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佳懿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伸手在李小小面前擺了擺手，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你什麽時候有的陰陽眼？”

　“我怎麽知道。”李小小也十分無奈，在進仙凡娛樂公司之前她可是純正的唯物主義者，大學時候的哲學課學的可好了， 結果一進公司， 不僅三觀都破碎了， 連眼睛都能透過現象看本質，成了一雙陰陽眼。

　李小小夾起一塊鮮嫩的龍蝦肉塞進嘴裡， 認認真真地思考：“難道是上次在影視城激發出來的隱藏技能？就是我被鬼抓走又被范無咎救了的那次。”

　這事魏佳懿自然是記得的， 范無咎開啟了仙凡娛樂公司的掉馬先河。自打他的身份暴露後，其他人的馬甲一個接著一個的掉，捂都捂不住。

　魏佳懿看了看旁邊抱著金元寶傻眼的鬼，有些尷尬地捂住了臉：“所以剛才他們幾個和我說話時你都聽見了？”

　“是啊， 一口一個貴妃娘娘， 我想忽視都難啊！尤其是那些鬼來征詢你意見時你的小眼神撇的那叫一個明顯， 連我都看明白是啥意思了。”李小小轉過身來看著魏佳懿，仔細端詳了片刻後點了點頭：“別說，你還真有貴妃的氣質， 我要是皇上肯定也喜歡你這種長相的。”

　魏佳懿艱難地扯著自己馬甲的小衣角， 努力做最後的掙扎：“那你覺得我是哪個貴妃娘娘？”

　“這還用說嘛， 除了最火的令妃還能有誰啊。”李小小伸出手摸了摸魏佳懿耳朵上的寶石耳環：“上次我陪你去試鏡的時候，劇組裡的專家也都鑒定了，你帶去的服飾和首飾的造型、風格和華麗程度多數都是乾隆時期的，也有少許雍正時期的。雍正的妃子有沒有姓魏的我不知道，但是乾隆的令妃魏佳氏可是火遍了各大宮鬥劇，除了你我都想不起別人來。”

　魏佳懿有點小驕傲地笑了：“再怎麽說我也算的上是人生贏家了。而且我死的時候不是貴妃，是皇貴妃， 下去了沒幾年又成了皇后。”

　“活著沒當成皇后，死了補上也不錯。”李小小看了看她身後的六個鬼，有些無語地問道：“他們幾個怎麽回事？你的宮女和太監啊？這死的也有點太慘了吧。”

　“不是，我燒了個元寶，隨手聘來的臨時工。”既然在李小小面前掉馬了，魏佳懿也不藏著掖著了，站起來從懷裡掏出滿滿的一把紙錢給了幾個枉死鬼：“這次乾的活不錯，這些就當是獎金了。”

　六個鬼看到魏佳懿手裡的紙錢簡直是兩眼冒光，一窩蜂圍了上去把錢接了過來，戲最多的男鬼還拿起來對著頭頂的水晶燈照了照，樂的腦袋看起來更扁了：“還是古錢呢，這個可比現在的紙錢值錢多了。”

　李小小默默地捂住了眼睛：“錢也拿了，你們可以不可以下班了？我這飯還沒吃完呢！”

　六個鬼分好了錢後爭先恐後的給魏佳懿留下了自己陰間的手機號碼，希望下次再有這種好事的時候一定再叫他們。不管千山萬水，保證幾個小時就飛過來。

　幾個鬼從牆上鑽了出去，又趴在窗戶上戀戀不舍的揮了揮手，這才一個個的消失的夜幕裡。

　魏佳懿看著他們的舉動抿著笑了：“本宮到哪裡都是這麽受歡迎，上次我拍戲，劇組的人也可喜歡我了。”

　“主要是你有錢還有古董，有錢的到哪兒都能當大爺。”李小小一語戳破了魏佳懿受歡迎的真相後，想起了自家的仙凡娛樂公司：“你雖然是嘉慶帝的親媽，但歷朝歷代皇上都一堆，更別說皇上的親媽了，真的不算多麽出奇。論傳奇，乾隆的親媽可比你牛逼多了，人家從一個侍妾成了太后，活的還久還是最享福的太后，在宮鬥戲裡的戲份也不少。論身份，你是鬼，也不是仙，到底是怎麽進的仙凡娛樂公司，和一群神仙成為同事的？”

