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 大家又覺得有些餓了,中午烤多的魚、麵包果成了現成的食物,幾人圍在一起分吃。
涼掉的食物在這種天氣下並不難吃, 三兩口吃完後,幾人排排躺下來,微仰頭, 能看到半成品棚子, 挖的坑多, 埋的樹木也多, 密麻的樹牆看起來非常可靠,不過楚懷欽覺得,如果有時間能給棚子頂糊上一層泥土就更好了。
“休息兩個小時,夏熵你帶小和尚去摘麵包果,我跟前輩、妹妹去打水,”今天他們的水用完了,現在的椰子全是空的, “對, 我們還得轉路去看看龍腦香樹有沒有現成的樹脂,沒有就得給它來幾個口子了。”
樹脂對他們做折子非常重要,楚懷欽差點把這事忘了。
“還有得找到比較堅韌的藤蔓植物用引子, 早上早點起來, 我們可以去趕海, 有東西撿, 還有……”
楚懷欽說著說著,睡著了。
旁邊的火堆燒著,透出淡淡的光,夏熵躺在楚懷欽旁邊側過身,看著他疲憊的面孔,心跳還是那麽快,心痛也有,就是再也沒之前的緊張。
其他人也累的睡過去,兩個小時後楚懷欽醒了,這些人還在睡,本來想叫醒他們的,楚懷欽想了想,還是決定讓兩個小的多睡一會兒,正長身體呢!然後把夏熵跟蘇淮晨推醒了。
困到極點的蘇淮晨爬起來,對著楚懷欽真的哭,眼眸盛滿可憐:讓我再睡睡吧!
楚懷欽搖頭。
蘇淮晨被拉起來,夏熵主動要求自己去取麵包果,順便帶上兩個大的蝦籠,每個蝦籠能裝三四個,他還能抱幾個。
直播間感歎:“這蝦籠蝦都還沒捕,都被拿來裝東西了。”
楚懷欽也是這麽想的,看來他們還急需一個框。楚懷欽帶著蘇淮晨到湖邊打水後轉到發現龍腦樹的地方,幸好兩地相差不遠,路還好認,否則大晚上的說不定迷路。
龍腦樹樹脂一般得有傷口才能流出來,如果沒有人為劃開條形傷口,就得寄望於它會裂開小細縫,這是喬木科樹木特有的本能。
兩人來到樹邊後,從下到上慢慢找著,還真讓他們找到了,不過由於太小塊,他們得刮不少才夠用,所以在夏熵第一次帶著麵包果回來時,還沒看到人,第二次又帶著麵包果回來,他們還沒回。
“夏熵不會又去摘吧,再摘就禿了。”
“這華國人怎麽不會分享,自己吃了。”
“怎麽又有這樣的人,這是比賽,比賽懂嗎?”
“那他們上島時,先來的人不讓他們上,也是理所當然。”
“哼,那是,所以親哥把他們揍一頓了,不是嗎?請弄清楚,親哥是憑實力上岸的。”
此時已經凌晨,直播間人也少了很多,看著其他隊伍的人都睡了,只有楚懷欽他們還在忙活,又有人感歎,還是勤奮的人能吃飽飯。
夏熵並沒準備第三次去摘,蹙著眉頭踱兩步,決定去接他們,走出去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地方啊!無奈,夏熵繼續踱步。
兩人是在夏熵即將失去耐性的時候出現的,掛著水‘哐當’響。
……
這一夜大家睡的並不安穩,林之南半夜開始吐,蘇淮晨拉稀,隨行醫生看完後說是他們腸胃出問題,應該是水源的關系。這裡的水都不是流動水,而是由下雨積累而成的,所以說裡面沒細菌是假的。
現在他們面臨兩個選擇,一個退出比賽,一個繼續比賽,繼續比賽就還得喝湖裡的水,要麽自己解決喝水問題。
林之南跟蘇淮晨聽到這話,刹時恨不得蹦起來說自己沒事,卻被楚懷欽按住了。
“明天看能不能弄出土鍋吧!”喝生水終究不適合華國人的體質。
兩人聽到楚懷欽的話,這才放心下來,慢慢睡過去。
第二天大家早早起來,蘇淮晨跟林之南也起了,本想讓兩人休息一下,沒一個肯的。那就只能按昨晚的計劃,到岸邊趕海了。
魚、螃蟹,蛤蜊,數量並不少,幾人撿的歡快,天快亮時才回去,其他隊伍剛起看到楚懷欽他們抱著一大堆海產回來,都呆了。在自己還睡著的時候,人家已經出海回來了嗎?
