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街道燈火通明, 酒吧的勁爆舞曲透過門臉響徹整條街。
然而,在街道深處,靠近校園的地方, 卻一片寂靜。
時不時發出幾聲悶響, 鮮血順著道路上的凹槽向下流淌。
仔細聽來, 還能聽到細細索索的攢動。
突然,一道人影直接飛起撞在了鐵欄杆上!
“呃啊!”男人慘叫一聲,從鐵欄杆上滑落, 乾嘔著突出一口濁氣。
看著自己同伴被踢飛, 他的眼神驚恐不已, 怎麽也想不明白剛才還好好聊天說話的男人,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
殷正軒怒斥道:“陸斯博你瘋了嗎?!不過就是來找你聊聊天,你至於出手傷人嗎?”
聞言,陸斯博冷笑道:“是不是聊天,你心裡有數。”
“殷正軒。”陸斯博眼中一片猩紅, 滿身戾氣,神色陰霾,在看向殷正軒時, 總莫名帶著笑意,然而笑意卻沒未達眼底。
“什、什麽?”殷正軒眼神飄忽, 不知為何, 他竟然不敢與陸斯博對視, 僅僅聽著他叫自己的名字,都覺得心裡砰砰直跳,像是緊張,更多的,卻還是……恐懼。
面前的陸斯博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倒像血海地獄中爬出來索命的惡鬼,毫不掩飾的滿滿的殺意,殷正軒恍若間有種脖頸被人掐住窒息的錯覺。
這……太可怕了。
如果說剛把陸斯博帶來這邊的時候他還是個小綿羊,那此刻,小綿羊脫下羊皮,露出了灰狼的真面目。
撞在欄杆上的男人早已昏了過去,嘴角不斷有鮮血滴落,卻沒人注意到他的情況,每個人都緊張兮兮的盯著陸斯博,生怕他下一步動作就是衝著自己而來。
除了殷正軒,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傷,見了血。
這都是陸斯博乾的。
陸斯博一個人!
他們足足叫了七八個兄弟一起,結果……
期間有些心思活絡的人不由得看向殷正軒,除了他,所有人都被打了。
嚴重的已經嘔血暈了過去,此刻只有殷正軒身上半點傷痕都沒有!
殷正軒抿了抿唇,“陸斯博,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我們走。”
陸斯博淡淡道:“我又沒攔著你。”
不止如此,他們中間,還隔著一條街的距離。
陸斯博從始至終也沒有禁錮他們。
一個手臂受傷的男人聞言眼睛亮了幾分,二話不說奔著左側跑去,結果,沒等他跑出學校欄杆范圍內。
只聽‘咻’的一聲,鐵棍當空甩過,他根本來不及躲避。
鐵棍敲在腿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啊!”男人鋃鐺倒地,抱著自己受傷的小腿不斷哀嚎,“我的腿,我的腿啊啊啊!”
殷正軒面色鐵青,心裡暗道一聲廢物,自己怎麽就選了這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出來。
殷正軒懊惱的要死,糾結半晌,他上前說道:“談個交易吧。”
陸斯博挑了挑眉,看著老鼠垂死掙扎也有趣,“什麽?”
殷正軒瞥了一眼地下那些,說:“這些人的傷,我保證他們不會追究,相應的,你要給我一些報酬。”
“什麽報酬?”
“……你的腿。”說著,殷正軒突然出手,月光閃爍在刀刃之上泛出精光,鋒利的殺器頃刻之間逼近。
陸斯博不躲不避,眼中的嘲諷之意明晃晃的昭示著殷正軒此舉的愚蠢。
在殷正軒靠近之時,陸斯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速度之快,殷正軒直覺的眼前黑影一晃,竟然完全沒看見他是怎麽動的手!
殷正軒沒反應過來,陸斯博更不會給他慢慢回味的時間,直接抓著他的手腕扭翻整整一圈!
