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明志還在仔細品林南星的話。

　沒臉都行……

　真他媽不是真愛麽？！

　等霍德爾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 他小聲問道：“林小少爺，你該不會……”

　“那個……喜歡我爸、額，霍爺吧？”

　林南星點點頭：“喜歡啊。”

　這種傲嬌老可愛， 還給送壽命。

　誰能不喜歡？

　他答應的落落大方， 詹明志腦子一轉就反應過來了：“害， 我不是說朋友之間的。”

　“是那種想和他處對象的喜歡。”

　林南星愣會兒， 才反應過來， 連忙說：“當然不是。”

　詹明志一臉狐疑，脫口而出：“那你就是單純的、字面意思上的饞他身子？”

　林南星：……

　“我和霍德爾爾就是普通同桌、室友。”

　“哪兒普通了啊。”詹明志忍不住吐槽。

　他這雙火眼金睛看得真真的， 霍德爾對林南星很特別， 比盧克和簡至軒還要特別。

　林南星也是， 對待霍德爾和別人是不一樣的態度。

　林南星沒說話， 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他也知道霍德爾對自己挺不一般的。

　只是他覺得這個“不一般”是因為霍德爾想吸他血， 這個理由當然不能告訴詹明志。

　他不說話，詹明志索性換了個方式問問題：“如果處對象的話， 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聽見這個問題，後排的兩人頓時豎起耳朵。

　林南星被問住了， 這些年他考慮過很多事情，親人、朋友、自己後事等等， 偏偏就是沒有想過愛情這方面的。

　他拆了顆糖，慢吞吞地說：“我沒有想過。”

　“沒什麽要求……唔至少是個人吧。”

　簡至軒和盧克對視一眼， 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意思。

　這還叫沒什麽要求？！

　簡至軒轉著手機， 壓低聲音問盧克：“這事要告訴霍爺嗎？”

　盧克：“不說我怕爺生氣。”

　簡至軒點點頭， 果斷點開微信， 把林南星的話複述了一遍。

　等他發出去了， 盧克緩緩補充道：“說了我怕爺會更生氣。”

　簡至軒：？？？

　簡至軒提心吊膽了整整一天。

　他不知道為什麽， 霍爺從早上開始一直沒有玩手機， 因此沒有看見他的消息。

　* * *

　周五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從教學樓到操場的路上，同學們交頭接耳，互換著最新八卦。

　“我叔叔就是區警局的，梁精分好像要被拘留幾天。”

　“我剛聽說論壇的App是咱們學校的學生出錢弄的！”

　“這他媽得多壕啊。”

　“臥槽，是誰啊？”

　…………

　林南星偏頭，見溫瑒打了一路的字，忍不住問道：“你在和簡至軒聊天嗎？”

　“啊？不是。”溫瑒搖頭，給他看了眼手機屏幕，“我在論壇發帖子呢。”

　林南星更疑惑了：“發什麽？”

　溫瑒笑嘻嘻地說：“我在寫粱婊這段時間幹了什麽齷齪事。”

　“老子要把他釘在恥辱柱上，讓她遺臭萬年，被萬人唾罵，我還要……”

　瞥見正前方的體育老師，林南星一掌蓋住他的手機，提醒道：“老師來了。”

　溫瑒收起手機，嘀咕道：“今天難道不是自由活動嗎？”

　高三學生壓力大，體育課基本都是讓學生們自由活動，學期初幾節課下來，體育老師便懶得來操場監督了，讓體委和班長監督著。

　今天來操場，肯定是有事。

　排隊後，體育老師宣布道：“這節課體測。”

　“啊啊我就知道。”

　“還沒到期末呢，怎麽就體測了。”

　“我現在請假還來得及嗎？”

　…………

　體育老師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安靜：“過段時間有學生身體素質抽查，所以學校提前體測。”

　“這節課就測一下仰臥起坐，然後自由活動。”

　眾人松了口氣，體測痛苦的只有八百一千米，其他項目都跟玩兒一樣。

　體育老師喊了幾個人去拿軟墊，便把林南星叫出隊列外。

　他開口道：“王老師說過你的身體情況，但是仰臥起坐難度不高，我希望你能適當的運動一下。”

　“這個項目主要是用腹部的力量，你能做嗎？”

　林南星從來沒有體測過，想著試一下也好，點點頭道：“好的，我試試。”

　體育老師笑了笑：“那好，如果感到不舒服就停下來，不用勉強。”

　仰臥起坐的順序根據學籍號來，林南星的學籍號靠後，便坐在草坪上看同學測。

　傍晚的陽光很溫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勾出了困意。

　林南星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打到一半，小E出聲道：

　【五分鍾內，詢問霍德爾是否可以幫自己壓腿。】

　【任務完成，獎勵五天壽命。】

　聽見任務，林南星瞬間精神了。

　他掃視一圈操場，終於在時間截止前找到了霍德爾。

　他站在操場邊上一處僻靜的角落裡，手裡拿著打火機，百無聊賴地打開、用手掐滅火苗、再打開……周而複始。

　“同桌，仰臥起坐的時候可以幫我壓腿嗎？”

