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居然把畫小心翼翼地夾到手工師小姐姐送的裝裱帶中， 她們畫畫已經用了很長時間，只是把顏色在量杯裡調好之後便放在店裡等待脫模了。

　這兒離學校有點遠，秦居然留了S大的地址， 做好之後可以直接幫忙郵寄過去。

　出來的時候秦居然忍不住一個勁地拿著畫欣賞， 阮南不禁挑眉：“我把你畫成狐狸，你不生氣呀？”

　秦居然上了車， 側過頭問阮南：“你真覺得我是狐狸呀？”

　阮南猶豫了一下， 點點頭。

　“那有什麽可生氣的”

　“小野貓永遠鬥不過狐狸。”

　已經快到下午六點了， 阮南定好了地方，給林為周子清他們發了個消息， 明確表示她和秦居然在一起， 晚上都會一起吃飯。

　林為樂得熱鬧，周子清也不知道是因為有秦居然還是真的有事兒，說要陪一個重要朋友， 可能晚點去或者不去了。

　阮南定了一個小包間，正要直接驅車前往，秦居然就接了個電話。

　阮南沒有窺聽別人電話的習慣， 自覺將藍牙耳機的音量調高， 隱約中聽到她叫對方“陳先生”， 又問了一句“現在嗎？”

　電話很簡短，掛斷之後秦居然面色就有些嚴肅，阮南問：“怎麽了？”

　秦居然把手機在手裡轉了兩圈，像是在權衡：“阿阮， 今天晚上我可能要說聲抱歉了。之前一家公司聯系我假期去實習， 本來約好明天見面， HR說今晚剛好在S大附近有個會， 問我今晚有沒有時間去見個面。”

　“晚上見面？什麽公司， 安全嗎？”阮南皺眉。

　秦居然點點頭，安全問題倒是沒什麽。她們這行本來就偏向多元自由化，時間不需要嚴格遵循一般的朝九晚五制度。

　“約的地點是S大附近高新區的咖啡店，應該沒什麽問題。”

　在沒成功之前，秦居然還是有意像阮南隱瞞了這個職業方向。

　“那你準備好了嗎？”阮南有些猶疑：“我陪你過去？”

　秦居然伸手摸了一下阮南的頭髮，笑著道：“不用了，又不是小孩，還得什麽事兒都帶著阿阮才能做。”

　阮南最終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秦居然的正式衣服都在宿舍，阮南直接提高車速送她回了學校。臨下車之前阮南問：“你還沒告訴我是什麽公司？”

　秦居然頓了一下：“等我成功吧。如果面試成功確定會入職或者合作，我安排慶功宴，補上今天的，好嗎？”

　阮南點了點頭，安頓了她兩句不要緊張注意安全之後就走了。

　秦居然回到宿舍，先是想直接把阮南那副畫貼在床邊的牆上，後來又怕蕩上灰塵，只能先找個其他地方收起來。

　秦居然看了半天覺得櫃頂的收納箱不錯，現在宿舍只有她和黃鶯兩個人，空間很大，黃鶯應該也不會爬上去放東西。

　秦居然踩了個凳子小心翼翼爬上去，一打開收納箱直接差點罵出聲。整整半個收納箱裡，裝的全都是和樊川有關的東西，照片，信，一把小鎖，一根發圈，還有一個類似於日記本的東西，秦居然打開本兒看了扉頁，上面寫著：有關我們的過去和未來。

　秦居然沒有看別人日記的習慣，簡單地掃了一眼箱子裡的東西，她現在也沒空處理，簡單地拿了個塑料袋把阮南的畫單獨包起來放了進去。

　她之前剛穿過來時候就從床頭的小盒子裡收拾出過一些照片，這些東西看起來比那些舊一點，應該是屬於高中時候的暗戀回憶。

　不愧是命中注定男女主。

　秦居然匆匆合上收納箱，換了一件正式的白襯衫職業裙裝，外套套了一件長款休閑西裝，稍微補了補妝就出了門。

　“盛恆”公司的HR約定的咖啡店在S大附近的濱河路，屬於比較繁華的市副中心商務圈。這個點兒打車應該會堵，秦居然看了看表，最終決定騎上小電驢，到地方之後大大方方停在咖啡店門口，先進去點了單。

　沒過一會兒HR就匆匆趕來，是個看起來將近四十歲的中年男士，穿得比較正式，看到秦居然之後雙方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秦居然早就做好了被老練HR審視一番的準備，可是這個哥看起來倒像是很平易近人，像是完全在意料之中。

