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 靳北扭過頭,看起來別扭又不樂意。
江向笛挑了挑眉,心裡有些好笑, 微皺的眉展開, 湊近去看陽台上乾淨的花架子, 有好幾盆正在盛開的顏色各異的水仙花,相比之下, 缺了一個角的土仙人球顯得有些鶴立雞群。
江向笛誇道:“麻煩你了, 養的不錯。”
大門開著, 吳阿姨下午過來幫忙,晚上也要回去過除夕, 她沒想到江向笛回來,有些吃驚, 面露驚喜:“小江來了。”
江向笛笑了笑,以前在這裡住著的時候, 他便跟人相熟, 之前沒法離開灣上風華的時候, 也是吳阿姨對他細心周到的照顧, 故而兩人關系很是親近。
江向笛在玄關處換鞋,靳北在他身後, 替他護著許多,怕把人給摔著。
但是吳阿姨看到靳北把人接回來了,心裡又有一絲擔憂,江向笛的情緒不會明顯寫在表情上,看不出是不是自願的。
因為以前的事,吳阿姨總覺得江向笛處於弱勢一方。
灣上風華的布置江向笛已經非常熟悉了,此刻又快要下午四點了, 江向笛去喝了點水,吃了些糕點,沒有困意,他看了眼手機,才想起來今天有一個畫展直播。
靳北看他又坐到沙發上去了,道:“我陪你去花園走一走。”
江向笛沒理。
靳北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來:“你現在需要多走走。”
江向笛抱著抱枕,抬頭看他:“可是我不太想去。”
他的眼神誠懇,茶色眼睛十分無辜單純,被注視著就很難讓人生氣。
靳北:“……”
江向笛調整了一下姿勢:“給我再去拿份櫻桃乾好不好?我想吃。”
廚房裡的吳阿姨忙完了,準備回家過除夕,剛好看到這一幕,眼見著靳北臉色都黑了,她心裡也跟著緊張起來,結果靳北轉身,去零食盒子裡拿了一份櫻桃乾,“隻準吃一小包。”
吳阿姨瞠目結舌,在這裡工作那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靳北無理由退讓到這個程度。
靳北自己也不記得一分鍾前要帶著人出去散步的自己了。
他忍不住在人旁側坐下來,跟人一起看起了畫展。
這是國際著名的畫展金月亮,它匯聚了來自世界上百余個國家許多優秀的作品,包括華國有幾位大家的作品,其中就有聞自明和童老,可見其的文化藝術的水準之高。
同時,它背後支持的讚助商無數,並且有固定的作品源頭、即國際第一畫廊永晝之城,連靳北都略有耳聞,每年兩場,分為上半年和下半年,都在國外。
靳北品不出畫,只能看個表皮,問:“你去過這個畫展嗎?”
“沒有。”
美術本來就是燒錢的行當,江向笛出身不好,如果不是後來有機會拜聞自明為師,很可能與這條路無緣。而且不但需要一個不錯的老師、工具也是一筆不小的花費,更別說全國各地跑畫展、這種費時費錢的事情。
靳北:“那你想去看看嗎?”
江向笛回過神,側頭看他:“你是想帶我去看嗎?”
視頻的光照進他的眼睛裡,靳北怔了怔:“嗯,你想去哪兒都可以。”
臨近黃昏,靳偉城到了灣上風華。
自從那日在自己的壽宴上收到前妻蒲婷婷的畫,他情緒便不那麽淡定了。後來入了冬,犯了幾次老毛病,一直在醫院。
蒲望之的事被靳北壓了下來,但靳北和江向笛之間的事、他來之前倒是知道了。
靳偉城神色頓時複雜。
他從小沒教給靳北什麽感情方面的教導,而他自己又有一個失敗的婚姻,堪稱是實力證明單身,無法在這方面給靳北一個好的榜樣。
但也算過了數十年的沒有伴侶的生活,靳偉城慢慢體會到了那麽點後悔莫及、遺憾不已的情緒。
所以他好好告誡了靳北好好做人,起碼要負責。但沒想到靳北過分出息了,都會欺負人了。
靳偉城進門前還在猜,是不是靳北又用什麽法子把人留家裡。
他來後不久便開始晚餐了,因為是除夕夜,所以靳家的司機、廚師、營養師等等也都放假,家裡只有三個人。
因為是便宴,氣氛輕松,靳偉城看了眼江向笛,看起來沒那麽不情願,神色稍緩,問起江向笛的近況。
江向笛:“我是做繪畫的,不過近期實在是沒精力,身體不太好。”
“多補補。”靳偉城鬢角有些白發,但精神狀態還可以,說,“來了就多住兩天,就當放假,不願意的話,我讓小靳去住外面。”
江向笛哭笑不得:“哪有把主人家趕走的道理。”
靳北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琢磨著怎麽給人夾菜比較好。
靳偉城:“他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我給你教訓他。”
靳北:“……”
江向笛緩緩點了下頭,就見靳北夾了個小雞腿,放在了他的碗裡,非常體貼入微的樣子:“多吃點,晚上可以去消食散步。”
靳偉城面色稍安,忽然覺得自己兒子似乎還有救。
江向笛:“……”
不,他一點都不想出去。
屋外寒風陣陣,晚飯過後,靳北還是沒能把江向笛帶去散步運動。江向笛不想做什麽,他發現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似乎只能慣著。
灣上風華附近有一個專門放無汙染煙花的地點,從客廳陽台看出去,剛好可以看到天空炸開的大片煙花,十分絢爛奪目。
江向笛頗有興趣,打開電視放著聯歡晚會,只有三個人的大房子裡忽然就有了些年味和熱鬧。
他又打開手機,一一把祝福都回去。
靳偉城每年照例一個紅包,今年的格外大,說是給靳北對象的,離了婚的江向笛也算。
不過他老人家精神不濟,沒法守歲,早早地去休息了。
直到靳北簡單處理了一下公司緊急的事,走過來看到某個懶懶的人還窩在沙發上,他彎腰,親了親對方的額頭:“時間不早了,去洗洗睡。客房和主臥都是新換的被單被罩,你要睡哪裡?”
