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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正道大佬後我翻車了》第六章
兩人打得酣暢,酒也醒了,一同坐在屋頂上恢復修為和氣力。

 夜空大亮,晨風襲面。江遠寒盤腿坐在他身邊,把余下的烈酒慢慢地喝乾淨。他身上有一種濃酒與淡香融合的氣息,那香氣極幽微,幾乎像是他人的幻覺。

 李承霜與他同坐,辟寒劍平放在膝上。

 “原來十大英傑之首,最光風霽月的正派弟子,也會下這種令人防不勝防的狠手。”

 “道術與武,本無正邪。”李承霜道,“譬如魔氣靈氣,妖力鬼力,本質皆是平等,正邪之分,是使用的人來決定的。”

 江遠寒微微側目:“人妖百年久戰,你尚能對他們平等嗎?”

 “血債雖高築,但不代表每一個妖族都該背負怨恨和深仇。”李承霜望著遠處的朝霞,“大批妖族失智暴動,其原因追根究底,是青龍真君因一己私欲玷汙了妖族至寶四象丹爐,毀掉了妖族世代傳承的寶物,故而促使千萬妖族失控。”

 “他們正是要擺脫失控。”江遠寒道,“那些妖兵妖母,只要吃夠了足夠的血肉靈氣、或是修士內丹,就可以重新尋回神智。雙方皆有迫不得已的緣由。”

 小師叔很久都沒有說話,隨後才低聲道:“只是時至如今,修真界竟連罪魁禍首都沒有抓到。”

 “青龍真君嗎?”江遠寒在回想了一下,心說青霖姑母收了四象丹爐之後,修為堪稱最頂尖的半步金仙,直逼道之頂端,正道眾人連他都搞不定,如果隱世大佬不出山,怎麽可能動得了青龍真君。

 “是。”小師叔不知道身畔人心中的想法,繼續道,“我修道至今,對妖族並無深刻的恨,但也不會允許無神智的它們在我面前屠戮生靈。”

 他沒有用人族,而是用“生靈”兩字。也許萬物在他心中都是平等的,沒有因族類而有高低上下之分。

 江遠寒聆聽到此,正想順口打擊一下小師叔的正義感,抬眼便望見遠處滾滾飛起的塵煙。

 兩人幾乎是同時瞥見,下一瞬便從遠處的塵煙中辨認清晰——那是一群龐大暴躁的異變妖母,轟隆隆地踏過遠處的山石冰雪,震地之感遙遙傳來。

 渺雲山上只有玄劍派的部分弟子,根本抵擋不住。就在江遠寒視線停駐,下意識地抽出手中的血色短刃時,身側的李承霜忽地站了起來。

 “莫知。”江遠寒沒有告訴他自己真正的名字,所以小師叔只能這麽叫,“請幫我一個忙。”

 “我為什麽要幫……”

 “這是我的令牌。”他根本不顧江遠寒拒絕的半句話,或者說,他已經充分地了解了眼前這個人的口是心非。

 李承霜掏出了一件玉色令牌,通體冰涼,非金非玉,上面刻著“天下太平”四個大字,下面則刻著“玄劍派第二十七代親傳弟子,玉霄神李承霜。”一行小字。

 “玉霄神”是李承霜在修真界的稱號。當年他登上十大英傑之首時,出現在英傑榜第一的就是“玉霄神”這三個字。直到他回歸宗門,暴露了自己的師傳之後,英傑榜第一的名字才正式更改為“李承霜”。

 江遠寒猝不及防地被他塞了令牌,隨後便聽到對方的交代:“以此令牌,讓駐地內的弟子們開封山大陣。”

 渺雲山的百姓已經轉移,反而不是那麽著急,只要開了封山大陣,就有很大把握能抵擋妖群,等到增援。只不過封山大陣需要時間啟動,看小師叔的架勢,是要自己過去了。

 江遠寒抓著令牌,感覺腦子裡有點燒,他扯住對方的袖子,皺眉道:“九死一生,我不會給你收屍。”

 “借你吉言。”李承霜道,“還有一生。”

 他手中的袖角沒攥住,對方仍舊穿著那件淡色的道袍,卻仿佛一個呼吸就忽然地滑出了他的掌心。江遠寒腦海裡燒得發熱,他難以抑製地惱怒,但又無處可以發泄,只能最後盯了對方一眼,目光掠過辟寒劍劍鞘上微晃的穗子,是萬般寡淡裡的一點微亮。

