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慕知披著鴉青色薄氅,帶著一身森然的魔氣,她看見蚩珂抓著一名北清山弟子,臉上立刻浮起令人害怕的戾氣,手邊湧動的魔氣散著無法平息的寒芒。
突然,一道強大的魔氣衝向那兩人!轉瞬之間,那名弟子便被唐慕知扔回了隊伍,而蚩珂直接被唐慕知捏住了喉嚨!
陰寒的魔氣撲面而來,蚩珂的臉登時變得慘白。
此時楚聽雨手間的金風劍不知怎麽回事,開始劇烈顫動,楚聽雨一驚,連忙抬眼去看唐慕知腰間的劍。
她昨天還沒有注意過,唐慕知的玉露劍好像變了樣子,雪白的劍身被染透了魔氣,散發出赤紅與純黑交織的光芒。
唐慕知的眼睛微眯,垂下充滿煞氣的目光,她的五指漸漸收攏,“誰讓你擅自來北清山的。”
“尊者……一直未歸,屬下、屬下是擔心尊者……”蚩珂的表情極其扭曲,被唐慕知掐著脖頸,她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在教唐慕知做事?
楚聽雨一身冷汗,但凡反派帶腦子,他們就不會死得這麽慘。
唐慕知眼中翻起濃稠可怕的黑色。
咚!一道紫色的人影狠狠摔在地面上。
“誰允許你動北清山的弟子了。”唐慕知的目光帶著殺意,她踩著蚩珂的肩膀,白色衣袍上綴了烏黑幽光,像是黑暗中的孤魂。
這個動作讓楚聽雨想起之前在蓮目城,曲夜也是被這樣居高臨下的唐慕知踩斷了脖頸。
“是、是北清山不識抬舉……他們不肯交出楚聽雨……”
唐慕知聽到這個名字,眼神瞬間變得極其可怖,“本座師尊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下一秒,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蚩珂的半條手臂便被唐慕知生生踩斷了。
眾人皆愣,倒吸一口涼氣。
看到這個場景,楚聽雨的手臂跟著疼了一下。
原來唐慕知從不跟北清山的人動手,怪不得之前趙瀾對於唐慕知到來這件事表現得十分淡定。
可……這真的是昨晚抱著自己又哭又親的人嗎?!反差也太大了吧,昨晚那個在她懷裡蹭,要喝牛奶的人到底是不是唐慕知啊!
“滾。”唐慕知薄薄的嘴唇中說出一個字。
蚩珂臉色蒼白,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唐慕知如此對待,她額頭滴著冷汗,手臂已經扭成一個可怕的角度,像隻斷了線的木偶。
唐慕知大有她不離開,自己便親自送她走的意思,蚩珂只能狼狽的帶著一眾魔族離開這。
楚聽雨忍不住退後幾步,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發現此時不只有她的金風劍在顫動,唐慕知腰間的玉露劍也在顫動!
這是什麽情況,難道是兩把神武之間有了感應?
唐慕知察覺到這細微的變化,她的眼神立刻變得興奮,視線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楚聽雨下意識躲在吳泉身後。
還是躲一下吧,卻逍遙說的不錯,只要被唐慕知發現她在北清山,不知道會出什麽亂子。
而且剛剛看來,蚩珂確實歸順了唐慕知,唐慕知對待下屬的方式一如書中她對待原主的方式。
唐慕知抬頭問道:“趙瀾,人在哪。”
趙瀾真的要被問煩了,但是穩重的心性讓他依舊平靜道:“楚聽雨人不在北清山,屍體也不在北清山,我們找過很多次,都沒有找見。”
“靈安泉水裡的東西有人動過嗎。”
趙瀾道:“靈安泉水除了段靈無人能進。”
唐慕知聽到這話,一顆跳動的心快要震破胸腔。
今早她看見枕側放了牛奶,她還以為是做夢,那這麽說,昨晚其實不是夢……是師尊嗎。
“你把北清山所有的弟子都叫出來,本座要一個一個的認。”
“你這魔頭,怎麽敢對掌門如此說話!”一個弟子道:“好歹你也曾經是北清山的人——”
趙瀾拿折扇擋在那弟子的面前,示意他先不要講話。他道:“如果你今天查了北清山所有的人,都沒看見楚聽雨,是不是可以死心了。”
唐慕知說道:“先查再說。”
楚聽雨:?來真的嗎,趙瀾別答應別答應別答應——
趙瀾道:“好,我讓你查,反正北清山從沒有把楚聽雨藏起來過。”
“如果你今天查不到人,就離開北清山,永遠別再回來。”
話別說的那麽絕啊趙瀾,昨晚她還跟我說北清山欺負她,不要她了,你把話說得這麽死,怪不得跟她水火不容。
說完,趙瀾便轉身對一個弟子道:“去把謝棠長老和秦棋長老叫來,再帶上弟子記錄卷軸,讓北清山所有弟子來這集合。”
楚聽雨眼前一黑,完了。
空中飄起了細細的雪花,樹枝搖曳,窸窣不斷。
唐慕知時刻緊盯著人群中的每一個人,生怕哪個人有溜走的架勢。
楚聽雨躲在吳泉旁邊,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在唐慕知眼皮底下溜走,她一動,以唐慕知那麽敏感的神經,肯定會馬上發現,於是她想了半天還是往臉上擦了點灰,好歹偽裝一下。