“啊!”疼痛碾壓著皮肉讓殷正軒忍不住冷汗肆意橫流,他咬牙吞下痛呼聲,心裡把騙自己說陸斯博病重好欺負的很那傻·逼罵了個輪回。
“一切,該結束了。”
“什麽?”殷正軒猛地抬頭,四目相對間,滿是狂躁卻又莫名平靜的殺意。
然而,殷正軒卻絲毫沒有覺得有多麽心安。
像是安穩的海面沒有泛起一絲漣漪,然而在海面之下卻是海水翻湧,海中深淵巨獸沉浮,你所看見的,只是冰山一角罷了。
隱忍不發的淡然,卻更容易勾起人心中的恐懼。
殷正軒胸口不斷起伏,周遭的空氣隨著喉嚨上的手不斷收緊而變得稀薄。
“你……敢、殺我……”殷正軒壓著嗓音,艱難的抬起頭,似乎是想從他的手中逃脫,卻每移動一寸,都在陸斯博的掌控范圍之內,“咕唔、哈!”
隱約間,殷正軒聽到了骨骼錯位碾碎的聲音。
‘噗嗤’
殷正軒猛的睜圓了眼睛,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分外可怖,“呃啊啊啊啊……嗬嗬!”
脖頸上的手不知從何時松開,殷正軒身形不穩的搖晃著,緩緩低頭看向自己腹部,哪裡,匕首從柔軟的腹部刺入,橫穿了他整個身體。
“你、你敢……”殷正軒渾身顫抖著嘔出滿口鮮血,“你竟然,你怎麽敢的,你……呃!”
陸斯博反手抽出匕首,面不改色的扎進他的大腿!
腹部的傷口鮮血噴湧而出,浸透了陸斯博半邊衣衫。
殷正軒慘叫一聲倒地,大腿因為疼痛而止不住的痙攣。
陸斯博冷冷的掐著他的脖子把人拎起來拖到一邊,走向那些倒地的男人。
“不……不要過來!”
“你要幹什麽?!救命、救命啊!”
“我錯了,我錯了陸斯博,陸哥,陸哥不要啊啊啊!”
……
鮮血落入水槽,與其中的汙水交雜,霎時間將整個水槽染成鮮紅色。
痛呼與慘叫聲不絕於耳,然而偏僻的校園角落,除了時不時逃竄跑過的流浪貓,再無一人注意到這裡發生了什麽。
當陸斯博起身的時候,他身上已經被鮮血沾滿了。
就連臉頰都未能幸免。
殷正軒趴在地上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眼睜睜的看著陸斯博靠近,他能做的卻只有緩慢的在地上挪動,神情狼狽不已,“你……別過來。陸斯博我警告你!”
虛弱的話語開口間帶著顫音,原本氣勢洶洶的警告倒更像是軟綿無力的求饒。
突然,陸斯博上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不!啊不啊!”近在咫尺的臉嚇得他崩潰大喊,“放開……救——!”
“該結束了。”他又重複了一遍。
“不……”
——“陸斯博?!”
陰暗潮濕的角落突然照進一束光亮,青年聲音冷冽卻因為蒙上一層焦急顯得有些沙啞。
光亮左右搖晃著尋找著他的方向,“陸斯博你在那?”
我……
陸斯博神情恍惚,聽著這道熟悉的聲音心下巨顫,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手掌,他有些慌張的推開殷正軒,踉蹌的起身後退。
‘踏踏’
踩著滿是泥濘的地面,腳步聲格外明顯。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陸斯博你在這嗎?”
“陸——”
晃動的光線猝不及防的在眾人身上掃過,幾人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渾身浴血,唯獨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著他們還活著。
而陸斯博……
柏喬的腳步停下,面色陰沉的看著站在一邊有些手足無措的男人。
陸斯博抿了抿唇,看向柏喬的目光中蘊藏著無盡的話語與情緒,“我……”
看著男人小心翼翼生怕被拋下的眼神,柏喬感覺心酸的可怕,你視若珍寶的在別人眼裡是一文不值的廢物反派,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眼底的酸澀跑過去,一把將人抱在懷,輕輕親吻著他的額頭,輕聲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陸斯博的身形瞬間僵硬,幾遍趴在柏喬懷裡仍往後躲著不讓衣服上的血跡粘在他身上。
柏喬見狀,脫下外套小心翼翼的搭在他身上,旋即看向趴在地上那群人,柏喬的火突然一下就上來了,“陸斯博身患重病,雙目失明,你們這麽欺負弱小不怕遭報應嗎?!”