 他再不耽擱,轉身跳下穹頂,遁法加身,掠行如風,直衝入駐地中央。

 ————

 封山大陣陣眼排布完善,從四周凝起運行的白光。

 所有弟子盡皆惶惶不安的守在陣前,氣壓低到連呼吸聲都顯得沉重拖遝。他們的目光多多少少都有些忐忑,似有若無地掃在前方青年的背影上。

 青年帶著黑白雙色的面具,露出削薄的唇和下頷。他單手握著小師叔的隨身令牌,背影健瘦修長,他的腳旁躺著一個人,是剛剛唯一一個質疑反抗的弟子,被對方一把扭斷了胳膊,倒在地上。

 到了這個時候,弟子們才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的實力不遜於他們崇敬的小師叔。

 江遠寒默然無聲地佇立在陣眼旁。

 封山大陣相應得太慢,而這群妖母轟轟逼近的腳步聲卻越來越震耳。江遠寒摩挲了一下令牌刻字,聽到一聲細微的飛劍對撞聲。

 小師叔動手了。

 他攔不住這群妖母。江遠寒明白,李承霜應該也懂得。

 這件事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按理來說,在沒有妖兵的情況下,可以誕育妖兵的妖母根本不會貿然進攻……除非這裡有什麽非常吸引它們的東西,或是有人指使。

 能指使□□妖族的,這世上也不過兩人而已。總不會是青霖姑母親自過來……她已經銷聲匿跡很多年了。

 江遠寒想不出理由,但他耳畔的飛劍對撞聲已經越來越頻繁了。他甚至都能推算出李承霜受了多少傷。

 ……但這些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江遠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令牌。他仁至義盡。

 於是他沉默地佇立在這裡,強迫自己不要動。

 心軟善良會吃虧,越想犧牲越愚蠢。他絕不會像笨蛋小師叔一樣,愚蠢到犧牲自己來救這麽一群遠不如他的廢物。

 江遠寒默然地這麽想著,手裡慢慢地轉動著李承霜的令牌,他時而摸到“玉霄神”三個字,時而摸到“太平”,可是天下太平早成奢望,擁有清正佳名的玉霄神也會死在這場暴動之中——天才如流星,隕落者眾,他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不可惜。

 他扣緊令牌,一字一句地想著。

 善良蠢貨,死一個,不可惜。

 江遠寒手心裡捂了點汗,身後是眾弟子惶惶的眼神和氣息,沒有人說話,直到一聲孤絕的琴音從天際響徹。

 琴劍雙修。這是李承霜的落鳳琴。

 江遠寒覺得自己腦海裡像是有一根琴弦,被李承霜的那隻手撥動了一下,顫起綿延不絕的長音,震得他心都要亂了。

 隨後,凌厲孤絕的琴聲驟然中斷,他腦海的弦也猛地斷裂。

 江遠寒身形一動,霎時從地面騰起,在封山大陣合起之前衝了出去,一直狂躁無阻地飛掠到戰中,窺見這震撼的一幕。

 鋪天蓋地的妖群,像是山海一般翻湧而來,密密麻麻如黑色的浪潮。在封山大陣前方,一人,一劍,一琴,蕩出一片空地,琴音響徹之時,半空之中有梅花憑空盛開,劍影梅林,薄雪擁春,波光接天地般震開千裡。

 如雨的飛劍從天而降,鋒芒刺目,即便飛劍數量不足,寡不敵眾,卻也滿地鮮血如流,山野遍紅。

 李承霜凌空而立,手中是斷了一根弦的落鳳琴。辟寒劍懸浮在他身前,有辟寒劍為主劍,撐起飛劍成網。

 但妖群沒有理智,狂悍如魔。那架名貴古琴斷了一根弦後,接連地又斷了數根,至此,一道琴音也發不出來了。

 李承霜滿手鮮血,被斷弦抽出的傷口深可見骨。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傷,一言不發地收起古琴,握住了辟寒劍。

 他已無阻擋大批妖族的能力,只能憑借手中劍,微微遏製眼前洪流。

 成道艱難,途中萬骨枯。原來他也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

 就在李承霜握劍上前時,耳畔卻突然驚掠起一陣風,他流血的手腕被一個人猛地拽住,一把帶著拉離了陣前。

 江遠寒暴躁的聲音響得很近,熱息幾乎撲在耳根上。

 “你欠我一條命。李承霜,你給我記住了!”