　魏佳懿看著李小小直笑：“繞了這麽一大堆，不就想從我嘴裡知道咱仙凡娛樂公司是怎麽回事嘛！”

　李小小立馬起身殷勤地想給魏佳懿捶肩，魏佳懿嫌棄地拍了她的手一下：“你能先把你手裡的排骨放下嗎？灶大爺在家是餓著你了還是怎麽著？”

　“一晚上我就沒吃幾口，早就餓了。”李小小順勢又坐了回來，繼續啃自己的排骨：“那我就不和你虛頭巴腦的了，你就自己交代吧。”

　魏佳懿笑著點了點李小小的腦袋：“怪不得玄姐誇你仙骨仙骼呢，這腦子就是挺靈。你問我之前，我先問問你猜到了多少。”

　“其實也沒猜到多少，都是你們自己交代的。”李小小拿起手邊的濕毛巾擦了擦手說道：“我剛到公司的時候，土大爺說咱們公司的藝人都是海選出來的，開始打了一個月沒分出勝負來，後來又改抓鬮，最後才抓出你們幾個來。”

　“一開始我以為土大爺在和我逗著玩，可隨著你們一個兩個的開始掉馬，我就知道這事肯定是真的。”李小小納悶地看著魏佳懿：“你抓鬮抓到了藝人身份倒不稀奇，但是你怎麽會有抓鬮的資格啊？畢竟按照土大爺的說法，那些神仙都不夠分的，都快把東海打出海嘯來了。”

　魏佳懿端起酒杯朝李小小眨了眨眼：“所以才說我運氣好啊！”

　這事對於三界來說不是什麽秘密，李小小作為天選之子早晚也會知道，魏佳懿索性就把事情的原委給李小小講了個清楚。

　“其實這事一開始和我這種幾百年的老鬼是沒什麽關系的，海選是人家神仙的事。可這人不是選不出來嘛，評委會開會一研究，決定改變活動規則，改抓鬮。這個時候地府和妖界趁機也找到了組委會也申請加入，畢竟現在不僅神仙們的信仰力急劇下滑，天地靈氣也越來越少，妖界太久沒有妖精飛升，鬼界也很久沒有鬼仙了，在靈氣不足的情況下，也只能靠著信仰之力來突破。”

　魏佳懿靠近了李小小，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我生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嬪妃，對鬼神的事不是很了解，不過我剛死的那些年也聽一些老鬼說過，好像以前三界涇渭分明，甚至不知什麽原因仙界一度封閉了和陰陽兩界的聯系，讓陽間和陰界以為仙界消失了。後來仙界因為信仰的嚴重缺失導致部分仙人神力退化，仙界這才明白三界緊密相連缺一不可，便又重新打開了通往人間的通道。”

　李小小聽的手裡的排骨都掉了，傻愣愣地看著魏佳懿：“你不會是給我講神話故事吧？怎麽聽著玄玄乎乎的。”

　“我也不知道真假，這些也是聽別的鬼說的。”魏佳懿一攤手：“總之在改選規則後仙界決定將抽簽范圍擴大的妖界和陰間，為了公平起見，第一批六個名額的簽約藝人三界平分，也就是仙界、妖界和陰間各兩個名額。陰間把一個名額給了帶著記憶投胎的范無咎，說他好不容易轉世為人一次還把媳婦丟了，趕緊當個藝人找找媳婦順便還能賺錢養家，剩下那個名額全陰間抽取。”

　“陰間對這次藝人推薦也很重視，抽簽之前也篩選了幾次，死了不足兩百年資歷尚淺的不行，品行不好的不行，長的歪瓜裂棗的也不行，腦子不靈光的不行，沒有特長的也不行，這七篩八選的去了七八成的鬼。我魏佳氏憑借強大的自身條件，一路過關斬將終於到了最後的抓鬮階段。”

　李小小震驚了：“那個名額就被你抽中了？”