“有本事衝我來啊!”
“一個個家族養出來的蛀蟲,你們也配活著?!”
殷正軒已經呆了,氣的他拚命張開被血糊住的嘴,嗓子裡不斷發出氣音,卻沒能吐出一個字。
你他媽瞎嗎?!
回頭看看那個你口中的弱小!
他把我們打成這樣的!
他一個人!
他啊!
殷正軒氣急,面色通紅的突出一口汙血,捂著小腹的手都在顫抖。
柏喬冷哼一聲,沒有要追究本源的意思,實際上要不是他懷裡抱著陸斯博,他早就過去補傷害了。
陸斯博現在還是太弱小,看似打得激烈,但是他自己也身形狼狽。
以後找機會教教他。
怎麽打人狠還能不弄髒自己。
而且……
懷裡的男人僵硬著身子還在渾身發抖。
不知道是被剛才的場面嚇到了還是心裡有委屈說不出來。
柏喬心疼的不行,把人摟緊了抹掉他額角的血液,親親他說:“別怕,我在呢,我不會讓他們傷你一根毫毛的。”
聲音算不上溫柔,甚至有些清冷到不近人情,然而這話聽下來卻格外讓人心動。
陸斯博微微垂眸,斂下眼中肆虐的殺意,埋首在柏喬懷中,輕輕的柔軟的回應道:“嗯。”
殷正軒:“!!!”
我他媽——!
殷正軒一把抹掉眼睛上的血,冷冷的看著柏喬,你的眼睛才是被血糊住了。
柏喬渾然不理被他氣得直吐血的殷正軒。
有主角光環在,他不會輕易死亡,旁邊那幾個小弟也不會。
眼下照顧陸斯博還是主要的。
今晚發生的事,陸斯博肯定被嚇壞了。
從這回去身上的血都該幹了,柏喬想了想說:“我帶你去附近酒店洗洗好不好?”
“好。”陸斯博沒有一絲反抗的意思,態度溫順乖巧的不行。
柏喬帶著人從陰暗的角落離開,適應了黑暗的人驟然暴露在光明下感覺到的不是溫暖,而是雙眼針扎般刺痛。
陸斯博閉了閉眼睛,在柏喬懷裡輕蹭幾下。
柏喬以為他是在撒嬌,把人摟緊了些,想帶他去最近的酒店。
“臥槽這怎麽回事?!”莫忘姍姍來遲,迎面撞上柏喬抱著一個血人往前走,而他懷裡那個……好像是陸斯博?!
他在柏喬開車走以後就跑去車庫開車追他,沒想到慢了一步跟丟了,按照車上定位才找過來。
柏喬問:“附近有可靠的酒店嗎?”
普通酒店可能不會開房間給他們。
別的不說,就兩個滿身是血的人,誰傻了敢開房?
這要是出事可就說不清楚了。
莫忘作為陸斯博手下得力乾將,自己名下也有不少東西,他說:“附近有一個我名下的酒店,你跟我來。”
不對外開放,只是平時為了陸斯博上學給他們開會方便,才在這附近開的酒店。
上了車,莫忘看著都快粘在柏喬身上的陸斯博,“那個……你把他放出來唄。”
柏喬還沒說話,陸斯博先一步摟緊了他的腰身,整個人像是一個大的人形掛件一樣,不放手的態度十分明顯。
柏喬拍了拍他的背,說:“開你的車。”
莫忘:“……”
酒店很空,大廳除了一些日常必備的桌椅,連個前台都沒有。
更別提服務生。
莫忘自己跑到操作台裡面開了一間房,在遞卡的時候他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自己就行。”
柏喬懷裡抱著柔柔弱弱的陸斯博回了房間。
先扶著陸斯博坐在床邊,哄孩子似的蹲在他腳邊說:“你身上都是血,先洗個澡好嗎?”
陸斯博點了點頭,說:“嗯。”
“那你等我一會,我進去放水。”
“好。”
說完,柏喬一直沒動。
陸斯博雖然心下狐疑卻沒有催促,跟這個人在一起,即使是坐著什麽也不乾,他的心情也會很輕松。
半晌,柏喬無奈笑著舉起手來:“說了好,那你……倒是松手啊。”
他眼神促狹調侃著:“這是不想放手嗎?”