　秦居然站起來和他握了手，專門挑了一個靠窗比較清靜的位置，點過咖啡之後就把提前準備好的簡歷遞過去。

　HR之前已經審過電子版的，看了幾眼之後就說已經大體了解了秦居然的基本情況，這個基礎條件去他們公司很符合，其他的就是工作專業發面的問題。

　簡單聊了一會兒秦居然了解到他們公司目前在專業化產出和KOL階段，以後大概率垂直向上，觸手更大規模的視頻網站甚至拍網劇或者電影。

　秦居然有點驚訝，雖然這個世界的傳媒廣告行業明顯要誇張一點，可是這樣一家資金規模看起來都不算強的小公司，又怎麽會有膽量直接往上走？

　陳先生見她疑惑，問了一句怎麽了，秦居然也沒有隱瞞，大方地說出了自己的疑惑：“陳先生，目前上層產業鏈不管是哪條，都已經處於半壟斷狀態，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去分一杯羹，對整個公司來說無疑都是加倍的壓力和較為迷茫的前景。”

　“除此之外，貴公司要是想單打獨鬥進入上層市場，那就注定要和宣發機構、經紀公司、廣告代理甚至部分大網紅的工會去周遊，這樣去從別人的馬場裡搶地，是不是會耗費公司的大量人力資源？”

　秦居然說完之後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可能略有強勢，端起咖啡輕輕喝了一口，又報了一個禮貌地微笑過去。

　只見陳先生聽完這番話之後認認真真思考了一番，點了點頭微笑道：“秦小姐的知識功底果然強，看來一直沒少下功夫研究。關於你剛才說的，秦小姐應該清楚，這類公司，最命脈的東西是什麽？”

　“投資？”

　“沒錯。盛恆雖然剛成立不久，但我們既然敢有這個打算，並且能在S城立穩腳跟，背後有多雄厚的資金實力支撐，這個就不言而喻了吧？”

　秦居然愣了一下，看著陳先生自信的微笑，隨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公司是一點一點往前走的，投資卻不是。就像她上輩子一樣，有著過硬的資金支持，從創辦初期就比別人起點高得太多。

　這家盛恆，可能是某個大總裁的子女親戚出來自己闖闖，也可能是某家大型企業或者集團拓廣市場的新產物，總之，不缺錢。

　秦居然不再多問，又聊了一會兒關於入職時間和崗位的事情，秦居然表示這學期的課程還是比較重要，會考慮先把課業搞好，寒假時候入職。她不知道公司準備把她安排到什麽崗位，秦居然自己是偏向策劃方面，正猶豫著要不要主動問一下，陳先生就說：

　“秦小姐有信心自己帶一個團隊嗎？”

　“我單獨帶團隊？”秦居然挑眉。

　“目前還不敢？”

　秦居然伸手在面前的簡歷上摩挲了一下：“不是我不敢，只是，貴公司對新人就這麽信任嗎？”

　陳先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目光明顯躲閃了一下：“秦小姐之前居居酒屋的推廣做的確實不錯，如果來盛恆入職，你帶的團隊大概率還是會往‘城市記憶’這個版塊做下去。”

　秦居然竟然在這個時候有些猶豫，兩人各自又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沉默了一會兒，感受到氣氛略微有些尷尬，陳先生輕咳了一聲：“秦小姐，有時候得天優厚的資本，就是你自己的獨一無二的優勢。”

　秦居然輕輕抿起嘴唇，又思考了一會兒：“好，我考慮一下，一周之內給您答覆可以嗎？”

　陳先生：“當然。”

　整場“面試”進行的還算快，饒是如此不知不覺已經快十點了，兩人走出咖啡店，陳先生看了一眼時間：“秦小姐自己有開車嗎？如果是打車來的，我正好有朋友來接，可以順路送你回學校。”

　秦居然大方地指了指咖啡店門口那些有些格格不入的熒光綠小電驢：“不必麻煩陳先生，我騎車來的，很方便。”

　秦居然禮貌地說了再見，陳先生表示自己再等兩分鍾朋友就先說了告別。

　不一會兒一輛黑色奔馳從街角駛向咖啡店，陳正上了車，司機叫了一聲：“陳總好。”

　“嗯。”

　陳正的司機就是自家小舅子，平時路上有什麽話也聊聊，看到陳正若有所思，司機接話：“姐夫怎麽了，新人表現不行？”

　陳正笑了一下：“行，太行了。”

　“那我看姐夫怎麽不大高興啊？”

　陳正冷笑了一聲：“給他家兒子當僚機，一個毛頭小子說用我就用我，樊家也是挺會人盡其用。”

　司機反應了一下：“姐夫，這就是你那天說樊少爺找您辦的那事兒啊？不是，不就是S大一個學生，以樊少爺的條件不是勾勾手指頭的事兒？怎麽還搞得這麽複雜。”

　陳正冷哼了一聲：“人漂亮，能力強，成績好有氣場，這樣的女生什麽樣的男朋友找不上，偏偏騎著輛電動車招搖過市，還一點兒都不卑不亢。這種女生，直接能把樊川那種從小什麽都能得到的少爺吃死。”

　“行了，這也是個機會，我幫他把這事兒辦成了，以後去盛川就是指日可待。誰想在這麽個小公司待一輩子。”

　“你也把嘴閉緊，不該打聽的以後就裝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