　“這不說我氣運足嘛。”魏佳懿朝李小小眨了眨眼：“我是不打算投胎的，如果我紅了，就有機會修煉成鬼仙，以後也能在地府任職。”

　李小小拍了拍魏佳懿的肩膀敬佩地說道：“好好乾，以後我死了投胎全靠你了。”

　魏佳懿樂不可支地說道：“你這想的也太遠了。”

　“兩個神仙、兩個妖、兩個鬼……”李小小掰著手指頭琢磨：“土大爺和灶大爺沒抽中，兩人是一個捐了宅子一個自願來做飯，算是員工。六個藝人，仙的話紅孩兒算一個，別看人家是小牛精，但早已位列仙班了；妖的話申文睿算一個，是個人參精；鬼是你和范無咎。這麽說的話， 玄娉和胡玲瓏兩個，一個是仙一個是妖了。”

　眼看李小小要把大家的身份都猜出來了，魏佳懿連忙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給自己避嫌：“下面都是小小自己猜的，我可什麽都沒說啊。”

　“魏佳懿是鬼，仙的話肯定是玄娉，我玄姐神仙長相不說，你們一口一個玄姐的，就連紅孩兒在她面前都老老實實的，肯定是神仙沒錯，而且可能在仙界的地位還很不一般。至於胡玲瓏……”李小小笑了：“我發現這妖精都喜歡以身份來當姓。比如說牛紅海，雖然他現在是仙界的，但原身是個小牛，所以以牛為姓；申文睿，人參精，以申為姓；胡玲瓏長的千嬌百媚的，朝我拋個媚眼我骨頭都酥，再加上她以胡為姓，應該是個狐狸精吧。”

　“至於玄娉……”李小小有些為難了：“天上的神仙太多了，我連七仙女叫啥都不知道，玄娉是哪個神仙我還真猜不出來，要不你告訴我得了。”

　魏佳懿笑了：“這事你得問玄姐去，我可不能替她說。我覺得以玄姐的段位，她只要不說，估計這輩子都不會掉馬的，還是你自己主動問比較好。”

　李小小看著她：“那胡玲瓏我猜的對不對？”

　魏佳懿將拍攝的視頻保存起來，發到了微信群裡，這才對李小小神秘一笑：“那就讓胡玲瓏自己告訴你吧。”

　拍戲間歇，胡玲瓏回到自己的休息位，擰開礦泉水喝了幾口水，然後從自己的包裡打開手機微信。

　仙凡娛樂公司的微信群顯示有幾十條的聊天記錄，打開一看原來是魏佳懿掉馬了，紅孩兒還在不遺余力地嘲笑她：“魏佳懿你可真逗，還說自己不鬧鬼就不會掉馬。你倒是沒自己鬧鬼，可整了六個鬼在小老板面前晃悠，你也真是太有才了。”

　魏佳懿也挺鬱悶：“咱小老板以前不是不信鬼神嘛，我也沒想到她會突然新增了見鬼功能啊。而且那幾個鬼出來的時候咱小老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啃排骨啃的津津有味的，我壓根就不知道露餡了。”

　胡玲瓏看到最下面的這兩行消息就笑了，拍了拍魏佳懿的頭像，劈裡啪啦輸入一行字：“咱公司就三個女藝人，你是第一個掉馬的啊。白當了那麽多年的娘娘，一點也不給力啊。”

　魏佳懿順手就拍了回去，又發了一遍視頻：“你是不是還沒看這個？”

　胡玲瓏從包裡取出耳機插在手機上，點開了視頻，聽到李小小在裡面有鼻子有眼的分析，很快她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胡玲瓏長的千嬌百媚的，朝我拋個媚眼我骨頭都酥，再加上她以胡為姓，應該是個狐狸精吧……”

　胡玲瓏哀嚎一聲：“你好歹讓我露出個尾巴再猜啊，一點都沒有成就感，還不如那個鬧鬼的呢！”