陸斯博定睛一看,雖然沒抱著人,但手卻牢牢地抓著柏喬的手,剛才柏喬不說話,可能也是等他放手呢。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幼稚的事,陸斯博臉色一紅,連忙松開手。
柏喬沒忍住笑出了聲,“哈哈……太可愛了你。”
陸斯博紅著臉發出一聲細若蚊呐的‘嗯。’
柏喬進了浴室放水,並沒有注意到他有沒有說話。
放好水以後,他拿毛巾擦手,走出來說:“陸斯博小朋友,你的眼睛看不見,需要哥哥幫你洗澡澡嗎?”
身形高挑的青年,故意說著幼稚的疊詞,手上更撩撥著他臉頰的碎發,清雅冷冽的聲音莫名蒙上一層暖意,卻沒有嗓音沙啞時好聽。
再加上些低沉的泣音,或許會更好聽。
只是……裝瞎這件事總歸是他的謊言。
陸斯博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在臉頰上蹭了蹭,“一會出來我告訴你個秘密。”旋即,不等柏喬追問,便走進浴室。
柏喬挑了挑眉,掃了一眼磨砂的玻璃浴室,扭頭找浴巾去了。
熱水從頭頂淋下,洗刷著粘在身上的血液,更像是洗刷上輩子的人生。
上輩子後半生碌碌無為,被欺壓半輩子,最後鐺鐺入獄在其中自殺結束生命。
結果一睜眼卻是在十幾年前與殷正軒被打斷腿的當晚。
他命運的轉折點。
但是,他已經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重生也好,報復也罷,他隻想當場報仇然後去自首。
卻沒想到,被中途闖入的柏喬打亂了計劃。
原以為他看見這樣的自己會恐懼,會害怕,會跑出去驚慌失措的報警。
卻沒想到,以上一切都沒有發生,他只是跑過來抱住他,然後……親了他。
在當時場面說明一切的時候,柏喬毫不猶豫的奔向他,無條件的保護他,這是明目張膽的偏向。
那一刻,陸斯博突然放棄了。
重生歸來的怨氣在觸碰到柏喬時,煙消雲散。
我早已支離破碎,隻願就此沉淪,但余生遇你,我堅信你便是我重生的意義。
清水洗刷汙濁,陸斯博緩緩抬頭,眼前,盡是柏喬的笑顏。
---
‘哢噠’
浴室門打開,蓬勃的熱氣從中散出,陸斯博穿著浴室裡的浴袍走出來,毫不掩飾自己的眼睛,看向床邊的柏喬,“我……”
柏喬說:“你先吹個頭髮,等我洗個澡出來再說,我身上有血,不舒服。”
“好。”陸斯博也不急,反正都是要坦白的。
陸斯博隨手擦了擦頭髮也懶得吹,剛坐下,手下感覺按到了什麽東西,拿起來一看,發現是件浴袍。
酒店浴室裡一般只會放一件浴袍,他穿出來了。
“柏喬,你的浴袍。”陸斯博拿起浴袍就想給送進去,結果在扭頭的瞬間,愣住了。
沾了水的磨砂玻璃能看見其中朦朧的身軀,纖細卻不瘦弱,肌肉薄薄的一層均勻地附著在骨骼上,皮膚格外白皙,再往下是……
陸斯博瞬間感覺面上一熱,連忙收回視線,轉身背對著浴室坐著。
柏喬聽到外面有聲音,但是陸斯博說了什麽他卻聽不真切,便問道:“怎麽了?”
陸斯博說:“沒事,不小心打了個杯子。”
聽著浴室內水聲繼續,陸斯博也松了一口氣。
衝掉身上的血腥氣,柏喬也輕松了些許。
關上水,在出浴室的時候卻愣住了。
他進來的時候忘了拿浴袍,現在,是叫陸斯博幫他送進來,還是自己出去拿?
陸斯博眼睛不方便,剛才自己都不小心打碎杯子,去找浴袍再出什麽意外,而且……陸斯博又看不見。
他穿不穿衣服有區別嗎?