早餐海產看起來多吃起來卻沒多少,幸好有烤麵包果,吃著這麵包果,蘇淮晨開始擔心吃完那棵之後怎麽辦了。
弄早餐的時候,大家順手把中午餐弄出來,五個麵包果,其中兩個給今天出海的人。
夏熵今天依舊準備去堡礁,就近的岩崖邊珊瑚群已經有七支隊伍出入,人一多,量就少。不過今天夏熵並不跟小和尚去,而是盯上了蘇淮晨。
蘇淮晨:……
知道夏熵是想留體力較好的小和尚給楚懷欽乾活,蘇淮晨也只能硬著頭皮去了,還帶上他之前下海時的那條長藤蔓,這東西他可一直守著不給人拆來用。不過到達堡礁的時候,夏熵並沒讓他下海,而是讓他在堡礁周邊撿螺。
蘇淮晨:……
夏熵走後,楚懷欽先把幾個土鍋搬到陽光最盛的地方曬,這東西經過一晚的風乾看起來有模有樣。接著楚懷欽開始弄火折子,管子在A島時他已經備下了,剩下的就是做折子芯,他沒有粗紙,能用的就是堅韌緊實的藤蔓。
火折子的原理非常簡單,原來是用卷紙擰實點燃後吹滅入進管子裡封起來,由於氧氣稀少,燃燒速度會變得很慢,這是其中一種製作方法,還有一種是用薯蔓加錦花等東西製作而成,這個條件楚懷欽沒有,只能簡單化了,能不能成,還得看天意。
熱帶島嶼植被豐富,藤植類更是數不勝數,楚懷欽要找出適用的藤蔓種類並不難,取用的也是已經幹了藤乾。先用石頭砸扁砸散,然後並一塊擰成一條,泡進用椰子殼烤化的樹脂裡面,過了幾個小時後,拿出來放到太陽底下曬。
這其間,小和尚還在加固棚子外牆、棚頂,林之南則是繼續割長草,砍芭蕉葉,其間還發現有蒲葵,林之南現成弄了幾把葵扇,對著正在乾活的小和尚一扇,清涼的風掠過,小和尚回頭,看到的就是林之南燦爛的笑臉。
“涼快嗎?”
“涼,涼快。”
小和尚臉有點紅,林之南似乎也不太好意思,把葵扇給了小和尚,繼續去找草。
楚懷欽也拿了一把,坐在樹陰下扇兩下,特別悠閑,特別有那味道。
用直播間的話來說:跟村口乘涼的大爺似的。
大爺起身,開始挖窯,沒有工具,那真是要命,全憑找的薄石塊一點一點挖,挖一會兒楚懷欽不樂意了,頂著大太陽坐著,汗水直流。
“親哥曬傻了?要休息也到樹陰下了。”
“我覺得親哥嬌氣的毛病又犯了,乾不動了吧!”
“別亂說,昨晚親哥還沒叫醒兩小的讓他們睡覺呢!”
直播間疑惑著楚懷欽想幹什麽,楚懷欽不動,直播間不少人也不動,就盯著他。
直播間:“我盯著他都熱,喝水去了。”
楚懷欽在太陽底下坐著一動不動,小和尚回過頭就看到他傻了似的,叫道:“哥,你怎麽了?中暑了?”
