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至軒就站在邊上, 聽見霍德爾的話後眼皮狂跳,差點嘔出一口老血。
他連忙收斂神色,對林南星說:“害, 霍爺的意思是, 他每次不餓就不想吃東西。”
“沒別的意思。”
林南星用力地點點頭,幫著掩飾道:“奧,我也是這樣的。”
簡至軒哈哈一笑:“巧了巧了。”
溫瑒看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 總覺得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出來。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 林南星連忙指著一旁的赤阪烤肉說:“要不吃這家烤肉吧。”
溫瑒立馬被轉移注意力, 轉身看自己身後的烤肉店。
他咽了咽口水:“可以的, 這家店也很好吃,還有幫忙助烤的。”
林南星看了眼霍德爾,慢吞吞地說:“如果真的不想吃的話,我和瑒瑒去吃飯就好了。”
簡至軒怕他們起疑心, 想盯著點, 便說道:
“我是餓了, 要不霍爺你就去坐坐?”
“玩了這麽久,休息會兒也好。”
霍德爾沒說話,抬腳走向烤肉店。
林南星看看溫瑒, 見他滿眼都是烤肉,松了口氣。
赤阪烤肉是家日式烤肉,裝修簡約大氣,服務員熱情的恰到好處, 並不會讓人感到厭煩。
包廂需要提前預約, 幾人是臨時起意, 便挑了個相對僻靜的角落。
服務員拿了兩份菜單過來, 微笑問道:“需要推薦菜品嗎?”
溫瑒不想顯得自己太餓,便讓他推薦,每推薦一道點一道,一會兒功夫點了半本菜單。
林南星咬著吸管,悄悄打量坐在對面的霍德爾。
他緊抿著唇,眼睫低垂,暖黃色的燈光斜斜落下,照不暖他淡漠的神色。
林南星頓了頓,琢磨他該不會生氣了吧?
明明不想吃,還必須得來裝裝樣子……
余光瞥見一旁的自助水果,他問道:“要吃水果嗎?我去拿。”
平常的鮮果送都是他們一起解決的,林南星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可以吃水果的。
霍德爾還在思索掉馬的下一個步驟,直到林南星又問了一遍,才回神嗯了聲。
自助台就在過道對面,水果種類很多,林南星挑了幾樣霍德爾平時會吃的。
“請問一下,盤子在哪裡拿呀?”
一個長發飄飄的嬌小Beta走到他身邊,輕聲問道。
林南星很少遇到比自己還瘦小的人,多看了兩眼,指著台邊的消毒櫃,露出禮貌性地微笑:“在裡面。”
Beta被他的笑容閃到了,臉頰一紅:“謝謝。”
“不客氣。”
林南星低下頭,忙著夾水果哄吸血鬼。
他拿著水果拚盤回去的時候,小哥提著炭火來了,一邊走近一邊喊道:“小心小心。”
擔心炭末掉到水果上,林南星伸手推了推盤子,他的手離炭火有一定距離,但因為溫度高,白皙的手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霍德爾皺了皺眉,身上的冷氣更甚。
簡至軒下意識地挺直背脊,一動不敢動,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火苗。
幾秒鍾時間,靠著他們那邊的炭就滅了。
小哥愣了愣,夾起熄滅的炭,放進新的。
沒過多久,火苗又滅了。
林南星默默地吃了塊西瓜,大概猜到了原因。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索性直接不說話。
反覆嘗試了幾次,小哥額上都冒出了汗,不好意思地笑道:“這個位置的爐子可能有些壞,咱們換個位置好嗎?”
“好的好的。”
林南星點點頭,換位置的時候,他特地和霍德爾坐一排,想著兩邊都一個吸血鬼,均分一下,火苗就不會滅了。
他給霍德爾夾了塊哈密瓜,輕聲道:“我特地給你拿的。”
聽著他輕輕柔柔的嗓音,霍德爾眉眼舒展開來,冷氣漸漸褪去。
他熟練地把哈密瓜塞進嘴裡,嚼吧嚼吧咽下去。
林南星彎了彎眼睛,笑道:“甜吧?”
他臉頰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霍德爾屈起食指,似乎嘗出了一絲甜味。
“還行。”
終於成功弄好炭火,小哥松了口氣,抱歉地說:“實在不好意思,稍後會有菜品作為賠償的。”
“助烤的師傅馬上就會來。”
助烤師傅來的時候還帶了張紙巾,他看了看幾位客人,把紙巾遞給林南星:“您好,這個是那桌的小姐托我給您的。”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林南星看到了剛才夾水果時遇到的Beta。
再看紙巾,上面寫著電話和微信號,還有一句話:可以加個好友嗎?
看見那行字,霍德爾的臉瞬間變黑。
林南星愣住了,他第一次吃飯的時候被搭訕。
他抬頭想問經驗豐富的溫瑒,見對方和簡至軒聊得正歡,便把紙巾收了起來。
霍德爾眯了眯眼,不悅地開口:“她不是符合你擇偶標準麽?怎麽不加?”