思及至此,柏喬也不糾結了,直接走出來,連身上的水都沒擦。
而此刻的陸斯博,正想著進來給他送浴袍,沒等起身呢,柏喬自己出來了。
一扭頭,和柏喬撞了個正著。
陸斯博:“?!!”
酒店房間不大,柏喬又要去衣櫃裡找衣服,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半米。
柏喬這麽對上他的眼睛也有些尷尬,雖然知道他看不見,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一語不發的轉過身去,沉默著找浴袍。
剛才記得拿出來一件,怎麽不見了?
陸斯博站在柏喬身後,看著他彎腰俯身翹起……
突然,鼻子一熱。
柏喬找好浴袍穿上,扭頭掃見猩紅的血色,他連忙走過去,“你流鼻血了。”
“沒事。”陸斯博用紙巾堵住鼻子,分析道:“可能是今天情緒太激動,一會就好了。”
想到今天都經歷了什麽,柏喬點了點頭,但還是為他的身體著想,“要是一會還止不住血,就去醫院。”
“好。”
柏喬見他頭髮濕漉漉的,便起身幫他吹頭髮,“對了,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麽秘密?”
陸斯博:“……”
這會說了我眼盲是裝的,柏喬能不能一拳給我掄樓下去?
陸斯博抿了抿唇,說:“秘密就是,那些人是被我打的。”
“嗯,我知道啊。”當場站著的就只有陸斯博自己,還用分析嗎?
“但,打人不是錯,你只是錯在下手太輕,以及動作太慢。”柏喬一點點幫他理順每一寸頭髮,“有空我教你打人。”
陸斯博本沒在意這種事,隨口找個理由,但聽到柏喬的話,心中又是一暖,面上不禁帶上了笑意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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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窗簾垂地,屋內一絲光亮不見。
陸斯博側躺著將柏喬攬入懷中,而沉睡中的青年沒有半點防備,恬靜的睡顏十分溫柔,如果不是怕吵醒他,就該吻下去,銜住他的唇瓣仔細親吻,直至他呼吸不穩……
陸斯博清明的雙眸毫無睡意,近乎貪婪的描繪著柏喬面容的每一寸。
這是他上輩子從未見到過的人。
而這一世……
在我經歷了那麽多磨難過後,宛若天神般降臨出現在我身邊的柏喬。
你就是我的神袛。
突兀改變的人,與前人全然不同的性格。
我不會追究為什麽。
因為你是為我而存在的。
你毫不掩飾的出現在我身邊,我也將奉獻我的一切。
陸斯博緩緩靠近,柏喬在他懷中睡得安穩,嘴角微揚像是做了什麽美夢。
當吻落在他的額頭,陸斯博心中歎氣,終究還是沒忍住。
這一吻慢慢向下,貪念著重複著‘你是我的’。
終於,唇瓣觸碰到了一起。
他貪婪地霸佔青年周身的氣息,卻有保留著分寸,沒有將人吵醒。
像是惡龍找到自己最心儀的珠寶,想捧在手心卻怕控制不好力道傷害到他,想把珍寶藏起來,讓任何人都看不見。
因為……他是隻屬於我的。
次日。
柏喬吃飯的時候感覺哪裡不對。
小籠包平時一口一個,今天吃卻莫名感覺張不開嘴。
喝了兩口粥,柏喬抿了抿唇,感覺有些刺痛。
“怎麽了?”陸斯博問:“早餐不合胃口嗎?”