“不是,”楚懷欽終於開始了,啞著聲道:“我覺得自己有點傻,有現成的,我為什麽去挖窯。”
楚懷欽終於動了,氣喘籲籲爬上來,走到昨天敲泥胚的地方,看到一堆的碎石覺得應該夠用。琢磨著可以在隔壁空地切窯,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去擔土回來。
沒工具的時候,切窯似乎比挖窯更現實,直播間的人看著他把土弄回來,弄濕,然後開始用石塊堆疊……
整個過程很繁瑣,因為楚懷欽要燒的也只是幾個土鍋,所以切的簡易窯並不大也很快完成,先讓窯晾一段時間後再點火燒乾,然後再把土鍋泥胚放進去燒,這段用時很長,成不成,看天命了。
小和尚卻很高興,不停的問今晚是不是可以喝湯了,得到楚懷欽不是的答案後,小和尚失望了。
窯的事弄好後楚懷欽爬上棚子頂,讓小和尚在下面遞樹乾,等把上頭鋪好後,先在上面鋪一層芭蕉葉,又是一層蒲葵用藤蔓綁好後,開始鋪草。
太陽升起,到正中,到下午,三人看著快成形的棚子差點哭了,不容易啊!明天再用芭蕉葉,長草鋪一層就成功了。
林之南揉揉肩膀,目光轉向還在燒的窯,暗暗祈禱,一定得成,否則喝不了湖裡的水,她真得退賽了。想著,林之南小跑過去,加柴。
哥說過了,最重要的是要保持住高溫。
“要不要開始烤麵包果了?”給窯加完柴後,林之南跑過來問,手上拿著一把葵扇扇著風,無比舒爽。
“烤吧!”楚懷欽說道,深呼口氣,忍住骨子裡透出的痛意,說道:“我再去砍點樹木回來。”
“做什麽?”小和尚疑惑了,他們的棚子不是已經弄的差不多了嗎?
“我想做一張床。”後面一旦下雨,土地濕潤,他們總不能坐在地上睡。
小和尚一想,這也是。拖著疲憊的身體跟楚懷欽去砍樹,林之南則蹲在火堆旁琢磨著事情,好一會兒,看看空了的椰子殼,她拿起來去挑水。
現在她對湖其實有些陰影,今天口渴喝水都只是小心挽兩口,中間被楚懷欽看到了,拿著刀去砍了幾棵香焦樹芯回來給她咬,解渴。
這個島嶼也有椰子樹,不過他們來的遲,顯眼的椰子都被那幾支隊伍摘光了,他們要椰子只能去找,可是看看遠方的烏雲,還有越來濃鬱的海腥味,再看看沒完成的棚子,這個決定顯然並不合算,只能讓林之南再忍忍。
林之南去打水的時候非常不幸,碰上阻擋他們上島的其中隊伍之一,萬象國。他們看到林之南先是一愣,而後發現是他們一個人,當即目光都變了。
其中兩個明星嘰裡呱啦說一段,直播間有人能聽明白,翻譯回來就是有事先走了,而其中三個外援留下。
林之南不準備理他們,走到湖邊用椰子殼盛水上來,這時他們卻走近林之南,倒也沒直接動手,而是像打招呼似的一掌拍在林之南肩膀上,用力過大,蹲著的林之南刹時往湖裡倒下去,直播間都叫起來了,這人一把把人拉回來。
嘰裡呱啦又是一段話,意思是你怎麽這麽弱,我只是輕輕一拍啊!