　翌日一早，魏佳懿撥通了《隱婚男女》劇組副導演的電話，她沒有提李山政的名字，只是說聽說劇組在試鏡女三號的角色，問問可不可以試鏡。

　副導演正在各大影視公司報過來的演員資料，見魏佳懿直接打自己手機，也沒細問是個哪個公司的，直接通知她一起來試鏡。

　《隱婚男女》講述的是都市男女職場的愛情故事，拍攝地在帝都，試鏡的地點也在帝都。

　兩人來到試鏡地點時已經十幾個演員在這裡等侯了，有看著眼熟的，也有沒什麽印象的新人。魏佳懿把自己的照片和材料交給了收集資料的工作人員，便和李小小一起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等侯。

　就在這時，導演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推開門第一句話就是：“怎麽還沒開始試鏡？”

　副導演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看起來有些發愁：“昨天資方的李總打電話說要推薦個女演員，說今天和我聯系，可到現在了我也沒接到他推薦的女演員的電話。”

　導演不以為意地說道：“那打過去問問不就得了。”

　“我打過去了，是他媳婦接的。”副導演一想到剛才的通話直歎氣，壓低聲音和導演說道：“李總昨晚不知道撞到什麽了，回家以後就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嘴裡念叨著什麽有鬼有鬼的，現在已經送到醫院住院觀察去了。”

　“那不等了。”導演當機立斷說道：“開機的日子是早定好的，不能耽誤，現在開始試鏡！”

　副導演將試鏡的台本發給每一個來試鏡的演員，給她們二十分鍾的準備時間後就正式開始了。演員一個接著一個進去，魏佳懿的資料是最後交進去的，試鏡也是排在最後一位，準備的時間也比其他的人要充足一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長椅上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魏佳懿一人。

　李小小也不是第一次陪著試鏡了，熟門熟路的拎著魏佳懿的包就跟著進去了。到了室內，李小小接過魏佳懿手裡的台本找了個牆靠在一邊看熱鬧。

　導演王成海看完魏佳懿的資料，抬頭看了她一眼：“開始”

　試鏡的台本是一段情緒爆發的戲，女三號在知道好友的男友腳踏兩隻船後氣呼呼地上門找他算帳。

　在聽到“開始”兩個字後，魏佳懿臉上的表情迅速地換了一個模樣。沒有齜牙咧嘴也沒沒有挑鼻子瞪眼，但從她的眼神和微抿的嘴唇中能看出她在瀕臨在氣頭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

　五分鍾的戲，台詞卻有一百多句，魏佳懿從怒氣衝衝到脾氣爆發都演的十分到位，尤其是最後氣的鼻孔都變大的表情，已經完全脫離了貴妃的影子。

　一句句台詞流暢地從魏佳懿嘴裡說出來，語氣語速都和表情配合的恰到好處，旁邊圍觀的人都能感覺到她激烈爆發的情緒。

　李小小在旁邊看的津津有味的，怪不得陳大河誇魏佳懿有天分，這人物塑造的確實不錯。

　一場戲演完，導演臉上也閃過一絲滿意的神情，叫住魏佳懿多問了兩句，然後讓她回去等通知。

　魏佳懿看了幾百年的人情世故，雖然導演沒說，但是看他的微表情就知道，這個角色是自己的了。

　規規矩矩地道了謝後，魏佳懿朝李小小走去，她剛接過自己的包就聽到導演接到了一通電話，聲音還瞬間高了八度：“什麽？演妹妹的常帆過敏起了滿臉的的疙瘩？什麽時候能消下去？不知道！我去，這都是什麽事啊！我明天開機了你知不知道！晚點進組？不行，我等不起，既然生病那就別來了！”

　導演生氣地將手機摔到桌上，氣急敗壞地和身邊的副導演吐槽：“剛摔骨折一個，又來個過敏滿臉起疙瘩的，這還沒等開機就出倆么蛾子了。”

　“總比開機了再鬧出這種事好。”副導演連忙安慰道：“好歹妹妹不是主要角色，我們再面試一批演員就好了。”

　“試鏡一次就耽誤半天時間，要是再一來個演員出事，我看我們這部戲就不用拍了。”導演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一抬頭正好看到了李小小，眼睛忽然剛亮了一下，立馬叫了她一聲：“魏佳懿的助理，你來試下妹妹的戲。”

　“我？”李小小傻眼了，怎陪著試鏡，還把自己也試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