柏喬搖了搖頭,“嘴有點疼。”
陸斯博:“咳咳。”
柏喬給他夾了一個小籠包,“吃慢點,別急。”
“嗯。”
柏喬吃不下什麽東西,乾脆放下筷子,說:“一會我送你去學校。”
“不用,我……”
柏喬考慮到陸斯博的自尊心,便十分善解人意的為他找好理由說:“我還有別的事,順便送你。”
大學生上學實在沒必要接送,柏喬只是順便去談個事情,再加上昨天倒在角落的殷正軒也要解決,連帶的事還挺多,他不能缺席。
他都這麽說了,陸斯博自然也不能拒絕什麽,幾口吃完了早飯,一起出門。
把人送到教室,柏喬直奔昨天出事的地方而去。
然而到了那,看著乾乾淨淨的地面沉默了。
不光是人不見了,地面都清理得一塵不染,血跡都沒有。
柏喬不禁想到:“莫忘的處理速度還挺快。”
昨天知道這件事的除了他就是莫忘,莫忘找人處理後續的可能性比較大。
不管是誰處理的,事情處理乾淨就好。
柏喬來之前還頭疼了一下,血跡該怎麽打掃。
這邊的事解決了,那下一步……
柏喬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扭頭朝著校長辦公室走去。
那個原文中在那些富二代授意下給陸斯博使絆子的老師,金融與貿易的負責老師伍點,現在還在學校任職。
陸斯博將來可是要在這個學校畢業,領取畢業證的。
有這麽一個潛在危害,他怎麽可能縱容其存在。
‘扣扣’
在校長辦公室門前,敲了半天門卻沒有得到回應,柏喬乾脆直接推門而入。
柏喬在來之前了解過校長是一個怎樣的人,算不上正直,但也不是不明是非的,總而言之一句話,能說服他,一切都不是事。
而且,學校是私立學校,校長的權力比較大。
他直接找上校長也好辦事。
年過中旬的校長坐在老板椅內刷著電腦,見人進來嚇了一跳,手上快速關掉了什麽。
校長:“誰允許你進來的?不知道敲門嗎?哪個班的學生,一點禮貌都沒有!”
“我敲過門了,你沒聽見。”柏喬說:“我不是學生,是來找您應聘老師的。”
校長對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又怎麽會耐著心情和他談工作,直接揮了揮手說:“不招老師,出去吧。”
一般這種學校,師資力量都是很龐大的,畢竟有鈔能力,誰都離不開錢。
柏喬被拒絕了也不意外,他上前把文件遞給他,說:“我想用這些信息換一個工作崗位,不知道可以嗎?”
校長皺起眉頭,“這是什麽?”
“你看看就知道了。”
雖然氣惱,但看著對方那胸有成竹不似作假的樣子,不打開 又怕錯過什麽重要信息,思慮再三,校長還是打開了文件。
看著那上面的內容以及分析,還有……
校長的臉色越發陰沉,“你從哪得到的這而東西?”
從原文裡看的。
反派站起來以後,學校裡壓榨過他的都被處理,校長自然也沒逃過。
文件裡這些東西,都是日後把校長釘在恥·辱·柱上的。
這種事柏喬自然不能說,而是神神秘秘道:“我手裡還有更多,想不想讓這些公之於眾,就看校長你的想法了。”
校長將文件收好,死死攥著檔案袋沒有給他,而是問道:“你要什麽?”
見校長松口,柏喬也笑了起來,“我對金融與貿易比較感興趣,自認為頂替伍點老師授課沒什麽問題,你覺得呢?”
“我們有著嚴格的教師制度,不是說換就能換的。”
柏喬挑了挑眉,冷聲道:“您的兩個女兒……”
“停!”
話剛起了個開頭,校長匆忙叫停。
有些他知道的內幕,根本不能宣之於口,聽都不能聽!
恐怕會髒了他的耳朵。
“我同意開除伍點讓你當金融與貿易的老師,但是,你手上的東西……”
校長略一遲疑,等著柏喬表態。
柏喬也並不打算現在就借機處理了校長,萬一下去這個再換一個別的上來,他反而麻煩。
便乾脆說道:“全數交給校長您處理,一絲證據不留。”
校長眯著眼睛,食指對著他指指點點道:“記住你說的話。這些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我絕不放過你。”
拿到工作的柏喬心情大好,也懶得跟校長計較,食指和拇指觸碰捏在一起,劃過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校長問:“什麽時候入職?”
“現在。”
“什麽?”校長皺眉說道:“時間太趕了。”
開除以後,就自己的離崗流程還要走一陣子,哪有這麽快就讓下一個老師上崗的。
“我相信校長您為了兩個女兒,讓我早一點當上老師,不是難事對吧?”
“你——!”