林南星頓了會兒,搖頭道:“我暫時對談戀愛沒有興趣。”
命更重要。
對象沒了還能再找,任務沒了就沒命了。
聽見他的回答,霍德爾哼了聲,勉強滿意了些。
“你還小,不用急著找對象。”
林南星眨眨眼,後半句話他沒意見,前半句話就有意見了。
“我十八周歲了。”
霍德爾挑了挑眉:“所以呢?”
連他的零頭都沒有。
林南星知道自己和霍德爾這些個吸血鬼是沒法比的,但在人類社會中,十八歲已經能做很多事了。
他辯解道:“十八周歲就成年了,我可以做成年人能做的事。”
霍德爾怔了下,目光無意識地落到了他紅潤的唇瓣上。
片刻後,他猛地挪開視線:
“什麽、什麽事!”
林南星歪頭,掰著手指頭舉例道:“比如說結婚啊……”
說完第一個例子,霍德爾卒。
之後,這頓飯吃的異常平靜。
霍德爾不再瞎說大實話,林南星開開心心吃飯。
吃飽喝足後,各回各家。
等林南星和溫瑒上車,簡至軒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霍德爾。
他舔了舔唇,再一次開口:“霍爺,如果您受不人類生活的話,不用勉強。”
“咱們不是非得入世生活。”
簡至軒不知道為什麽兩年前霍德爾突發奇想,想要體驗人類生活。
他以前沒有問過,也沒有想去問,反正霍德爾想做什麽,他負責處理好就成。
簡至軒沉默良久,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您、您當初為什麽想體驗人類生活?”
霍德爾掀了掀眼皮,懶懶地說:“無聊。”
“那現在……”
想起那句險些掉馬的話,簡至軒頓了頓,追問道:“您、您是想做什麽嗎?”
霍德爾睨了他一眼,語氣莫名地溫柔了兩分:
“想不無聊。”
已經不無聊了……
* * *
周一早上
林南星一進教室就趴下了,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詹明志收作業的時候,調侃道:“林小少爺,你昨晚去哪兒瀟灑了?”
林南星打了個哈欠,眼眶都紅了:“知識的海洋。”
昨晚寫作業寫到十點,十點說晚不晚說早不早。
他喝了口水,覺得大概是周六玩得太累了,得修養兩天。
“霍爺他們呢?早自習快開始了,他們仨今天都不來嗎?”詹明志撓撓頭。
三個都不來有點醒目。
林南星擦擦眼淚,又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地說:“我也布吉島。”
話音剛落,他便嗅到了霍德爾的氣息。
林南星能感知到霍德爾離他有些遠,若有似無的幽幽冷意,像還未落雪的時候,天氣預報早就通知了今日有雪。
他忍不住嘀咕:“是不是來了?”
詹明志轉身一看,還真來了。
霍德爾這會兒剛走到教室門口。
他笑道:“林小少爺你是霍爺檢測器麽?”
這麽老遠都知道。
林南星笑笑沒說話,拿出小藥箱開始吃藥。
拆到一半,霍德爾坐下,他身上的氣息慢慢悠悠的飄過來,驅散了濃鬱的藥味。
林南星眨了眨眼,有些奇怪。
明明不是第一次聞到,今天卻莫名地覺得更好聞、更香了。
先前是像冬日凌晨萬籟俱靜時下的雪,現在是像雪落在花瓣上,幽涼沉寂,又帶著無法形容的香味。
他吸了吸鼻子,那香味不是什麽具體的花香、果香等等。
只是香,對他而言的香。
林南星沒多想,畢竟每個人喜歡的香味不同。
有人覺得汽油味好聞,有人覺得煙花爆竹味好聞,他可能是聞習慣了霍德爾的味道,所以覺得好聞了吧……
他喝了口溫水,心底湧上無名燥熱,連忙打開窗戶通通風。
早自習結束,王正信走進教室,扔下了兩顆“重磅炸彈”:
“先說兩件事情再上課。”
“第一件,下周秋季運動會,詹明志你等會兒去辦公室拿報名表和通知。”
第一顆炸彈炸下來,半個班都沒了:
“臥槽!我愛學校!”
“這所學校又多了個快樂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
…………
現在沒有糟心事,王正信心情也好,任由大家討論。
他揚著嗓子繼續說:“這件事不急,咱們先說一下今天早上的事情。”
“今天學校請了考上Top9高校學姐學長回來,傳授高考心得和挑選專業的事情,還有幾位職業規劃的老師……”
“等會兒升旗儀式結束不用回教室,直接去大禮堂。”
第二顆炸彈下來,林南星也樂了。
他的快樂很簡單,等會兒去聽講座的時候可以補個覺。
大禮堂是歐式建築,位於北江二中北門附近,只能容納半所學校的學生,因此今天的講座只有高二高三能參與。
一班的區域在靠牆後排,自己班級的座位隨便挑。
林南星便挑了個隱蔽方便睡覺的位置。
剛閉上眼睛,詹明志的嗓門壓了過來:“誒誒,讓開讓開,我要和我爸爸一起坐。”
沒過多久,他的聲音就出現在耳畔:“嘿,林小少爺玩遊戲麽?”
