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電梯裡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等到了樓下,同事出了電梯跟大家揮手再見,虞理才深吸一口氣,放松下來。
她再也憋不住自己的笑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姐姐你好厲害啊。”
彭新洲還是那個霸道總裁的樣,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臨時發揮,也就那樣。”
虞理又樂呵呵地看老王:“王叔王叔你好酷啊,你是不是乾這個的啊?”
老王把墨鏡摘了塞進口袋裡:“現代社會上個班,那不得什麽都會點。”
虞理哈哈哈地笑起來,也不顧別人投過來的目光,自己樂得收都收不住。
等上了車,車門一關,虞理便更肆無忌憚了。
她挨著彭新洲坐,挨得太緊,都快坐到她腿上去了。
“姐姐姐姐你怎麽過來了啊?”虞理先問這個。
彭新洲睨她一眼:“我有說我不來嗎?”
虞理抓住了她的胳膊,湊過去親了她一口:“謝謝姐姐!”
然後她繼續提問:“姐姐姐姐你怎麽上來了啊?”
彭新洲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她:“你都發那消息了,我能不上來嗎?一副被人綁架的樣。”
虞理想了想,點點頭:“確實像被綁架了。”
彭新洲:“你這爸到底怎回事?沒完沒了的。”
虞理皺著眉:“我不清楚,以前我們幾年都見不了一次面的,不知道他現在什麽情況。姐姐不要急,這事我還是得和我媽談。”
彭新洲道:“你可以嗎?”
“我這個爸讓姐姐幫我解決我都已經夠丟人啦!”虞理喊起來,“我自己的親媽我肯定自己搞得定啦!”
“行。”彭新洲抬手拍拍自己的裙子,“到時候可別哭著回來找我。”
虞理一仰腦袋,又親了她一口:“我要是乾得漂亮,就找姐姐要獎勵。我要是真哭了,就找姐姐要安慰。”
彭新洲笑起來,側頭看她:“就賴上我了是不是?”
“那當然。”虞理驕傲得不得了,“我姐姐多好啊,天上有地下無,你剛才可太酷了,看得我腿軟……”
彭新洲:“什麽?”
虞理壓低了點聲:“腿軟。”
彭新洲:“我理解的有問題嗎?”
虞理:“就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彭新洲:“……”
還真是教出了個小妖精,彭新洲不知道是自己現在談戀愛談得帶勁,還是虞理當真青出於藍勝於藍,亂拳打死老師傅。
反正一跟虞理待一塊,說個什麽她腦袋裡都能反應上來黃色廢料,並且想把人就地辦法。
或者,被辦法也行。
彭新洲往下縮了縮,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窩進座椅裡:“晚飯想吃什麽?”
“姐姐想吃什麽就什麽。”虞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還有個問題呢。”
彭新洲:“嗯?”
虞理:“姐姐說讓我去當你的總經理。”
彭新洲:“我還說讓你去挑套房再挑輛車呢。”
虞理:“哎呀我知道那個是騙人的啦,但是姐姐真的沒考慮讓我去你的公司工作嗎?我實習期馬上就結束了,我最近正愁沒人要我呢。”
彭新洲:“呵呵。”
虞理:“姐姐要不要我嘛~”
彭新洲:“其實我前面說的是假的,後面說的是真的。”
虞理:“啊?”
彭新洲勾了勾她下巴:“總得送我的小女朋友一點東西。”
虞理震驚了。
大概有錢人就是這麽談戀愛的?
大概像彭新洲這樣又漂亮又能乾的有錢人就是這麽談戀愛的?
她們直接跳過了送花送巧克力,奔著買房買車去了。
但虞理已經欠了彭新洲好多東西了,都在帳本上記著呢,這要是再以這個程度欠下去,她得什麽時候才能還得清啊。
虞理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彭新洲問她:“傻了嗎?”
虞理嘴巴一癟,要哭的模樣:“姐姐我不配和你談戀愛,我送不起你房也送不起你車,你會不會不要我了啊?”
彭新洲:“……”
彭新洲:“再裝。”
虞理吸了吸鼻子,嘴巴軟乎乎的,又親了彭新洲一口:“姐姐我們認真商量一下我的未來。”
後面幾十分鍾的車程還是沒能認真起來。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兩人在一塊就有無數的話要說,大部分還都是些逗趣的廢話。
廢話一句接一句,不為別的,隻為高興。
也不知道耽擱了多少工作,多少學習,就這麽湊一塊浪費時間,還覺得生活就應該這樣。
就這麽著到了餐廳裡,一起吃過飯。
又這麽著回到了彭新洲的房子裡,一起看電視,順便做了趟日常運動。
等到精力都耗盡了,人乏馬困,靈魂都變得酥軟,話題才重新拉了回來,正兒八經地聊起來。
這天晚上,兩人睡得很遲。
第二天再各自奔向工作崗位。
彭新洲怕鄭國清再來騷擾虞理,於是讓老王天天來接虞理,老王還真變成了虞理的司機兼保鏢。
日子一天天過去,鄭國清沒再來找虞理,虞理找機會和媽媽談了兩次鄭國清的事,也沒有找到什麽特殊的緣由。
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年齡大了,手頭又沒個爭氣的孩子,所以想找虞理繼承家業。
虞理覺得挺好笑的。
很快,就到了實習期結束的日子。
教授專門找虞理談過一次,問她的打算,虞理照實說了,教授便也沒再挽留。
虞理等到了她在崗的最後一天,也沒有等來要等的那個人,或者那件事。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有些依依不舍。
老王今天來接她的時候帶了不少吃的,有年輕人喜歡的零食,還有年齡大點的長輩們喜歡的特產。
“去給同事們分。”老王把一箱東西塞她懷裡,“山不轉水轉,以後指不定什麽時候還要再見面呢。”
虞理接過來,問他:“是姐姐準備的嗎?”