 江遠寒抓著他的手,從妖群之中穿梭不定,他手中血刃早已宰了無數發狂妖母,帶著小師叔一路硬闖過去,像是一把出其不意的刀,在側翼翻飛如蝶,將妖群的衝擊撕開了一個龐大的裂口。

 憑借一己之力,竟然真的硬生生地拖慢了妖族衝擊的速度,讓封山大陣猛地合上,無數妖母撞在了屏障之上。

 江遠寒明顯地感受到小師叔松了口氣。

 裡面那群廢物的性命保住了有什麽好高興的!江遠寒惱火至極,叩著他的手腕罵道:“廢物小師叔,我還不如不管你。”

 李承霜久久不語,隨後才道:“對,你不該過來。”

 死人都能給他氣活過來。江遠寒一邊安慰自己,這是修行目標不能看著不管,自己救他是為了大局考慮,一邊握著他的力道越來越重,冷冰冰地道:“他們安全了,你和我倒是可以選擇一下死在哪隻妖母的肚子裡。”

 李承霜皺起眉:“最好不要選,它們吃人並不清潔牙齒。”

 江遠寒被噎了一下,瞥過去視線:“……我怎麽感覺,你好像有在偷偷的高興?”

 對方猛地不說話了。

 兩人從妖群的洪流之中斜穿而過,渾身上下都是傷,斑斑血跡浸透衣衫。辟寒劍和血色短刃都被妖血洗過數遍,什麽梅花香氣、什麽天然體香,全都被血液的味道覆蓋了,腥甜濃重。

 而且,他們被強悍的妖母注意到了。

 江遠寒一時不察,被突襲到眼前的龐大惡獸抓傷了肩膀。他翻身轉腕,刀刃捅入惡獸的頭顱中,隨後又被妖母仰頭甩飛。

 在空中失控的瞬息間,李承霜的手掌穩穩地扶住了江遠寒的腰,辟寒劍橫著削掉了這隻妖母的頭顱鱗片,就在辟寒劍即將嵌入腦殼中時,妖母的身下伸出來四隻如藤的骨節長鞭,將他們兩人困縛住了。

 但劍鋒入腦,這隻妖母已經死氣沉沉。江遠寒腦海中電光石火般地閃過了什麽,握住小師叔的手沒有讓他離開,而是依附著這具妖母的屍體,朝著某個不知名的方向翻滾而去。

 骨節長鞭纏得很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有人族藏匿在妖獸的軀體之下。

 翻滾的速度很快,有點天旋地轉的感覺。江遠寒從小就膽子大,就只怕轉圈。他暈得厲害,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小師叔,趴在他肩膀上道:“不要動。”

 李承霜渾身僵硬,果然沒動。

 “混出去就活了。”江遠寒聲音很低,有些力竭虛弱感,但他還是強撐著開玩笑,“九死一生,原來一生在這裡。”

 原來一生在這裡……

 李承霜無措得要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該放在哪裡了,無論放在哪裡好像都在輕薄對方、冒犯對方,可是他又滿腦子雜亂的神思,想著“一生”,他明明知道對方是拿這個歧義來取笑自己,但卻又難以抑製地想要問對方:“你懂不懂得,什麽叫一生?”

 幸好他沒有問。李承霜滿身鮮血、生死一線時沒有退縮,但擁著他,被他靠在懷裡,竟然如此狼狽地想要後退。

 此刻危機還沒有解除,但江遠寒實在沒有精力了,他廝殺出一條路線來,可不止是力竭那麽簡單,長時間的高強度戰鬥讓他累了。

 但不是睡的時候。他頭暈得再厲害,也只能煎熬地保持清醒,直到一切停止。

 翻滾停了,意味著他們離開了奔湧著的妖獸群。在短暫的安靜過後,一把短刃切斷了困著身體的骨節長鞭,從妖母的屍體上掙脫了下來。

 江遠寒落在一片草地上。

 空氣清涼至極,草葉有些枯萎了,但觸感很好。他躺在地上,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小師叔在他身畔,兩個人的情況差不多。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個沒力氣,一個心神不寧。

 江遠寒的面具又碎裂在中途,露出那張絕世貌美、近乎柔弱的臉龐,他的眼睛因為大量的魔氣消耗而讓黑眸轉為了淡紫色。臉頰上有一道血痕,發絲松散微亂。

 一切都是凌亂倉促的,可卻依舊讓人不敢直視,好像這種匆促混亂,反而讓他的野性與美麗成倍增長。

 江遠寒躺在草地上,深深地吸了口空氣,沒有辨認自己在哪裡,而是望著天空。

 “……下雪了。”

 李承霜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雪花紛紛而落,墜在鼻尖上,微涼地融化了。

 就在他凝望天空的時候,身邊的人忽地翻了個身,靠近了他的懷裡,蜷縮起來。李承霜怔了一下,低頭去看,只見到對方烏黑的發頂和纖長的睫羽。

 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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