“這個角落太好了,咱們可以三排。”
這會兒講座還沒開始,詹明志的聲音中氣十足,大禮堂內更是吵吵嚷嚷的,根本沒法睡覺。
林南星睜開眼睛,點頭應道:“行吧,玩什麽?”
醞釀醞釀睡意。
“玩王者唄,爸爸玩嗎?”詹明志看著霍德爾,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道,“我很強的,你隨便玩我帶飛。”
霍德爾側目看了眼林南星,見他已經開了遊戲,便同意一起玩。
他沒下載遊戲,簡至軒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你們都是鑽石啊,我切個區,咱們打排位。”
林南星點點頭,很久沒有上號,跳出一堆東西。
他本來對電子遊戲興趣不大,去年住院的時候,溫瑒來陪床,兩人便一天到晚玩著手遊,凡是當紅的手遊都玩了個遍,出院後這些遊戲便沒有再打開過了。
詹明志切完區,開口道:“我拉你們了。”
霍德爾雖然對遊戲界面不熟悉,但接受拒絕還是懂的。
進入選英雄界面,看見滿屏的英雄,他皺了皺眉。
詹明志湊過去,給他選了個輔助:“爸爸你玩這個瑤,很簡單的,只要掛在我頭上就行了,什麽都不用做。”
“林小少爺你玩啥?”
林南星看了眼另外兩個隊友的常用英雄,便選了打野位置:“我玩韓信吧。”
詹明志有些驚訝,打野位相對其他位置比較難玩,不僅操作要求高,帶節奏要求更高。
他還以為林南星會玩個操作簡單點的法師英雄呢。
“看不出來啊!”
林南星笑了笑:“我很久沒玩了。”
進入遊戲界面,霍德爾眉頭皺得更緊了。
花花綠綠的,看不懂。
詹明志玩的是射手,和對面的射手對線後就顧不上霍德爾了,都沒發現他在原地轉圈圈。
林南星一邊打野一邊掃了眼霍德爾,輕聲提醒道:“左手的□□是方向,右手的那三個圈圈是技能,你可以先在原地試一下。”
“嗯。”霍德爾應了聲。
遊戲的前五分鍾,林南星一直在給霍德爾科普這個遊戲的基礎知識,水晶是什麽,塔是什麽,龍是什麽……
等霍德爾四級了,便操縱角色跟在林南星身後。
林南星笑道:“你按三技能,就不用走路了。”
霍德爾疑惑:“那個是哪三技能?”
“第三個圈圈。”
霍德爾試著按了下,屏幕中的角色掛在林南星身上,成功解放左手。
林南星打龍打野熱了會兒身,帶著霍德爾去抓人:
“按一技能。”
說完,他衝到敵方法師面前,將人挑到半空中,幾下普通攻擊,敵方法師只剩下一絲血。
這會兒,霍德爾的一技能才放了出來。
瑤的小圓球慢慢地跟上敵方法師,撞了一下,敵方法師倒地。
林南星笑了笑,習慣性地誇道:“優秀。”
敵方的支援很快,下一秒三個大漢便衝了過來。
林南星冷靜地走位躲開技能,同時提醒霍德爾:“你的一技能和二技能只要有,就可以一直放。”
霍德爾應了聲,一技能和二技能亮起來就點,亮起來就點。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詹明志拍拍手:“牛批,爸爸牛批,瑤瑤公主四殺。”
輔助拿了個四殺,對面的幾個玩家也忍不住了。
【帶你摘星星(小喬):6666。】
【小熊軟糖(蔡文姬):好羨慕瑤瑤呀,有這麽厲害的野王哥哥。】
霍德爾掃了眼局內對話,問林南星:“野王指的是你麽?”
詹明志這會兒死了,笑嘻嘻地解釋道:“可不是,林小少爺這打野是真牛逼,牛逼的打野就叫野王。”
【小熊軟糖(蔡文姬):野王哥哥下局一起嘛?我法師也很強的。】
霍德爾眯了眯眼,這人廢話有點多。
林南星沒有看局內對話,偏頭問霍德爾:“要藍爸爸麽?我給你打個。”
霍德爾:“什麽爸爸?”
“就是藍buff,”林南星笑了笑,耐心解釋道,“減CD的,你技能能快一點好。”
幾秒後,地圖上出現了一個紅藍雙Buff的瑤瑤公主,遇人就殺,直接推到敵方水晶。
【小熊軟糖(蔡文姬):嗚嗚嗚。】
【小熊軟糖(蔡文姬):野王哥哥好會撩,雙Buff和人頭居然都給了瑤瑤。】
霍德爾沒看懂,撩是什麽意思?
沒等他問出口,一局遊戲便結束了。
屏幕上映出了金光閃閃的兩個大字:
勝利!
霍德爾垂著眸子,點開搜索引擎,緩慢地打了個撩字。
【撩:一般是指追求的意思,通過向對方示好贏取對方的芳心;另一種就是挑逗,撩撥吸引的意思,經常說一些話或者做一些事情想引起對方的注意。】
這不管是哪種意思……
霍德爾指尖一頓,老臉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