　【滴滴，任務完成，獎勵五天壽命。】

　霍德爾懶懶地抬眼，看著正前方的林南星。

　暖色的夕陽斜斜地落下，他白皙的臉頰添了抹紅色，異常的鮮活。

　霍德爾收起打火機，面無表情地開口：

　“沒什麽要求，至少是個人？”

　林南星愣住了，這話怪耳熟的。

　好像是他……早上說的……

　他迷茫道：“有什麽問題嗎？”

　“麻煩精。”

　霍德爾皺了皺眉，越過他，徑直走向操場。

　瞥見詹明志在朝他們揮手，林南星連忙跟上霍德爾，小聲問道：“你不體測了嗎？”

　霍德爾臭著臉，吐出兩個字：“不測。”

　“哦。”

　林南星放慢了步伐，看向二班，想找溫瑒幫自己壓腿。

　溫瑒看了他一眼，屁顛屁顛地跑向一班。

　走到操場的時候，詹明志正好喊到他的名字。

　“……李茵、李強、林南星。”

　林南星走向軟墊，忽然感受到背後多了股冷氣。

　一回頭，是霍德爾。

　他怔了怔：“你不是不體測嗎？”

　霍德爾半闔著眸子，不悅地說：“體測和壓腳有什麽關系？”

　換句話說，他是特地來壓腿的。

　“沒有關系。”

　林南星眨眨眼，他不清楚霍德爾為什麽生氣，但看又生氣又答應自己的請求，忍不住彎起嘴角：“謝謝同桌，你太好了。”

　霍德爾勉強從鼻腔嗯了聲，眉眼略微舒展開來。

　他可不像某個沒心沒肺的小麻煩精。

　林南星扭頭，想示意溫瑒不用過來了。

　結果，溫瑒正笑眯眯地在和簡至軒聊天。

　合著就不是為了他過來的。

　“準備一下。”詹明志拿出秒表。

　林南星坐在軟墊上，輕聲對霍德爾說：“你抓我腳踝就行了。”

　“別碰小腿，小腿我會癢的。”

　霍德爾垂下眼，看著他腳踝處淡青色的靜脈，凸起的踝骨，抿緊了唇。

　半晌，他才勉強伸出伸出兩根手指頭，壓在對方的褲腳上。

　隔著褲腳，霍德爾也能感受到指腹下的溫熱、緩緩流動的血液……

　他舔舐牙尖，壓抑住心底的欲望。

　林南星還以為霍德爾不懂壓腿，掰開他的手指，抓著他的手壓在自己的腳踝上。

　“是這樣壓的。”

　霍德爾麻了。

　他渾身僵硬，一動都不敢動，胸口卻漫起一道暖流，緊接著，心尖一顫：

　“噗通、噗通、噗通——”

　三記心跳，反覆去世。

　林南星沒注意到他的失神，做完仰臥起坐，就被溫瑒拉到一旁咬耳朵。

　“星崽，你這周末有事嗎？陪我去玩吧。”

　林南星疑惑：“你不是要和簡至軒去玩麽？”

　叫上他這個電燈泡做什麽。

　“這周末是萬聖節，”溫瑒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我這個嬌軟小O肯定又害怕又害羞，哪能一個人去約會，肯定得拉個朋友。”

　“你就當放松放松心情，一起去玩。”

　林南星還沒同意，小E再次開口：【十分鍾內，邀請霍德爾周末一同玩耍，直至對方答應，任務才算完成。】

　【任務完成，獎勵十五天壽命。】

　十五天？

　林南星不假思索：“我去。”

　“霍德爾和盧克會去嗎？”

　聽見霍德爾的名字，溫瑒眼睛一亮，按捺住八卦的心情，故作淡定地說：“你要不去問問？”

　“好的。”

　林南星立馬答應，快步走到霍德爾身旁。

　“同桌，周末一起去玩嗎？”

　霍德爾還處於恍神中，半晌，才慢吞吞地偏頭看他：“嗯？”

　林南星解釋道：“瑒瑒和班長約了萬聖節一起玩，你去嗎？”

　嗅著鼻尖的清香，霍德爾漸漸回過神，木著臉拒絕：“不去。”

　又是摸腿又是約會。

　小麻煩精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林南星沒有氣餒，繼續勸道：“很好玩的，萬聖節會有很多活動。”

　霍德爾：“不去。”

　“那去看電影嗎？”

　“不去。”

　“密室逃脫？我聽說有個很好玩的。”

　“不去。”

　…………

　“那去茶館聽相聲嗎？”

　“不去。”

　從年輕人的活動到老年人的活動，林南星全問了個遍，霍德爾絲毫不為所動，仿佛變成了一個無情的拒絕機器。

　【您還剩下一分鍾時間。】

　林南星歎了口氣，問道：【任務完不成扣多少啊？】

　小E冷酷無情：【任務獎勵的雙倍以上。】

　雙倍就算了，還以上？！

　再多幾倍他不就要原地去世了嗎！

　林南星倒吸一口氣，換了個方式問霍德爾：“你想去什麽地方玩？”

　霍德爾：“不去。”

　【您還剩下三十秒時間。】

　【二十、十九、十八……】

　林南星眼前一黑，似乎感受到了從指縫溜走的巨額生命。

　他忍痛道：“那、那好吧……不去就算了。”

　“你忙你的事情吧。”

　霍德爾冷哼一聲，別過臉問道：

　“所以呢？”

　“周幾？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