“那個,楚長老,不然我掩護你,你先偷偷走吧。”吳泉認真說道:“雖然不知道這魔界中人為何緊盯著楚長老不放,但楚長老可千萬別被魔界之人帶走。”
楚聽雨:“……”
此時楚聽雨不知道到底說自己是卻逍遙好還是楚聽雨好,說自己是卻逍遙,等會兒查秦棋門下的弟子一定會被發現,說自己是楚聽雨……唐慕知估計要暴走了。
謝棠道:“掌門師兄,玄鏡門共有兩百零三位弟子,我先讓他們把腰牌拿出來一一核對。”
唐慕知看著上來的每一個人,她就站在那,每來一個人,她的眼睫便會微微動一下,等看到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後,她的眸光便又寒冷失望起來。
“吳泉,你的腰牌在哪?”謝棠見過來的吳泉腰間並未佩戴玄鏡門的腰牌,便有些奇怪的問道。
楚聽雨一驚,摸到自己袖中有一塊冷若寒冰的東西。
完了,吳泉的腰牌在她這裡。
“師尊,我忘記帶了。”吳泉面露尷尬,他也想起自己那日下山時將腰牌給了楚聽雨,方便她能上北清山。
唐慕知看了他一眼。
謝棠道:“算了,先去我身後吧。”
吳泉剛要走,唐慕知忽然把頭一轉,冷冷說道:“等一下。”
“你把腰牌給誰了。”
吳泉愣了愣,下意識回答:“我給一位師姐了……”
“你剛剛不是說你忘帶了嗎。”
楚聽雨:“……”
大哥這你也能栽坑啊!
若不是這人身上有一縷淡淡的奶香,唐慕知是不會發現異常之處的,她眼睫半闔,問道:“你那位師姐是誰門下的弟子。”
吳泉不知怎麽回答,他確實猜測卻逍遙就是楚聽雨,可楚聽雨前面一直在否認。
趙瀾對他點頭,示意他說就行。
看趙瀾這副“人絕對不在北清山”的自信模樣,楚聽雨默默揩了一把額間的冷汗。
吳泉看了一眼秦棋,說道:“是秦棋長老門下的弟子……”
秦棋道:“我門下?叫什麽名字。”
“叫卻逍遙。”
秦棋:“……”
……早知道不用這個馬甲了,也太難聽了啊啊啊!
楚聽雨見事已至此,已經沒有挽救的余地了,如果唐慕知今天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來,那還是趁早認了吧,結果秦棋卻突然眯起眼睛說道:“我門下確實有一位叫卻逍遙的弟子。”
楚聽雨:???秦棋好隊友,你太靠譜了!
唐慕知微微蹙眉,“人在哪。”
秦棋道:“被我安排下山歷練了。”
“可是本座看弟子記錄卷軸上並沒有一位叫卻逍遙的人。”唐慕知的指尖魔氣輕輕轉動,那卷軸便在眾人面前自動打開,一排排名字劃過,確實沒有卻逍遙的名字。
秦棋應答如流:“還未登記。”
秦棋這樣幫忙打掩護,很顯然是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然而唐慕知冷笑一聲,那卷軸被她扔回桃木桌上。
唐慕知說道:“還是把人帶過來吧,秦棋長老,剛剛趙瀾已經答應本座了,只要讓本座一個個認清楚,本座以後都不會再打擾北清山。”
“但你們若是刻意將人藏起來,那也別怪本座不留情面。”
氣氛又開始變得壓抑起來,唐慕知只等著看秦棋如何答她,默了半晌,人群後面驀地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別胡鬧了。”
這聲音來的突然,唐慕知聽到後直挺挺的僵在原地。
謝棠看見一個清瘦的身影從隊伍後面走出來,如風斜青竹。
謝棠一瞬間睜大眼睛,顫聲道:“聽、聽雨,你沒有死?你原來還活著……”
站在前面的弟子也都愣住了,誰都想不到四年前身殞於鬼柳瀑布的長老會突然出現在北清山。
唐慕知怔仲看她。
楚聽雨輕輕咳了一聲,溫聲道:“為師沒死,別為難他們了。”
“聽雨,你——”趙瀾簡直不敢相信,明明他剛剛才說過楚聽雨絕不可能在北清山,現在這個人就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師尊……”唐慕知顫著身子上前一步,她朝思暮想的師尊就站在自己面前,不是假的,她真的看到她,等到她了。
她找了四年的人,此刻站在自己面前,那個每晚都能夢見,伸手卻抓不住的人,如今好好的回來了。
仿佛這四年的孤單和痛苦都可以成為一段過往雲煙,唐慕知可以不在乎自己等了多久,找了多久,只要自己醒來,身邊有師尊,而不是潮濕的冷淚就夠了。
唐慕知眼眶泛紅,她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喃喃著,“師尊,真的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扔禮物的小可愛們!
祝大家周末愉快(終於周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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