“再見,下午兩點之前,等您的好消息。”
柏喬朝他揮揮手,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
倒是校長,被氣得面色鐵青,坐在椅子裡生悶氣,最後實在氣急,一腳踢在了辦公桌上。
柏喬走在校園的石子路上,看著透過枝葉落下來的斑駁光線,享受著晨間大學的氛圍。
他沒上過大學。
準確的說,是沒有大學的學歷,但是該上的課程都沒落下就是。
他所處的地方有專門授課,能學到的東西要比大學校園更廣泛些。
但大學所有的學習氛圍,是他從未接觸過的。
繞了一圈,學校裡沒什麽人。
這個時間,上課的在上課,沒課的睡覺還沒起。
走在路上的少之又少。
前後走了走,柏喬算計著陸斯博下課的時間過去找他。
---
“剛才校長在教職員群裡宣布開除伍點!”
“真的假的?伍老頭在學校都好久了,我哥那一屆就有他,怎麽會突然換人了?”
“誰知道呢……”
“最新消息!有人看見伍老頭跑去校長辦公室了!看樣子是一場惡戰。”
“嗨,等著伍老頭下崗好嗎?我對他可沒什麽好感。”
“這話讓你說的,好像誰有好感似的。”
一路走來,大家話裡討論的都是伍點,教職工群裡的消息傳到學生口中,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為之想看伍點笑話,還是某人想用學生的力量來穩住自己的工作。
誰也說不好。
柏喬擺弄著手機想著,我就說,校長有的事辦法在一天之內讓伍點離職換他上去。
“陸斯博,這邊。”
柏喬走過去接下他手裡的書說:“餓不餓?一上午了,中午想吃點什麽?”
陸斯博手上一空,見柏喬還在學校,狐疑問道:“你沒回去嗎?”
柏喬想了想,沒把自己在學校找了個工作的事情說出來,遲疑了一下,說:“唔……弄昨天那個地方費了點功夫。”
陸斯博:“?”
我親自盯著人處理的地方,一塵不染,縱使一個晚上落了點灰,也不用要一上午的時間都在哪裡吧。
柏喬明顯有事瞞著他。
陸斯博伸手拉住他的手,柏喬雖然人看起來很冷漠不近人情,但是手摸起來卻是柔軟的,捏了捏手,陸斯博還是決定不跟他計較,反而順著他的話說:“辛苦了。”
柏喬早上沒吃什麽東西,現在也感到有些餓,扭頭問他:“中午想吃些什麽?”
“我都行,看你想吃什麽。”
柏喬想了想,剛進來的時候感覺小門口的一家小吃店很火,但是感覺陸斯博不會喜歡吃這種東西,但一時間又想不到別的,他試著推薦道:“我感覺門口那家涼面不錯。”
“那就去吃涼面。”頓了頓,陸斯博又說:“他家的涼皮人氣也很高。”
聞言,柏喬放松了心情,輕笑道:“那一樣一碗怎麽樣?”
“好。”
陸斯博下午還有課。
吃完飯就已經差不多到了上課時間。
柏喬收到了校長發來的短信,一中午的時間,教師牌子已經做好了。
柏喬放下手機說:“我有點事,你先去上課吧,下課聯系我,我接你回家。”
陸斯博點了點頭,說:“好。”
即將拿到正經老師身份的柏喬有些興奮和激動,這種情緒不是來源於這個工作,而是這個工作所面向的對象。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讓陸斯博在學校裡過得更舒服罷了。
以他的學歷,完全可以勝任金融與貿易的教學指導,也不算誤人子弟,而且,從學生們哀聲哉道這一點來看,伍點也不是個正經的老師,換下來正好。
教室內。
主修金融與貿易的同學坐滿了整個教室。
“老師怎麽還不來?”
“伍老頭下去了,會讓會計系的老師代課嗎?”
“不會吧,他們也是金融與貿易,老師脫不開身的。”
“有人來了?臥槽……還挺帥!”
“噓,小點聲!”
……
聽著耳邊聒噪的八卦聲,陸斯博不禁蹙起眉頭,心下卻對這個老師有些不滿,他是來上課的,不是來走秀的,學生的注意力如果都在樣貌上,誰會認真聽課?
“大家好,我是你們新來的老師,從今天開始接管你們的金融與貿易課程,我叫柏喬。”
聽到聲音的刹那,陸斯博猛地抬頭,與滿含笑意的柏喬四目相對。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也是零點更新~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