林之南被嚇的眼淚都出來了,昨晚吐一晚,加上怕自己會因為水源的問題被迫退賽心理本能就不好受,被這一嚇,刹時哭了。
楚懷欽跟小和尚回到營地時才發現林之南走開,地上寫著字,說去打水了。
“我們去找她。”楚懷欽說道,這裡幾支隊伍都不是善良之輩,全島只有一個湖,她碰上其他人的機率太大了。
“嗯,我們快去吧!”小和尚也擔心。
華國觀眾:“啊啊,親哥回來發現人不見了,快去救妹妹啊,氣死我了。”
不明觀眾:“你們是不是解讀過度了,明明那位隊員隻想跟她打招呼。”
不明觀眾:“就是,心虛嗎?才嚇成這樣。”
華國觀眾:“狗屎,故意在旁邊走來走是怎麽回事?還故意把水撞倒,啊啊,想弄死他們。”
不明觀眾:“那明明是她起來沒站穩,倒在大象隊員的身上,滾滾隊伍的粉絲不要栽贓。”
華國觀眾:“別以為你們前面沒帶國家標志,我就不知道是你們萬象國的粉絲,卑鄙!無恥,眼睛瞎了。”
華國觀眾:“親哥啊,快去啊!”
直播間快氣瘋了,看著他們圍在林之南旁邊,一會兒假裝不小心碰到她,一會兒故意熱情似的擠向林之南,恨不得當著鏡頭把人推下湖。
“我靠,那人是故意的吧,故意打水的時候把椰子殼扔的那麽用勁,把水濺到妹妹身上,我靠,我好氣,好想鑽進去踹他下湖……”
“砰!”
如直播間所願,正在扔椰子殼跟擠人的兩名國外參賽隊員被楚懷欽一腳踹下水去,噗通一聲,好不響亮。直播間都是愣一下子才反應過來,有人歡呼,有人大罵,說楚懷欽是違反規則。
“怎麽樣?有沒傷哪?”楚懷欽看林之南一臉淚,凌厲的視線看向湖水裡浮上來正準備開罵的人,生生把人嚇得把話咽回去。
“沒,沒有。”林之南哽咽兩聲,搖頭,眼淚跟珠子似的往下掉。
小和尚暴怒,當即把衣服一脫跳下水去追那兩人,一個遊的沒那麽快的人被小和尚抓到,直接按著腦袋往水裡壓,氣洶洶的樣子很駭人。
直播間嚇呆,根本開不了聲。
導演組那這也被小和尚的氣勢所震撼,差點沒反應過來。無人機壓低飛行,開始放出警告聲,第一次,小和尚沒放手,第二次,小和尚還是沒放手,第三次……
“小和尚,上來,”楚懷欽大喊一聲,“這位參賽選手溺水了,你救了人就上來吧!泡久不好。”
導演組:……
直播間:……
小和尚聽進去了,嘴角掛著冷笑把人拉上岸。這人臉色都白了,驚慌看著小和尚,這時小和尚卻笑了,伸手拍拍他臉,“別怕,我們一向熱心善良,我雖然救了你,不過別太感謝,當然,如果你想感謝我,送點香蕉什麽,也可以的。”
小和尚放開手,這人當即滑落在地,站不起來。
楚懷欽跟小和尚把椰子殼裝滿水後拉著林之南往回走,一路上三人沉默,林之南躊躇一下低聲說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這次意外是小和尚開口,“可是你知道我們為什麽生氣嗎?”
林之南搖搖頭。
“我們生氣的是你應該預知到這個危險的,不應該一個人出來,我們登島的時候他們就表現出不善,所以你更應該小心。”
“我惹麻煩了。”
“不是,你沒惹得麻煩,是他們的錯。我們只是生氣為什麽沒早點趕到,他們是不是欺負你很厲害?”
林之南眼含著淚搖搖頭。
楚懷欽這時開聲了:“小和尚啊,我可沒生氣,我只是心疼妹妹。”
小和尚:……
“那你剛才又沉默?”
“我是在想事情。”
“那敢情我一個人做壞人了?”
小和尚不可置信,剛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批評妹妹嗎?
“是啊!”
“哥,你陷害我。”
小和尚怒了,掛著裝水的椰子殼想找楚懷欽拚命,可沒成想他一動,水就灑,一時進退兩難,臉色變了又變,十足豐富。
林之南砍涕而笑,擦擦眼淚,突然間覺得,她參加這個節目最大的收獲或者不是進入亞洲賽,而是認識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