此機會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顧元白對這個結果還是挺滿意的。

 一路在雪天之中走回宮,回到宮殿時鞋子已經濕了,田福生為顧元白褪去鞋襪時忍不住念叨:“聖上,保重龍體啊。”

 顧元白低頭看了一眼靴子,笑道:“濕了啊。”

 田福生同太監宮女們忙碌起來,等終於將聖上弄得乾乾淨淨沒有一點冷意之後,才齊齊松了一口氣。

 聖上坐在床邊,太監將泡腳的艾草水端走,窗外的天色已經昏暗,寢宮中的燈亮得如同白晝。

 “宛太妃身體不好了,”顧元白輕聲歎氣,“禦醫跟朕說,怕是撐不到過夏了。”

 田福生給聖上按著肩膀,“聖上,宛太妃不願您難過。”

 “朕知道,”顧元白,“她怕朕憂心。”

 “正是這個理,聖上,宛太妃見您能振作起來,她老人家才能心裡高興。”

 顧元白不說話了,肩頭放松了後,就讓田福生帶人退了下去,他想要獨自一個人靜靜。

 他也才剛剛起步,剛剛將朝堂掌控在自己的手心上。

 天下還有很多事沒有去做,還有很多事需要三五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需要去驗證。

 宛太妃憂心他,是憂心他會埋怨自己的身體。

 但其實,對於這平白多來的一條命,顧元白是感恩的,更何況這條命帶他領略了從未見識過的風景。

 臨睡前,顧元白想到了薛遠和褚衛。

 他沒有針對這兩個主角的想法,沒有了薛遠,也會有王遠李遠……能引起動亂本身的唯一原因,就是皇帝本身做的不夠好。

 他的生命已經限定,但不論是薛遠還是褚衛,他們作為文中的主角,必定可以將大恆發展的很好。或許可以繼承他的遺志,將他想做的事再做下去。

 可薛遠太過不遜了,想要馴服這條瘋狗,顧元白還需要想想辦法。

 怎麽能讓他聽話呢?

 把他揍怕,讓他知道疼?

 作者有話要說: 【攻扔酒瓶是故意試探,具體原因後文有講,攻為什麽狂的原因後文也有,大家別急,原因一口氣解釋出來太生硬了】

 讓他因為小皇帝的身體不好感到害怕,讓他因為小皇帝而疼。

 顧元白: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征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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