老王一瞪眼:“姐姐姐姐心裡只有姐姐,我這些日子白接你了,這我買的!自費!”
“好好好,謝謝王叔。”虞理看著那一箱東西,頓了頓,抬頭道,“鄭國清要是有你這麽好,我也不至於不認他那個爸。”
老王愣住,很快推了推她肩膀:“別瞎類比,我女兒才上初中,我看起來有那麽老嗎?”
虞理哈哈哈笑著轉了身,去給大家分東西。
老王把她收拾過的辦公桌又角角落落看了一遍,確保她沒有落下什麽東西。
其實收拾完了也就一個小盒子,老王一手提了,虞理跟在他身後,兩手空空。
“東西全都在這裡了。”虞理敲敲自己的腦袋瓜。
老王抬手也敲了敲:“熟了一半了,再接再厲。”
晚上,彭新洲在城市最高點的旋轉餐廳定了位子,慶祝虞理圓滿完成實習任務。
這一餐可不僅僅是她們兩人,有老王,有陸淼陸路,甚至還有虞理的室友小草和朱朱。
人多熱鬧,再加上彭新洲覺得也是時候將兩人的關系大大方方正式地向朋友們表明了,於是席上兩人不僅要坐一塊,還一點兒都沒控制親密的互動,實實在在地給在座各位撒了一把狗糧。
飯局結束,陸淼喝得有點多,被陸路拉上了回“醉”的車,老王負責送小草和朱朱回學校,彭新洲和虞理沒著急,在頂樓花園坐了會兒。
天氣已經沒那麽熱了,夜風吹著,暖烘烘又涼絲絲的。
彭新洲坐在長椅上,手裡還拿著瓶酒精飲料,虞理把天台上的花給她介紹了一遍,哄得人軟乎乎乖得跟個幼兒園小寶寶似的,這才回身坐到了彭新洲身邊。
彭新洲身子一歪,就靠到了虞理的肩膀上。
開口就道:“我真沒想到,我會和你個小屁孩談戀愛。”
虞理笑,彭新洲又補充道:“還談得這麽認真。”
虞理很快回她:“我也認真,我很認真,因為姐姐,我的人生都變得有規劃了起來。”
彭新洲偏頭,笑著看她:“不覺得虧得慌嗎?”
“怎麽會。”虞理挺了挺胸脯,可驕傲,“我佔了大便宜。”
彭新洲仔細想了想,到底誰吃虧誰佔便宜。
但她想來想去也沒能想明白。
她有的虞理沒有,虞理有的她沒有,她倆原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卻奇異地融合到了一起,在短短的時間內,變成了對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真是神奇。
哪怕彭新洲覺得自己深諳戀愛的秘訣,也還是神奇。
“那就不想便宜不便宜了。”她揮揮手,又往下溜了溜,乾脆枕在虞理胸口上。
虞理很及時地抬手攬住了她,防止她滑下去或者不舒服。
“我們談談未來的規劃。”彭新洲道,“我們規劃了好幾次的規劃。”
虞理道:“彭致沒有出現。”
彭新洲道:“嗯。”
虞理:“方新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彭新洲:“嗯。”
虞理:“甚至連張曦忱都沒出現了。”
彭新洲:“嗯。”
虞理頓了頓:“姐姐你說,是我們打草驚蛇了,還是他真的只是想和你修複關系?”
彭新洲沒回答問題,隻喃喃道:“你好香。”
虞理:“沾了你的味道。”
彭新洲:“方新不用你看著了,其實也不用我看著,我三年前放棄了那個職位,方新其實就跟我沒關系了。”
“我就是不甘心,我覺得自己輸了,但沒能爬起來。我甚至想著,他要是再來一次,我一定要打敗他,報復他,讓他體會一下,輸了是什麽滋味。”
“但現在我覺得那都不重要了,”彭新洲埋在虞理胸口,搖了搖頭,“我從小到大生氣了都不愛說話,別人越問越不說。”
“於是他寫了個小程序,建了一個只有我們兩可以訪問的網站,在那裡面給我寫了許多封信。”
“那件事情發生後,我天天都登那個網站,想看到他的解釋,但他一個字都沒說。”
“前些天我突然想去看看,發現裡面躺了很多封未讀信件。可怕的是,最早的發送時間是在三年前。”
彭新洲又往下滑了滑,枕到了虞理的腿上,轉了個身,仰躺著看她。
“你看,他不想讓我回來的時候,哪怕自己有許多話要說也不讓我知道。現在他想讓我回來了,一股腦地把這些東西塞過來,就等著我一封封讀了,淚流滿面,感動不已。”
“然後原諒他。”
彭新洲笑了笑:“我偏不。”
“我就不看,我就不讀,我就不原諒他。”彭新洲越笑越燦爛,“我氣死他。”
“我轉身大跨步地朝前走,他還在往回看。他永遠得不到他失去的,我已經抓住了我想要的。”彭新洲捏了捏虞理的手掌心,“我已經贏了。”
“我贏了,這件事就結束了。”
“所以你要抓緊我,要好好愛我,要不犯錯誤,要在對的時間,要知道所有的親密和信賴都來之不易,不要浪費。”
“以後我再不教你了,”彭新洲看著她,“我要專心地做你的女朋友。”
“好。”虞理鄭重地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