灣上風華啥啥都好,就是房間太多。
絲毫不覺得是想睡一起沒膽子。
江向笛想了想,還是選了個他最熟悉的:“主臥。”
靳北沒意見。
江向笛慢吞吞從沙發上把腿挪下來,伸了個懶腰,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新年一來,冬天應該快要過去了吧。”
靳北沒記日歷的習慣,在頭腦裡算日子的時候,江向笛站起身,拉了拉他的衣角,像多年前似的彎了彎眉眼對他說:“小靳總,新年快樂。”
一屋子三個人,最後還是靳北守到了零點。
他有睡眠障礙,睡的也不安穩,鞭炮聲再怎麽細小的震動都讓他有些睡不下去,便起來去廚房,準備倒點水喝。
剛一轉身,就見沙發上坐著個人。
靳總嚇了一跳,清醒了,走過去發現是江向笛,驚疑問:“大半夜不睡,你在這裡幹什麽?”
“做噩夢了。”江向笛按了按後腰,“還腰疼。”
白天的時候還好,晚上一入睡便腰疼的有些讓人受不了了。原先江向笛在家裡都是拿個枕頭靠著墊起來坐著睡,雖然影響睡眠,但好受些,但是主臥裡沒放置靠枕,他便下來取。
靳北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把水杯放下,語氣放緩,探到他微涼的手:“這兒太冷了,先上去。”
靳北把人送上去,也想起來醫生是說過幾次,胎兒長大後會帶來壓力和酸痛,屬於正常現象。只不過對於男子來說,身體、環境等等有差,症狀也會有差別,也可能像是江向笛這樣,更嚴重許多。
靳北心疼的不得了,一心疼就不大有腦子:“疼的那麽厲害?我去叫褚醫生。”
“半夜三更的除夕夜就不要麻煩人家醫生了。”江向笛想了想,說,“你可以借我靠靠嗎?”
之前在車上他就借了靳北的人形靠墊,腹肌是真材實料的,比純棉絮的抱枕舒服些。
但是江向笛覺得這個要求似乎有些過分,就見靳北自己脫去了外衣,率先爬上了床,拍了拍胸脯,揚眉道:“樂意之至,你想靠哪兒都行。”
江向笛:“……”
還好江向笛沒有那麽重,被壓著的感受也還好,只是低頭便是洗發水和沐浴露的香氣,但是抱著軟軟香香的人,光是忍耐就花費大量力氣了,靳北道:“回頭我去學一下怎麽按摩。”
江向笛不想打擊他這個熱情。
靳北伸手揉了揉他的發,想起來和醫生打電話說的江向笛的狀態。
整整一天,他都陪著江向笛度過,確實是可以看出些端倪來。
不願意運動和見陌生人,散漫慵懶,情緒不高,甚至是經常犯困。
這些可能需要慢慢改變,靳北問:“那天在校園裡,你刻意強調蒲望之,為什麽想要推開我?”
他問的突兀,江向笛睜開眼:“那你之後為什麽又回來了呢?”
靳北一直被兩人的關系擾亂了視線,江向笛也擔心他出於後悔,直到他在按摩館裡知道了江向笛拜師學藝的一些細節。
那麽好的江向笛,他不想放手。
靳北便說了按摩館的事。
江向笛挑眉:“沒有說的那麽嚴重,老太太外冷心熱,還是會疼人的,也就聽著響看著腫,隔一日就好了。”
靳北握住他的手,捏了捏。
這個時候還在安慰他。
江向笛任由他摸手,他閉上眼,覺得靳北有力的心跳聲有點大,所以側身避開了些:“所以,既然想清楚了要回來,那就別讓我喜歡上你後、又拋棄我。”
作者有話要說: 那就一直在一起吧
接下來應該就要搞、小蒲的一點點後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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